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主题图书在俄罗斯出版情况调查分析*

□文│刘 淼 于优娟

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应明确北京的城市战略定位，坚持和强化北京全国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的核心功能。在实现北京核心功能的过程中，迫切需要加强北京文化的对外传播。北京主题图书作为北京文化的重要载体，是北京文化对外传播的重要手段与途径。俄罗斯是“一带一路”沿线的主要国家之一，其图书出版品种多，是世界上的出版大国与阅读大国。北京主题图书在俄罗斯出版情况调查分析，对有效推动北京文化在俄罗斯的推广与传播具有现实的指导意义。

为了全面深入地研究北京主题图书在俄罗斯的出版情况，本文采用多维度的研究方法，从图书统计数据、读者问卷调查和俄罗斯专家访谈三个维度，对北京主题图书在俄罗斯的出版情况进行了分析与解读。

一、北京主题图书出版数据统计

本文中北京主题图书是指在俄罗斯出版的与北京相关的图书，具体包括俄罗斯作者用俄语撰写的、从俄罗斯国外引进版权、从汉语及其他外语转译的图书，还包括俄罗斯出版机构与北京出版机构合作出版的相关图书。本文的全部数据均来自俄罗斯版本图书馆，[1]它是俄罗斯出版物收藏、保管、统计、研究的法定权威机构。鉴于俄罗斯图书出版详细信息统计的滞后性, 其官方网站上公布的最新数据截至2015年12月31日。课题组选取了2006～2015年的全部图书数据，并在此基础上搜集整理出了北京主题图书书单，进行了分类研究。

1.品种数量情况

2006～2015年俄罗斯共出版北京主题图书117种，具体年份与出版品种数量统计如图1所示。

图1 2006～2015年俄罗斯市场北京主题图书出版种类

由图1可知，2006～2008年，俄罗斯图书市场出版北京主题图书的种类快速攀升，2008年到达了顶峰，高达29种。自2008年以后，北京主题图书的出版种类有升有降，2011年遭遇低谷，但整体上保持平稳。2008年，北京举办第29届夏季奥运会，俄罗斯出版机构对北京的关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出版了很多与北京奥运及文化相关的图书。但自2008年9月美国爆发金融危机以来，各国的图书出版业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2011年俄罗斯出版北京主题图书的种类是最少的。总体而言，北京主题图书的品种保持在每年10种左右。

上述出版趋势的形成首先得益于中俄两国在国家层面上的合作。近十年来，中俄两国持续发展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共同举办过国家年、语言年、旅游年、媒体交流年等重大活动，大力推动了两国的文化交流。此外，北京与莫斯科城际间的友好合作，也对俄罗斯出版北京主题图书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1995年，北京与莫斯科建立友好城市关系，在随后的23年时间内举办了多次文化交流活动。中俄两国之间、北京与莫斯科之间友好合作关系的不断发展，使俄罗斯出版业对北京城市文化的关注持续保持。

参照对比2006～2015年中国主题图书在俄罗斯的出版情况（如表1所示），[2]两者变化趋势基本同步，均在2008年达到顶峰，在2011年遭遇低谷。但由表1可知，北京主题图书在中国主题图书出版量中所占比例非常低，年均仅为3.7%左右，可见北京主题图书在俄罗斯出版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2.选题情况

从选题角度对北京主题图书的研究能够揭示俄罗斯出版市场对北京主题图书的兴趣点所在，也能够反映出俄罗斯读者对北京主题图书的需求和偏爱。俄罗斯出版业使用的是俄罗斯图书馆图书分类法，虽然该分类法与中国现行的中图分类法差别不大，但为了本文的数据能够更直接地服务于我国的出版机构，本文采用了中图分类法，对俄罗斯出版的北京主题图书进行了分类和整理。经过统计，上述图书涉及中图分类法5大类14小类，其中，语言文字、历史地理、文学、文化科学教育体育、政治法律是最主要的5个选题类别，占北京主题图书总量的81.2%，具体数据详见表2。

