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和小学》探析山崎闇斋的早期思想*

2019-12-17 11:30万丽莉
国际汉学 2019年4期
关键词:童蒙儒者神道

□ 万丽莉

《大和小学》是山崎闇斋于万治元年(1658)东游江户时所作,是他著作中为数不多的、直接用自述的方式表达思想的作品。学界也较早地关注到了《大和小学》在他学说中的重要地位。其中,小林健三认为山崎闇斋在《大和小学》中超越了南学的范畴,开始建立自己的学问体系,并通过此书确立了神道研究的必要性和方法论。①小林健三:《垂加神道の研究》,东京:至公堂,1940年,第604—605页。市来津由彦以山崎闇斋《大和小学》为例,围绕“君臣关系”“孝”等概念展开分析,指出中国新儒家在日本的传播最终都聚焦到作为外来文化的朱子学是否适应日本社会发展的问题上。②市来津由彦:《山崎闇斎〈大和小学〉考:中国新儒教の日本的展開管見》,《国際文化研究科論集》(1),1994年,第252—232页。朴鸿圭则从山崎闇斋的政治理念出发,认为《大和小学》是山崎闇斋对武家政治体制风潮(即“武俗”)所展开的种种批判。③朴鸿圭:《山崎闇斎の政治理念》,东京:东京大学出版会,2002年,第29页。细谷惠志则从朱子学的教育思想出发分析了《大和小学》中的童蒙教育思想,同时还指出《大和小学》包含了山崎闇斋日本本位主义思想的萌芽,但并未展开实质性的全面论述。④细谷惠志:《山崎闇斎の朱子学的教育思想と〈大和小学〉研究序説》,《総合文化研究=Trans-cultural studies: 了徳寺大学附属総合文化研究所紀要》(2),2013年,第1—12页。中国学者朱谦之认为《大和小学》将朱子的大义名分论和神道思想相结合,提出“君臣之义”高于“父子之亲”,突显了日本“忠”大于“孝”的思想。⑤朱谦之:《日本的朱子学》,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308—310页。王维先也指出《大和小学》包含了山崎闇斋的神国思想,采用太极、阴阳五行思想解释了日本神代的由来和顺序。⑥王维先:《日本垂加神道哲学思想研究》,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35—36页。由此可见中日两国学者研究《大和小学》的视角不同,认识也各有侧重。日本学者更多关注《大和小学》中的儒学因素,中国学者则着重分析《大和小学》中的神道因素。《大和小学》作为《小学》在日本接受和变异的作品,既保留了其作为童蒙读物的特色,还加入了山崎闇斋对神道的理解。综合考察《大和小学》在江户前期童蒙读物中所发挥的作用,并以之考察山崎闇斋早期神儒佛思想的转变,具有重要意义。

一、《大和小学》编纂缘起

虽然《小学》在镰仓幕府时期曾一度进入日本学者的视线,但直到江户前期才再次受到南学派朱子学者的关注。①贝原益轩于宽文九年(1669)所著《小学句读备考》,可以说是日本第一部关于《小学》的完整注释。之后又出现过一些注释本,如元禄三年(1690)夏六月中村惕斋所作的《小学示蒙句解》。早稻田大学出版部:《先哲遺書 漢籍国字解全書》第七卷,东京:早稻田大学出版部,1927年,第3页。山崎闇斋作为当时南学派的一员,曾为《小学》做过注解,但因故中途废止。《闇斋先生年谱》中有如下记载:

(宽永)十六年己卯,二十二岁,在土佐作三教一致论。当时僻境乏书籍,人或得《大学或问》而读之。知有《小学》之书,求诸三都及长崎不得,后得之大津。野中兼山等大喜,使先生作解。先生既起稿,比至明伦,偶得句读本于对马岛。乃焚其稿。②日本古典学会:《新編山崎闇斎全集》第四卷,附录《闇斎先生年谱》,东京:鹈鹕社,1988年,第388—389页。

