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陌生化理论的移动应用用户体验设计策略研究

刘成 蒋晓

摘要：研究移动应用用户体验优化和创新的设计方法。以文学艺术领域的陌生化理论为启示，分析了在移动应用用户体验设计中，应用陌生化理论的可行性及价值，论述了陌生化理论在移动应用用户体验设计中的应用机理。结合案例分析，总结了陌生化理论在移动应用设计中的应用类型。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基于陌生化理论的设计策略：制造视觉张力、探索用户情景并以行为逻辑组织界面、连接情感记忆唤起自然感知等，旨在为移动应用用户体验设计优化和创新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

关键词：陌生化 用户体验设计 移动应用 创新

中图分类号：TB47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9）11-0082-03

引言

在“互联网+”战略的不断深化与发展的大背景下，移动网络的日益普及和移动终端性能的不断提升使得移动应用发展愈发成熟、多元，拥有庞大用户数量的移动应用逐渐影响改变着用户的生活，在可用性之上不断升级的用户需求催促着开发者寻求创新和突破，产品设计中包含的情感成分被关注，移动应用设计目的已经从功能扩展到情感和意义的维度，用户体验设计愈发受到重视。笔者结合文艺理论概念“陌生化”探索移动应用用户体验创新和优化的设计方法。

一、“陌生化”理论简介

前苏联文学评论家维克多廾克洛夫斯基提出了“OCTPaHeHNe”（即“陌生化”）一词，他将“陌生化”定义为一种复杂化形式的文学艺术技巧，以增加读者的感知生动性。在《作为手法的艺术》（1917年）中，什克洛夫斯基指出，在人们对外部世界的感知过程中，“事物被感受若干次之后开始通过认知来被感受：事物就在我们面前，我们知道这一点，但看不见它”。就像我们经常处在室内，就会对墙壁视而不见。什克洛夫斯基认为，这种由于惯常性而产生的机械性自动化现象，使人们失去了生活的感受力。正是为了恢复对生活的体验，感觉到事物的存在，为了使石头成其为石头，才存在所谓的艺术。艺术的目的是为了把事物提供为一种可见之物，而不是可认可知之物。艺术的手法是将事物“奇异化”的手法，是把形式艰深化，从而增加感受的难度和时间的手法，因为在艺术中感受过程本身就是目的，应该使之延长。艺术的陌生化手法在提高人的感知力方面有獨到之处，这正是诗歌艺术审美功能的产生机制，即自动化和陌生化的辩证法中凸显艺术的审美价值”。

二、陌生化理论与移动应用用户体验设计

什克洛夫斯基曾阐释，艺术是对事物的制作进行体验的一种方式，而已制成之物在艺术之中并不重要。什克洛夫斯基认为艺术是一种感受方式，只有通过审美感觉抑或审美体验去体验生活。艺术是感受事物而不是认知事物，他强调的是感受的过程，“陌生化”手法在诗歌艺术中的运用是为了增加读者的感受难度和延长感受时间，从而使读者从中获得惊奇感，以达到审美的目的。艺术的目的也正是感受过程本身，此为艺术“陌生化”理论的立足点。

反观设计设计关注物品是如何运转，如何操控，以及人和技术之间互动的机理。设计的目的在于以可以理解的方式满足人的需求，因此，设计区别于艺术的显著特点，在于其实用性。实用性则需要建立在用户对物品的认知之上。如前文提到，什克罗夫斯基对人感知外界事物过程的阐释，新事物先是被多次感受，而后完成对事物信息的加工归类，即形成趋于惯性的认知。设计的“陌生化”手法不仅作用于感受阶段，引起用户的注意，同时还要兼顾认知过程，可以使得用户形成理想的概念模型，以达到实用性的目的。

具体到移动应用设计设计需要综合考虑产品的可用性和用户体验，目的在于为用户开发一种好用、有用、想用的产品。在当下用户需求升级和互联网产品发展愈发成熟的背景下，陌生化理论之于移动应用设计，是一种达成设计目标的策略拓展，为用户体验设计优化和产品创新提供途径。

