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奇与援越抗法斗争

★ 张 元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不久，刚刚宣布独立的越南民主共和国遭到法国侵略，越南人民在印度支那共产党和胡志明的领导下展开英勇的抗法斗争。为了支援越南人民和友好邻邦争取国家独立和民族解放，百废待兴的新中国，毅然接受了越南提出的援助请求。中共中央决定由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中央人民政府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刘少奇直接负责对越南的政治、军事、经济援助等工作。刘少奇作为党、政府和军队的重要领导人，对援越工作给予了重要指导，对援越抗法斗争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一、政治上，坚定支持越南人民抗法斗争，强调对越援助不附带任何政治条件

（一）反对帝国主义侵略，支持越南抗法斗争。新中国成立时，越南抗法斗争进入第4年。法军凭借其军事优势和美帝国主义的帮助，占领了越南绝大部分城市、交通线，越军被压缩到越北地区，只能依靠农村、山区开展游击战，抗法战争十分艰难。与此同时，中国革命行将在全国取得胜利影响了法国殖民当局。法军为抢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抵达中越边境前稳固其对越南的控制，向越军根据地连续发动8次蚕食进攻，并加强对中越边境的封锁，导致越南抗法战争变得更加困难，单靠越军自身的力量已难以支撑。而此时，国际上还没有一个国家承认越南民主共和国，更没有一个国家愿意为其提供援助。

当越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中国后，毛泽东、刘少奇等中共领导人清醒地认识到，“这场紧靠中国南部边境的战争，是美国对中国实行军事威胁和战略包围措施的重要组成部分”①谢益显：《折冲与共处：新中国对外关系40年》，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33 页。，更何况，法国殖民主义者还勾结国民党残余部队和边境土匪，封锁中越边境，经常骚扰云南、广西地区的边民，给两国人民带来了灾难。刘少奇认为：“已经获得革命胜利的人民，应该援助正在争取解放的人民的正义斗争，援助越南人民的抗法斗争是我们义不容辞的国际主义义务。”②钱江：《秘密征战：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纪实》，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16 页。1949年12月，印度支那共产党中央派出两名代表到北京，请求中共向他们提供3 个师的装备及1000 万美元的援助，刘少奇当即表示同意。他致电印支共中央，“我们很愿意给予你们一些援助”，并“即派罗贵波带电台及秘书前去了解情况”③钱江：《秘密征战：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纪实》，第18 页。，同时建议越方派一位高级领导人来华协商援越抗法的重大事宜。紧接着，刘少奇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研究与越南建立外交关系问题。而对于当时法国正尝试与新中国建立外交一事，他明确表示：“中国承认越南民主共和国，相信法国会延缓承认中国，但我们不怕。……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要积极支援越南人民的抗法战争，使其尽快取得胜利。”①［越］黄文欢：《沧海一粟：黄文欢革命回忆录》，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7年，第277 页。这样，新中国成为第一个承认越南民主共和国并与之建交的国家，极大地支持了越南抗法斗争。

1950年1月，胡志明以印度支那共产党中央的名义正式向中国提出援助请求，时值毛泽东赴苏联访问，主持中央工作的刘少奇以中共中央政治局的名义设宴招待。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刘少奇对胡志明提出的援助请求“均给予满意的答复”②《刘少奇年谱》下卷，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第241 页。。之后，刘少奇为中共中央起草了对党内的指示：“我们在革命胜利以后，应该用一切可能的办法来援助亚洲各被压迫民族争取解放，乃是中国共产党与中国人民不可推卸的国际责任”③金冲及：《刘少奇传》，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第668 页。，对越进行全面、无偿的援助。

（二）强调独立平等，正确处理与越南党、政、军的关系。对外派遣军事顾问团，在中国共产党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亦无成熟经验。中国共产党虽然有丰富的军事斗争经验，但要把这些经验成功地运用到另一个国家和军队，则是一件十分艰巨而复杂的工作。军事顾问团出国前，刘少奇等中央领导人在百忙中抽时间接见并作指示：共产党人是国际主义者，对越南有帮助的责任。中国对越南的援助是无私、无偿、不附带任何政治条件的。刘少奇特别强调：不要有看不起人家的表示，不能摆大国的架子。

