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人的共同心愿

2018-01-15 00:57邢怀华
回族文学 2018年5期
关键词:毡房哈萨克族牧民

邢怀华

2017年的冬天不太冷。直到12月26日,才下了两场小雪,连地皮都没遮住。气温总在零下五度左右徘徊,让习惯了寒冷冬季的人有点儿不适应。

山城木垒更和暖,整日阳光明媚,没有冬日氛围。

我——阿勒同·托哈奈也不喜欢这样的冬天。

哈萨克族人祖祖辈辈靠天吃饭。风调雨顺的年份,天山里,戈壁上,到处长满了青草,牛羊个个肥壮,让牧民们欢欣鼓舞。冬季降雪太多会形成雪灾。冬草场无法放牧,牛羊会饿死冻死,连骆驼和马这样的大畜都难成活,羔仔死得就更多了。暴雪造成的春天洪灾,毁草场,失牲畜,也让牧人们胆寒。冬季雪下得太少也不好,春季正是产羔育幼的时节,干旱不长草,牲畜上不了膘,母畜奶水不多,羔仔们也很难成活。

早晨出门,我望了西边的天空,没见乌云。看了看东方,太阳依旧明媚。“嗨——天气预报明天有大雪,真的吗?怎么一点儿迹象都没有。”

年近七十岁的我出生在牧民家里。不管身处何时何地,都本能地关心着天气,这或许是哈萨克族牧民的天性。盼望着苍天眷顾,在该下雨的时节下雨,该降雪的时节降雪,该刮风的时节刮风。风调雨顺是世代游牧民族的最大企盼。不然会让人恐慌。

掐指算算,我离开牧群已经有五十年光景了。自1967年9月与热依木汗·依提满结婚后,就一直跟着他搬家,他工作调动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有一天,丈夫说:“我们搬到县城去吧,那里生活条件好一些,孩子上学、我们养老都很方便。”于是1998年夏,我们一家就搬进了木垒县城。这一住又是二十年。虽然我的工作生活已不再受制于天气,过着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城里人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好日子,但仍然不由自主地关注着一年四季的天气。放心不下的仍然是那些栉风沐雨转场中的牧民,那些仰望蓝天企盼牛羊满圈、生活富足的族人。也许正是这样的牧人情结,才使我走上了今天这条道路,成就了這样一番事业。

2014年11月,我和小女儿巴哈尔古丽·热依木汗一起,吸收了八家贫困的哈萨克族牧民,成立起了木垒县祥尔阿客哈萨克毡房农民专业合作社时,有人说我是致力于哈萨克民族文化传承的人。我知道我是一个普通牧民家的女儿,哪有那么崇高的理想,只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把几近失传的民族制毡手艺留下来,把想学制毡手艺的贫苦牧民家庭带动起来,让他们也通过自己的双手过上富裕的日子。没想到,这件事还得到了木垒县党委、政府的支持,说是与县委、县政府大力发展哈萨克民族刺绣产业和全域旅游产业的布局相契合,还给合作社“兴边富民”项目三十万元扶持资金。其实,我能走上这条富裕之路,都是依靠党的好政策。能为木垒县经济发展和哈萨克族文化弘扬出点力,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2015年受到昌吉州党委劳动模范的表彰让我感到,我应该做得更好、贡献更大才行,不然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对不起党的信任。

女儿设计制作了祥尔阿客合作社的“勒狗”,用我的头像和一把剪刀、一朵牛角花,我喜欢。那是女儿对我的尊敬和宣传。毕竟在木垒我还有点知名度。只要看见我的头像,都会说:噢,是阿勒同家的嘛。就会有更多的信任。因为,我几十年做生意,都以诚信为重,以质量为重,口碑一直很好。

祥尔阿客在哈萨克语中是天窗的意思。取这个名字,就是想要合作社成为社会了解哈萨克族传统文化、传统手工艺的一个窗口,成为哈萨克族传统文化融入现代中华文化和世界文明的一个窗口。

