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辛弃疾在民国宋诗派文人群体中的接受

2018-03-21 05:39
上饶师范学院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词选词坛词风

(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7)

自朱祖谋等清季四大词人倡导吴文英以来,词坛普遍弥漫着“梦窗”词气,龙榆生言朱祖谋“再三覆校,勒为定本,由是《梦窗》一集,几为词家之玉律金科”[1]381,以至于当时词人“若非浸淫其中,不足与于倚声之列焉”[1]381。然数十年来词坛学梦窗“但能学其涩,而不能知其活”[2]359,以至于词作“拼凑实字,既非碎锦,而又扞格不通”[2]359,造成“满纸用呼唤字耳”[2]359的后果。当时间跨越到20世纪三四十年代,特别是民族矛盾进一步尖锐、中日战争愈演愈烈,“梦窗”词风注重个体内心情志的吟哦显然已经不再适合时事的表达。从词体发展以及时代的需要两方面而言,一种新的词风取代“梦窗”词风已成为必要,朱祖谋嫡传弟子龙榆生不失时机地祭出“苏辛”大旗,得到时人的普遍支持,特别是龙榆生编纂《唐宋名家词选》将辛弃疾列为两宋词坛第一人,辛弃疾遂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得到词坛的普遍接受。于此,本文在对宋诗派文人群体进行界定的基础上来探讨该群体对辛弃疾的接受,从龙榆生《唐宋名家词选》的编纂到午社“四声之争”的具体事件详述辛弃疾在宋诗派群体中的接受过程。宋诗派文人群体对辛弃疾的接受不但影响了他们自身词风的转变,也促成词坛对辛词的重新认识和接受,造成一时词风之转移,词坛遂由低沉杳渺的“梦窗”之风转为慷慨激昂的“苏辛”之气。

一、民国宋诗派文人群体的界定

“宋诗派”的概念较为模糊,它脱胎于晚清的“宋诗运动”,可分为三期:第一期是以郑珍、何绍基、莫友芝、祁寯藻、曾国藩等为代表的道、咸之际倡导宋诗并极力学作宋诗的学者;第二期是光、宣之际以陈三立、沈曾植、郑孝胥、陈衍、陈宝琛等为代表的“同光体”诗人;第三期是进入民国后,追随“同光体”四大领袖学诗且与同光体诗派渊源甚深的学人,代表人物有夏敬观、胡先骕、王易、龙榆生、梁宏志、周达、马一浮等。本文所界定的“民国宋诗派文人”既包含部分同光体诗人也囊括跟随同光体诗派学习宋诗的学人,为此,下文对该概念予以具体界定。

钱基博1932年在《现代中国文学史》中“宋诗”一节里列出的成员有:“陈三立、陈衍、郑孝胥、胡朝梁、李宣龚、张之洞、范当世、陈衡恪、陈方恪、沈曾植、陈宝琛、郑孝柽、夏敬观、诸宗元、奚侗、罗惇曧、罗惇、何振岱、龚乾义、曾克耑、金天羽等。”[3]在此,钱基博所列“宋诗”成员范围并不精确,张之洞于宋诗极其反感,金天羽为南社开创之领袖,未曾入宋诗之堂奥。

1934年,汪辟疆在《近代诗派与地域》一文中最早从地域、风气特点分类论述近代诗派,他将近代诗家按地域划分为湖湘派、闽赣派、河北派、江左派、岭南派、西蜀派,并对闽赣派阵营论述道:“闽赣派近代诗家,以闽县陈宝琛、郑孝胥、陈衍、义宁陈三立为领袖,而沈瑜庆、张元奇、林旭、李宣龚、叶大壮、何振岱、严复、江瀚、夏敬观、杨增荦、华焯、胡思敬、桂念祖、胡朝梁、陈衡恪羽翼之,袁昶、范当世、沈曾植、陈曾寿,则以他籍作桴鼓之应者也。”[4]299在此,汪辟疆指出了闽赣派的阵营,这里的闽赣派“或有径称为江西派者,亦即《石遗室诗话》所谓同光派也”[4]297。