（1）陌生化可以引起用户对界面本身特征的注意：用户的注意力是一种消耗性资源，为了避免无节制的过度消耗，用户会形成相对固定的行为习惯，特别是在智能电子设备的使用过程中，这正是感知自动化的内因。所以，在人机交互设计领域，注意力是一种需要引导的目标，意识的集中性和专注性是注意力的本质所在。具体到移动应用人机交互界面设计陌生化可以作为一种有效手段来引导用户对界面本身的注意，因为陌生化使得用户对当前场景的经验失效，无法按照已有的认知模型完成行为，短暂的经验缺失使得用户期望得不到满足。暂时的遇挫会使得用户从自动化的状态中退出，意识得以关注到行为本身，界面特征得以被关注，促进了用户对于界面创新设计的吸收。

（2）陌生化可以使用户产生愉悦的体验：陌生化可以使得用户在尝试与界面互动时退出自动化状态从而来体验界面本身的特征，这个特征可以是内容、功能、交互方式，特征被感受，感受过程中用户全身心投入，潜力得以发挥。再认知过程中，与以往经验的关联性使得完成此次行动的技能与挑战平衡，认知行动得以完成。这种伴随着创造性知觉活动或创造性思维活动特有的紧张以及解决问题后的放松感受，正是用户体验的最完美状态，即心流状态，这是产生愉悦体验和审美愉快的重要源泉。

（3）公司战略层面，陌生化设计利于实现产品差异化：在当下互联网用户需求升级的背景下，陌生化设计是一种打造差异化产品的手段，因为陌生化设计创造了愉悦的体验，满足了用户情感方面的需求。在同类型产品同质化背景下，陌生化设计创造了核心价值以外的附加价值，即优秀的使用体验，在满足用户基本需求的情况下，谁可以在“创造用户”上下功夫，即挖掘用户的潜在需求，从而创造附加价值，谁就可以脱颖而出而赢得用户。

（4）为产品创新设计可用性目标和用户体验目标的平衡提供一种解决思路。产品创新设计的可用性目标和用户体验目标之间存在着权衡折衷的问题，陌生化理论也许为这一问题提供一种解决思路。陌生化的潜台词是使熟悉的东西陌生化，“熟悉”链接着以往经验，为感知或理解“陌生”提供了前提。正是“熟悉”的存在使得用户可以在再认知过程中，减少认知负担，达到易学易用的可用性目标。同时，像上文论述的，陌生化设计创造愉悦的体验，不难看出，陌生化设计在处理创新设计的可用性目标与用户体验目标的平衡上有独到之处。

三、基于陌生化理论的设计策略

（一）陌生化理论在移动应用用户体验设计中的应用机理

一个行为的自动化程度越高，有意识地减少处理就越少，而其前推程度越高，就越成为完全有意识的行为，客观地说，自动化是对事件的程式化，前推意味着违背这个程式。陌生化针对的是感知自动化，是对事件认知的前推。

陌生化设计创造的体验是对该设计认识-陌生-再认识的过程，作用于认知情感体系的本能层、行为层、反思层。在移动端产品使用过程中，用户对陌生化设计的体验起始于本能层的感官感知体验或行为层的交互行为体验，结束于反思层的认知评价体验。感知“前推”产生于本能层和行为层，人们对于界面的外观、功能、操作方式等的习惯性认知被打破，得以从自动化状态中退出，从而关注和体验界面本身的特征，即界面设计中功能和体验的优化点，并从中获得愉悦和乐趣。再认知过程中，设计与以往经验的关联性使得完成此次行动的技能与挑战平衡，认知行动得以完成。接下来，用户在情感认知体系的反思层进行有意识的反思评估，结合个人经验与情感记忆，达到思想与情感的完全交融，完成更高层次的审美体验。

（二）陌生化设计类型

根据移动应用界面设计的内容，移动应用中的陌生化设计大致可分为3种类型，即界面内容陌生化、交互行为陌生化以及交互反馈陌生化。三种陌生化设计分别作用于人机界面交互过程的感官感知、交互行为和反馈感知阶段，并在对应阶段制造陌生化体验，但这里的作用关系不是单一绝对的，例如，交互行为陌生化设计可能也影响到人机界面交互的感官感知过程，也就是说，在感官感知阶段对于界面的经验认知已经开始“前推”，用户的意识开始回归，并开始感知界面的特征变化。然后在具体与界面开始交互过程中，即交互行为阶段，结合以往的经验，用户完成对于界面表现层以及功能的再认知，进而产生相应的行为层的功能交互体验和反思层的认知评价体验。