中国军事顾问团入越后，越军干部尤其是营以上干部中相当多的人，对军事顾问所讲的人民军队制度、人民战争战术思想、战术原则、战术动作等持怀疑态度。特别是在边界战役前，越军干部对顾问团成员保持有一定距离，“在这种互相不大了解的情况，很容易发生一些不应有的误会和过分警惕”④《建国以来刘少奇文稿》第2 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年，第146 页。。刘少奇进而指示，对越南同志要“以热情的招待和兄弟般的帮助”，“不要在他们面前表示冷淡和骄傲”。⑤《刘少奇年谱》下卷，第245 页。

随着援越工作的长期化和复杂化，刘少奇更加重视这个问题。特别是在国际上，作为社会主义阵营的“老大”，苏联开始对东欧一些国家实行严密的控制，不断干涉其内部事务，引起这些国家强烈不满。刘少奇坚决表示，“我们决不犯大国沙文主义，也坚决反对别人的大国沙文主义”⑥《刘少奇年谱》下卷，第572 页。。他多次提醒顾问团不要摆大国的架子，并多次致电罗贵波，要“受越南负责同志领导，以顾问资格进行工作”⑦《建国以来刘少奇文稿》第2 册，第348 页。，“一切制度的建立，均须首先取得越劳党中央及军队中高级首长无条件的支持和大多数干部自觉的拥护，才能贯彻执行”⑧《建国以来刘少奇文稿》第3 册，第568 页。。

遵照刘少奇的指示，陈赓、韦国清等带领的军事顾问团充分尊重越南劳动党、政府和胡志明主席的领导，正确处理两党、两军关系，通过帮助指挥作战的实践，特别是先后协助越南人民军取得边界战役、西北战役、奠边府战役等7 次较大规模战役胜利的事实，逐步增强了越方人员对中国军事顾问的信任，增强了双方团结和友谊。越南停战后，刘少奇再次作指示，要求军事顾问团在撤回以前不能有任何松懈，要善始善终地做好工作；工作中如有缺点，应认真进行自我批评，努力做好团结工作。⑨参见《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实录：当事人的回忆》，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2年，第294 页。经与越南政府协商，圆满完成援越抗法任务的中国顾问团成员全部撤回国内。

二、军事上，领导组建高素质顾问团，有效进行战略指导

（一）知人善任，组建高素质顾问团。在胡志明秘密访华前，刚主持召开了越南共产党的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分析斗争形势时，全会一致认为，越南人民军“缺乏正规军，缺乏攻坚和攻城的兵种及重型武器，缺乏快速通信手段，缺乏真正懂得韬略的指挥运动战的干部”①《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实录：当事人的回忆》，第17 页。，是抗法战争面临的最大问题。胡志明在秘密访华时，也十分明确地提出“想请中国派出各级军事顾问，帮助训练部队、建设部队和指挥作战”②《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实录：当事人的回忆》，第27 页。。中共中央作出援越抗法的决定后，组建军事顾问团就成为一件十分重要且紧迫的事。

刘少奇认为“最重要的是选干部，选调一批适合做顾问工作的干部”③《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实录：当事人的回忆》，第33 页。，并亲自主抓此事。对于军事顾问团团长人选，刘少奇多方考虑。时任第三野战军第10 兵团政治委员兼福州市军管会主任韦国清，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军事指挥员，也熟悉政治工作，刘少奇认为他“打仗、军校自不必说，谈判小组也搞过，同美国人打过交道，又是广西人，到越南工作有方便的一面”④《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实录：当事人的回忆》，第33 页。，最终韦国清被选为军事顾问团团长。刘少奇亲自找韦国清谈话还为他写介绍信，请各野战军负责人为军事顾问团选派高水平干部，使韦国清组建顾问团的工作非常顺利。韦国清根据刘少奇的指示，就赴越军事顾问团“由第二、三、四野各抽调一个师全套顾问，由三野选调团部成员，由四野就近选调军政学校的顾问和教员”的组织编制问题上报中央军委，得到批准。之后，根据越南方面请求，中共又派出以罗贵波为团长的政治顾问团，并加派陈赓、乔晓光等一批实战经验丰富的高级干部赴越。

刘少奇还积极协调国内人力物力，全力为顾问团成员提供保障。早在罗贵波作为中共联络代表赴越前，刘少奇便亲自为他写了致胡志明的介绍信，并与罗贵波南下沿途所经之处的中南局和广西、云南省委联系，请予一路关照。出国前，刘少奇等领导人专门在北京接见顾问团成员。

