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性的追寻与超越

2018-05-25 11:27种婉耘
北方文学 2018年12期
关键词:诗性悲剧美育

种婉耘

摘要:本文通过对汪曾祺小说的整体观照,发现其中被固化的汪曾祺的作品复杂性被抽空。因此,发掘其在“和谐”与“美”的表象下隐藏着的“冲突”与“悲”是必要的,由此可以发现汪曾祺所提倡的小说中“诗性”的变化,更可以看出汪曾祺对于人性和社会现实的关注以及改造的欲望。

关键词:汪曾祺小说;悲剧;诗性;美育

一、诗性追寻与桃源建构、美育主张

或许是《受戒》过于“另类”,汪曾祺在新时期再次进入大众视野并获得关注和激赏主要归功于他这类“不像小说的小说”,如《异秉》《大淖记事》《晚饭花》等,“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谐”也是汪曾祺曾直接表示的创作信条,因此人们对汪曾祺作品形成了固定印象:冲和恬淡、闲适自然,桃源牧歌。七八十年代的文坛弥漫着浓重的忧患意识和感伤气息,“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等贴近社会现实和政治话语的作品吸引了大量读者。而此时,汪曾祺这类小说相继推出,以其散淡飘逸的美学情调,为文坛吹来一股清新的风,唤起了人们对田园景象、牧歌情调的向往,抚慰着饱经动乱、焦灼不安的心灵。

(一)桃源建构

首先的“另类”之处是回忆中独立时空的故乡。故乡是汪曾祺为小说设置的文化地域背景,在小说中从故乡往事和儿时回忆中寻找创作的线索。汪曾祺营造充满自由空气,宛若梦境的地域“桃花源”,时间也脱离现实、以记忆为基础建构。在这种再创造中加入虚构成分,寄寓着宣扬美好人性的主张。“回忆有一种奇特的转换作用,一是剔除生活的杂质,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纯粹美;一是化腐朽为神奇,将过去的痛苦升华为一种动人的美。前者使审美回忆具有片段性、不连贯的特点,后者却使审美回忆具有了升华功能。”无论是小说内部的叙述还是作者的外部补充,汪曾祺就是一个双重隐士,归隐故乡的同时归隐梦境。正因为汪曾祺用回忆姿态书写梦境,因此呈现在读者眼前的是一个纯洁而无杂质的作品,给人以审美享受。

(二)美育主张

通过以上分析不难发现,汪曾祺意图在他宁静超脱的乡土风俗作品中寄寓的主題正是美好“人性”。汪曾祺带有一些激动地表明自己的创作:“‘我要写!我一定要把它写的很美,很健康,很有诗意!写成后,我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美,人性,是任何人都需要的。”经历文革后,他对人性的重视愈加强烈,他借沈从文的观点谈人性,认为“美的”、“善的”是合乎人性的;“恶的”、“丑的”是不合人性的。莫言、余华直露地审丑、严酷地拷问是一种批判方式,汪曾祺在文革结束后积极地书写美同样是一种批判方式,折射出的是他对那个年代疯狂无理性的憎恶。刻意的疏远、隔离正是焦虑、反抗的表现。他前期乡土风俗小说都极力展现一种诗化美,但其创作绝非单纯的审美对象:“我历来不赞成单纯娱乐性的文艺这种提法”,说明在“诗意”“美”的表象下,更有深刻思想主张。

二、诗性沉沦与异化焦虑

汪曾祺曾在1947年说道:“人所要的是诗”。新时期初他也不断强调创作中的诗意,在作品中呈现美好、健康、和谐,“使这个世界更诗化”,其创作的宗旨便是“把生活中美好的东西、真实的东西、人的美、人的诗意告诉别人,使人们的心得到滋润,从而提高对生活的信念”。

可生活的悲剧性岂是通过营造几个脱离尘世的梦境便可脱逃?残酷现实只能片刻缓解,汪曾祺在《短篇小说的本质》中说:“一个小说家才真是个谪仙人,他一念红尘,堕落人间,他不断体验由泥淖至清云之间的挣扎,深知人在凡庸,卑微,罪恶之中不死去者,端因还承认有个天上,相信有许多更好的东西不是一句谎话,人所要的,是诗。”尽管汪曾祺在写《受戒》、《大淖记事》时还是“承认有个天上”的“谪仙人”,但生活在“凡庸,卑微,罪恶”的人间泥淖中也难免失陷人世一隅。“我的女儿曾经问我:‘你还能写出一篇《受戒》吗?我说:‘写不出来了。”汪曾祺再也无法达到那诗一般的隔绝境界,其后作品中也没有热情再建构无忧自足世界,取之是对现实社会矛盾与悲剧的暴露批判,纯美爱情表达几乎消失,对生存、婚姻和性问题的书写凝聚着诸多人生之痛、人性之悲。这不单是他内心变化,亦有现实影响:“我去年回乡,当然要到大淖去看看。我一个人去走了几次。大淖已经几乎完全变样了。”由精神故园返回现实世界,汪曾祺体会到的是破灭的荒凉与悲哀。他将笔直指人性的弱点与社会的阴暗,暴露出此前不曾展现在作品表面的无聊、自私、愚昧、狭隘、暴力……人性的复杂进一步得到深刻挖掘,作品的“悲”也浮上水面。

三、诗性超越与生命张力

汪曾祺作品中,他以淡然的笔触写出悲剧命运中的各色人等,又给予他们生存的乐趣与希望。其笔下的人物在或贫穷、或迫害、或孤寂的困境中生存,没有惨烈的悲剧情节,也没有血腥暴力的描写,呈现出的是日常生活的悲剧和错乱荒诞的体验。他的悲剧正是将此二者在诗性中过滤沉淀后再书写的。在传统文化的熏陶濡染下,汪曾祺将其自始至终的涵厚性格同他追求美好和谐的美学理想渗透入小说,形成情感节制的悲剧。年逾古稀,汪曾祺不再一昧歌颂美好,而是娴熟地将人世间的惨痛、不幸乃至琐碎糅合出一种悠远的悲凉情调。尤其是他的后期作品不仅有一种冲淡的哀伤,背后更投射出作家冷峻的目光和悲痛的情感基调。

参考文献:

[1]汪曾祺.汪曾祺全集[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

[2]摩罗.末世的温馨——汪曾祺创作论[J].当代作家评论,1996(5).

[3]钱振文.“另类”姿态和“另类”效应——以汪曾祺小说<受戒>为中心[J].当代作家评论,2008(2).

(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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