明历元年乙未,三十八岁,春始开讲筵于京师。四方游学之士,靡然向风。其讲经先《小学》,次《近思录》,次《四书》,次《周易本义》及《程传》(按:指《周易程传》)。③同上,第393页。可见,山崎闇斋22岁曾尝试为《小学》作注,38岁开设讲席讲授《小学》等儒家经典。因此到他41岁编纂《大和小学》时,已历时将近二十年,对《小学》文本较为熟悉,且有了自己的见解。他在《大和小学》序中提到其写作情形时曾说:“文笔不好,加之袖兜里未携带一卷(书)。遂分为《立教》《明伦》《敬身》三篇,将记忆里能想到的关于大和、高丽、唐土之事记录下来。”④同文馆编辑局《日本教育文庫 教科書篇》,东京:同文馆,1911年,第25页。按照山崎闇斋的这一说法,笔者将《大和小学》和《小学》内容进行对照,注意到《立教》篇“胎教”“乳母选择”等多参考《小学》相应内容而作,《明伦》篇中关于“孝”的条目综合参考了《小学·稽古》和《小学·明伦》中“孝”的论述,《敬身》篇则是山崎闇斋参考《小学·敬身》篇,结合自身对“敬”的理解,加上神道相关内容所进行的即兴写作。山崎闇斋在未携带《小学》原稿的情形下,按照其对《小学》的理解和记忆,在相关条目下加入了日本的事例,这也正是“大和式”《小学》的表现之一。

关于《大和小学》的执笔背景和编纂目的,其序言中有如下记载:

世人游戏,去而不知归路,或缘于《源氏物语》《伊势物语》吧!据传乃为劝诫男女所作,但以游戏方式劝诫,则多显奇怪。清原宣贤曾言《伊势物语》虽记录好色之事,但既含礼,又含义。孔孟、业平(按:指在原业平),若交换地域的话,亦不会斥责吧。这般彼我之事,不分出个好坏来,未免太遗憾。戊戌年,东游。加藤美作守泰义对物语(按:指《源氏物语》《伊势物语》)有所微词。(闇斋)笑曰:“所幸已成遗笔,《小学》才是为人之道,仅男性想读耶?不识真名(按:指汉字)之女性亦想读,遂以柔和假名著之。”⑤同上。

山崎闇斋在《大和小学》序言中对当时武家女子教育多以《源氏物语》《伊势物语》为范本提出批判,这一点与山鹿素行的《武教小学》有异曲同工之妙。⑥“师尝曰,近世之俗,教女子之学,皆以源氏伊势物语等之俗书,甚可叹息乎?此等之书,以浮佚之事为乐,以悠艳之事为专,或书女子之通别夫,或记人情之所及,笔力甚柔,而尤为女子之书,然以此书为垂戒之女子,今焉有乎?所笔削之者,亦淫佚之女也,必不可令玩味之。”引自《日本教育文庫 教科書篇》,《武教小学》,第105页。因此他奉大洲藩主加藤美作守泰义之命编纂《大和小学》,为童蒙教育提供新的读本。山崎闇斋41岁首次东游是他作为儒者自立后,向大名游学的开始。他借助《大和小学》将此前的儒学研习体会以及排佛归儒、神道启蒙等思想经历告知于世,因此其早期神儒佛思想在《大和小学》中亦有迹可循。

二、《大和小学》主要内容

《大和小学》虽仿照朱熹、刘清之的《小学》而作,但未设定内篇(“立教”“明伦”“敬身”“稽古”)和外篇(“嘉言”“善行”),而是简单分为“立教”“明伦”“敬身”三章。内容上与《小学》有相似之处,同时还加入了《日本书纪》《神皇正统记》《神道五部书》中与神道相关的内容。