1.界面内容陌生化：界面内容陌生化设计在人机界面交互的感官感知阶段制造陌生化体验，界面内容主要涉及人机界面的布局、色彩、图像符号和文字等视觉表现层内容以及听觉、触觉等其他感官感知内容。其中，界面设计的视觉表现层首先被注意到，是用户感知移动产品的开始。视觉表现层是界面设计的核心内容，传达界面特征。因而，界面内容的视觉表现层是界面内容陌生化设计的主要着力点。

界面設计的视觉表现层关注的是如何处理和安排可视元素来传达行为和信息。视觉构成的各元素都存在多种属性，例如大小和颜色，各元素的属性以一定方式组合，共同创造含义。用户通过感知界面元素及属性的组合方式来理解内容和图形界面。

虾米音乐移动端7.0版本与6.0版本的首页对比如图、所示，这次UI版本迭代正是界面内容陌生化设计的成功案例。从界面布局来看，图1左侧的7.0版本对界面结构进行大幅简化和留白，使得整体印象上更为简洁清晰。7.0版本界面内的字体通过大小、颜色、字重、间距等属性的对比组合，形成了良好的信息层次，重点突出，有效地引导了用户注意力，大幅改善了文字的可读性。在颜色的运用上，7.0版本中间的功能区放弃了多个突出色并置的方式，仅在必要的地方通过主题色进行引导，其他区域的层级主要依赖深度、大小等属性来表现，这样的处理方式使得界面建立了良好的层次感。7.0版本的交互控件形式也进行了优化，符合整体的视觉主题，保证了一致性和易学性。7.0版本给入耳目一新的感觉，从用户与界面交互的第一印象上就实现了陌生化，实现了意识的回归，随着设计细节被注意和挖掘，精心雕琢的界面可视元素不断以新的形式链接以往认知经验，给用户创造“熟悉”的新感官感知体验。在情感认知体系的反思层次，7.0版本设计中大幅优化的可读性和全新的视觉风格引动用户情感记忆，使得用户在更高层次实现思想与情感的交融，创造绝佳的感知体验。

界面内容陌生化设计正是通过对界面视觉表现层各可视元素的属性及组合关系进行异于用户认知经验的处理，从而实现陌生化体验效果。当然，界面内容陌生化并不仅仅局限于视觉层面，结合具体的应用场景，适当地与其他感官知觉内容进行组合，设计效果更为突出。

2.交互行为陌生化：交互设计专注于描述“可能的用户行为”，同时定义“系统如何配合和响应”这些用户行为。一个完整的交互过程是由交互行为以及对应的交互反馈组成的。具体到移动应用界面设计中，交互行为和交互反馈是分开进行设计的。交互行为陌生化设计作用于人机界面交互的交互行为阶段，对认知情感体系行为层的交互行为体验进行陌生化。

移动应用人机界面交互主要分为触屏直接交互和语音间接交互两种，考虑到语音交互的特性，语音交互界面更多的是承担反馈的任务。所以本部分重点讨论触屏直接交互界面的陌生化设计。触屏交互行为设计主要涉及操作手势和交互控件组合。

交互行为的陌生化设计是对操作方式及交互控件组合的陌生化处理，来改变人机交互的方式，从而创造陌生化体验。在重新感知和具体实施操作的过程中，用户达到了用户体验心流状态的条件，即与以往经验的关联性使得完成此次操作行动的技能与挑战平衡，进而在认知行动完成时，用户产生愉悦的人机交互体验。同时，心流状态影响用户对于新交互方式价值的评估认知。实现用户在反思层面对设计的认可。

图2为对比网易云音乐5.4版本播放界面的经典模式与普通典模式可以看出，图2左侧经典模式界面的“上一首”和“下一首”按钮被隐藏，用户根据以往经验进行切歌操作将无法正常进行。在重新感知过程中，用户会发现可以与界面中胶片式样的显示控件进行交互操作，通过左右滑动实现“上一首”、“下一首”切歌操作，就像在现实生活中胶片机更換胶片。这样的设计是以隐喻的方式帮助用户与产品建立交流，从而实现在传达信息、塑造行为和引导情感等层面丰富用户的交互体验。网易云音乐5.4版本经典模式播放界面正是交互行为陌生化设计的成功案例，使人印象深刻。

