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苓白术散作用机制及在肿瘤治疗中的应用

曹 莹

(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人民医院，福建 福州 350122)

宋代太平惠民和剂局编写的《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卷3》记载：“参苓白术散治脾胃虚弱，饮食不进，多困少力，中满痞噎，心忪气喘，呕吐泄泻及伤中和不热，久服养气育神，醒脾悦色，顺正辟邪。”参苓白术散由人参、茯苓、白术、白扁豆、桔梗、莲子、砂仁、山药、薏苡仁、甘草组成，是肿瘤脾虚湿盛及“培土生金”的常用方，药性平和，温而不燥，具有益气健脾、渗湿止泻的作用。近年来，参苓白术散的适用范围己超越了古方的证治范围，被广泛运用于临床各科及一些疑难病症，现代医家对本方也进行了深入研究，本研究主要探讨参苓白术散的抗肿瘤机理以及在肿瘤治疗方面的应用。

1 参苓白术散的抗肿瘤机理

肿瘤是一种消耗性疾病，常导致患者机体组织贮存的脂肪迅速消耗，继而导致肌蛋白过度分解，甚至发展成恶液质。另外，由于肿瘤的影响，患者常合并厌食、味觉异常、恶心呕吐、消化道吸收功能障碍等，加上放、化疗副作用所引起的消化道反应，更加重了癌症患者的脾胃损伤程度。参苓白术散汤可纠正这种脾胃虚弱状态，从而减轻临床症状，改善患者生存质量。现代研究表明，参苓白术散汤的治疗机理可能与其增强人体免疫力、抑制癌细胞的作用有关。

1.1 免疫促进作用

以参苓白术散为主方的补脾益气方对人体免疫功能有积极影响，李忠[1]研究发现，荷瘤成功的C(顺铂)组小鼠NK细胞杀伤能力及IFN-7含量明显低于B(参苓白术散)组，IL-10含量明显低于A(生理盐水)组；而参苓白术散组NK细胞杀伤能力及IFN-7含量明显高于顺铂组；D(参苓白术散+顺铂)组抑制肿瘤生长的作用明显强于B(参苓白术散)组和C(顺铂)组，提示参苓白术散可以抑制肿瘤生长，调节细胞免疫因子IFN-7、IL-10，增强NK细胞的杀伤能力，提高CD4细胞的数量及CD4+/CD8+比值，从而提高荷瘤小鼠的细胞免疫功能。黄争荣[2]研究发现参苓白术散直接抑制肿瘤生长的作用较弱，但能提高IL-2、IFN-γ、TNF-α细胞因子水平，其抗肿瘤作用与调节机体免疫功能有关，与化疗药物可能具有协同作用。

1.2 抑制肿瘤转移

丰哲等[3]基于Folkman理论，选择了目前发现的最强有力的特异性促血管生成因子VEGF及能抑制肿瘤的侵袭性的COX-2，观察参苓白术散加味治疗肺癌骨转移COX-2、VEGF表达调控的影响，实验证明治疗组治疗后VEGF、COX-2表达量下降，由此推断参苓白术散加味抗肿瘤作用可能是通过下调VEGF、COX-2的表达而起作用。邝爱华[4]观察参苓白术丸组与空白组患者增强CT下的腹腔淋巴结转移情况及存活率，结果发现观察组腹腔淋巴结转移时间间隔明显长于对照组，转移淋巴结数量明显少于对照组，说明参苓白术丸有助于延缓脾虚型子宫颈癌术后患者腹腔淋巴结转移时间，并减轻其侵润程度。

1.3 选择性抑制肿瘤细胞

微量元素与肿瘤的发生、发展和治疗均有密切关系。不仅含量过多或过少可影响肿瘤发病率，元素氧化状态的变化及存在形式的不同，同样能影响肿瘤的产生和恶性程度，甚至能诱发、加速，或抑制、防止肿瘤的发生和发展。研究表明Mo随病情的加重明显降低，与乳腺癌呈负相关，可作为诊断和判定疗效及估计预后的指标[5]。王际长等[6]的实验也证明Mo含量低与胃癌发生密切相关。吴磊等[7]对胃癌患者头发中Mo及血清中Mo的含量进行检测，均发现胃癌患者的血液及头发中所含Mo的量低于健康对照组，提示人体处于相对低Mo水平或缺Mo状态，可能是胃癌发生的病因之一。宋光民等[8]研究发现Zn含量越低的食管癌细胞，越具有分化程度差、淋巴结转移率高的特性。粟秀莲等[9]认为Zn减少Cd的增加都会导致癌的生成。参苓白术散以四君子汤为基础，洪嘉铭等[10]研究发现四君子汤在煎煮后Mo含量增加了699倍，Zn增加了27倍，由此可见参苓白术散中富含对肿瘤细胞有选择性抑制作用的Mo和Zn，这些微量元素有利于肿瘤的诊治及改善预后。

