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德宏州土司衙署及园林环境分析

（西南林业大学，云南 昆明 650000）

1 云南土司制度与土司衙署简介

1.1 云南土司制度

土司制度是在封建中央集权制度下，在边疆地区实行自治的行政体制，通过土司制度可以加强对边疆地区的政治统治。自汉朝时期于云南设立益州郡，云南就成为西南地区重要行政区，云南民族众多，各民族社会习俗、政治制度、经济结构各不相同，因此中原政权为了加强对边疆地区的统治，于西南地区建立“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的羁縻政策。汉朝建立的边郡制度、唐宋时期建立的羁縻府州制度、元明清建立的土官土司制度，一直延续到20世纪50年代。

1.2 德宏州土司衙署简介

通过对云南遗产名录以及文物保护单位名录的查询与实地调查，德宏现存较完整的土司衙署有：干崖宣抚司署（刀安仁故居）、南甸宣抚司署、邦角山官衙署。

(1)干崖宣抚司署（刀安仁故居）位于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盈江县，明朝永乐元年初设干崖长官司，后因傣族首领刀帕梗征麓川有功为宣抚使，升为干崖宣抚使司，共传24代与南甸、陇川两宣抚司合称为“三宣”。干崖宣抚司署于2011年修缮完成，最大限度地复原了衙署原貌。

(2)南甸宣抚司署位于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梁河县，明正统九年将南甸州升格为宣抚使司并沿袭至清代和民国。刀氏龚姓世袭为官共传28代。1996年南甸宣抚司署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并建立中国土司制度陈列馆。

(3)邦角山官衙署位于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陇川县，为尚氏山官尚自费所建，初为邦角扶夷署，归属南甸宣抚司管辖，1993年邦角山官衙署被评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2 衙署建筑布局与园林景观分析

2.1 土司衙署的选址

据《明史》记载：“一品二品官厅堂，五间九架，脊用瓦兽、梁栋、斗拱等檐桷，青碧绘饰，门三间五架绿油兽面锡环；三品至五品，厅堂五间七架，屋脊用瓦兽，梁栋檐桷，青碧绘饰，门三间三架黑油锡环；六品至九品，厅堂三问七架，梁栋饰以土黄，门一间三架为黑油铁环。反映了衙署建筑结构和样式修建的等级差异[1]。

云南的土司衙署的选址以满足安全防卫为主，一般位于易守难攻的要害之地，并在外围建立安全防卫设施。交通便利、安全防卫、气候适宜、地势风水良好等均为选址时需要多方考虑的因素[2]。土司衙署作为一个民族地区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管理的权利中心，受中原皇家建筑的影响，同时作为土司及其眷属们生活的场所，一般分为办公区以及生活区。

2.2 土司衙署的建筑及布局

(1)干崖宣抚司署（刀安仁故居）是一座四堂四进坐东朝西的建筑群落，建筑中轴对称布置，从西向东分别是衙署大门、大众议事厅、大臣议事厅、正堂、后花园。建筑群左侧分别是会客厅、傣语管爷厢房、北厢房；建筑群右侧为整装室。干崖宣抚司署内部机构设置“三班、六房”各司其职。其中：大堂主要用作审判厅；二堂大臣议事厅为土司府各族管爷及衙役办公场所；三堂为土司贵族元老办公处所。正堂居后是土司办公室及住所，每两堂中间是天井，天井中种植花草树木，构筑了园林小环境。衙署东侧正堂后修建有后花园为土司及家眷休憩游乐场所。除此之外，还布置有戏楼、监狱、仓库、鼓楼等建筑。

(2)南甸宣抚司署建筑群按汉式衙署形式布置，坐西朝东采用四进五院木构宫殿式布局，由4个主院落公堂、会客厅、议事厅、正堂和两侧厢房构成。除此之外，另有佛堂、戏楼、厨房、马房、小姐楼、军械库、仓库等建筑。彼时边疆不稳，常有部族与土司争执叛乱，南甸宣抚司南侧建有练兵场及军械库，是土司为讨伐镇压边疆叛乱而修建的训练民兵与衙役场所。

