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习近平的治国理政理念

姚武

【摘 要】 文章从习近平《默觚》用典入手探析习近平的治国理政理念。即习近平引用《默觚》中的“履不必同，期于适足，治不必同，期于利民”，形象地阐释了他以民为本的治国理政理念;引用《默觚》中“人材者，求之则愈出，置之则愈匮”等经典语句，以浅显易懂的道理，论证了他知人善任的人才观;引用《默觚》中“孤举者难起，众行者易趋”， 以形象化的类比，为他的合作共赢的外交思想提供论证。

【关键词】 习近平;用典;魏源;默觚;文化品格

从十八大到2018年底，在习近平一系列重要讲话与文章中，有8次引用了魏源《默觚》中的经典语句，让《默觚》重新进入广大读者及学者的阅读和研究视野中。魏源（1794-1857），湖南邵阳人，清末及近代著名的启蒙思想家、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字“默深”。习近平用典，不仅让《默觚》的文化品格得以凸显，还赋予《默觚》深刻的当代价值。习近平用典成为新时代“学习经典”“活用经典”的典范，引领读书新潮流。

一、《默觚》的文化品格

根據十八大以来习近平用典数量统计，其用典频率较高的是先秦典籍、苏轼诗文以及魏源诗文。他非常亲睐传统文化中的儒家经典，在《平易近人——习近平的语言力量》[1]《习近平用典》（第一辑、第二辑）[2]习近平所引用的典故中，引用《论语》《礼记》《孟子》《荀子》《尚书》等达到30余次。还有7则典故源自宋代文学家、政治家苏轼的名言名句。在《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中，习近平有3个典故源自于魏源的《默觚》。[3]根据笔者整理，从十八大到2018年底，来习近平共有8次引用了《默觚》中的经典语句。由于习近平的多次引用，魏源的《默觚》重新进入广大读者与研究者的视野当中。那么，习近平所亲睐的《默觚》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又具有怎样的文化品格？接下来，结合习近平用典来探析《默觚》的文化品格。

首先，从写作目的来看，《默觚》是魏源为晚清儒学正名而作的著作。《默觚》是魏源诗文集《古微堂内外集》中的短篇读书笔记，属于魏源诗文范畴。魏源的一生可以说是不断读书、著述的一生。魏源的著述非常丰富，超过1000万字，有40多种，其中读书笔记有20余种。现代意义上的读书笔记常用的形式有提纲式、摘录式、仿写式、评论式、存疑式、心得式、札记式、简缩式等。古代读书笔记也形式多样，魏源是撰写读书笔记的行家，存有“微”“笺”“考”“注”“录”“儗雅”“类编”等形式的读书笔记，几乎囊括了读书笔记的所有形式。魏源的读书笔记属于他所编撰的诗文范畴，具体来说他的读书笔记属于散文体裁。中国文学主要通过诗文来映射时代，正所谓 “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 [4]中国的诗文自古以来被赋予了非常重要的文化品格。《默觚》中的“默”取自于魏源的字“默深”。“觚”原为我国商周时期的一种酒器，青铜制成，细腰，杯口呈喇叭形，高圈足;后来引申为由于时代变样而发出的感叹。根据《论语·雍也》记载，春秋末期，针对当时礼崩乐坏的社会，孔子在一次醉酒后而发出了“觚不觚，觚哉！觚哉！”的感叹，其意暗指当时社会器物早就名不符实了。[5]身处清末变革时代，魏源也深感当时的儒学名实难符，以为儒学正名为由，撰写了《默觚》一书。因而，《默觚》是魏源在清末以为儒学正名为目的的一本读书笔记，具有鲜明的儒学品格。