我成立合作社的想法,主要还是受到我丈夫的父亲的启发。

他叫依提满·贾巴塔依。1909年出生于阿勒泰萨吾尔中牧家庭。他一生做了一件最有意义的事——成立了木垒县第一个牧业合作社。那是1950年,新疆刚刚解放不久。许多人还不了解中国共产党的新政策,不知道人民的政府和共产党是为穷苦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依提满听了干部宣传,知道了党的政策,响应政府引导,带了六户阿勒泰牧民到木垒县大石头乡乌宗布拉克组成互助组,种他家在盛世才时期购买的土地。到1955年互助组不仅转成了长年互助组,还因为互助生产发展得好,规模扩大到了三十多户。互助组根据牲畜、土地和出工量进行按劳按资分配,使一些手中无畜的穷苦人家通过自己劳动分得了牲畜,得到了实惠。长年互助组外的牧民也看到了好处,对集体化道路产生了很高的热情。随着合作社政策的推行,依提满的长年互助社成为木垒县试点,成立了木垒县第一个牧业合作社。为牧区集体化制度改革带了个好头。到1957年扩大到九十多户的依提满牧业合作社,让刚刚翻身解放的牧民精神焕发,农牧业连年丰收,社员们很满意。依提满为此获得了很多荣誉,受到牧民的拥护。1957年,还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劳动模范的身份去了北京,幸福地受到了毛泽东主席的接见,成为家族的荣耀。正是依提满舍小家为大家的奉献精神成为了榜样,才使得我的丈夫热依木汗·依提满成为一个不断追求上进,严格自律的人。

我嫁给热依木汗·依提满后,最常听到的就是他父亲拥护中国共产党,带领贫苦牧民共同富裕的故事,这是丈夫家最值得骄傲的事。

从1951年依提满的牧业合作社到2014年我的农业合作社,六十三年,三代人。既是不同时代的要求,也是家风的传承。如果我的农民合作社发展得好,我还会吸收更多的贫困牧民家庭,帮助他们一起致富,一起把哈萨克族毡房制作技艺一代一代传下去。哪怕哈萨克族人人都住进了楼房别墅,也别忘了我们是从一顶顶毡房里走出来的,每个人的生命是由一根根“乌克”(弯头斜撑)和开烈盖(帐架)支撑的。

祥尔阿客合作社,就在离我家不远的木垒县刺绣工业园区。夏天我步行上下班。冬天,孩子们怕我滑倒,非得用车接送我。其实我很喜欢走路。与小时候一年四季的转场相比,这点儿路根本算不上什么。哈萨克族男女,只要经历一年的转场,就一辈子没有任何困难再能吓倒他们了。为了培养他们不畏艰险的品质,在城里生活的哈萨克族人都会千方百计地把孩子送到草场上去,经历一次转场。不然,久了,这些后代们会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人生的起点在哪里的。

打开合作社的门,看见铺在地上的毡,挂在墙上的毯,我就特别开心。就有立刻工作的冲动。

我喜欢裁剪和缝纫。从小受到父亲托哈奈·克他普拜和母亲帕吉拉的耳提面命。他们都是心灵手巧的牧民。父亲木工手艺很好。马鞍、木桩、木门、马车和毡房的乌克、开勒盖、祥尔阿客(天窗)样样做得好,是木垒县哈萨克族中远近闻名的木工。他还会做皮靴,裁剪衣裤。母亲是他得力的帮手。我们兄妹八人全都跟着父母学会了木工或裁剪。早先哈萨克族人不使用尺子,只会用手、木条、线绳做原始度量工具。我最早学会的也是用手当尺子裁剪的。直到1989年搬到城里,参加了木垒县裁缝技能培训班,才学会了使用尺子。县政府为了培养哈萨克族人的专业技能,从乌鲁木齐请来老师为我们上课。六个月结业后,我就在县城开了一家裁缝店,成为培训班中第一个创业的妇女。不仅做出更加合体的哈萨克族传统服装,还学会裁剪缝制西装、中山装。我做的衣服,男人穿上更加精神,女人更显身段儿。不同民族不同年龄的人都来找我做衣服。生意非常好,案头常常堆起一摞摞布料,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十岁的巴哈尔古丽·热依木汗放学后就到店里看我裁剪缝纫。稍大一点儿,也拿起针线学着帮忙,她的兴趣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培养起来的。就像我从父母那儿洇染的爱好一样。自己忙不过来,就与县经贸委等部门合作,把裁缝店当作这些部门的技能培训基地,带学徒培养学生。十几年来我一共培养出二百多位技能人才。他们中有的干起了个体,有的进工厂当起了工人。裁缝店让我的收入增加了不少。我也由一个家庭妇女转变成了一名职业女性。生活更加充实,更加自主。每当得到亲朋好友和社会群众赞扬时,我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很精彩很有价值,我是一个对家庭对社会都有贡献的人。

我喜欢穿针引线的感觉,静静地想着心事儿就像是串起一个个梦想。我喜欢拿起剪刀把一块块儿布料皮料裁成一片一片,再缝出一件件得体的衣裳。我也喜欢在毡面上绘出精美的花纹和图案,那是我们哈萨克族人心中最美好的图画。我还喜欢按照内心召唤,用红绿蓝等颜色绣出艳丽的饰品,装点美好的生活,让哈萨克族人的房屋与大地,与蓝天的色彩融为一体,那是哈萨克族人最恬静的梦乡。