其中《立教第一》篇共十条,前六条主要述及胎教、乳母选择、幼儿教育,并将孟母教子作为主要案例,强调教育环境对儿童成长的重要性。第七条点明了小学与大学学习目的之区别,即小学教“孝悌之道”,大学教“修身治人之道”。第八、九条通过描述儒学在日本的消长过程,表达对儒学衰退的感叹。第十条区分了佛教的“寂灭”与儒教的“寂感”,并以《伊吕波歌》为例,展开对佛教的批判。《明伦第二》篇共一百一十六条,所占篇幅最多。分“父母”(第一至三十七条)、“君臣”(第三十八至六十九条)、“夫妇”(第七十至九十九条)、“兄弟”(第一百至一百零六条)、“朋友”(第一百零七至一百一十六条)五个部分进行叙述。“父母”“君臣”“夫妇”所占篇幅较多,“兄弟”“朋友”所占条目相对较少。《敬身第三》篇共六十五条,其中第一条至第三十九条以“敬身”为主要内容,开篇以“身为家,心为家之主”作喻,辅以和汉故事、名言等来说明“敬”的涵义,并引用朱子《感兴诗》《敬斋箴》之语进行辅证。第四十条至第六十五条加入了与神道相关的内容,并提到了各神社祭祀神。值得注意的是,山崎闇斋在此篇仍不忘对“异端”之佛教进行批判,从反佛的角度说明“居敬”的重要性。

《大和小学》篇幅较长,涉及山崎闇斋早期思想的内容也非常丰富。笔者选取山崎闇斋在《大和小学》中对佛教、儒教、神道态度的内容,归纳为以下三点。

第一,排佛——以“孝”为中心。

山崎闇斋认为“孝为天经地义人行,此道由孔子经曾子得以流传,载于《孝经》。《小学》亦有提及。”①《日本教育文庫 教科書篇》,《大和小学·明伦第二》,第34页。随后从丧、葬、祭三方面对何为“孝”、如何为“孝”进行了说明。他指出日本神武天皇驾崩后,其子绥靖天皇按三年之丧为其办理丧葬,点明古代日本也同中国一样实行三年之丧,后因佛教传入,原本的丧制被打破。关于火葬,他指出:“钦明天皇之时,佛法传入,神道渐衰。文武天皇之时,火葬兴起,人心式微。”②同上。关于祭祀,他提到:“神主式,皆存阴阳之数,伊川认为此乃礼乐之表现,朱子亦有同感,孝子需依此(神主)式进行祭祀。”③同上,第36页。山崎闇斋认为日本基层信仰之神道中的丧、葬、祭仪式的变化均是因为佛教的传入。佛教传入日本之后,原本通行的儒葬、神葬等仪式都开始简化,实行佛教所主张的火葬以及相关祭祀。山崎闇斋批判了佛教丧葬仪式的非伦理性,强调孝子应当在儒教伦理和神道仪式基础上进行祭祀才称得上真正的“孝”。

第二,倡儒——以“居敬”为中心。

如上所述,山崎闇斋从何为“孝”、如何为“孝”出发,表明了其排佛立场,同时也是其倡儒的发端。“居敬”是儒教伦理的重要概念之一,他在《大和小学》中强调要从群儒中区分出“真儒”,并着重指出了“居敬”的重要性。

冯贞白在《贞白五书·质言》中写到儒者有多种。如腐儒、草儒、曲儒、浪儒、鞭贾籹儒、颛儒、狂儒、近儒、霸儒、逸儒、猴儒、真儒等。《韩诗外传》中亦举出俗儒、雅儒、大儒等。世间儒者不计其数,不知为以上哪种。眼力过硬之人,要仔细对其加以甄别。④同上,《大和小学·敬身第三》,第79—80页。山崎闇斋引用《贞白五书·质言》和《韩诗外传》中关于儒者的分类,告诫人们应该对儒者加以甄选识别,这对当时的儒者有一定的讽喻作用。而他所说的“居敬”就是“真儒”“儒者之道”的重要标准。紧接着山崎闇斋从反面对儒者应该如何“居敬”做出了解释。

儒者理当为知识渊博之人,却不知有小学四书五经,读书无方,非但居敬之心怪异,智慧之镜忽暗,甚至不知身处何地。虽为出色之人,若不识文字,亦会遭蔑视。奉此种人为儒者,问圣人之道,愚笨至极也。⑤同上,第80页。