南甸宣抚司署花费了3代人的时间建造完成，被称为傣族的“小故宫”。南甸宣抚司署与干崖宣抚司署同为云南地区地位最高的土司“三宣”，公堂、二堂、三堂、正堂形制与作用相似。公堂上悬挂“南极冠冕”“卫我边陲”为土司升堂办案场所，公堂左右排列的仪仗是1444年皇帝赐封给土司的“半副銮驾”，顺序依次是肃爵、回避、龙头朝前，关刀随后，金爪、钺斧朝天蹬、安民、除毒、一手掌乾坤。二堂上悬挂“十司领袖、南天一柱”为土司会客厅，两侧为男女宾客住房。三堂为议事厅，因南甸宣抚司署地位尊贵，是“十司领袖”和其他土司与议事厅会盟议事的场所。正堂为南甸宣抚司署建筑群精华所在，其上供有土司官衔牌以及皇帝画像。正殿木材选用栗木，左右厢房分别采用椿木、楸木建造，寓意“正立春秋”，以此期望边疆安定，江山永固[3]。

(3)邦角山官衙署坐南朝北建制在一处山崖处，为尚氏山官处理日常事务及其家人生活起居的场所，其衙门因地形所限建在衙署西侧，内有厅堂、左右厢房、正堂及库房。从衙门进入为官衙署厅堂，厅堂为抬梁式木结构，两侧厢房为三开间，厢房为木质结构，底座建有石质碉堡，碉堡墙面留有射击孔，兼具防御与观察的军事功能。厅堂和正堂前均有庭院布置，官衙署最南侧为正堂，正堂底座为石砌平台，刻有花纹。整座官衙署筑石砌墙，整座衙门兼具军事要塞功能。

边陲地区土司衙署的建立一般有两种意义：一是巩固中原政权对边陲地区少数民族的统治，而土司则是土司府所辖地区的中原政权统治的代理人，为了彰显对边疆地区的统治力，建立恢宏气派符合规制的土司府是必不可少的；二是土司本人多为少数民族领导者，拥有了中原政权认可的统治权后，为了巩固自身的威信和权利，同时也向其他少数民族宣誓领导权，建立象征正统地位的土司府也是至关重要的。边陲地区的土司们遵循土司官职以及权责的大小，纷纷修建规制规模大小不一的土司府。南甸宣抚司署和干崖宣抚司署的土司在西南地区官职最高，所辖领土范围和少数民族人数最多，修建的土司衙署也是本地区规模最大、规制最完整的。

2.3 土司衙署的园林植物景观

衙署园林作为衙署建筑的附属花园，尽管没有受限于特定的形制，但却受限于衙署建筑的形制。因而，衙署等级也决定了衙署园林的气派和植物种植规模[4]。南甸宣抚司署、干崖宣抚司署同属于云南地区地位最高的土司“三宣”，衙署的建制完整而庞大，园林环境布置精致以及景观营造精致巧妙。

(1)植物配置。土司衙署兼具辖地土司的行政办公、生活居所、安全防护等功能，而种植植物景观则主要用于装饰衙署土司及亲眷的生活区域，行政办公区域的种植形式，殿门前采用对植和盆栽散置的方式为主（图1）；而土司及亲眷生活区域的植物景观，则种类繁多、布置精巧，常以孤植、散植、群植为主。

图1 干崖宣抚司署植物植图（来源：作者自摄）

(2)植物景观布置。衙署园林整体的植物景观布置一般为3种：①两堂之间庭院园林小环境；②衙署厢房、围墙旁的防护植物；③衙署正堂后侧后花园植物组团。

两堂之间的庭院园林小环境植物，以花灌木为主，盆栽花卉为辅，如干崖宣抚司署大堂前庭列植有桂花树、木瓜树、木槿。南甸宣抚司署大堂前庭对植有紫薇、黄连木、南洋杉。其中具有花香浓郁的桂花树在庭院中堂屋前对植众多，两堂之间多用棕竹、侧柏、龙柏、小叶黄杨、苏铁营造植物景观，而南甸宣抚司署庭院中种植的三角梅零星点缀在松柏之间，一片绿意之中点点玫红浮现引人注目（图2）。