2 参苓白术散的临床应用

《素问》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就是说正气虚弱、正气不足是疾病发生的根本病因。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水谷精微之海，脾胃最重要的功能是滋生元气；脾胃虚弱，生化乏源，正气亏虚，易受外邪侵袭。《景岳全书》认为：“五脏六腑的损伤是肿瘤产生的内在因素之一，而五脏六腑的损伤中以脾胃损伤为重。”作为健脾益气代表方之一的参苓白术散，能够改善脾胃虚弱状态，从而增强体质、提高人体抵抗力。

2.1 手术联合参苓白术散的临床应用

外科手术是治疗很多肿瘤，尤其是消化道肿瘤的主要手段；但是在治疗疾病的同时，手术也会给人体带来一定损伤，如果这些损伤不能得到有效治疗和处理，就会严重影响患者术后的痊愈和生活质量。

黄勇涛[11]研究发现，参苓白术散联合莫沙必利对于脾虚夹湿型腹腔镜胃癌根治性全胃切除术后肠功能的早期恢复，效果明显优于单纯莫沙必利治疗；参苓白术散联合莫沙必利组患者术后第一次肛门排气时间、肠鸣音恢复出现的首次时间、排出粪便的第一时间显著优于莫沙必利治疗组，表明应用参苓白术散联合莫沙必利可促进脾虚夹湿型腹腔镜胃癌根治性全胃切除术后患者肠功能的早期恢复。刘海涛[12]研究发现，在给予肠内营养用药“瑞素”治疗的基础上，对腹部术后患者行加味参苓白术散中医治疗，对于降低肠黏膜通透性指标(L/M、D-乳酸)、细菌易位指标转阴率(PCR)、C-反应蛋白浓度的变化具有明显作用，疗效明显优于采用瑞素治疗的对照组；因此，给予腹部术后患者加味参苓白术散治疗对于保护肠黏膜屏障功能具有明显效果，且接受治疗的患者未发现不良反应，安全性高，有临床推广价值。陈友新[13]研究发现，参苓白术散用于胃癌术后并发症的治疗，效果甚佳，而且远期复发率较低。

上述研究表明，参苓白术散联合手术，可以保护肠黏膜屏障功能，促进患者术后胃肠功能的恢复，减轻术后并发症的发生，加快患者术后康复，提高患者生活质量。

2.1 化疗联合参苓白术散的临床应用

中医学认为，脾主运化，能升清降浊，是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胃者，土也”，土为万物之母，诸脏腑百骸受气于脾胃而能强；若脾胃一亏，则众体皆无以受气，日见羸弱矣。化疗是目前治疗肿瘤的主要手段之一，而最常见的化疗不良反应是消化道反应，如恶心、呕吐、腹泻和便泌等，严重影响患者的食欲，甚至引起营养不良，降低肿瘤患者生活质量，增加死亡风险。

南宝等[14]观察参苓白术散加减辅助伊立替康与雷替曲塞治疗晚期结直肠癌患者的疗效和安全性，对比两组患者近期疗效、中医证候改善情况和生存质量改善情况，结果治疗后，观察组患者生存质量总改善率、中医证候有效率均显著高于对照组，腹泻发生率显著低于对照组。费燕华等[15]对照研究了参苓白术散配合化疗(治疗组)与单纯化疗(对照组)的疗效，结果两组在治疗后体重、胃肠道反应、白细胞计数等指标方面，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且治疗组明显疗效更好。陈威等[16]研究发现参苓白术散合甲氧氯普胺治疗恶性肿瘤患者化疗所致恶心、呕吐等有较好疗效，有临床推广价值。

