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青岛工潮研究

2018-07-21 01:41董虹廷
关键词:纱厂国民党工人

董虹廷

(渤海大学 政治与历史学院,辽宁 锦州 121013)

青岛1929年大罢工亦称青岛工潮,是发生在国民党接收青岛但日本帝国主义势力仍在的复杂政治背景下的反日运动。此次罢工规模较大,持续时间长,涉及人员多,罢工过程经历了三个高潮,反映出了工人的英勇不屈,国民党的虚伪、反动、妥协本质以及日本帝国主义的残暴本性。本文通过对1929年青岛工人罢工的背景、原因、过程等相关问题进行论述,以展现这一时期青岛工人的反日斗争。

一、青岛工潮的社会背景

青岛历史悠久,自古以来就是我国重要的海港之一,无论是从军事还是经济角度看,其地理位置都相当重要。加上青岛自然条件优越,气候适宜,经济富饶,可出口的物产极为丰富,使其成为近代帝国主义觊觎和掠夺的对象。德国、日本更是对它垂涎已久,迫切地想占为己有。1898年德国通过中德《胶澳租借条约》侵占了胶州湾,并开始建设青岛,开启了青岛现代工业的篇章。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通过对德宣战,“接管了德国在青岛乃至山东的一切特权和权益”[1]。为加强对青岛的殖民统治,日本实施了移民和投资的策略,掀起了日本移民青岛和投资办厂的热潮。日本凭借在青岛的特权,投资了许多工业并控制了铁路、海关,形成了以自己为主导的青岛工业体系。1929年,青岛转归国民党统治,日资在青岛仍占据优势地位(见40页表1)。

从表1可知,虽然华商纱厂的机器数明显多于日商,然而在1914到1925年间,“全国共有纱厂八十三家,其中属于华商者五十三,属于日商者三十三”[2],平均下来日商纱厂的机器数要多于华商纱厂的机器数,日商纱厂的势力在国内市场举足轻重。而且日本在华纱厂的机器数,不管是纱锭数还是布机台数,1929年比1913年猛增了13倍左右。日本纱厂在中国市场上迅猛发展,大有碾压华商纱厂之势。

日企在青岛占据着重要的经济地位。“青岛华商工厂,除华新纱厂外,此外无大规模之工厂。而日本方面,则(纺)纱、制丝、火柴、木厂、油厂、铁厂、颜料各种工厂应有尽有,总投资数目,约一万两千余万元,雇用工友,约二万左右了。”[3]数量如此之多的日厂极大地控制了青岛的经济,冲击着中国本土工厂的发展。“日本在华之火柴工业,集中于青岛,计有火柴公司九家。生产额,约在一百三十吨左右”[4]81,较大者有山东、华祥、青岛三家火柴厂。“日本对华投资中以纺织业为最巨,地点集中于上海,次为青岛”;“日资之纺纱公司,在上海者有九家,共有工厂三十所。在青岛者,有六家,共有工厂十所”[4]80-81;“1928年,六家日资纺纱厂的纱锭总数达247 080锭, 自动纺机1 710台, 纱锭数是同期华新纱厂(3 300余锭 ) 的近7.5 倍”[5]。规模如此庞大的纺织企业,对棉花的需求量相当大,“青岛日厂以其雄厚的资力,即已吸收济市原棉的大部分(60%),其对济南市场遂操有完全的控制力量”,且“关于棉花品质、市价及数量之决定完全听命于青岛日厂”[6]。华商纱厂收购棉花,日洋商行则会以青岛日厂为后盾抬高市价,压迫华商纱厂使其无力购买,事后则又会压低市价,从中渔利。种棉农民也经常遭受日洋商行压迫,受其控制,不堪其扰。随着日本资本家对中国的棉花等自然资源以及人力资源更加猛烈的掠夺和剥削,日本资本家与中国人民及工人阶级的矛盾也大大加剧。

表1 1913—1929年中、日纱厂机器数比较

资料来源:根据严中平《中国棉纺织史稿1289—1937:从棉纺织工业史看中国资本主义的发生与发展过程》,北京:科学出版社1955年版第177~188页整理。

1922年日本虽归还青岛,但时刻想着搜刮和控制青岛,日本通过《中日间解决山东悬案条约暨附件》《中日间关于山东悬案铁路细目协定》等条约以及安插日本人掌握胶济铁路重要职务等办法控制胶济铁路;通过中日合办鲁大公司并在公司重要部门安插日人控制淄川、坊子、全岭镇各矿山,大肆掠夺山东煤矿资源,剥削和压迫煤矿工人;甚至还多次以保护日侨的名义登陆青岛港镇压工人、屠杀中国人民(见表2)。