表2 2006～2015年俄罗斯出版的北京主题图书选题统计

语言文字类。由表2可知，语言文字类图书在北京主题图书中占有最大比重，十年间共出版37种，占比31.6%。此类图书主要以汉语教材为主，多为俄罗斯与北京出版机构合作出版，中方出版机构主要为北京的华语教育出版社（Sinolingua）和新世界出版社（New World Press）。近年来，由于中国综合国力不断增强，俄罗斯民众的汉语学习需求持续高涨。迄今为止，俄罗斯共开设了18个孔子学院和4个孔子课堂，汉语热推动了中国语言文字类图书在俄罗斯的出版发行。

历史地理类。北京历史类主题图书选题主要集中在中国历史、北京历史与中俄关系史三个方面。其中较为典型的是艾克斯摩出版集团引进的英文翻译图书《北京，1900》（2000册），以及《悲伤的日子：日俄战争时期在华生活日记》（500册）等。北京地理类图书主要以旅游图书为主。2012～2013年中俄互办国家旅游年期间，两国相关部门策划和推广了丰富多彩的旅游主题活动，两国互访游客总数也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俄罗斯的出版机构根据国家政策导向与国内现实需求，集中推出了一批介绍北京旅游的图书。其中发行量较大的有：由俄罗斯作者撰写的《北京和中国北方》（5000册）、《漫步北京》（5000册）、引进英文翻译图书《中国：北京和香港》（3000册）、旅游手册《北京》（2500册）等。

表1 2006～2015年俄罗斯市场北京主题图书与中国主题图书品种数量对比

201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苏联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为了纪念两国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的贡献，在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协助下，人民出版社策划、组织，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和俄罗斯伟大卫国战争中央纪念馆编写了《共抗法西斯》，由人民出版社和俄罗斯维切出版社在中国和俄罗斯同时出版中文版和俄文版，该书中文版和俄文版由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俄罗斯总统普京作为国礼互赠，同时中俄友好协会向来华参加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阅兵观礼活动的苏联老战士赠送该书。该书中文版和俄文版分别出版1000册。

文学类。2006～2015年间共出版文学类北京主题图书15种，占比12.8%，主要以“核心元素”与北京相关的文学作品、从中国引进的翻译文学及俄罗斯作者撰写的历史小说为主。其中发行量最大的是“核心元素”与北京相关的文学作品，这里的“核心元素”指的是能够体现小说主要内容和情节的3～5个关键词，它们体现在俄罗斯版本图书馆公布的图书相关数据中。此类图书中最典型的是由圣彼得堡字母出版社出版的法语翻译小说《北京的秋天》，先后再版5次，共发行26000册，是所有北京主题图书中发行量最大的图书。这本小说虽然由法语作者撰写，但其中介绍和描写了北京的风土人情，也对北京城市文化传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此外，还有译自英语的侦探小说《来自北京的金发女郎》，发行量10000册，影响力也十分广泛。2008年，东方文学出版社引进翻译了我国当代著名作家老舍的《正红旗下》，它是从中国引进的与北京相关的翻译文学代表作，发行量5000册。此外，北京主题的文学类图书还包括俄罗斯作者撰写的与北京相关的小说，如《中国结》《古都传奇——西安、北京、南京》等。其中历史小说《中国结》讲述了19世纪俄罗斯外交官在北京的见闻，首次发行6000册，并再版一次。俄罗斯是文学阅读大国，从该类图书的高发行量可以看出，文学作品在俄罗斯读者中拥有非常广泛的阅读基础，我国出版机构应将更多与北京相关的优秀文学作品推介到俄罗斯。

文化科学教育体育类。文化科学教育体育类北京主题图书共有12种，仅次于文学类图书。其中较为典型的是由维切出版社出版的《北京与长城》，介绍了北京的地域文化，发行量5000册。另外还有《今日北京》《中俄文化激荡》等与北京相关的文化类主题图书。近年来，随着中国教育改革的深入与北京教育水平的提升，俄罗斯出版机构开始关注中国大城市的教育现状。2008年阿斯特出版集团出版了关于北京亲子教育的图书《快乐的中国父母：亲子共学》，发行量5000册，系此类图书中较为成功的案例。

