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存在主义看《何处是我朋友的家》中人与他人的共处

2018-07-14 11:11张芝萌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200000
大众文艺 2018年14期
关键词:艾哈迈德阿巴斯长镜头

张芝萌 (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 200000)

阿巴斯这部电影中,人与他人的关系看似总处在互帮互助中,但实际却被阿巴斯划分为:自我、公共环境、他人。在《何处是我朋友的家》 主人公因拿错同伴的作业本而踏入寻找同伴的旅程,电影在传达出小男孩同同位之间的感情的同时,同时也传达出阿巴斯对人际关系的处理,即对个人空间的保留,主人公小艾哈迈德以“我家”为出发点踏入寻找“他家”(即同桌)的公共环境中,但值得注意的是,小艾哈迈德始终都在“我家”和“公共环境”中徘徊,却从未踏入过“他家”,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如萨特所说:“人与人的主体共在同一走向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自己任意别人摆布,还有一个极端是自己任意摆布别人。”首先人的生存大环境中周围存在着大量的他人,其次人在社会大环境中是自为的存在,而他人同“我”一样都是自为的存在,而在一段关系中,人都想保持住自己的主体地位,而把他人变成支配对象即人要么把别人当成客体,要么自己就变成别人的客体,但与此同时人与他人的关系就变成“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而当人想要保持住这段关系中自己的主体地位时,个人自由与他人自由就处在彼此的对立与冲突中了,一旦角色不能很好地实现,唯一能采取的方式就是暴力,当主体地位受到挑战时,就通过暴力的方式重新获得这段关系中地位的主体权,在此的暴力还包括情感上的软暴力。

“软暴力,首先是暴力的一种,双方在发生冲突时,一方,即暴力实施者不是直接侵犯对方即暴力承受者的身体,其损失事实也并非表现为躯体的损害,生命的丧失,而是无视对方可能因此引发或者已经引发的不良反应,有意识的采取一种非常态的行为,包括不合作,孤立甚至攻击性的语言来破坏对方对行为的正常期待,或者干扰对方的正常行为取向,由此在对方的精神上、心理上造成刺激、伤害等一种无形损失。”1。在《何处是我朋友的家》中,这种软暴力就体现在老师对待同学的态度上,在影片开始是长达1分04秒的固定长镜头,在镜头中的是一扇门的镜头,观众能看到的只有一个门把手,伴随着门在镜头中忽前忽后的景深变化,以及孩子们打闹的声音。但在这个长镜头的1分处左右伴随着脚步声的进入,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打破了这个长镜头中的平静。长镜头后切入了老师和学生在室内的全景镜头,我们知道这只开门的手来自老师,而随着老师的介入,孩子的吵闹上停止,这些镜头语言都在预示着老师是这群孩子世界的闯入者和掌控者。而在接下来老师检查作业时,木汗德因未将作业写在本子上,在木汗德与老师对话的过程中,我们已经看到了木汗德的恐惧和害怕,但尽管如此,老师不仅没有对木汗德的非正常反应采取正确的处理措施,还变本加厉了自己的不正确行为:撕碎了木汗德的作业,继续训斥木汗德。从老师检查木汗德作业到有同学敲门中断了作业检查,由33个镜头组成,其中艾哈迈德和木汗德多是脸部特写镜头。

这些镜头不仅建立了老师与木和艾之间的三人关系,同时还酝酿气氛,制造焦急情绪的心理状态,更是表现出老师的权威逼近学生,而在这33组镜头中,由特写组成的艾哈迈德和木汗德的反应镜头,更直接、突出、强烈的表现出软暴力对他们造成的精神伤害,害怕,恐惧。虽然没有直接的施暴过程,但是阿巴斯用电影语言表达出来一种无声的软暴力带来的伤害,每一组特写镜头下孩子的反应,眼神的惶恐虽相比打斗镜头更能直接的引起观众关注,孩子恐惧的眼神对观众心理产生强烈冲击,几个特写镜头之间的切换同样让观众感受到平静之下的暴力带给人的伤害。而之所以会在学生和老师之间产生软暴力的原因,是因为家庭,社会,学校无不强调“服从性”。在别尔嘉耶夫对暴力的分类中,有一种普遍存在却不以引人注目的形式出现的隐性暴力,别尔嘉耶夫认为隐性暴力在社会中呈现形式之一即是:教育形式。“教育体制可能完全剥夺人的自由,使他成为一个没有判断自由的能力的人。”2值得一提的是,老师的训斥声贯穿全场,所带来的是教学楼中所存在的“传统礼教”依然僵化不变。尽管在《何处是我朋友的家》中,阿巴斯并没有直接指出在伊朗社会存在的教育体制的僵化所带给孩子的影响,同样的,像是小艾哈迈德的爷爷在其赶时间买面包当晚饭的时候,还坚持让其帮自己买烟,事后我们才知道他那里并不缺烟,他只是把这种服从当成一种对孩子的“教育”,所以无论是在家庭还是学校,孩子对长辈更多的是一种无条件的服从,为软暴力滋生提供温床。而这种无条件服从,来自于一种控制欲。

在看电影时我们不难发现,无论是艾哈迈德的妈妈,老师还是爷爷的命令更多是通过语言传达完成的,通过语言对控制对象进行管控。首先他们之所以会表现出这种控制欲的原因是因为控制对象出现了反抗或是不配合抗,比如艾哈迈德在和妈妈沟通归还同桌作业本无果的情况下偷偷跑出去寻找同桌的家,这就是一种对妈妈的不配合,究其根本他们(妈妈、爷爷等人)的欲望来源是支配他人,他们希望被支配者的行动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完成,而语言在其过程中为这种欲望的实现起了推动作用,这就是为什么在齐泽克看来,,语言是先天的暴力,语言本身属于非暴力媒介却涉及无条件暴力,因为在支配者与被支配对象双方用语言交流的过程中,语言推动着支配者自身欲望跨越自身正当的限制,在双方交流的过程中加强了自身欲望,尤其是在交流对象出现反抗或者是不配合的状况下,欲望被进一步加强(这里指控制欲),从而将他转换为无限的欲望,这样一来本身有限的欲望在永不满足处在欲望满足的绝对斗争中,从而人与他人的交往中,因以语言互为沟通媒介,所以显现着一种先天暴力,并因欲望满足的程度不同,暴力表达的方式也会不同。

注释:

1.王琰.王晓英.软暴力分析 [J].吉林医药学院学报,2012年(06),33卷03期:165.

2.别尔嘉耶夫.论人的奴役与自由[M]张百春译.北京:中国城市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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