表2 1925—1928年日军在青岛港登陆情况

资料来源:寿杨宾《青岛海港史(近代部分)》,北京:人民交通出版社1986年版第139页。

由表2不难看出,日本对青岛的侵略野心一直存在,当日本在青岛的利益受到损害时其便会用军事力量进行干预。此外,日本还利用特权,通过开办工厂控制青岛经济,挤压当地民族工商业,并控制铁路、矿山、港口等,大肆掠夺山东资源,压迫屠戮青岛人民。日本的侵略行径使中日之间的矛盾异常尖锐,导致青岛人民的反日情绪日益高涨。

二、青岛工潮爆发的原因

日厂对中国劳工的残酷压迫是青岛工潮爆发的主要原因。近代日本在华设厂主要有几个原因:一是中国有廉价的劳动力;二是不要纳付关税,便可将生产品卖给中国人,以占取中国的市场;三是残酷的军阀政治,绝对禁止工人集会及一切政治自由,而且在租界内更纯粹是外国政府,对待中国下等人可以用对待牛马的法子。[7]基于这些因素,日资工厂对于中国劳工极尽压迫,这也成为中日间一切劳资问题的根源。首先,日纱厂工人劳动量大且工资低,难以维持生计。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出现了经济危机,日本资本家却把危机转嫁到工人身上,大批裁减工人,同时又增加机器,改革生产和经营管理。这使得工人的劳动量加大,工时延长,每日工作时间在12至16小时以上。然而工人工资并没有因此增加,反而更少了,“日本纱厂1925年的工人工资最低每日二角六分,1929年降到一角八分。火柴厂工人工资降幅更大,1925年最低工资每日二角,1929年降到每日七分。”[8]3工人工资在下降,当时青岛的物价却日益上升,“以主食来说,1925年面粉二元四角一袋,1928年就涨到了三元五角,上涨百分之四十还多。其他日用品价格也分别上涨了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五十,有的甚至上涨了一倍”[8]3。这种情况下,工人生活艰难,甚至难以维持生计,提高工资也成为罢工的目标之一。其次,工人受压迫程度深。日本资本家为了统治和压榨工人,无所不用其极。虽然日本资本家受1925年青岛日商纱厂大罢工的震慑,对工人有施行伪善的小惠,但又对参加过罢工的工人大量裁减,“以大康纱厂为例,参加过1925年罢工的五千零七十人中,到1929年4月,已裁减了三千八百四十三人,占总人数的百分之七十六”[8]2。在招收新工人时,只雇佣农村没有参加过罢工的老实人,并且提高女工和童工的比例,还组织把头、门警、翻译对工人严加看管,破坏工人组织和斗争。甚至对工人任意罚款或开除,工人遭受侮辱和虐待现象也屡见不鲜。工人生活在苦难中,劳动情绪低,不满情绪逐渐被激化。

国民党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对工人的剥削统治也是促使工潮爆发的一个原因。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后,国民党新军阀为了确立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在各大城市、企业乃至全国的统治,剥夺了工人的政治权利。1928年2月,国民党在南京召开的二届四中全会上通过《制止共产党阴谋案》后,工人的政治环境更加恶化,工人被强制“接受极为苛刻的复工条件,屈从资本家的压迫和剥削”,这使得广大工人“在经济上也是毫无保障,终年挣扎在死亡线上”[9]148。以前各种封建残酷的剥削制度、雇佣方式几乎都得以复活,大量的女工、童工被用于生产,失业现象更为普遍。在业工人待遇也更加恶化,除了工资减少、工时加长外,还要遭受毒打、罚款和无故开除,工人的不满情绪更加强烈。