（二）把握越南抗法斗争重要关节，及时进行战略指导。刘少奇认为，帮助越南人民打胜仗、驱逐法国侵略者，是援越抗法斗争中的首要任务，“其他的问题都可放在次要地位”⑤《刘少奇年谱》下卷，第251 页。。早在军事顾问团出国前，刘少奇就请原越南第4 联区司令员洪水就越南的风土人情、地理气候、敌我态势和越军基本情况向顾问团作介绍。1950年，罗贵波入越后，经过一番调查研究，认为当务之急是组织一个战役，将法军封锁的中越边界线打开一个口子，开辟一条中国至越南的交通运输线，将援越物资运进越南，刘少奇表示完全同意。当时，打通中越边界有两个方案，一个是通过老街战役，打开中越云南边界的通路；另一个是通过高平战役，打开中越广西边界的通路。刘少奇认为“老街方面敌人增援较为困难，我军占领后亦较易巩固”，且打开云南方向边界，则可利用滇越铁路向越南运送物资。为此，刘少奇当即致电铁道部部长滕代远，请他考虑修复滇越铁路的问题。之后，他将该部署又致电越南共产党中央（后因形势变化，改变了战役部署）。同年秋，中共中央代表、西南军区副司令员兼云南军区司令员陈赓，在中国军事顾问团的配合下，协助越南人民军组织指挥边界战役。边界战役一举摧毁法军在高平至谅山一线的防御体系，打通了中越边界的交通线，从此改变了越南北部的战场态势。

1951年，刘少奇等人听取韦国清关于军事顾问团工作汇报后，敏锐地察觉到越南西北的战略地位，系抗法战争全局的战略要地。占领西北高原，能将越北根据地连成一片，法军便难以实施战略性大扫荡，而且，越南西北与中国的云南接壤，解放这一地区，就又能打开一条边界大道，便于中国对越援助。9月下旬胡志明秘密访华时，刘少奇等人就该战略向胡志明建议：首先夺取西北地区，进而向上寮挺进，以建立广阔的战略后方⑥参见《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实录：当事人的回忆》，第60 页。，并指派罗贵波兼管军事顾问团的工作。按照这一指示，在京的罗贵波迅速返回越南，在进一步考察的基础上拟定了作战计划，得到中共中央的批准。1952年，刘少奇等领导人请罗贵波提请越南方面：“注意解放老挝，这将在战略上有价值，目前又是敌人力量最薄弱的地方”⑦钱江：《越南密战：1950－1954 中国援越战争纪实》，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193 页。“帮助老挝解放，甚为重要”①中国军事顾问团历史编写组：《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斗争史实》，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0年，第56 页。的指示，要求把主力继续指向越西北，从而获得1953年冬至1954年春战略进攻中的重大胜利，不仅打乱了法军的战略部署，还把法军抑留在奠边府地区，为越军与法军进行战略决战创造了有利条件。

（三）着眼战略转变，指导军事顾问团帮助越南建设正规军队。刘少奇认为，帮助越南建设正规军队，是援越军事顾问团的一项重要任务。随着越南抗法战争形势的发展，特别是边界战役后，越南人民军开始由游击战向运动战转变。为适应这种战略转变，刘少奇指示顾问团“要帮助越南建设正规军队”，“要大量训练干部”②中国军事顾问团历史编写组：《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斗争史实》，第5 页。，从多方面帮助提高越南人民军的作战素质。按照这些指示，1951年初，顾问团帮助越军总部起草了《建设主力部队方案》和编制装备计划，并帮助组建步兵师和工炮师。1951年至1954年，顾问团帮助越南陆续开办8 期干部培训班，基本上将越南北方部队连以上干部轮训一遍，南方部队部分团以上干部也参加了培训。③参见中国军事顾问团历史编写组：《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斗争史实》，第41 页。此外，刘少奇还指示有关部门在中国境内帮助越南建立军校、整训部队，“供给及其他一些事务须由中国负责”④《建国以来刘少奇文稿》第2 册，第73 页。，帮助越军训练步兵、炮兵、工程兵、通信兵等部队。几年内培训了上万名高中级指挥员和专业技术干部。至1954年停战时，越军已由抗法战争开始时的5 万人发展为33 万人，组成（建）了12 个师另11 个独立团、2 个工兵团、4 个炮兵团⑤参见李可：《援越抗法斗争中的中国军事顾问团》，《军事历史》1989年第3 期。，战斗力有了显著提升。

