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故事在宋明时期的流变及其文化意蕴

2019-03-23 02:52何倩怡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9年4期
关键词:江楼话本冯梦龙

何倩怡

(广州大学 人文学院, 广州 510006)

宋代著名词人柳永一生跌宕起伏,充满了传奇色彩,有关他的逸事在宋人笔记中就多有记载,但大多是文人片段式的记录,情节比较单一。宋代以来,随着工商业的发展和城市的繁荣,市民阶层不断扩大,勾栏瓦肆的设立与市民文艺的发展又拉近了文人与市民阶层的距离,文学作品的风貌以及人们的审美趣味已趋向世俗化,从而出现了更多反映市民阶层审美趣味的柳永故事,如话本《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明代拟话本在宋元话本的基础又得到了长足发展,冯梦龙的《众名姬春风吊柳七》便是其中的代表性作品。以柳永为主人公的故事在不同的文本中经过创作改编后,逐渐形成完整的故事文本,柳永形象也在不断发生变化,在不同阶段呈现出不同的面貌。

一、形象单一:宋代笔记中的柳永

宋代对柳永故事的记载多为笔记小说,而且多数是文人片段式的记载,短小而又分散,但却为后世的创作提供了大量的素材。如《古今词话》(4则)、《避暑录话》(1则)、《苕溪渔隐丛话》(3则)、《新编醉翁谈录》(4则)、《绿窗新话》(2则)记载了柳永逸事,《能改斋漫录》《石林燕语》《芥舟撮记》《独醒杂志》等也有对柳永事迹的零星记载。其中,《古今词话》《醉翁谈录》《苕溪渔隐丛话》等对柳永故事的演绎较为丰富。

在这些宋人笔记中,柳永风流多情,才华出众,他流连于柳陌花衢,与名妓多风流故事,是一个典型的风流才子。如《独醒杂志》卷四记载:“柳耆卿风流俊迈,闻于一时。”[1]82再如《醉翁谈录》云:“其为人有仙风道骨,倜傥不羁,傲睨王侯,意尚豪放。花前月下,随意遣词,移宫换羽,词名由是盛传天下不朽。”[1]82此处的柳永带有几分桀骜不驯和蔑视功名的色彩。柳永的风流形象不仅体现在他自恃才情、意尚豪放上,还体现在他与青楼女子的风流韵事中。如《避暑录话》卷下云:“为举子时,多游狭邪。善为歌辞,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辞,始行于世。”[1]80《苕溪渔隐丛话》亦云柳永“日与缳子纵游娼馆酒楼间,无复检约”[2]319。《古今词话》记载柳永与江淮名妓的感情故事,《醉翁谈录》记载张师师、刘香香、刘安安三妓让柳永为她们填词的情形颇详,另有《柳耆卿以词答妓名朱玉》等。在这些宋人笔记中,柳永被塑造成风流才子,虽然自恃才情,玩世不恭,经常流连于市井与烟花之地,但他与名妓温情相对,因为才华横溢而受到众多妓女的欢迎。

与此同时,柳永还是一个怀才不遇的失意文人。如《古今词话》记载,仁宗皇帝圣寿,柳永作《醉蓬莱》一词得罪仁宗,仁宗谓“此人不可仕宦,尽从他花下浅斟低唱”[1]85,从此不得重用。《苕溪渔隐丛话》《避暑录话》等宋代笔记亦有柳永因作《醉蓬莱》一词而得罪仁宗事。《能改斋漫录》卷十六《柳三变》则记载柳永因“好为淫冶讴歌之曲”[1]81而在放榜时特落之,仁宗谓“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1]81由此可见,这个时期的文人在塑造柳永不得遇的失意形象时,往往把原因归结为他的词作,而这种怀才不遇的经历,可以说是历史上许多不得志文人的缩影。其实,我们从柳永《望海潮》等词作中可以感受到其虽不得重用,但却并不甘沉于下僚。由于宋代文人多是一些沦落的知识分子,具备一定的文化修养,而且他们大多出身下层,混迹于市井之中,了解市井细民的心态,这就导致他们在塑造人物形象时往往会沾染上市民气息,将题材向市民所熟悉的方向靠拢,怀才不遇便是其中之一。宋代文人将柳永描写成才华横溢、风流多情却又落魄不羁的形象,不仅为了迎合市民阶层的世俗审美趣味,更是为了表达下层知识分子对现实的不满。