政治法律类。北京政治法律类主题图书共有8种，选题涵盖中国政治体制、中俄政治外交关系等。这类书籍的共同点是学术性强、受众面窄、发行量不大，以专著、论文集与会议论文集为主，其中5种由俄罗斯科学院远东研究所出版，如论文集《中俄战略伙伴对话》（400册）、《莫斯科——北京，被时间见证的友谊》（500册）等。

3.翻译作品情况

在俄罗斯出版的北京主题图书中，从国外引进版权、由外语译为俄语的翻译图书共17种，占全部北京主题图书总量的14.5%，选题涉及文学、历史地理、经济等方面。其中从中国引进版权、由汉语翻译为俄语的图书仅3种，即东方文学出版社翻译出版的老舍先生的《正红旗下》与《猫城记》，及历史地理图册《清代北京》；而从欧美国家引进、由其他外语（英语、法语、德语等）译为俄语的图书多达14种，如上文提及的由法语转译的小说《北京的秋天》、由英语转译的多本旅游手册等。从上述图书的版权输出国与原作撰写语言的统计中不难看出，在俄罗斯更受欢迎的、发行量更大的北京主题图书并不来自于中国和汉语，而是源自于其他国家与其他语言。这一方面说明人民艺术家老舍等中国经典作家在俄罗斯有着非凡的影响力，其经典作品经久不衰；另一方面也说明除汉语文学原著外，中国出版机构策划出版国际化图书的能力较为不足。

二、北京主题图书的读者接受度调查

为了更加准确地掌握北京城市文化在俄罗斯传播的现状，获取俄罗斯读者对北京图书的认知情况，课题组设计并实施了北京主题图书的读者接受度调查。

调查问卷共设有8个问题，可概括为4个方面的主要内容：①了解北京的主要渠道；②接触过的北京文化元素；③阅读过的北京主题图书；④希望阅读的北京主题图书。课题组在俄罗斯莫斯科、圣彼得堡和喀山三个城市共发放调查问卷235份，收回有效问卷214份，调查的主要地点为俄罗斯的高等院校、人气较旺的书店及街头随机发放。受访者中73.9%系中青年，92.3%具有中高等教育水平，8.5%到过北京。课题组将问卷的统计数据汇总如下：

表3 俄罗斯读者接受度调查数据汇总表（括号内系选择比例最高的选项）

通过观察表3可知，受访者了解北京的主要渠道由高低依次是互联网、和中国人接触、电视电影、书籍（电子书）和学校教育。书籍虽未进入前三，但所占比例并不低，达到了36.6%，可见目前在俄罗斯通过书籍传播北京文化仍然十分有效。受访者接触过的北京文化元素由高到低依次是旅游（长城）、中餐（北京烤鸭）、旅游（天坛）、京剧、老字号，这表明目前俄罗斯读者对北京的了解主要以旅游元素和中餐为主，对其他历史文化元素了解较少。受访者阅读过的北京图书以游记和旅游手册为主，历史、文学和医疗次之，政治经济方面最少，这也表明俄罗斯读者对当代北京的认识主要以文化领域为主，对北京的政治经济现状了解不足。在最后一个问题“希望阅读的北京主题图书”中，北京历史类图书所占比例最高，其次为讲述北京人生活的文学类图书，随后是旅游、教育与政治经济。

三、俄罗斯出版业专家与汉学家访谈

课题组对来自俄罗斯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及出版机构的15位业内专家进行了访谈，其中包括2006年中国政府“中华图书特殊贡献奖”获得者、俄罗斯科学院东方文学出版社社长、著名汉学家斯维特兰娜·阿尼克耶娃，俄罗斯翻译学院“中俄互译出版项目”主任妮娜·利特维涅兹，莫斯科市政府出版规划负责人米哈伊尔·阿法纳西耶夫等。访谈内容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1.对俄罗斯出版市场的预期