山崎闇斋结合自身的儒学习得体验,结合中国典籍中对儒者的分类标准对“真儒”提出了一定要求,即在阅读《小学》、“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基础上,重视“居敬”。与宋学同时强调“居敬”“穷理”的重要性不同,闇斋学说的一个重要特色是将儒者修养放在“居敬”上,而山崎闇斋在《大和小学》中所提出的“居敬”说也成为闇斋学派“敬内义外”说的理论基础。

第三,崇神——以“忠”为中心。

山崎闇斋在《明伦第二》“君臣”章第四十条中以《日本书纪》所记载的天照太神将三种神器传于皇孙瓊瓊杵尊之事,为“君臣大义”进行定格。而《敬身第三》从第四十条至第六十五条也大篇幅介绍了神道兴衰以及各神社祭祀神,可以说是山崎闇斋崇神思想的发端。

他在《大和小学》中虽然强调“忠”,但他理解的“忠”并不是盲目地尽忠。如果同佛教僧侣一样,丢家舍业,抛妻弃子,则并不能称之为“忠”。因此,闇斋在《明伦第二》“君臣”章第六十五条中指出:“孝子为亲所死,无所顾虑;而将为君所死看作是忠则是为何?本知是无用之事,却不加以指责,则会陷君于不义。丢弃妻子,行径恶劣。”①《日本教育文庫 教科書篇》,《大和小学·明伦第二》,第52页。

关于“忠”与“孝”的关系,《明伦第二》“君臣”章第三十八条提到“君臣之义为天性”,“推古天皇二十七年之制中曰:‘为君尽忠之臣,必为孝亲之子。父为天,顺天曰孝;君为日,侍君曰忠。后为天、为母,侍其曰臣。’《孝经》云谋忠臣则需访孝子之门。”②同上,第46页。可见,他虽然强调“忠”的重要性,但是他所认为的“忠”是和“孝”分不开的,认为“孝”为天,“忠”为日,以“天”和“日”来作比喻,强调“孝”和“忠”不在一个层面上。可见他并未武断地将“忠”和“孝”做大于或小于的比较,而是主张辩证地处理“忠”和“孝”两者之间的关系。

三、《大和小学》的思想意义

《大和小学》的内容覆盖了佛教、儒教、神道,所举事例涉及中国、日本、朝鲜三国,思想跨度之大、所涉地域之广可见一斑。笔者试从以下三个方面对其思想意义做一概括。

1.在江户时代童蒙读物中的重要性

由于受儒教影响,江户时代非常重视胎教的作用。按照儒教的母子一气说,母亲怀孕期间应该心无邪念,言行端正,所生子女自然会受到来自母亲的良好影响。稻生恒轩在《螽斯草》中指出孕妇在孕期内不能读《源氏物语》之类的俗书,鼓励读《大和小学》等有关胎教和小儿行走坐卧之书。③同文馆编辑局:《日本教育文庫 衛生及遊戯篇》,东京:同文馆,1911年,第50页。由此可知,到元禄三年(1690)春《螽斯草》出版时,《大和小学》已达到较高的普及度,胎教在基础教育中所起的作用也逐渐被人们所认可。同时《大和小学》还作为妇女及童蒙读物被收录到《日本教育文库 教科书篇》《女子用往来》《近世育儿书集成》中,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大和小学》在江户时代童蒙读物中的重要性。

除此之外,《大和小学》中关于神道及神社的介绍,沿袭了江户时代以前童蒙读物的特色。随着儒学的兴盛,童蒙读物也开始出现儒学化的倾向。因此仿照儒学入门书《小学》所作的《大和小学》中也包含了儒学的教化作用以及儒学最高伦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将童蒙读物提高到了为现世和政治服务的高度。这也正是日本神道伦理与儒佛等外来思想文化融合,形成日本文化以及神道伦理独特性的表现。④牛建科:《反思与批判:日本神道教伦理思想审视》,《日本问题研究》2012年第1期,第36页。

2.三教一致下的神儒佛思想转变

由于幼年时期的家庭教育和成长环境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山崎闇斋自小就受到了来自神儒佛的熏陶。而这种成长背景也正好是日本近世初期三教一致的表现。幕府利用佛教、儒教、神道三者之间互相牵制、互相影响的关系,很好地推行了三教一致的策略。山崎闇斋思想在此背景下发生转变亦是非常合乎情理之事。《闇斋先生年谱》中关于闇斋对朱子学及神道的认知有如下记载:

(明历)三年丁酉,四十岁。先生尝言,吾不逾四十而觉有所得,实赖朱子之功也。是岁春正月先生欲作大和鉴,及将起草,谒藤森祠,作诗曰:亲王强识出群伦,端拜庙前感慨频。渺远难知神代卷,心诚求法岂无因。既而烧其稿,盖以有不满意也。本集特存其目录。母后听政者不入世数。此据唐鉴范氏之论云。二月如伊势,始拜国祖庙。三月归京师,是月如八幡。①《新編山崎闇斎全集》第四卷,附录《闇斎先生年谱》,第394页。

上述对山崎闇斋研习重点从儒学向神道倾斜和过渡做出了一个很好的诠释。先提“朱子之功”,“不逾四十而觉有所得”。后句提“欲作大和鉴”,并“谒藤森祠”②藤森社为供奉《日本书纪》著者舍人亲王的神社。,对舍人亲王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为后期结识吉川惟足后研习神道做了铺垫。

山崎闇斋在41岁执笔《大和小学》时,已经对神儒佛三教具备了一定程度的理解,对神儒佛三教的态度也日渐清晰。山崎闇斋虽然排佛,但因当时在幕府中担任重要职务的幕府阁老们大多数都是佛教徒,所以他并没有直接批判幕府主导的寺请制度;虽然尊儒,被公认为“纯粹的朱子学者”,但是在对朱子学的认识达到一定高度后,仍然选择援引朱子学来解释神道。其崇神思想与统治者利用神国思想和神道来神化其权力的意图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呼应了江户时代初期幕府三教一致的政策。

3.闇斋学说从认识到实践的转变

《大和小学》的《明伦第二》“君臣”章第四十二条至第四十九条中提到黄亭井田法、孔明屯田法、朱熹社仓法,鼓励实施儒教仁政。所以无论是在《明伦第二》“父母”章提到“儒葬”,并在自家“设祠堂制祖先神主”,还是“君臣”章提到“忠孝”“仁政”,都是他对儒学从认识到实践的转变。闇斋不仅从理念上弃佛归儒,而且在现实生活中也转向儒教,并最终在会津藩担任宾师期间进行了改革实践。正如朴鸿圭在《山崎闇斋的政治理念》中所指出的那样,山崎闇斋开始东游讲学,实现了儒学上从“知”到“行”的一个转变。③《山崎闇斎の政治理念》,第107页。

《大和小学》的《敬身第三》第四十条中概括了山崎闇斋对神道的认识。他对“佛法昌盛”“神道衰微”深表感慨,并决心致力于“记录神代卷中各神”,“思神代卷之秘传密疏”,可见他对神道的初心。同时从《大和小学》较多地引用《日本书纪》《神道五部书》中的神道思想来看,这个阶段他对神道尚停留在认识的阶段。后以结识吉川惟足为契机,开始深入研习神道并在晚年创立垂加神道,在会津藩参与编著《会津神社志》《会津五部书》等,在神道方面亦实现了从认识到实践的转变。

正如近藤启吾所说:“山崎闇斋的志向在于树立作为一名日本人的生存之道。而鉴于朱子学作为当时拥有最出色目标和方法的一门学问,山崎闇斋是援引其学说,思考日本之道。”④近藤启吾:《続々山崎闇斎の研究》,《神道史研究叢書》十六,京都:神道史学会,1994年,第205页。因此,山崎闇斋对儒学的理解达到一定高度之后,势必会开始思考日本之道——神道。从这个层面上看,山崎闇斋对儒学的认识和实践为他日后转向神道打下了基础。

综上所述,《大和小学》在《小学》基础上加入了神道思想的教化内容,实现了《小学》在日本的流变。它既是江户初期的童蒙读物,也是山崎闇斋神儒佛思想转变的自我表白。《大和小学》集中了山崎闇斋早期思想的精髓,对于解读闇斋学说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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