图2 南甸宣抚司署园林环境（来源：作者自摄）

在衙署园林中盆栽花卉多采用苏铁、蔷薇、散尾葵，摆放在各殿堂护阶或厢房正门前。衙署中高大乔木一般种植于厢房与围墙两侧，常用的有大青树、菩提树、铁力木，也有花灌木穿插其间，如桂花树、木瓜树、龙柏等。高大乔木与低矮花灌木层次分明，种植于围墙旁，遮蔽了天际线，将土司衙署包围起来，形成独立的防护环境。

后花园是土司衙署中植物种植品种最多、造景最美的地方，同时也只有官衔品级较高的土司，才有人力物力营建后花园。德宏土司衙署中南甸和干崖宣抚司署均建置有后花园，供土司及亲属们生活休憩。后花园一般分布于正殿后侧，以一条小路相引，小路两侧以翠竹、散尾葵构景，后花园多种植菩提树、芭蕉、木瓜、铁力木、桂花。种植形式丰富多样，有对植于荷花池旁的桂花，也有列植于围墙旁的菩提树。邦角山官衙署因地形限制修建有位于正堂侧面的小花园，范围不大，植物种类以花灌木蔷薇、散尾葵为主。

3 土司衙署的文化及保护

土司衙署中不论是严格对称的空间布局还是汉式衙署的建筑风格，以及门窗装饰上的龙凤呈祥、水浒故事、人文典故，都体现了汉文化对边疆地区的影响。土司们营造汉式建筑的心理则是为了顺应强大的中原王朝，展示自身的忠诚，以示自己从一方土酋逐渐汉化为封建王朝的守土疆臣[5]。

南甸宣抚司署、干崖宣抚司署、邦角山官衙署3处土司衙署中，南甸宣抚司署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干崖宣抚司署为州级文物保护单位，邦角山官衙署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3处衙署在级别上，虽然邦角山官衙署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但是由于其地理位置偏僻，并没有做较大修整；而南甸宣抚司署和干崖宣抚司署都进行了较完整的翻修和文化开发。其中南甸宣抚司署建立了云南唯一一座土司历史文化陈列馆，干崖宣抚司则以边塞末代土司刀安仁为核心，宣传刀安仁故居以及刀安仁的革命历史。

在保护上，邦角山官衙署的管理人员为尚氏土司后裔居住，并没有专业的管理与维护，以日常生活居住为主。而南甸宣抚司署以及干崖宣抚司署都配有专门的管委会，包括消防、医疗、园艺专职人员，配置完整更有利于衙署的保护与衙署园林的维护。

对于南甸宣抚司署、干崖宣抚司署、邦角山官衙署的后续保护与利用，应以维护历史原貌为主，对建筑进行妥善的修复，对历史文物进行合理的安置，划分合理的遗产保护区域以及相应的缓冲区，用以降低人为破坏对土司衙署的影响，对土司衙署园林环境应安排专业管理人员进行维护与修缮。目前大多数土司衙署府都进行了适当的旅游开发，成为当地的旅游名片。众所周知，保护与开发是相辅相成的，保护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留存这段历史遗迹文化，在新的历史时期发挥其作用，同时也不能一味地过度开发而对文物遗迹的本体以及文化产生破坏，应加大对土司衙署的保护和监管力度，做到保护与开发利用相辅相成。

4 结束语

滇西南德宏州的3处土司衙署是研究我国西南地区土司制度与土司文化极其珍贵的历史实物的宝贵文物，汉衙式的土司府建制形式以及衙署官制的模仿展示了少数民族文化融入汉族文化的历史过程。南甸宣抚司署和干崖宣抚司署地理位置优越，在古代政治等级较高，现存土司衙署整体及园林环境保护完整，有利于后续的旅游发展和文化传承。邦角山官衙署地理位置险峻，建制规模较小，不适于进行过度开发，应以修缮建筑和重构园林环境为主进行保护。

从土司制度的建立与消亡可以探寻边疆社会的发展与政治的变革。土司衙署沉淀的历史文化资源与旅游资源非常丰富，适当的利用与保护可以向世人展示西南边疆土司与边民捍卫边疆守卫国家的历史事迹，从而更好地实现对土司衙署及其土司文化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