中医药防治雾霾致病的研究进展

刘 磊钱 钧臧 敏

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2014年3月的最新估计认为，全球2012年由于大气污染导致的过早死亡约七百万人，占全球总死亡的八分之一，这一数字比早前其公布的数据高出近一倍，并认为大气污染已经成为当今世界最大的环境健康风险因素[1]。大气细颗粒物（PM2.5）是指空气动力学直径＜2.5μm的颗粒物，是大气污染中的主要有害成分[2]，由于粒径小，表面积大，吸附有大量有害物质如有机物多环芳烃、无机物、重金属及致病微生物等，可以深入并沉积在呼吸性细支气管和肺泡，其中更细小的成分甚至可以穿过肺间质，进入血液循环，对全身健康产生影响[3]。目前，我国城市大气污染形势严峻，PM和SO2污染较为严重，远高于WHO建议的指导值和发达国家目前的污染水平[4]。2013年，我国对74个城市进行空气检测，接近92%的城市PM2.5年均浓度未达到国家标准。中国卫计委和流行病学专家通过调研发现，中国目前正处于肺癌的高发时期。究其原因，多数专家认为，肺癌的高发病率与大气污染有密切关系[5]。中医十分重视环境与人的关系，认为人与自然是相互统一的。雾霾是特定气候条件与人类活动相互作用的结果，在古代，刀耕火种和火山喷发等人类活动或自然现象都可能导致雾霾天气的发生，《黄帝内经》中就有对于类似雾霾天气与病症相关的论述。已有诸多学者、医家根据中医理论，研究雾霾所致病症的预防和治疗，本文将目前的研究概况做一综述。

1 理论研究

焦扬等[6]认为，雾霾是与六淫、疫疠之邪具有不同之处的“霾毒”，不具有传染性，首先损伤肺气，进而心、肺、气、血同病，四季均可发生，可与当季的六淫邪气兼挟而致病。雾霾致病的诊疗应根据其病因病机特征制定，防治要以祛邪为主，邪去则正安。潘金波等[7]认为霾不同于六淫，其性阴郁、绵密，病则弥漫清虚之地，壅塞气机，不易驱散，迁延难愈，久则可化热、瘀血、凝寒、聚痰，变化多端；其病位为手太阴肺脏，不在于表，不可辛温发散、苦寒直折或吐下攻伐，治应条畅气机，和解之法徐徐图之。刘娜等[8]认为霾毒属“外毒-环境毒（大气污染之毒）”，常与六淫邪气之燥邪、湿邪兼夹为患，致病力更强，发病与否及其致病有独特之处。提出从“解毒”角度治疗雾霾相关性疾患；预防以“虚邪贼风，避之有时”为原则，建议做好防护，增强机体抵抗力。马重阳等[9-10]认为雾霾一物兼毒燥湿三气，雾霾致病以邪盛正虚为发病基础，以毒火痰瘀四物为病机关键，以肺脉痹阻与肺叶痿废为疾病结局。其邪气性质较弱，一般不单独为病，但难以趋避，不易察觉。治疗上宜辨清邪正关系，根据病情及病势的不同分时期予驱邪扶正之大法；可分为未病先防期，毒火痰瘀在体内累积的疾病早期及诊断明确的疾病中后期，并提出了相应治法及一些具体药物。刘敏等[11]认为，雾霾的本质实属燥浊邪毒范畴。雾霾致病多因燥浊邪毒由口鼻而入，侵袭肺卫所引起一系列肺系疾患。张元兵等[12]认为，雾属外感湿邪范畴，雾霾的病邪特征为湿毒；袪邪为治疗总则。临证可按邪犯肺卫，湿重于毒；邪犯肺卫，湿毒并重；邪犯肺卫，毒重于湿；肺失宣降，湿毒并重，四个证型来辨治。李玉洁等[13]认为PM2.5暴露诱发急性冠脉综合征当属肺脏受病，反侮于心，心肺同病之证。雾霾致胸痹以气阴两虚为本、毒损脉络为标。临证益气养阴则肺润津生，滋阴复脉，且助心行血；活血解毒则使壅滞脉络之瘀毒邪去毒清，脉道通利。顾晴[14]认为雾霾系由湿、浊与风、寒、热邪结合所致的复合型的外邪随口鼻进入人体，在表象上形成多种“症”与“证”，对人体多部位脏器构成可逆或不可逆的伤害。在治疗上多以扶正祛邪为基本原则，在提高自身免疫力的基础上，对不同证型的病症辨证施治。高秀清等[15]认为雾霾病邪性质为雾露兼夹污浊。感邪多由口鼻而入，首犯于肺，阻遏气机，易夹湿而犯脾胃。病机为病邪黏滞，阻遏气机，化热化火而导致正虚邪盛。因此，对于雾霾致病，应采取“预防为主，防大于治”的基本原则，治疗应以祛邪为主，兼以扶正，变通使用“分消走泄法”。

此外，邹勇[16]根据中医五运六气理论认为2013年出现雾霾的天气原因就是“厥阴司天，风淫所胜，则太虚埃昏，云物以扰……”；2014年少阴君火司天、阳明在泉，下半年雾霾还会反复的气候原因是因为“凡此少阴司天之政，气化运行先天……终之气，燥令行，余火内格，肿于上，咳喘，甚则血溢。寒气数举，则霿雾翳”。对于中医治疗雾霾引发的病症也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2 实验研究