葛春蕃指明从三个层面去界定“同光体”诗人:“第一,时间层面,从光绪初年到民国三十年代后期活跃于诗坛;第二,和同光派代表诗人陈衍、陈三立、郑孝骨、沈曾植等人有传承或交往,且在诗歌审美上自我标榜或有意识地向他们靠拢;第三,入选了陈衍的《近代诗钞》或汪辟疆的《光宣诗坛点将录》或钱仲联的《近百年诗坛点将录》。”[5]65-66为此,他界定了同光体诗人阵营有:“陈宝琛、郑孝胥、陈衍、陈三立、沈瑜庆、罗惇曧、张元奇、林旭、李宣龚、叶大壮、何振岱、夏敬观、杨增荦、胡朝梁、袁昶、范当世、沈曾植、陈曾寿、陈书、黄濬、梁鸿志、陈懋鼎、黄惫谦、周树模、左绍佐、俞明震、吴保初、诸宗元、金蓉镜、曾克耑、王瀣、王易、汪辟疆、周达、江翰、王浩、华焯、曹用晦、胡先骕等人。”[5]66

胡迎建在《同光体诗派研究》一书中指明认定同光体诗人的大致标准:“只有以宋诗为门径,又与陈三立、郑孝胥等人交游切磋、互有影响者方可归入同光体诗派阵营中。”[6]其在此还将同光体诗人划分为几个层次,陈三立、郑孝胥、陈衍、沈曾植因年龄相近、创作期长、交往最为频繁,成就最大,是同光体当之无愧的领袖;另有陈宝琛、沈瑜庆、范当世、俞明震、陈曾寿等构成第二方阵。对于同光体后进诗人成员未加以细致罗列。

二、宋诗派文人群体对辛弃疾接受的理论准备

辛弃疾在宋诗派文人群体中的接受有一个渐变过程,从上世纪30年代中叶龙榆生发表论文《今日词学之取向》标榜辛词开始,到《唐宋名家词选》的编纂正式倡导“辛派”词风, 再到40年代午社爆发“四声之争”正式确立不以声律为束缚、倡导词作书写时事、歌咏真性情的宗旨,民国宋诗派文人最终完成了对辛弃疾的接受过程。于此,下文予以具体论述。

民国初期词坛上弥漫着梦窗风,然梦窗词的弊病也愈演愈烈,诸多词学研究者逐渐开始批判梦窗热,将其视为词坛毒瘤。胡适曾评胡先骕词“骤观之,觉字字句句皆词也,其实进一大推陈词套语耳”[7]。因此,拯救日益衰颓的词风成为宋诗派文人的重任之一。作为宋诗派成员之一,彊邨(朱祖谋)嫡弟子龙榆生率先举起别建一宗的大旗,他于1935年在《今日词学应取之途径》中明确表示要建立“以东坡为开山,以稼轩为冢嗣”[1]108的新词派,并配合自己所编的《唐宋名家词选》,*龙榆生《唐宋名家词选》一改朱祖谋《宋词三百首》推崇梦窗词的宗尚,在《唐宋名家词选》中,龙氏退周吴而进苏辛,稼轩最多,入选44首;东坡次之,42首;周邦彦31首,而吴文英只选10首。欲涤荡当世梦窗风,试图用苏辛“所表现之热情及作者之真生命”[1]266,倡导“沉雄刚毅、发扬蹈厉之精神”[1]266。龙氏倡导稼轩风,得到了胡适、胡云翼、夏承焘、顾随、吴世昌等人的支持,词坛风气为之一振,苏辛之风日益畅行。今仅从其《唐宋名家词选》来看他对以辛弃疾为代表的豪放词人的态度(见表1)。

表1 《唐宋名家词选》两宋部分词人词作分类统计表

龙榆生的《唐宋名家词选》无论从体例上还是编纂目的上来看,无不突出辛派词人在两宋词坛的地位。其选词排名前五位的词人分别是:辛弃疾44首,苏轼42首,周邦彦31首,晏几道31首,贺铸29首,豪放派词人辛弃疾、苏轼选词数量分别位列第一、第二位。从词派选词数量来看,豪放词派词人选词数量多达125首,占所选两宋词作数量比重高达22.5%,而朱祖谋等极力推崇的格律词派词人选词数量才67首,所占比重只有12.1%, 还不如以晏殊、欧阳修为主的延续唐五代词风的晏欧词派词人选词数量。龙榆生编纂《唐宋名家词选》目的恰如自己所言的是用以开宗立派的,他就是为了纠正当时词坛“梦窗”流毒而编选的。