我热爱我所从事的工作,专注是我最大的特点。

就像1968年到1972年随丈夫到博斯坦乡,在乡小学为八十多个孩子做饭一样。每一天在孩子们的琅琅读书声中为他们打好馕,烧好奶茶,炒好菜。风雨无阻,哪怕挺着大肚子,哪怕让大女儿坐在草地上。为了孩子们做好每一顿饭就是自己的职责,看到他们的笑脸,听到他们欢快的笑闹就觉得幸福。

就像1972年到1977年在国营牧场磨坊劳动一样。五个人一台马拉石磨,天天围着石磨转,跟在马屁股后面,边往磨中间扫粮食边吆喝,站在筛子旁不停地摇啊摇,双脚站木了,双臂摇疼了。为了全乡人畜每月的定量面粉和精饲料,不知道加了多少个夜班,欠了丈夫和孩子们多少顿热饭。可每当看到将一袋袋面粉扛上肩头的社员的笑脸,听到他们夸奖一句“佳克斯”时,所有的辛苦都化作了幸福。

就像1977年随丈夫到雀仁戈壁安家,克服语言障碍、克服离乡情愁,拿起锄头镰刀投入农业劳作,经努力不仅学会了汉语交流,还学会种菜和手工制鞋,融入到了汉族朋友中,乡愁也就淡了。

就像今天坐在这合作社的二百多平方米的展厅里,为长三米半,宽两米的大毡绘制羊角花牛角花一样,专注得忘了所有。直到苏莱曼站在身后说:“阿帕,我们该吃午饭了。”我才直起腰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好的。”

苏莱曼是我的侄子,小学一年级时突发脑出血,虽然救回了一条命却成了行动不便的残疾人。他妈妈嫌家里穷,走了。看着既当爹又当妈的弟弟很艰难,我就收养了他。二十多年来,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吃穿。为了让他慢慢学会自立,适应没有我照顾的日子。 2014年搬进县政府一套廉租房,但每天仍然回到家里吃饭。还留他在合作社里打扫卫生,每月发点工资,他很高兴,认为自己能自食其力了,不再是姑妈的累赘。看着他高兴,我也很欣慰。我老了,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世界,他能自立是我最大的心愿。

除了苏莱曼我还抚养了自己的三弟巴格旦·托哈奈。弟弟五岁时得了阑尾炎,由于在牧区没能及时救治,送到县医院时阑尾已穿孔,经四小时的抢救脱离了危险。术后父亲担心他的身体,说我丈夫有工作,家庭收入稳定,又住得离县城近,就将巴格旦交给了我们。丈夫没有一句怨言,视如己出,供他上学。他学习成绩一直比较好,还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分配了工作。现在也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经常到家里对我们嘘寒问暖的,让我觉得很享受。

丈夫热依木汗·依提满很重视孩子的教育。三儿两女全部学业有成,各有各的事业。

现在子女们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和热爱的事业,都很孝顺很懂事。最让我高兴的是小女儿巴哈尔古丽·热依木汗。学了我传下来的手艺,负责农业合作社的一切对外事务,让合作社充满希望。她很爱学习钻研。一条毡毯上,我绘传统的羊角牛角花,她画牡丹玫瑰,制作出来的毡房既传统又时尚。我们母女俩参与县刺绣文化产业园,直径三十二米,周长一百○一米,面积八百余平方米,可以同时容纳两千人就坐的大毡房制作。花了四个半月的时间,经过十一道工序才完成。这个毡房获得《最大的哈萨克毡房》和《最大哈萨克花毡》两项吉尼斯世界纪录。还曾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为塔城裕民县制作搭建了一座直径十二米一百六十头的大毡房,解决了当地政府节庆燃眉之急,也为祥尔阿客哈萨克毡房农民专业合作社赢得了很好的口碑。让合作社的毡房、毡房零配件、配饰、花毯、刺绣产品销往全疆各地,还出口到哈萨克斯坦和蒙古国。合作社十六名固定员工和六十多位订单加工者,大多是家庭困难的牧民。哈萨克族妇女承担着繁重的生产生活任务,很难走出毡房到工厂去做产業工人。最便宜的方式就是利用闲暇时间为合作社织花绳,绣巾帕,做靠垫,在操持家务、哺育后代、挤奶喂畜、帮助男人搞好生产的同时,承接一些来料加工的小活儿,挣点钱增加收入。牧民们情愿,我阿勒同·托哈奈也乐意。

如今我年岁大了,眼睛花,腰腿痛,儿女们都劝我休息安享晚年。可我忙惯了。闲着浑身不自在。每天早晨九点多出门,晚上八点多回家。中午在展厅简单吃点东西。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绘图剪裁和缝制上。2012年根据自己的回忆和摸索,把中国哈萨克族传统花毯和哈萨克斯坦传统花毯织出来,把将要绝迹的技艺拾起来,传给后人。传统花毯构图均衡美观,色彩艳丽雅致,遗失了非常可惜。我是个爱琢磨事儿的人。看见过的好东西都要尝试织一织,绣一绣,缝一缝。譬如,骆驼条毯,也是我设计织成的。它只选用骆驼脖毛和臀毛。洗净,脱脂,纺线,编织。驼毛毯是老人御寒护腰护膝的佳品,上市后供不应求呢。

