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没了，心一直亮着——读《没眼人》

李宏生

《没眼人》讲述了11 个没眼人的故事。是对11 个盲男人生活在太行山上一辈子，一本原生态记录片。这本书的作者，向我们展示了没有欲望和遮掩的原生态的世界，重要的是在这个真实存在的世界里，有我们苦寻不到、倾心相盼的富足与快乐。11个没眼人是一支抗日战争时为八路军做谍战服务的奇特队伍，他们流浪卖唱那些后来被列入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小调；没有人知道这个行走江湖的特殊群族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没有人知道这些“上天不要的人”有着怎样极其另类地活着和死去的轮回世界。

七天是没眼人的队长和主唱，一生下来，有眼与没眼之间几经波折，哥哥亮天，姐姐补天，都曾是他没眼世界的一个劫数。亮天偷走了他治眼的钱，发誓再不回这片浑浊的天，姐姐从亮堂的大世界跑回这没眼的天，只为给这漆黑的夜一片曙光。可这盲眼的七天从不生活在盲的世界，从不怪罪亮天偷了自己的天去闯世界，从不接受补天丢了自己的天来补他残缺的世界，各自安好，我亦安然。屎蛋是没眼人的主心骨。他的心病和一个疯女人有关，而他与她的故事又怎是一个“爱”字了得。他与怀着遗腹子的二梅结合，本来两情相悦，却不想二梅得了“月子疯”，成为了疯女人，从此屎蛋再没有过女人。五十年后，屎蛋把几分几毛，一块两块攒在一起的两千八百六十四块七毛钱捧出来的时候，手一直抖一直抖，我的心一直抖一直抖，无关爱情，只有动容。光明是没眼人里见过大世面的，30 多岁之前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喝了假酒，瞎了眼，跑了妻，只剩下了闺女月牙。在山里人看来，一个女娃嫁个好男人比啥都强，一向沉默憨厚的光明却黑着脸，一声不吭：不读书，就打死！在没眼人的世界，眼是光明，读书也是光明。他们的故事里还有喇叭，肉三，解放……

屎蛋说：“眼没了，心就亮了。”这群没眼人就仿佛洒在那片生命原生态土地上的阳光，让我们感受到那种尚未污染的快乐和自由。没眼人最大的梦想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而亮眼的世界里，我们有眼人却不知道，这世界上好些事是不用眼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