龙榆生在上世纪30年代中叶极力倡导苏辛精神并编纂《唐宋名家词选》以标榜崇尚豪放词风,虽词坛积极响应,然“梦窗”词风弥漫词坛几近50年之久,并非一朝即能完全扭转,直到40年代午社“四声之争”落幕,辛派词风才开始真正意义上大展其途。1941年,午社冒广生在词学季刊发表《四声钩沉》,目的主要是反对晚清以来词坛严守四声的做法,但他在文章中提出两个重要观点: 其一,宋人并不守四声; 其二,四声并不是指平上去入*参见朱惠国《午社“四声之争”与民国词体观的再认识》,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2期,第8-17页。。然社友夏承焘等对其反对“四声”的依据与方法提出异议,夏氏提出:“谓文人作词,付乐工作谱,乐工编谱二十八调,有一调合者,即为合律,否则须改动字句。故宋词有二调句法平仄同而入二律者,或同调而句法平仄有更变者,皆是作成后迁就音律所致”[8]。又谓研求音律,四声阴阳皆不可抹杀。对于“四声之辩”采用的是现代科学学术研究方法,与传统的点评式的词学批评全然不一。应该注意的是午社的“四声之争”尤其是夏敬观发表新见促使词学风气的转移,词坛摒弃了朱祖谋等倡导的以严守格律著称的“梦窗”词风,正式确立了以现实功用为主导的现代词学宗旨。而午社“四声之争”爆发的时间节点正是抗战进入相持阶段,词坛上书写抗战时事及个体词人真实内心情志的词作层出不穷,午社舍弃临桂词派严苛词律的做法,实质上是为社侣用词体书写真性情、书写时事做了理论上的准备。

从龙榆生的《唐宋名家词选》的刊行到午社“四声之争”的落幕,辛派词风在民国词坛上的接受耗时六年之久,若从朱祖谋晚年用苏轼疏朗散逸的词风以弥补梦窗滞塞的弊病算起,豪放词派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接受历经了十数年的时间。令人欣慰的是龙榆生、夏敬观等宋诗派文人倡导的苏辛精神得到了时人的普遍认同和接受,词坛风气为之一变,书写真性情、真情感的词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一扫清末民初词坛萎靡、沉郁的词气。

三、民国宋诗派文人对辛派词风接受的创作实践

民国宋诗派文人对以辛弃疾为代表的两宋豪放词风的接受不单单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在现实创作中他们更是身体力行,他们对豪放词风的接受主要表现在他们的抗战词作上。宋诗派文人群体的抗战词创作主要集中在抗战八年期间,从创作者所处环境来讲既有身处国统区、大后方者,也有深陷敌伪占领区者。他们的抗战词从内容而言,既有对战争带来灾难以及敌寇之凶残的纪实,也有自身飘零羁旅、渴望还乡的真情流露,更有对抗战英模人物的歌咏,抒发杀敌报国、收复神州之壮志。在艺术上,抗战词继承了我国诗歌现实主义诗史传统,呈现出沉郁、悲壮的美学特质。

抗战词真实记录了战争带来的灾难以及自身飘零之苦、思乡之切,如辛际周《浪淘沙慢》:

洗霄雨,苔痕绣润,几篆萦碧。深掩荆扉昼寂,偷闲暂许偃息。 正刺耳、声声笳吹急。悄无语、搔首孤立。念世事身谋两如许,盈襟恨堆积。 京国、望中阵垒云隔。问大好河山今谁主,忍泪弹叵得。嗟乱里馀生,天际逋客。坠乌向夕,同鲁阳、心事挥戈谁识?词赋徂年尤萧瑟,兴亡梦、倦传彩笔。挂愁眼、烽烟南接北。续残命、强劝蒲觞,负令节、伤心怕见朱榴色。[9]