共产党对工人运动的政策以及在山东的活动也是工潮爆发不可忽视的因素。1928年7月,中共“六大”通过了《职工运动决议案》,对处于低潮时期的工人运动在方针和政策上做了调整。确定“现在之基本任务就是动员所有的无产阶级群众来围绕着它的阶级组织(党及职工会)”,要求“革命工会通过领导工人日常生活的经济斗争去团结群众”[9]163,强调运用正确的斗争策略。中共六大后工人运动形势出现转机,1928年一年中国全国参加罢工的总人数达40万,到1929年全国约有75万人参加罢工,工人运动明显进入了恢复时期。革命工会会员也在增加,中国共产党方面的赤色工会恢复了元气,并且影响在不断扩大,赤色工会更加经常地领导和组织罢工斗争,铺平了中国广大无产阶级群众的道路,各地工人运动获得新生命。中共也加强了在山东地区的活动,胶济路沿线和青岛有党员31人,并在日厂大康、钟渊、内外棉设有支部,各有3名党员深入群众准备随时发动斗争,这些活动都鼓动了工人去反抗压迫争取自己的权利。

国民党改组派的活动和工会的成立也推动了工潮的爆发。济南惨案后,国民党改组派就开始活动,笼络工人群众,组织黄色工会。与此同时,青岛工人的反日情绪也达到高潮。1929年3月,在青岛成立了青岛市总工会,鼓动工人增加工资,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并允许组织工会和罢工等,在当时的条件下,工人纷纷入会,工会会员达到四千余人。国民党改组派的活动和工会的成立无疑推动了罢工运动的进行。发展工会是秘密进行的,工人们坚决不允许把头和账房先生入会,“工厂成立执行委员会,设工人总代表若干人,下设工段代表和组长,还组织了纠察队,配备总队长、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等。其骨干力量多半是参加过一九二五年大罢工的工人,组织性和斗争性都较强”[10]6。5月6日,青岛市总工会举行常务会议,决定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并组织罢工。5月20日,日本从青岛撤兵后,工人罢工就拉开了帷幕。

基于以上原因,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和国内阶级压迫的呼声越来越高,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罢工一触即发。

三、青岛工潮的爆发

日本帝国主义与国民党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残酷压迫必然激起工人的反抗,在中国共产党员的鼓动领导和工会的推动下,工人发动了一些局部的小型斗争。例如,通过关车赶走周立春等把头、关车抗议开除工人、反对钟渊纱厂厂主扣减工资等。这些小斗争的胜利鼓舞了工人的信心,也推动了斗争范围的扩大,于是,1929年7月到11月,工人连续发动了三次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罢工高潮。

第一次罢工高潮发生在1929年7月18日。1929年6月19日,青岛的日资山东火柴厂工人因伙食不好与日本管事发生冲突,因不服其压迫于6月20日开始罢工,并提出“改善伙食,提高工资,减少工作时间等条件”[10]6,但遭到日厂方的拒绝。同时,日本还以关厂、开除闹事工人相威胁。因日本总领事指示观察动向,待时机成熟再采取行动,日厂方遂于第二日开厂但却未答应工人的条件,工人于是又殴打了残暴的把头,日厂方又于26日再度关厂并声称要开除全部工人。最终在国民党的妥协下罢工被平息,火柴厂于7月9日复工,但工人的要求没有得到实现。国民党当局对日妥协的处理方式使得日本资本家更加肆无忌惮地压迫工人、镇压罢工,破坏工人的斗争。同时,也使工人的反抗斗争更加激烈,进而出现了7月18日的罢工高潮。

7月18日,铃木丝厂以违规为借口开除了9名工人,引起了工人的强烈不满,第二天工人罢工。厂方一方面求助国民党,假意提出调停方案;另一方面却又封锁了工人宿舍,限制工人出入。最终因“工人坚持撤销开除工人的命令,减少工时,改善伙食,增加工资及严惩压迫工人的把头等条件不肯让步”[8]6,厂主竟于当日晚将全厂停闭。与铃木丝厂事件同时,华祥火柴厂和山东火柴厂也因开除工人引起斗争于22日关厂。这三厂的反抗斗争引起日方六纱厂工人的强烈关注,在向国民党当局请愿希望通过罢工支援三厂无果后,六纱厂工人也开始以怠工的方式反抗日本资本家。“青岛日人经营各工厂,为对付一般工友,昨晚各纱厂决议,自21日起,钟渊、富士、宝来、大康、隆兴、内外棉六纱厂全体休业三日,以观情形,一面贴布告于厂门。”[11]继之和田木厂也于7月23日停厂。此次罢工事件中日本方面态度强硬,日厂不但开除了多名工人,还强令铃木丝厂、华祥、山东火柴厂三厂工人全部撤离宿舍。三厂工人无奈只得在国民党安排下住在大港仓库和几处小学校,日本领事馆还一再恐吓,扬言要派海军陆战队登陆保护日本侨民,并向青岛市政府要求取缔工运,否则永久休业。国民党当局因害怕惹怒日本人而采取了妥协办法,一方面以日本要派军舰登陆镇压罢工为由,劝工人们停止罢工;另一方面听从日本的指示,接受日方条件,保证严加管教工人,使工人遵守厂规。在国民党与日方的调解下,“六纱厂工人解雇者二百十六名,各给工资三月零费五元,一面仍设法安插,六厂亦已于二十四日一律开工。唯青岛丝厂及火柴木厂以条件不合,未敢允协,正在竭力调节之中”[12]3。最终,广大工人的要求仍没能实现。此次罢工,造成众多工人失业,虽然市政府拨款十万元,筹设国货工厂,安置失业工友。然而除纱厂外,尚有铃木、华祥、山东三厂共三千五百多名失业工人没有得到妥善安置。

