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风

2019-04-19 01:26李敬孝
散文百家·下旬刊 2019年4期
关键词:细粮大军粗粮

李敬孝

(一)水泡多时好刷

母亲去老家呆了两天回来,晚上做饭的时候“哎呀”一声,我以为她在厨房滑倒或者什么的,急忙跑过去。看到母亲拿着我和妻子用的碗端详着看,非常惋惜的神情。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母亲从碗橱里又拿出一个她平时用的碗,连同我的碗一同递过来说:“你看看吧!”

我拿过来仔细一看,果然看出了不同:母亲的碗晶莹透亮,像一个靓丽的仙女,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反射出洁白润泽的光芒。而我的碗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黑线,仿佛染上污泥的白纱,浸上墨渍的宣纸刺目而丑陋。

我诧异的问母亲:“平时不是都用钢丝球刷碗吗?”

母亲笑了笑:“碗身上有一次薄薄的白瓷,像你一样用钢丝球刷碗不几次就会把瓷刷没了。”

“那也是刷不干净碗,你知道米粒粘在碗上很难刷的。”我不服道。

妈妈笑了笑:“你每天用我刷的碗哪个不干净?”看我不解,继续说“关键是你得提前泡一会儿,泡一会儿自然好刷!”

我一下子顿悟了:水泡多时好刷碗!没有多时清水的濡湿、浸泡,哪有洗碗巾刷完时的轻松、干净。

我开家长会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平时没时间陪孩子的家长,成绩出来以后没有权利训孩子更别说打孩子。”,一个孩子的优秀背后一定他持续的不间断的努力,更有爸爸妈妈默默的持续性支持。孩子就是孩子,哪有愿意学习的?只有父母的时间做到了,不着急,心态平和,慢慢用爱滋润、浸染,身体力行,真正给孩子做榜样,孩子身上或者心中那些“米粒”“油污”才会在潜移默化中拂去。

这区别于“钢丝球”一样的棍棒式管理,这才是真正的教育。

我作为一名教师,不也应该把孩子们当成已经用过的有些“米粒”“油污”的瓷碗,需要我静下心来,慢慢用水浸泡吗?有可能久一些,但只要耐心,孩子们一定也会焕然一新的。

(二)诱人的白馒头

爷爷过生日那天,大家在一个高档的餐厅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三层的奶油大蛋糕外面是精美的包装纸,看着就赏心悦目,我们几个小孩在玩耍等客人的时候会不时的把目光在上面停好一会儿,跃跃欲试等待着。

终于等到了爷爷吹灭蜡烛,爸爸给“老寿星”切下一块以后,就开始给我们孩子一人分了一块。我刚狼吞虎咽吃了两口突然就感觉脸上一凉,闻到一股清香甘甜的奶油味,小林表弟跑到一边,冲我呲牙列嘴的扮鬼脸,再看看其他人笑得前仰后翻的样子,也不吃了,就把蛋糕奶油往手上一抹,冲着表弟“杀”了过去……

送走众人以后,妈妈和奶奶收拾东西,把没怎么动过的菜用方便袋打包。爸爸很不耐烦,这个嫌都动过了不要,那个嫌不好吃也不要,甚至要把打包好的一个挺完整的鱼要从方便袋里倒出来。突然爷爷大吼一声:“你忘了你八岁连馒头也吃不起了吗?”

大家惊住了,爸爸脸色突然煞白,嗫嚅了两句,闪到了一边,奶奶赶忙把他“派出去”搬东西。

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爸爸在我卧室门口转了两圈,才坐到我床前和我讲起八岁那年的一件往事。

“我八岁的时候刚改革开放没几年,全村都非常穷,咱家里也穷。每年就打一小瓮麦子,一般人家都会把麦子卖了换成高粱或者玉米更多的粮食。你说怪吧?我喉咙细,粗粮咽不下去,玉米面和高粱面在喉咙里会嚼很久,也只能吐出来。人家的孩子都吃粗粮,爷爷奶奶疼我,从来就是只有我一人吃细粮,他们两个吃玉米面饼子或者高粱面窝窝头。”说到这里的时候父亲的神色很尴尬,我知道他是很羞愧的。

“细粮本来就少,大部分时间都不能坚持一年,没有办法,奶奶去别的人家借一些,粗粮和细粮掺在一起让我吃。虽然还是难以下咽,但每次都是含着眼泪吃完。”

“那一天中午吃饭格外早,吃完饭我就去大军哥家叫他一起去上学,就是今天来的军伯伯,他是你爷爷的亲哥的儿子,我最近的堂兄,我们很亲近。那天他家的大门关着,我也是很纳闷就爬了进去,蹑手蹑脚凑过去,透过玻璃窗,正好看见大军哥坐在他家的杌子上拿着一个白馒头就着白菜汤滋啦滋啦得喝着正香。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到那个令人神往的白馒头上,晶莹剔透仿佛有种圣洁的光芒,可他在大军哥的一口一口吞咽下,越来越小。我自己能数着自己咽了四十五口唾沫,心里恨到了极点,大娘说他们家也没有细粮了的。直到看到大军哥把细腻柔软的白面馒头吃完,我才依依不舍的悄悄从院子里爬出来重重地敲门。”

“我当时愤怒极了,我觉得全村只有我自己该吃细粮,我决定报复大军哥。那天中午的数学作业是两道应用题,本来可以用很简单的方法,但我故意用了一種超难的拐弯的思路把题做完,然后像往常一样给一个班的大军哥抄,他看也没看抄完就又跑出去玩了。结果全班就我们两个一样,老师让大军哥站了出去。”

“大军哥几个‵敌人′下了课讥笑他,他立马冲上去和他们扭打在一起。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过去帮忙,只是冷漠地在一旁看着。势单力孤的大军哥被揍急了,拿起砖头一扔,把我们村里一个叫永健的头给砸破了……”

“闻讯而来的爷爷质问我的时候,我才大哭起来‵谁让他吃白面馍不给我来着′。”父亲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低声说:“当时你爷爷脸色突然涨得通红,眼睛里全是不能置信的愤怒,抡圆了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爸爸很长时间没说话,我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单独吃过白面馒头,吃也是大家一起吃!”父亲眼中变得也水盈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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