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圈”的故事

2019-10-10 15:08石翔
电子竞技 2019年14期
关键词:出圈电子竞技主播

石翔

从大概两年前开始,电竞人频繁的感受到自己正在出圈。然而两年之后,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在调研过一轮之后,开口第一句问我,“电子竞技对我们老年人能有什么帮助。”我想了想说,“轻度的竞技是个比较好的学习模式,帮助老年人更快的学习使用智能设备的基本方法吧。”

一次看上去所答非所问的对谈,是如今电竞出圈非常有趣的一个缩影。我们可以先试着复盘一下电竞出圈的路径,然后试着回到一些问题,来共同探讨。

这三个问题是边界的核心,但这篇里我们先放下不谈,在所有的讨论之前,最先的复盘是必不可少的。

回溯的过程,可以帮我们看到一些外部的变化。一个曾经非常封闭的社区,大多数时候是被动的开始了交流的过程,对于电竞而言这个被动的过程主要来自于移动互联网的大潮、大众娱乐本身的割裂和直播平台的精准需求。同时,我们会按照影响力和认可度两个维度来评估一些变化的节点。

变化大致的起点来自2014年的DOTA2国际邀请赛,中国战队Newbee获得了冠军。最初,这是“后CEG”时代,电竞第一次成规模的重回主流话语体系,无论之前WCG有多大的影响力,始终局限在非常垂直的圈层当中,但当时TI4夺冠后续的报道让一些传统的话语权掌握者又一次开始主动的关注电子竞技,上一次这样大规模的关注可能还是在2004年。

在这十年中间,两次明显的边界变化都与计算机和宽带普及形成了明显的对应关系,但是哪怕到十年过去了,在认知边界上,电竞几乎没有过突破性的变化,只是群体在随着技术发展逐渐增加。

复盘的起点,我们暂时定在2014年7月,“千万奖金”是话题的发起点,随后圈子内也有声音表达了媒体只关注奖金,漠视电竞运动的行为。所谓形成话语体系就是要有表达,同时还要有反馈,虽然对话的基础并不愉快的,但本质上并不对立。相比于之前杨永信的时代,电竞在大概五年前获得了交流的权力。

在那个时间节点上,也是1985年左右出生的群体步入三十岁的时候。我们都知道很多1980年左右出生的人群中已经出现了不少电竞启蒙年代的代表人物,但是以魔兽争霸和反恐精英为代表的第一次电竞人口基础大幅度提高却是出现在85后进入大学的节点。

电子竞技在那个时间窗口,在2014年,边界出现了松动,那些曾经在大学生活里为DOTA投入了很多的85后,开始通过更丰富的渠道发表自己的意见,并且被更多的人听到。五年之后的今天,TI冠军队伍的奖金的已经超过了一亿人民币,奖金仍然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被充分的讨论。相比五年之前,电子竞技本身一直在努力丰富的是奖金之外,哪些东西可以被提出来充分的讨论。

2014年之后,最先嗅到电竞风口的仍然是资本,从2014年年中到2016年年底,中国电竞市场上迅速完成了大量融资,整个行业的估值被拉高。让资本持续投入的原因更主要的来自于直播,电竞内容的高粘度和持续性是直播平台聚拢流量的重要手段,通过直播平台大量的现金向选手们流入,而通过一些相关的投资机构,同样有现金向行业机构流入。从事内容制作的公司或多或少都拿到了投资。

整个2015年好像都是在谈直播约的日子里度过的,直播成了电竞再一次扩大边界的阵地。小主播喻文波后来进入了iG战队,成为了世界冠军,也有成名的选手退役在直播里获得更多的关注。很多选手和相关的意見领袖以主播的身份被观众重新认识,直播带来的收入也让他们开始组建工作室,更多的尝试宣传自己。

直播在那段时间里帮助电竞迅速的扩大了边界,许多轻度用户通过直播开始了解电子竞技,很多游戏玩家的入门攻略也从之前的点播视频变成了直播内容,而在直播的过程中,竞技对抗一直都是重要的话题之一。

一位笔者的朋友,研究生毕业之后,2016年才开始接触英雄联盟,通过“芜湖大司马”的直播迅速成为电竞赛事的关注者,自身对于游戏的评价体系也从之前的娱乐性转向了竞技性。直播本身提供了在点播视频和信息流类短视频之外一个全新的流量渠道。

在竞争的过程中,向电竞行业释放了大量的流量红利,时至今日,电竞的垂直内容在观众体量的增长绝大部分仍然来自直播平台。但是,必须要说的是在2016年到2017年之间,万家文化相关的业务整合,不少主播都参与到了这次的资本游戏当中。随着2017年证监会的介入,让这次借壳计划流产,明面上是电竞主播公司快屏和隆麟的迅速溢价的造富故事。背后则是,大量电竞类主播参与的场外配资,也就是在后续爆出的超高杠杆问题。这一次上市风波,对整个电竞主播及其背后的内容团队是一次惨重的打击,不少主播因此一蹶不振。