三、经济上，要求多措并举改善越南的财经状况，奠定抗法斗争胜利的物质基础

（一）指导对越物资援助工作。胡志明向中国提出援助请求时，由于援助项目多、缺口大，并且缺乏清晰的需求计划，毛泽东认为“要根据今后各方面情况从长计议与考虑”⑥《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实录：当事人的回忆》，第27 页。。刘少奇完全赞同，他指示罗贵波：“第一步大体了解一般的情况，然后对急需解决的问题和急需中国的帮助先进行研究”，“第二步就战胜法国帝国主义所须解决的各项根本问题进行调查研究并提出意见”⑦《刘少奇年谱》下卷，第245 页。。

罗贵波调查后发现，由于长期处于游击战争，又缺乏根据地建设经验，越方财经状况十分严峻，其困难情形不亚于中国抗日根据地在1940年至1943年的程度⑧参见周弘：《中国援外60年》，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第179 页。。首先是物资极度匮乏，最迫切的是粮食问题，越南作战部队常常面临断粮问题。其次是财政严重入不敷出，货币贬值、物价飞涨。1950年9月，刘少奇在听取罗贵波回京汇报工作时进一步指出，粮食和财政问题是当前最紧急、最困难的一个问题。⑨参见《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实录：当事人的回忆》，第6 页。

为此，刘少奇指示有关部门和云南、广西等省积极组织力量调拨物资，只要是越南作战需要，中国有什么，就给予什么样的帮助。他说：“当尽可能满足越方要求，不能办到者则无法供给。所提物资中有布疋、药品、器械等，如越方没有或缺少物资交换，暂时亦可作为军援。”⑩《刘少奇年谱》下卷，第251 页。针对越南老街地区作战部队发生断粮现象，中共中央要求于短期内将2000吨粮食由云南运至河口、河内，当时云南方面请求免运，刘少奇要求“应该克服一切困难将自己食用粮食分一部分给越南”⑪《建国以来刘少奇文稿》第1 册，第249 页。。中国在自身经济还十分困难的情况下，迅速调集大批援助物资，并以最快的速度运送到越南。1950年至1954年，中国共为越南无偿提供1.76亿人民币的物资援助。①参见石林：《当代中国的对外经济合作》，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第26 页。据不完全统计，中国共援助越南人民军枪支15.5 万余支（挺），枪弹5785 万发，炮3600 余门，炮弹108 万余发，手榴弹84 万余枚，汽车1200 余辆，军服140 万余套，粮食和副食品1.4万余吨，油料2.6 万余吨，以及大量的医药和其他物资②参见中国军事顾问团历史编写组：《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斗争史实》，第136 页。，有效保证了抗法斗争的需要。

（二）借鉴中国经验，指导越南发展经济。持久的消耗战是越南国力所难以承受的，单纯靠中国的援助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为此，胡志明提出“长期奋斗，自力更生”的方针，刘少奇对此极为赞同。他在给胡志明的复信中指出：“贯彻这种方针，你们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③《刘少奇年谱》下卷，第265 页。。“至于在越南不能解决的一些问题，需要中国帮助的时候，我们仍当尽我们的努力给你们以帮助。这是不成问题的。”④《建国以来刘少奇文稿》第3 册，第276 页。在强调自力更生的同时，刘少奇进一步指出：“目前对你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在这种正确的方针之下，制定你们各方面的具体政策”⑤《刘少奇年谱》下卷，第265 页。。

鉴于中国革命战争年代的基本经验，刘少奇请罗贵波转达越共中央，克服困难的最终出路是“大规模地进行生产工作，一切军队和机关学校都多少要进行生产，如此才能克服财政困难，长期坚持”⑥《刘少奇年谱》下卷，第257 页。。他还提出，应彻底废除法国殖民主义者遗留下来的旧制度，建立一套新的财经工作制度和办法，并指示政治顾问团：中国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采用过的征收公粮、回笼货币和发展生产的办法，可提供越南方面参考。⑦参见《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实录：当事人的回忆》，第15 页。刘少奇指导有关部门“挑选了几位搞财经工作、银行工作、粮食工作的干部到越南担任顾问”⑧《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实录：当事人的回忆》，第6 页。。刘少奇要求有关部门，就越方送来中国的学生，至少安排一半以上的学生进行供给、财经、银行、贸易等方面工作的短期学习⑨参见周弘：《中国援外60年》，第181 页。，为提高越南经济发展能力储备人才。