柳永死后,“众名妓吊柳七”的故事一直流传于文人笔记之中。如《岁时广记》有“其后遇清明日,游人多狎饮坟墓之侧,谓之吊柳七”[1]85,《独醒杂志》卷四以及《芥舟撮记》等笔记中亦有相关记载,进一步突出了柳永形象的传奇色彩。不过,由于宋人笔记都是片段式的零散记载,杂乱无章,因而其呈现出的柳永形象比较单一,是经典的风流多情、怀才不遇的文人形象。但也正是这些短小零散的故事片段,为后世柳永故事的创作提供了宝贵的素材。

二、低俗淫艳:市民阶层眼中的柳永

宋元时期,随着工商业的发展和城市的繁荣,市民阶层不断扩大,勾栏瓦肆的设立与市民文艺的发展又拉近了文人与市民的距离,“说话”更是成为一种专业技艺,话本便是由民间说话技艺发展起来的民间说话艺人的底本。在宋元话本中,柳永故事以《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为代表,与宋代笔记小说相比,不仅篇幅有所加长,而且人物塑造也比宋人笔记更为丰满。

《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由明代洪楩辑录在《清平山堂话本》中,主要叙说了柳永风流多情,才华出众,终日与京师三大名妓陈师师、赵香香、徐冬冬相伴的故事。话说柳永在就任余杭县宰途中,建造了玩江楼用以取乐。此处有一歌妓周月仙,与黄员外交好,并多次拒绝柳永。柳永因贪恋其美色,吩咐舟人在夜里强奸周月仙。随后柳永以此要挟周月仙,周月仙被迫从之,并与柳永日日相伴,直至最后柳永任满回京。在《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中,柳永虽然被塑造成一个风流才子,“生得丰姿洒落,人才出众。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品竹调丝,无所不通。专爱在花街柳巷,多少名妓喜欢他”[3]337,但他却贪恋周月仙美貌,竟用强权逼迫周月仙与他欢好。柳永在这里被塑造成一个市井无赖,他肆意践踏妓女的人格尊严,强夺妇女而又始乱终弃,是一个无情、戕情的败类,而这种残害妇女的行径被当作风流佳话,可见说话人卑污的灵魂[4]242。由于话本注重娱乐性且为下层民众服务,因此在一些早期话本中,故事的思想内涵并无多大价值,趣味性才是重要的。《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的开篇,便将周月仙的美貌描绘得穷形尽相:“家柔女胜姮娥,行速香阶体态多;两朵桃花焙晓日,一双星眼转秋波;钗从鬓畔飞金凤,柳旁眉间锁翠娥;万种风流观不尽,马行十步九蹉跎。”[3]337柳永为之倾倒,甚至为了得到周月仙不择手段。柳永在此处被丑化成一个负面人物,只为满足说话人和听众的私欲而缺乏人物塑造的艺术修养。说书艺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柳永虽然是风流浪子,但同时也是才华出众有修养的文人,然而话本在塑造柳永的形象时,却只注重其风流多情的一面,并且还流露出对其经历的艳羡之情。

从这类话本之中,可窥见市井细民的思想意识和欲望,说书艺人为了满足市民阶层的享乐需求,着眼于庸俗淫艳的渲染,这就导致话本内容质量低下且情节缺乏逻辑性,思想内涵不高,蕴含着浓厚的市民低俗情趣。

三、雅俗融合:冯梦龙笔下的柳永

到了明代,文学作品的风貌以及人们的审美趣味已趋向世俗化,在宋元话本的基础上,此时的白话短篇小说得到了长足发展,冯梦龙的“三言”便是其代表。所谓“三言”,即《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它“极摹人情世态之歧,备写悲欢离合之致”[5]1,是经过冯梦龙整理加工的白话短篇小说总集。《众名姬春风吊柳七》作为《喻世明言》中的一篇,改编自明洪楩刊刻的《清平山堂话本》中的《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经对比可见,《众名姬春风吊柳七》是冯梦龙在旧本的基础上,结合宋人笔记进行的再创造,并且在情节、人物、体制等方面进行了艺术加工,在去俗还雅的同时加强了话本的“情教”功能,使之更具现实意义。