在迅速张开的边界面前,显然圈里的人也会有自己的无所适从。

信息之间的不对称一直以来都是所谓圈子形成的关键,这些适应了每天睡醒打开直播的主播们,成了直播平台投入之后第一批被“割韭菜”的受害者。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一种破圈的恐惧,毕竟这次的试探,对于很多个体来讲是非常严重的伤害。

直播赛道上平台直接的签约费投入和持续不断地买量,在2015年和2016年连续两年时间里,形成了一次传播主体和渠道的扩充。本来这样单向的输出内容在如今的互联网时代并不是一个良性的扩宽边界的方式,因为大多数时候用户并不愿意思考。

历史的巧合在于,在这两年时间里远超传统电竞人口的普罗大众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到了一款竞技类的电子游戏,最初的时候它叫《英雄战迹》,经历了一系列的迭代最终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王者荣耀》。

在用户端,数以亿计的人体验了竞技对抗类电子游戏产品是什么样子,《王者荣耀》如今的态势,足以说明在移动端上这个玩法可以打动人的程度。相应的,虽然电子竞技的概念并不明晰,但确实有足够多的人切身体验了竞技类电子游戏的模式,为后续电竞内容的传播奠定了一个空前的基础。

而参与的边界变化并不体现在对文化现象的判断中,电竞从传播的客体上形成了一次强烈的贯通。虽然不是直接的破壁,但整体的影响绝对称得上意义深远。当然在这个过程里,《王者荣耀》同样也经历了发展的阵痛,磨合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不仅有意识形态上的要求,和站在更大舞台上时候对历史使命的认识提升,但最终产品完成了蜕变。

相比于互相之间认识上的磨合,2016年12月,更大的变化来自于游戏发行商对于业务范畴的调整。腾讯突然在互动娱乐板块业务中单独提炼出了电竞业务。从2009年开始到2016年,卖方市场模式下的电子竞技可能通过业务的调整向买方市场转型。而在这个过程中,腾讯电竞业务释放的信号是对边界的一次巨大冲击,作为一项业务,那么就不可能是单纯的市场营销费用投入,而需要更多的人参与到其中才能真正称之为业务。

一直到今天,业务本身的升级仍然没有真正结束。但这并不阻碍,在2018年腾讯电竞对于行业边界带来的巨大变化。

在经历了2015年和2016年的跨越式变迁之后,2017年更像是调整的一年,我们现在常说的电竞联盟、主客场、衍生节目这些大多都出现在2017年。在经历了市场环境的巨变之后,其实没有留给电竞行业内部的从业者足够的适应时间,田地变广阔了,可是开垦的工具还来不及升级。

迅速调整期,给了很多个人和机构发展的机会,但这并不足够支撑起服务整个电子竞技亚文化社区用户的力量。在2017年,业内应对变化的不适应达到了高峰,有很多人因此出局。业内的不适应表现在自身对边界的回调,一直希望破圈的电竞人开始无意识的自我保护,隔离。

曾经香蕉游戏的负责人裴乐有过一段非常直接的表达,大致意思是如今有两个电竞圈,彼此之间互相交集也不多,曾经的电竞意见领袖发现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大批号称自己也在做电竞,而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人。

电竞变成了一个更大的市场,但是曾经圈子里的电竞人们组成了一个新的核心圈,继续着自己的隔离。或许我们可以把这种隔离解释成为一些应激的表现,后续会得到疏解,但自我隔离的现实是不可否认的。

历史的車轮一旦开始滚动,从腾讯把电竞升级成为一项新文创业务的时候开始,提速就成了一个不可逆的趋势。后续的变化相信很多人就已经非常熟悉了,在腾讯电竞的推动之下,电竞的热潮在2018年夏天,雅加达亚运会期间彻底被激活。

在亚运会之后,我们反复的在说“坚冰已破”,实际上认知上的壁垒确实已经崩溃。自此之后,一段时间里,要解决的是电子竞技内容在生产力能不能够满足广大人民群众日益丰富的文化需求。

这是之后生产关系,也是行业认可度边界的决定性因素。

电子竞技在意识形态并没有像脱口秀一样压在头顶几乎不可能冲开的天花板,人与人之间在虚拟世界对抗在现实生活中的映射是突破意识形态限制的方向。同时,失去了对意识形态讨论的可能性,也让观众对这类内容本身质量的要求变成更严苛。

在2018年的寒假,2019年的暑假里,已经有一些像综艺《终极高手》,电视剧《全职高手》这样的突破作品出现。但是,这些作品的体量还远远不够满足庞大的电竞用户市场,相应的市场也并不会留给电竞太多等待的时间,在新技术驱动文化内容再次升级之前,电竞起码要在中国的互联网文化市场中完成影响力的沉淀,把影响力变成对内容和作品的认可度,而不是仅仅停留在热搜榜单上。

看看流量明星的沉寂有多快,社交网络对电竞也是一样的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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