第二次罢工高潮发生在8月4日。第一次罢工高潮后纱厂虽已复工,但工人的权益没有得到维护,日厂和国民党对罢工的处理方式令工人们激愤难平,工人怠工的现象更加严重。由刚开始的开快慢车到后来开慢车甚至跳跃停台,导致工厂生产效率极低,六纱厂之间互相影响,趋于停产。日资工厂中的工会积极分子、市工整会代表以及共产党员、共青团员不断联系工人,推动工人运动的发展。工人纠察队也根据作恶情况惩罚了引起民愤的把头和职员。这些活动严重影响了日厂的正常运营,引起了日厂资本家的不满,于是他们开始向工人展开反击,工人与日本资本家的斗争再次加剧,因此迎来了第二次罢工高潮。

8月4日,日本六大纱厂资本家为反击工人宣布无限期停厂,致使“二万余失业工人五万余连带家族每日生计宣告破产,情状险恶自在意中,暴烈益趋于激愤,良儒日濒于危殆”[12]13。于是四方、沧口、东镇日厂五千余名工人计划联合去市内请愿和游行示威,因沧口三厂工人事先被政府派人劝阻,所以只有四方和东镇工人到达,到达市内的工人被集合至汇泉跑马场,派代表与政府谈话。工人提出条件,“希望当局与日方交涉,日方如欲复工,不得开除一人,并不得歧视工运”“惩处工贼索振田”“严惩助日人压迫工友之警官”“保障工会组织”[13],并以六天为期限,如期满无结果则绝不复工。

为解决工潮问题,国民党当局开始与日方进行交涉。然而日本方面的态度也非常强硬,日本驻青岛领事馆来函提出:“现在工厂锁闭中四方、沧口各厂等处纠察队及其多不良分子之暴行事件前由本馆口头请求予以严重取缔之办法”[12]31;同时,声称“工潮再不息将派海军上陆制止”,并且要求“保证永不发生怠工情事,否则决不开业”[8]8。面对日本方面的要求与威胁,青岛市代理市长吴思豫在呈行政院的电文中提出,“当由市指委会紧急会议决令工整会暂行停止活动以免酿成重大交涉”[12]13。并与党政军警商定应付工潮的办法:“由党部告诫工友并取消纠察队;党政军警均秘密派人侦查,工人中如有反动分子即依法严惩并劝告工友恪守法规;如劝告不从再有聚众要挟等情即由军警制止;由市府向日商交涉速行复业;失业工人设法遣送回籍以免逗留滋事。”[12]14吴思豫还深恐共产党、改组派潜入工厂,发起鼓动工人等活动,布告指示要严防。国民党当局为尽快解决罢工事件,逮捕了工厂内多名疑似共产党员的工人,遣送失业工人回原籍。为了照顾工人的利益,尽快复工,市指委会提出了让工人复工且复工后不得无故或借故开除、提高工人工资、发放停工期间工资等复工条件。然而,这些处理办法仍不能调解日方与工人之间的矛盾,日方仍坚持要求开除不良工人,并且拒绝发放停工期间工资,六日期满,中日交涉无果,工厂也未能复工。