受访专家就此围绕两个方面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在“聚焦当代北京，俄罗斯读者更感兴趣的主题”方面，俄罗斯专家最关注的是北京人的生活、北京的历史与文化及北京的政治经济现状；在“聚焦当代北京，俄罗斯出版机构更倾向于出版的图书”方面，他们首选北京旅游类图书，其次是文化、历史及文学类选题图书。

2.对北京主题图书的出版建议

每一位受访专家均结合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工作领域，为北京主题图书在俄出版与北京文化对俄传播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建议。课题组将所有的建议总结为以下四点：①政府应充分重视北京城市文化的保存、继承和发展，在继续弘扬传统文化的同时，也应注重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挖掘与打造城市文化的新增加点。②重视和推进电子版北京主题图书的版权输出。据俄罗斯《图书产业》杂志的研究数据，2016年，俄罗斯电子书市场В2С规模为22亿卢布，比2015年增长52%。该杂志预测，2017年俄罗斯电子书市场В2С规模可达27亿卢布。[4]因此，应充分利用俄罗斯图书市场电子书迅速发展的契机，借助电子书传播北京城市文化。③我国出版机构及相关部门应积极参加在俄罗斯举办的国际书展，如一年一度的莫斯科国际书展、圣彼得堡图书沙龙、莫斯科红场图书节等，在展会上通过举办城市主题活动宣传北京城市文化。④应将更多更好的文学作品介绍到俄罗斯，尤其是与北京历史文化、北京人生活相关的文学作品，资助优秀选题的北京图书在俄罗斯出版发行。

四、结语

通过上文三个维度的分析与解读，课题组认为，俄罗斯近十年来对北京主题图书的出版及俄罗斯读者对北京文化的接受主要具备以下特点。

在与北京相关的重大国际事件的影响下，北京主题图书出版量会有显著提高，北京应抓住举办2022年第24届冬奥会的契机，加速提升北京城市文化在俄罗斯的影响力。

北京旅游类图书可成为对俄版权输出的突破口。随着中俄两国不断简化旅游签证手续，北京的俄罗斯游客数量不断增加，俄罗斯读者对北京旅游类图书的需求急剧上升。同时，通过俄罗斯专家访谈可知，俄罗斯出版机构也更倾向于出版北京旅游类图书。由此可见，我国出版机构应更重视北京旅游类主题图书的策划与对外译介工作。

文学是俄罗斯读者最喜爱的图书选题之一，文学类图书在俄罗斯发行量大，读者群广，是最具影响力的图书种类之一。俄罗斯读者希望更多地读到描写北京人生活的文学作品，尤其对当代北京人的生活充满了兴趣。因此，我国出版机构应加强此类图书的对俄译介工作，让俄罗斯读者了解当代北京，以求在俄罗斯读者心中塑造现代北京新形象。

在“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俄罗斯作为“一带一路”沿线最主要的俄语国家，其俄语出版物的影响力不仅仅是在俄罗斯本土，还在其他俄语国家。俄罗斯大型出版集团如埃克斯摩、阿斯特等在“一带一路”沿线的许多俄语国家都有自己的出版社、分支机构和图书销售网点。在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俄语都是官方语言。因此，北京主题图书在俄罗斯的出版，必然能够推动北京文化在中亚及其他俄语国家的普及、传播与接受。

总体而言，如何提供更加符合俄罗斯读者阅读习惯的作品，如何保持并提高俄罗斯出版机构对北京主题图书的兴趣是让北京文化真正走进俄罗斯、提升影响力的关键。

注释：

[1]俄罗斯版本图书馆的官网地址：http://gbu.bookchamber.ru

[2]刘淼.中国主题图书在俄罗斯出版情况调查分析[J].中国编辑，2015(5)

[3]根据俄罗斯版本图书馆官网公布的2015年最新图书数据，表1中2012年、2013年和2014年的数据较之《中国主题图书在俄罗斯出版情况调查分析》一文中有所更新

[4]张洪波.2017俄罗斯电子书规模将达36.4亿卢布[N].中国出版传媒商报， 2017-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