想一想,我的大半生都是与针线剪尺共度的。让我放下他们还真有点无所适从。现在活儿是干得慢了些。慢就慢吧。只要还能干就是幸福。

最让我钦佩的还是我的丈夫热依木汗·依提满。我们两家父母都是木垒县大石头乡的知名人士,彼此熟悉。1966年我刚满十六岁,两家大人就为我们举办了婚礼。热依木汗已经是二十九岁成熟的男子汉了。因为工作出色被评为1963年度五好干部出席了昌吉州表彰大会。1965年4月,被县公安局选派到公私合营的博斯坦牧场任公安特派员,还兼任牧场民政干事和机关共青团总支部书记。到1995年退休,他先后担任过县草原站副站长、站长、党支部副书记、书记,雀仁乡党委书记等职务。英俊正直的他是我人生最坚强的依靠。他对我和孩子们要求很严,从不让我们收别人送来的礼物。婚后,我们一家人口不断增加,最多的时候有九张嘴靠他一个人的工资养活,日子虽然不宽裕,但我们生活得很快乐。他全身心投入工作,在草原站工作的时候,把历史上形成的县域之间、乡域之间和村之间的草场协议译成哈萨克文,日积月累地抄了一大本子,详细准确地掌握了历史上草场使用界线和相关协议内容、签订的时间等,为解决草场纠纷提供了可信的依据。公平公正地化解了很多矛盾纠纷,为维护各民族切身利益做出了不懈的努力,保障了县畜牧业生产秩序,多次获得奖励和表彰。

1977年县草原站刚建立,在离县城四十多公里的雀仁戈壁荒滩上,为了能让丈夫安心工作,我和孩子们一起把家搬到戈壁滩上,与汉族同事们一起工作生活。离开了家乡到新开的荒戈壁,语言不通。丈夫见我有畏难情绪就对我说:“我们要听从组织的调配,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各民族同志都是一家人,不同民族不能有隔阂。我们要和汉族同志搞好团结,共同改变落后面貌。”他说的有理,我改变了想法,跟汉族同志学习农业种植,学习汉语。我们与汉族同志相处得很好,经常互相帮助。孩子也进了汉语学校,给他们幼小的心灵播下了民族团结的种子,为他们的工作打下了汉语基础。我也获益终身。

热依木汗在任何岗位,都十分重视民族团结工作,对其他民族干部群众一视同仁,关心帮助了许多同志。还因为1979年5月19日强暴风雪中救出了十四位漢族小学生和老人,以及日常工作中对各民族同志的关心关爱,1982年分别被木垒县、昌吉州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评选为民族团结模范,受到表彰奖励,还到乌鲁木齐参加了自治区的表彰大会。上了《新疆日报》哈萨克文版的第二版。这让我们全家再一次感到光荣无比。从此我们全家都视民族团结为最重要的事,与各民族同事和睦相处,我们每个人都交了许多不同民族的朋友。1985年他又一次被评为木垒县和昌吉州民族团结模范。他的率直真诚和乐于助人的品格为他赢得了荣誉,赢得了社会尊重。从小受他父亲的影响,把爱祖国,爱党,爱家乡作为己任,把维护民族团结,维护祖国统一和社会稳定作为责无旁贷的责任。给社会带了好头,为亲人树立了榜样,把好的家风传递给了子女。

我公公是个老先进,受到毛泽东主席的接见。热依木汗也是个老先进,受到过县、州、区三级多次表彰。我和孩子们也在这种精神的激励下,在各自的岗位上踏实勤恳地工作着,在平凡的事业中追求着不平凡,为国家为社会为家乡努力做贡献。

丈夫2003年患了结肠癌,2006年去世。在他得病期间组织很关心,经常有领导和同事到家里探望,这是他一生最大的安慰。

那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三年。白天照顾生病的热依木汗,接待来探望的各级领导和同事,为没办法减轻丈夫的痛苦而煎熬。为了维持公司经营和诚实守信的企业形象,晚上还得整夜整夜地赶制签了合约的毡房。那时二儿子杜满·热依木汗刚从县养路队下岗,在乌鲁木齐创业,我为他担心。三年里,除了丈夫走了,我和孩子们都挺过来了,现在都发展得很好,我很知足。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

苏莱曼在打扫房间。我也该收拾收拾回家了。

出门,又抬头看天,乌云密布,雪花飞舞。我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看来天气预报很准,大雪开始下了。

2018年是个好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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