3.交互反馈陌生化：反馈是对已经发生的操作行为的指示和回应，根据产品对用户行为作出的反馈信息的表现形式，可以将移动互联网产品中的反馈分为视觉反馈、听觉反馈、触觉反馈和嗅觉反馈。针对不同的情景和操作，反馈形式以合理的方式进行组合，实现反馈的最优效果。其中，视觉反馈应用最为广泛，是交互反馈最重要的形式。移动应用界面设计的交互反馈陌生化主要是针对视觉反馈，通过区别于用户预期的反馈设计给用户制造陌生化体验，从而实现在人机界面交互的反馈感知阶段优化用户体验。

bilibili视频应用的账号登录界面如图3所示，输入账号状态时，上方banner图中两个吉祥物的眼睛是睁开的，而当切换至输入密码状态，上方banner图中两个吉祥物用手捂住了眼睛。相较于其他应用标准化的输入状态切換反馈真bilibili以吉祥物捂住眼睛这样的动态视觉反馈细节打动用户，让人眼前一亮，同时传达了保护用户隐私的产品理念，这正是交互反馈陌生化的成功应用。

（三）基于陌生化理论设计策略阐释

陌生化理论在移动应用用户体验设计中的具体应用建立在用户已形成的功能认知模型之上，通过对人机交互内容进行某种程度的改变或调整，实现体验优化和满足用户情感需求的目的。移动应用陌生化设计可以从以下几方面进行：

1.构建视觉张力：在不同的移动应用陌生化设计类型中，视觉设计始终扮演着核心的角色，无论是用户对界面的初始感知，还是对于交互控件的理解判断，以及对于交互结果的感知，都离不开视觉的介入。因而，对于视觉元素进行某种程度的改变和调整，从而在视觉层面制造偏离正常认知空间向度的张力，给人以全新的视觉感受，是陌生化设计最为直接、效果最为明显的方式。陌生化视觉张力的营造主要是對历史元素的再设计，是对熟悉元素关系的重构。在具体设计实践中，可以通过以下方法构建视觉张力进而创造陌生化体验：并列不协调、创建意外的上下文、夸大信息、提供最少的表示、制造歧义、使用极端字符等。

2.探索用户隋景，以行为逻辑组织界面：移动应用的使用情景愈发多样，且会随着用户的位置和状态变化而时刻改变。移动应用的人机交互设计就是在不同的使用情景下设计一个相对理想的程序让人顺利地完成某个特定的任务。在用户基本使用情景之外，挖掘用户在特定场景中的功能需求和情感需求，从而完善用户的人机交互体验，也可以作为移动应用陌生化设计的方向。使用情景的研究是基于用户行为的，把用户行为作为界面设计的主体，优化信息架构和交互方式。使得用户在完成预期目标时可以获得更为合理、具有针对性的人机交互体验，是实现陌生化设计目标的有效途径。

3.连接情感记忆，唤起自然感知

在这个时代中，消费者除了关心产品的有用性、易用性之外，还会关注入的情感价值，产品与环境的和谐关系。产品情感价值影响着用户对于产品的认知评价体验，是陌生化设计的关注点。情感价值的实现需要用户完成反思层情感记忆的连接，通过调动已存在的经验和记忆，使得情景交融，激发人内心的共鸣。因而，通过连撥隋感记忆从而唤起人们内心的自然感知。使得用户得到情感上的满足，是陌生化设计的重要策略。具体方法有以下两种，第一种是研究物与物之间的联系，建立情感联结。在界面设计中，可以通过拟物化设计，用生活中人们熟悉的事物来传达界面元素的意义和作用，以唤起人们的经验和理解兴趣;第二种是研究用户的认知行为模型，寻找用户使用产品过程中的情感赋能点，来实现设计细节的情感优化。

结语

体验经济时代。随着用户需求的升级，在实现产品可用性目标的前提下，移动应用用户体验的创新和优化是大势所趋。陌生化理论为创新设计提供了一种区别于全新创造的设计角度，使得设计者可以用这样的创意给原本冰冷的数字界面赋予生活的温度，创造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愉悦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