与《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相比,冯梦龙《众名姬春风吊柳七》的情节改动幅度较大,主要叙说柳永才华出众,丰姿洒落,擅长音律歌辞,并与京师三名妓往来甚密。在柳永赴任期间,邂逅了江州名妓谢玉英,两人立下了终身盟约。随后柳永别过谢玉英,赴余杭上任,得知周月仙与黄秀才两情相悦,却被刘二员外设计强夺周月仙。于是柳永助月仙脱离乐籍以成其美。任满回京后,柳永回江州赴玉英之约,却不见玉英,于是留词一首。玉英见词后上京寻找柳永,两人再次相遇。后来柳永因一首词得罪吕夷简而被罢官。柳永死后,玉英也因过度悲哀而病死。此后每年的清明时节,名妓们都会祭拜柳永,谓之“吊柳七”。冯梦龙在《古今小说序》中引述宋人话本有云:“如《玩江楼》《双鱼坠记》等类,又皆鄙俚浅薄,齿牙弗馨焉。”[3]336他批评《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鄙俚浅薄,正是由于不满于旧本对柳永形象的歪曲和情节的低俗,而在《众名姬春风吊柳七》中对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作了大幅度的改写。在冯梦龙笔下,柳永不再是设计迫害妇女的恶棍,而是帮助周月仙脱离乐籍以成全他人的好人。石昌渝《中国小说源流论》曾说:“冯梦龙推崇话本小说,是看重它‘谐于里耳’的特点,通过它可以启迪愚夫愚妇的‘良知’,达到廓清世风的目的。”[4]240冯梦龙认为《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鄙俚浅薄”,因此并未将其直接辑录于《喻世明言》中,而是作了大幅改动,可以说是新的创作。尽管话本小说以娱乐为目的,早期的话本更是只注重情节对听众的吸引力而忽略其表达的思想内涵,但冯梦龙却借题新创,剔除了旧作中浅薄的部分。在《众名姬春风吊柳七》中,其主要情节不再是玩弄妓女,而是从曲折的情节中体现出了男女真情,经过加工后的情节改变了旧话本的观念,赋予了话本深厚的思想内涵。《众名姬春风吊柳七》在旧有话本的基础上还增添了柳永情订谢玉英的情节,使话本的感情线从原来的周月仙转移到谢玉英身上,柳永与谢玉英情定终身的情节贯穿全篇,成为话本的感情主线,而旧话本中周月仙与黄秀才两情相悦的主线则退居其次。与《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中薄情寡义、丝毫不尊重妇女的人格地位的柳永相比,冯梦龙笔下的柳永重情重义,与谢玉英情定终身后不离不弃,履行了自己的承诺。柳永没有贬低妓女的人格和身份,反而能与她们惺惺相惜,互相尊重和理解,官场上的失意使他在看到妓女被残害压迫时产生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感共鸣。

冯梦龙的去俗还雅还体现在对话本的整理加工并借题新创上,他在旧有文本上适当增补文字,从而提高了话本的叙事质量。旧作中写柳永在金陵城外建玩江楼,并于白粉壁上题了一首《虞美人》,这首词为南唐李煜所作,而《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中却将其当作柳永所作。冯梦龙在《众名姬春风吊柳七》中删除了这一情节,修正了张冠李戴的错误,使话本的故事情节更为严谨。此外,柳永还被塑造成一个自恃其才而蔑视名利的人。在《众名姬春风吊柳七》中,柳永“自恃其才,没有一个人看得入眼,所以缙绅之门,绝不走去,文字之交,也没有人”[6]492,他因一句“我不求人富贵,人须求我文章”得罪吕夷简而被罢官之后,愈加“放旷不检,以妓为家”,自命“奉旨填词柳三变”。从柳永怀才不遇后的行为可以看出他虽恃才傲物,却追求逍遥自在的生活,生前虽得不到缙绅的赏识,却获得了众名妓对他的情意和欣赏,当功名利禄与人身自由发生冲突时,柳永那充满光辉的人格精神便充分体现出来。官场失意后的柳永并没有郁郁寡欢,而是“行且逍遥自在,变为仙人”,带有一丝仙风道骨的韵味。

可见,冯梦龙塑造的柳永形象更加生动鲜活,不同于宋人笔记以及宋元话本中的单一形象,呈现出多元化的特征。这得益于冯梦龙在吸收前代文人创作的基础上,剔除了市井说话艺人话本中的庸俗内容,通过曲折的故事情节和通俗生动的语言描述,把真情融入文本之中,使柳永从旧话本中的流氓形象解放出来又形成了新的变化,赋予了其传奇色彩,达到了雅俗交融、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的统一。