此词从内容上可知是一首感时词。民国二十七年(1938),日军飞机轰炸赣西,遍地疮痍。诗人于劫后余生之时,登高眺远,因兴亡之怅恨,兴庾信之才笔填此词。通篇稼轩之语,忧愤无端,词风凄咽沉痛。又如马一浮《水调歌头》:

独客听巴雨,三度菊花天。故园何处秋好?兵火尚年年。汹涌一江波浪,迢递数行征雁,愁思共无边。极北况冰雪,大漠少孤烟。(闻莫斯科早雪,鏖战方急) 登临倦,笳鼓急,瘴云连,明年悬记,此日万国扫腥膻。看遍篱东山色,不把茱萸更插,巫峡一帆穿,白发倚庭树,归梦滞霜前。[10]

此词作于民国三十年(1941),诗人已飘零蜀地三年有余,然故园仍处兵火之中,虽思乡之切,却不能归乡。愁思之情一览无遗。

抗战词对战争的描写多采用古典诗词中已经高度意象化的词语,而非对战场真实描摹,他们通过对此类词语的组合,营造出战争惨烈之像,表达诗人悲凄之情。选用频率较高的意象有“笳”“鼓”“烽火”“残山”“剩水”“弦”“枯草”“血泪”等,诸如袁荣法词句“试屈指、几回吞并,几回分裂。侧耳中原龙虎地,胡笳戍角还呜咽。暗沉吟、往事已如尘,空悽切”[11]138,“中原烽火未曾收,鼓鼙又起。汉家版籍旧丹青,才余残剩山水”[11]145;陈方恪词句“不尽落花流水、恨年年。兴亡覆手翻云雨。谁抵钟情苦”[12]158,“垂白孤儿泛梗身。眼穿兵气入萧辰。江湖满地不逢人。别浦柳青犹惹恨,故园花发若为馨。几回肠断永和春”[12]159;龙榆生词句“零乱暗泣啼螀,横林谁染,泪血流润枯草。半衾幽梦总荒唐,负海天凝眺。枉一抹、哀弦断了”[13]61等提及的物象皆有萧瑟荒寒的意蕴。此类词作仍有许多,不做赘述。

部分抗战词作对抗战英模人物进行了歌咏,表达诗人对他们壮举的钦佩与敬仰。如袁荣法《水调歌头·永定张傚桓少尉若翼,海楼丈之子也。与倭寇战,堕机死汉阳。即葬所殉地,词以吊之》,云:

嶻嶭梌山嶂,百里势纵横。中间千载奇气,盘薄出斯人。不屑攒眉故纸,浑似仲升投笔,壮志奋凌云。挥手却红日,含笑破妖氛。 成大节,敦薄俗,砺吾军。彭殇等耳死重,能使泰山轻。从此小军山畔,相对睢阳祠宇,碧血夜燐燐。精魄终不泯,看复旧乾坤。[11]174-175

此词对死难壮士张傚桓表达由衷的赞美,追述了他驾机与日寇相搏的壮举,其以身舍国的义举重于泰山,碧血丹心、昭昭可见。又如龙榆生词作《水调歌头·赠刘定一将军》,云:

剑气总难敛,射斗有光芒。出言曾见惊座,此士不寻常。凭藉一成一旅,但得知人善任,汉道定能昌。果报登坛拜,天马看腾骧。 郁忠愤,披肝胆,事戎行。男儿待显身手,肯自负昂藏。子为苍生请命,我为将军传檄,宣化及雍梁。勉佐中兴主,换了未渠央。[13]64

此词作于民国二十九年(1940),词人此时正值沦陷区。刘定一为国民革命军鄂南游击师二大队大队长,率部英勇抗击日寇,多次重创日军。龙榆生作此词赠与刘定一,一为钦佩其壮举,一为鼓舞抗战士气。词作慷慨豪迈,不减苏辛。

抗战词更多的是对抗日正义行动的赞颂以及表达自身请缨杀敌的壮志。如邵祖平《满江红·题国声集寄唐玉虬成都》:

春水方生,兰州动,一江消雪。正两岸,清猿引音,蒲帆风发。三户亡秦荆楚奋,连城诳赵相如直我东方,今有暴瀛邻,同仇切。 台庄胜,长沙捷。书捲起,壶敲缺。共闻鸡起舞,磨牙吮血。毫素雄涵巫峡雨,襟怀郎映峨眉月。诵国声,万遍壮心飞,头难白。[14]

此词从国家层面记述了中华儿女奋起抗争的斗志,众志成城、万众一心抵御外寇,昂扬的斗志、激荡胸怀,读之令人振奋。

此类词作还有龙榆生词句“铁马金戈行万里,难自敛,气如虹。巨眼识英雄。霜华战晓风。倚征鞍、肯悔飘蓬。三十功名殊未已,知此意,与谁同”[13]66、“孤注早拚一掷,赌兴亡、批鳞宁怕。秦贪易与,燕仇可复,径腾吾驾。日瘦风悽,草枯沙净,飘然旷野。渐酒醒人远,要凭寒剑,把神威借”[13]74,袁荣法词句“仗元龙、湖海豪气。恨不熊貔千骑。尽杀胡奴死。一快平生心头意”[11]145等等,词中气势如虹、壮怀激烈,英雄气概喷薄而出。

民国宋诗派文人此类承接苏辛词风的词作尚有许多,总体而言,此类词作在艺术上呈现两个方面的特征。一方面词作继承了自《诗经》以来的现实主义纪实性笔法,沿袭了自杜甫以来的“诗史”传统。词作采用中国古代战争诗词的纪实手法,通过直笔纪实,记录现实中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或通过艺术提炼,以特定背景下的人和事反映特定的社会生活状况,借助有限的文字承载更多厚重的内容,引发沉重的感慨、抒发悲壮之情;另一方面词作在情感上虽呈现出沉郁顿挫、慷慨悲壮的特质,然与前代爱国诗词之悲伤情感基调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一时期的追比苏辛词风的词作始终充满昂扬的斗志、饱满的热情,基调始终是悲而壮的。

四、余论

晚清民国之际词坛最引人注目的两件事情皆是词学风气的转移:前者发生在清末民初之际,以王鹏运、朱祖谋等为首的近代以来第一代词人极力推崇吴文英,造成近代词坛从推尊常州词派转变为崇尚“梦窗”词风;后者发生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以龙榆生、夏敬观、胡适、胡云翼、夏承焘、吴世昌等为代表的第三代词人面对日益恶化的局势和日趋异化的“梦窗”现象大声疾呼,呼吁时人摒弃声律的束缚,用词体来书写家国危亡、抒发个人真情实感,试图借助对两宋以苏、辛为首的豪放词派的追拟以达到拯救时弊,改良词体的目的。事实上他们的努力也着实有效,抗战时期的文学面貌焕然一新,无论是以白话文为主体的新文学还是以文言文为从属的旧体文学在内容和情感上都起到积极向上、催人奋进的作用。清末以来词坛弥漫着“伤己”“叹己”的自我吟咏转为“家国之忧”,并迸发出“抗战之愤”的时代强音,一代词风最终为之转移。

[1] 龙榆生.龙榆生词学论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2] 夏敬观.夏敬观跋唐宋人词集[M]//马兴荣,朱惠国.词学:第三十一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

[3] 钱基博.现代中国文学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210.

[4] 汪辟疆.汪辟疆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5] 葛春蕃.古今之际-晚清民国诗坛上的同光派[D].上海:复旦大学,2007.

[6] 胡迎建.同光体诗派研究[M].北京:学苑出版社,2013:160.

[7] 胡适.胡适文集:卷二[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9.

[8] 夏承焘.夏承焘集:第六册[M].杭州:杭州古籍出版社,1997:221.

[9] 刘梦芙.二十世纪中华词选:上[M].合肥:黄山书社,2008:366.

[10] 马一浮.马一浮集[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6:845-846.

[11] 袁荣法.玄冰词[M]//沈云龙.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续编:第69辑.台北:文海出版社,1979.

[12] 陈方恪.陈方恪诗词集[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7.

[13] 龙榆生.忍寒诗词歌词集[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

[14] 邵祖平.培风楼诗[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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