此外，刘少奇还主张帮助越南发展贸易，认为此法能够达到活跃边界贸易、解决越方经济困难的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在某些贸易行为中自觉地赔一点钱，也是应该的”⑩《建国以来刘少奇文稿》第2 册，630 页。。中国“寓援助于贸易中”，只要越南需要进口的商品，中国都尽可能的满足，只要越南出口的货物，中国都尽量购买，两国贸易发展迅速，1952年为12.7 万美元，1953年为35 万美元，1954年达到了1744 万美元⑪参见《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年鉴》编辑委员会编：《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年鉴》，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1984年，第849 页。。在刘少奇指导下，中国顾问团对越方给予了政策方针、规章制度、实施方法的具体指导和帮助，极大地提高了越南独立发展经济的能力。

四、几点启示

中国援越抗法，既帮助了越南人民的抗法战争和国家建设，增进了中越两国人民的友谊，又起到了保卫中国南部边疆安全的重要作用。正如毛泽东所说：中国帮助越南打败法国殖民侵略者，恢复越南和平，这是中国帮助越南。而越南把法国殖民者打败了，赶出了越南，中国的南部边疆也就解除了法国殖民侵略的威胁，这又是越南帮助了中国。⑫《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实录：当事人的回忆》，第8 页。毫无疑问，刘少奇作为中共中央援越事务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在其中作出了重要贡献。他在指导援越抗法斗争过程中的一系列重要指示和实际指导，对今后的对外援助工作仍具有一定借鉴意义。

第一，反对侵略扩张，捍卫和平的国际环境。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坚定地从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根本利益出发，坚持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的统一，将中国人民的利益同各国人民的共同利益结合起来，始终把反帝、反殖、反霸作为新中国援外工作的基本点。刘少奇在指导对越援助中始终围绕这个基本点。他曾指出：“中国人民深切地同情并且积极支持一切被压迫民族和被侵略的国家反对殖民主义和维护民族独立的斗争”，同时，“民族独立运动的高涨又削弱了帝国主义的侵略势力，有利于世界和平的事业，因而也有利于社会主义国家的和平建设”。①《刘少奇选集》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258、261 页。

第二，一切要从受援国实际出发，反对机械套用他国经验和模式。新中国的成立、中国革命取得的巨大成功，极大地鼓舞了情况相类似的其他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的信心，其经验做法也为进行反侵略斗争的国家所学习。但是，这些成功经验的取得，是中共经过了艰难探索，最终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结果，并不一定适合每一个国家和地区。刘少奇在指导援越抗法斗争过程中，一方面主张将中国的宝贵经验介绍给越南，指示顾问团“详细地向他们介绍中国革命的经验，细心地答复他们所提出的问题”②《建国以来刘少奇文稿》第1 册，第164～165 页。。但另一方面，他更强调“要和各国具体情况相结合”，“外国经验只能参考”。③《刘少奇年谱》下卷，第370 页。他多次向越方领导表示：“我们派给你们的顾问，或许能够给你们一些帮助，向你们提出若干有益的建议……但是所有这些，都只能根据越南的实际情况，从越南的实际情况出发来加以规定。不顾越南实际情况，机械地搬运中国的经验，是错误的。”④《刘少奇年谱》下卷，第265 页。

第三，尊重受援国的独立平等，反对大国沙文主义。旧中国饱受帝国主义欺压之苦，新中国成立后，深知平等的重要，提倡各国在平等基础上建立关系，互相尊重、求同存异。刘少奇在指导对越援助中，始终坚持平等、友善、团结的原则，严格尊重受援国的主权与独立，指示顾问团完全接受受援国的领导，不附加任何条件，不谋求任何特权，赢得了越南人民的尊重和赞赏。

第四，扶持受援国走自力更生的发展道路。自力更生是中国革命取胜的法宝，也是新中国建设的基本立足点。新中国学习苏联经验，在苏联帮助下进行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的同时，更重视探索一条适合中国特点规律的发展道路，提升中国自身发展的“内力”和“后劲”。刘少奇在指导对越援助中，同样十分注意提高越南独立发展的能力。他多次强调用自力更生的办法解决战时问题，“这是你们坚持长期斗争，战胜法国殖民者一项十分重要的基本战略”，“一切问题能在越南用自力更生办法可以解决者，应力求在越南就地解决”。⑤《建国以来刘少奇文稿》第3 册，第275～276 页。除了向越南派遣军事顾问外，中国还帮助整编军队、培养人才；除了进行军事援助外，还帮助越南发展经济、贸易等，既着眼当下，又放眼长远，有力提高了受援国独立自主的发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