第三次罢工高潮发生在11月中旬。第二次罢工高潮后,工厂长期未开工,工厂设备因长期未动,在高温高湿的环境下锈蚀严重,每日的经济损失也很大,故日方开始急于解决工潮以求快速复工。10月14日,纺织同业会理事船津辰一郎向吴思豫表示日方可以让步,双方商定让各个纱厂少量杂工入厂做复工准备,如顺利则商谈正式复工。日方的让步使国民党当局误以为日本态度软化,遂乘机提出复工条件,但遭到日方拒绝。日本资本家在总领事藤田荣介的支持下甚至决定放弃谈判,强行复工。这引起了罢工工人更坚决的反抗,推动了第三次罢工高潮的到来。

到1929年11月中旬,大康纱厂宣布将于11月20日复工,然而在复工当日遭到事先有所准备的罢工工人的反抗,他们面涂红色在四方大庙集合后冲入工厂,与复工工人展开械斗,日方持枪攻击,双方受伤者超过五十人。大康纱厂此次复工又告失败。钟渊纱厂偷着复工后,罢工工人曾准备冲入工厂阻止复工,但遭到日本军警和浪人的殴打、攻击,“当场击伤数十人,重伤十余人,其中有二人,性命甚为危险”[14],钟渊纱厂复工的阴谋也没能得逞。除此之外,铃木、富士各厂也有日人拘捕、殴打工人的暴行。此次日本组织的复工,均以失败告终。在此情况下,日本决定与国民党再次进行商谈。国民党方面,吴思豫因处理工潮事件不力已下马,马福祥接任青岛市长并着手与日方谈判。为了尽快解决工潮,向国民党中央表功,11月24日马福祥不惜以出卖工人的利益与驻青岛日本总领事藤田荣介签订协议,对日商青岛丝厂、山东华祥两火柴厂、内外棉、隆兴、大康、钟渊、长崎、富士九厂的复工做了议定办法:“1.工人二百五十名由市政府劝告自动辞职;2.对于辞职工人之待遇:(甲)纱厂工人每名给予四十元;(乙)丝厂工人每名给予二十元;(丙)火柴厂工人每名给予十五元;3.对于复工工人之待遇:(甲)纱厂工人每名给予四元;(乙)丝厂工人每名给予三元;(丙)火柴厂工人每名给予二元;4.九厂工人议定于十一月二十六日同时复工,如事实上每厂各部有不能同时开始工作者,厂方须于最短期间开工;5.各厂各部开始工作日期并同时由日本领事馆通知市政府。”[12]25根据协议,日本九大工厂决定于11月27日复工,但马福祥的做法却引起工人的强烈不满,大批工人拒不复工,“二十七晨六时,四方大康、隆兴、内外棉三纱厂,台东区铃木丝厂及两火柴公司有一部分工人复工,惟沧口钟渊、富士、长崎三纱厂,尚未复工”[15]。马福祥为确保复工顺利,派出海军陆战队和军警强迫工人集合,胁迫工人复工,国民党还派出孙绳武带领人员临场监视复工。但工人群情激奋,不再相信国民党当局的阴谋,共产党员孙守成站出来为工人提出复工的条件,却遭到警察阻拦。最终在国民党的胁迫与镇压下,罢工工人无奈忍痛复工。

四、结论

1929年青岛工潮是一次规模巨大、影响深远的反日罢工运动。自1929年7月底到11月底,历时四个多月,经历了三次高潮,参加工人约两万余人,波及范围也比较广。此次青岛工人罢工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首先,它沉重打击了日本帝国主义,使日本在华企业经济上遭到严重损失。罢工期间长时间的停工使机器锈蚀严重,日本经济损失巨大,“日本纱厂方面,收停工之损失,叫苦不迭,尤以隆兴、富士等厂已有不能支持之势”[16]。同时,通过罢工事件,更加揭示了日本帝国主义的残暴本性,从而激起中国广大人民的爱国反日热情。其次,罢工使得国民党软弱妥协的面目被揭露。国民党当局组织黄色工会,鼓吹阶级调和,标榜劳资合作,为工人谋福利,以此笼络工人群众。但在工人运动发起时,却又出卖工人利益,对工人实行欺骗、镇压政策。这使得广大工人对国民党虚伪且对日软弱妥协的本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避免在以后的工人运动中受其欺骗和控制。最后,共产党员在这次罢工中发挥了一定的组织和领导作用,中共的工人政策也受到工人们的支持和拥护,这为中国共产党领导工人运动积累了更多的经验,促进了其后工人运动的不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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