四、柳永故事流传的文化意蕴

(一)主题的升华

从宋人笔记到《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再到《众名姬春风吊柳七》,可以看出话本小说的演变轨迹。由于话本产生于勾栏瓦肆之中,主要为了满足市民的日常娱乐且以盈利为目的,听众多为底层民众,因而说书艺人为了吸引听众,自然在情节编创和人物塑造上迎合市民群体而忽略话本主题思想的表达以及人物性格的刻画。在旧本中,故事的中心情节是柳永迫害妓女,是一场供人消遣的风月故事,其中人物形象前后扭曲的设定导致其毫无逻辑和思想意蕴可言。冯梦龙则把主题设定为文人怀才不遇,增添了孟浩然的故事,删掉了原本开头的题美人诗,换成一首“北阙休上诗”。新话本的开头叙述了孟浩然因为诗中一句“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而使龙颜不悦,最后终身不得用的故事。这则故事出自《唐摭言》卷十一《无官·受黜》以及《北梦琐言》卷七《孟浩然赵嘏以诗失意》,与话本中柳永因为《西江月》中一句“我不求人富贵,人须求我文章”得罪吕夷简而被罢官的情节相对应。冯梦龙引用孟浩然不得志的故事突出了话本所要表达的怀才不遇的主题,将柳永不得志的情节辅以柳永与谢玉英的感情线贯穿全文,使话本质量得以提升。这一改动与冯梦龙本身的经历息息相关。冯梦龙生于明万历二年,仕途不顺,科举不第,他便与好友到处游山玩水,饮酒赋诗。在狎妓成风且标榜名士风度的明代,他与青楼女子结交并多次为妓女作传。这些经历使他能以同情和理解的眼光看待底层人物,因而他不能忍受旧话本中对柳永形象的丑化,将原本柳永强占妓女的情节改为柳永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可以说是作者人生态度的体现。冯梦龙在对旧话本的再创作中融入了个人经历,使新文本的思想意蕴更加丰厚。

(二)审美趣味的变化

由于宋代城市经济的繁荣,加上坊市制的取消,市民阶层不断扩大,为娱乐业的发展提供了适宜的环境,说话业出现空前繁盛的局面。文人受到市民阶层的影响,他们的作品必然沾染市民气息。为了迎合市民阶层低俗的审美趣味,文人创作呈现出市民化的倾向,《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便是在此背景之下所产生的作品。到了冯梦龙的《众名姬春风吊柳七》,人们的审美趣味的由俗变雅,冯梦龙由此提出了以情“教诲诸众生”的文学主张。他在《醒世恒言·序》中说:“明者,取其可以导愚也;通者,取其可以适俗也;恒则习之而不厌,传之而可久。”[7]311可见,冯梦龙编创话本小说注重“真情”,要“借男女之真情,发名教之伪药”,致力于娱乐和教化的统一。冯梦龙不仅突出了柳永不得志的情节,更是借柳永与谢玉英的情订终身和周月仙与黄秀才的终成眷属完成了对“情教”主题的复归。冯梦龙笔下的柳永不再对妓女始乱终弃、践踏妇女的感情和尊严,而是对妓女平等相待、惺惺相惜。冯梦龙对“真情”的肯定,还体现在以“情”抗“礼”上。在旧话本中,周月仙遭柳永设计后还殷勤侍奉他,并与他两情相悦,这种扭曲的感情是建立在妇女地位不平等以及权势压迫之上的。而冯梦龙描述周月仙与黄秀才两情相悦,并甘愿为了对方守节而誓不接客的表现,正是其对“情”的张扬。冯梦龙改变了周月仙的命运,使之与心爱之人团聚,于成全中挣脱了传统封建礼教加之于妇女的枷锁,在反传统的同时揭露了社会的黑暗与罪恶,是对迫害妇女这种无耻行径的鞭笞。冯梦龙的去俗还雅不仅体现在他剔除了旧本中低俗不堪的情节,而且还体现在他对旧本语言的雅化和体例上的整饬上。柳永故事与形象经历了从宋人笔记中的风流才子到宋元话本中的市井无赖,再到冯梦龙笔下重情重义的文人的流变过程,反映出人们的审美趣味从雅到俗再到雅俗融合的变化。

五、结语

柳永故事最初见于宋人笔记,情节简短,零星杂乱。早期话本尽管故事相对完整,但往往表现出低俗的审美趣味。随着宋元时期工商业的发展和城市的繁荣,市民阶层不断扩大,加之说话艺术的发展拉近了文人与市民阶层的距离,宋代笔记与宋元话本经过后人不断修改和编创,形成了不同的语言风格和故事系统。从宋人笔记到《清平山堂话本》中的《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再到冯梦龙编创的《众名姬春风吊柳七》,柳永故事与形象经历了由雅到俗再到雅俗交融的流变,不仅反映出市民阶层审美趣味的变化,更是人们价值取向与时俱进的体现。冯梦龙也正是在旧本的基础上借题新创,剔除旧作中的浅薄思想,赋予其新的主题和意蕴,增强了话本的思想性和艺术性,从而实现了对“情教”的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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