孙守坤等[17]观察中药组方对老年非小细胞肺癌化疗所致骨髓抑制的改善作用，对照组(45例)采用 GP(吉西他滨+顺铂)方案化疗，治疗组(51例)在对照组治疗方案的基础上加服加味参苓白术散，比较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白细胞、粒细胞、血小板、血红蛋白等指标的变化，结果中药组与对照组相比，治疗组各周期发生Ⅱ度及以上骨髓抑制的例数、发生率及化疗按时完成率均显著优于对照组，由此可知，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案对老年非小细胞肺癌化疗患者的骨髓抑制具有明显的改善作用。

史妍婷等[18]发现参苓白术散含药血清可显著逆转肺腺癌耐药细胞株 A549/DDP对DDP的耐药。

毕炜[19]认为，参苓白术散加减能有效缓解患者接受卡培他滨化疗导致手足综合征的发生，能有效减少患者化疗后导致的乏力、腹泻、恶心呕吐、食少纳呆、腹胀、胸闷等脾虚症状的发生，达到中药增效减毒的作用。

综上所述，参苓白术散联合化疗与单纯化疗治疗相比，可改善患者中医证候，减轻化疗的毒副作用，进而提高治疗有效率并改善患者生活质量，减轻晚期癌症患者的痛苦，临床应用价值较大。

2.2 放疗联合参苓白术散的应用

放疗就是放射治疗，指用射线消除病灶。放射治疗作为治疗恶性肿瘤的一个重要手段，对于许多癌症可以产生较好效果。但是放化疗在治疗肿瘤的同时，也对正常的机体组织细胞有一定的杀伤作用，会产生放射性皮炎、放射性食管炎以及食欲下降、恶心、呕吐、腹痛、腹泻或便秘等诸多毒副反应。

蔡红兵等[20]观察发现治疗组患者消化道反应(恶心呕吐、腹胀腹痛、腹泻)发生率较低，辅助检查(肝功能、血象、大便)异常较少，体重减轻、食欲降低程度也减低，提示对腹部放疗患者进行中医药治疗能降低毒副反应发生率、提高生活质量、增强患者继续治疗的信心。唐友生[21]认为参苓白术散加减治疗结直肠癌放疗后放疗性肠炎效果显著，能有效改善肠镜病理变化，提高生活质量，值得临床推广和应用。雷晓红等[22]用参苓白术散加味治疗恶性肿瘤放化疗后腹泻，结果：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且该组的症状、体征、内窥镜检查情况亦优于对照组。

综上所述，说明参苓白术散不仅能预防早期直肠放射性损伤的发生，同时也能降低晚期直肠放射性损伤的发生率，改善临床症状，从而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

2.3 参苓白术散的加减应用

嵇康[23]对原发性肝癌患者采取中西医结合综合疗法，辨证与辨病相结合，肝郁脾虚型用逍遥散合参苓白术散加减，提示中西医结合治疗原发性肝癌，可改善中、晚期原发性肝癌患者的生存质量，缓解症状，改善体征，减少痛苦，延长生存期，对客观癌病灶具有一定抑制作用，所以优于一般西医介入化疗。薛海燕[24]对3例口服甲磺酸伊马替尼出现药物相关性眼睑等部位水肿患者进行针对性心理、皮肤、生活、药物以及饮食等方面护理，内服具有健脾益气、利水消肿之功效的参苓白术散汤剂联合硼酸、硫酸镁等湿敷外治水肿部位，患者均水肿消退，效果显著。陈云莺[25]选取60例病例分为治疗组(参苓白术散)30例，对照组(醋酸甲地孕酮)30例。结果显示2组在改善食欲，增加体重，减轻临床症状，改善生活质量和贫血，促进血清白蛋白合成方面均取得良好效果。其中在减轻症状和改善生活质量方面，治疗组更优于对照组，说明参苓白术散可以作为临床上治疗晚期癌症恶病质的有效方剂之一。

临床上，根据病人所表现出的不同症状、体征、体质特点及全身状态等，可辨证选用参苓白术散为主方加减或两方甚至多方联合应用，以达到治疗目的，改善肿瘤患者不适症状，提高生存质量。

3 结语

参苓白术散可以通过促进人体免疫，抑制肿瘤细胞转移，选择性抑制肿瘤细胞等作用机制，对放化疗起到协同及增效减毒作用，改善患者放化疗副作用引起的不适症状；此外，通过参苓白术散加减应用及多方联合应用，进一步扩大了本方在临床的应用范围。综上所述，参苓白术散对恶性肿瘤辨证属脾虚证具有较好治疗作用，对于改善肿瘤患者临床症状、提高生存质量，辅助放化疗等具有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