张金波等[17]研究表明，中药清燥润肺化浊行血汤可以改善PM2.5所致的小鼠肺损伤和病理炎症改变，为治疗PM2.5引起的呼吸系统疾病提供了思路。秦玉英等[18]认为可以依据“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治未病”的思想，进行中医药对预防及治疗大气颗粒物所致呼吸系统损伤的研究；采用鼻腔滴注PM2.5悬液的方法建立PM2.5致小鼠肺损伤模型，研究表明，固本止咳颗粒可以降低肺损伤小鼠吸气及呼气阻力，提高肺顺应性，并减轻肺组织及气管周围炎性细胞浸润，改善肺功能状态，与中医“治未病”思想相符[19]。刘平安等[20]研究发现红景天能抑制PM2.5对大鼠肺组织所产生的炎症损伤，抑制其对肺组织的损伤与氧化应激效应有关。万强等研究发现，丹参酮ⅡA可通过抑制p38MAPK通路，减轻PM2.5对EA.hy926细胞的损伤[21]；姜黄素可通过抑制JNK通路，减轻PM2.5对EA.hy926细胞的损伤[22]；黄连素能通过抑制ERK1/2通路，减轻PM2.5对EA.hy926细胞的损伤[23]；大蒜素可能通过抑制ERK1/2信号通路，减轻PM2.5诱导的炎症反应及氧化应激损伤，从而保护EA.hy926细胞[24]；葛根素可能通过抑制ERK1/2通路减轻PM2.5对EA.hy926细胞损伤[25]。杨彪等[26]探讨空气细颗粒物暴露对鸦胆子油乳治疗荷瘤肺癌小鼠腹腔巨噬细胞的活性调节作用，明确了当空气污染物明显增加时，鸦胆子油乳治疗荷瘤肺癌小鼠的腹腔巨噬细胞活性发生变化。进一步说明PM2.5暴露可以对荷瘤肺癌小鼠的免疫系统产生影响，确定了预防PM2.5继续发展的必要性。

3 临床研究

程丑夫[27]认为，雾霾归属中医湿邪范畴，雾霾病证的治疗可按湿浊致病分证论治，常见证型有雾霾遏表证、雾霾困脾证、雾霾损肺证、遏阻心阳证、雾霾郁神证和雾霾化热证，并列举了不同证型的治法与方药。并根据雾霾致病的病机，拟制了清霾汤供预防或雾霾病轻症患者使用参考。谢强根据《世医得效方》中的“升麻散”拟制了“宣肺抗霾解毒方”，能够起到利鼻喉、护心肺、解毒邪的作用。临床使用该方辨证加减治疗雾霾引发的病症，效果较好[28]。黄耀生[29]认为雾霾之邪首先侵犯肺系，肺失宣降而为咳嗽。“雾霾咳嗽”的治则是宣肺止咳，祛湿排浊。在《医学心悟》“止嗽散”的基础上加强其排浊化湿的功能，拟方加味止嗽散治疗“雾霾咳嗽”患者145例，疗效满意。刘建秋等[30]认为“雾霾”类似中医的外毒火毒；雾霾所致呼吸系统疾病，其病因以燥、浊、毒三者兼有为特点，临床以寒邪闭肺证、风盛挛急证、痰湿蕴肺证最为常见。举例痰湿蕴肺证患者方用麻杏二三汤加减，取得较好疗效。李俊龙等[31]认为太阴湿土司天有湿积雾霾的年景，《素问·六元正纪大论》的“原野昏霿，白埃四起”和“黄黑埃昏，流行气交”均为雾霾的表现；到了五之气“……霜乃早降、草木黄落、寒气及体，君子周密，民病皮腠”，是古人告诫我们要“君子周密”，着衣及居室需严密；其在门诊上对于五之气后雨雪雾霾的“太阴之复”所致病症，如胃肠病表现在中脘痛闷胀逆者，根据“太阴之复，治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泻之，燥之，泄之（《素问·至真要大论》）”常常用苦热之品白术，此寒湿之令，方用白术加“良附丸”以健脾温脾燥湿。而“终之气……阳光不治”，也可以看作是雾霾严重到中午如傍晚的境界。

4 结语

通过以上诸家论述和不同研究我们可以看出，中医论治雾霾目前多以理论为主；中药和方剂的实验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临床治疗的研究报道还相对较少，但已经取得了一定的疗效。同时，众学者对雾霾致病的中医病因病性认识不同，故在治疗上也不尽相同。由于雾霾并不是成分单一的物质，而是混杂了多种的物理化和学成分。不同理化成分的毒性存在差异，所以要在运用中医的基本治则上，还要考虑不同地区雾霾成分的差别以及不同人群的易感性来辨证论治。

我国人口众多，且大部分集中在雾霾污染程度较重的中东部地区，多数人受到了雾霾的危害。同时，随着老龄化进程的不断加速，免疫力较低的老年人数量逐渐增多，雾霾更容易对其健康产生不利影响。而以中医理论为基础，结合现代研究成果，以临床常见雾霾所致病证演变为依据，充分利用我国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发挥中医药的优势和作用，立足于提高防治雾霾污染所致疾病的能力，将有利于全民健康社会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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