其次，从思想内容来看，《默觚》属于与时俱进的儒学经典。《默觚》在内容上分为上下两篇，上篇为《学篇》，有14篇;下篇为《治篇》，有16篇。《学篇》的主要内容是阐明他所理解的天人关系，他主张人摆脱作为天的附属物的地位，并且论述了如何成为圣人、如何去追求天道等问题。《治篇》的内容以魏源的政治哲学与政治学思想为主体，论述君子如何践行天道、如何治理社会、如何培养人才等问题。魏源在认真阅读和理解孔子、孟子、张载、朱熹、王阳明等名儒论著与学说的基础上，自己独立思考，在《默觚》中对古圣先贤的儒学观点进行阐述和发展，对“天道”“仁政”“孝道”“礼仪”等的追求与践行进行思考与探索。他关于“仁”的论述主要来源于孔子论仁，而对“孝”的阐释基于儒家伦理著作《孝经》，论“礼”则源于南宋著名理学家朱熹的“三纲”观念。[6]著名的魏源研究专家李瑚先生评价魏源《默觚》，认为该著作从思想体系来看，仍属于儒家孔孟思想范畴。魏源传承顾炎武、阎若璩等人倡导的经世致用理念，但通过对汉儒、宋儒、公羊学的领悟与理解，针对晚清儒学名实难符之现状，与龚自珍一起提倡经世致用，以重振儒学，在一定程度上，复兴晚清经世致用学说，开启古近之交治学新风尚。

再次，从作品的价值与意义来看，《默觚》是魏源思想形成的重要源头。撰写读书笔记是古代读书和学习最常用的方式和方法，魏源非常喜欢读书和学习，也写了不少的读书笔记。1812年赴岳麓书院学习，接受书院重实学、经世致用学风的熏陶，且对程朱理学和阳明理学有了进一步的比较和了解。1814年，随父亲魏邦鲁赴北京求学，“从胡墨庄先生问汉儒家法……问宋儒之学于姚敬塘先生学塽，学《公羊》于刘申受先生逢禄，古文辞则与董小槎太史桂敷、龚定庵礼部自珍诸公磋焉”。[7]根据编排体例，《默觚》各篇下隶子目，分列若干条，全书共165条，显然不是在一个集中的时间内完成的，而是魏源一边读书，一边札录并写下心得笔记，积一段时间之后分类编纂而成的。《默觚》的编撰是一个不断发展和补充的过程，它的编撰约起于道光二年（1822），止于咸丰五年（1855），其主体主要完成于魏源33岁（1827年）之前。根据李汉武《魏源传》，《默觚》作为《清夜斋文集》的主体，是魏源33 岁之前的读书心得。[8]魏源在青年时代的读书和学习中，就对社会进行了自己的思考，并且产生了独立思想，与1841 年才开始写作的《圣武记》和《海国图志》相比较，从时间来看，《默觚》是魏源思想形成的重要源头，也是魏源经世致用思想的基石。

习近平善于用典，对儒学经典尤为亲睐。而魏源《默觚》是一部汇入中国传统文化儒学经典之流的读书心得，传承与发展了儒学思想。中国儒学传统源远流长，从来没有中断，具有强烈的时代穿透力。而习近平引用《默觚》中的语句阐释以民为本的治国理政理念、知人善任的用人观以及合作共赢的外交思想等，这些思想理念无一不是经世致用的儒学理念的现代化转型及应用。这不仅让魏源《默觚》彰显出鲜明的儒学品格，也让其凸显出深刻的当代价值。

二、《默觚》的当代价值

“习式话语”，其风格犹如其名，平易近人。习近平善于用讲故事、举事例、摆事实的话语表达方式，以平易和蔼又从容淡定的神情来发表讲话或与人交流，亲切而又沉稳大度。而且，他还善于引经据典，对经典熟稔于心、信手拈来，常常古为今用、推陈出新，这不仅激活优秀传统文化，还赋予其鲜活的当代价值与意义。习近平通过引用《默觚》中的经典语句来生动的阐释他的思想理念等，赋予《默觚》鲜明的当代价值，让《默觚》彰显出鲜活的文化力量。

首先，习近平引用《默觚》中的“履不必同，期于适足，治不必同，期于利民”，[9]以生动的比喻，形象地阐释了他以民为本的治国理政理念。习近平在不同的时间和场合3次引用“履不必同，期于适足，治不必同，期于利民”，[10]这句话出自《默觚下·治篇五》中，意思是：“鞋子未必要相同，但一定要合脚。治国理政的方法未必相同，但一定要有利于人民。”第一次是2014年6月5日習近平在中阿合作论坛第六届部长级会议的开幕式上发表的题为《弘扬丝路精神，深化中阿合作》的重要讲话中，引用这句话来形象的阐明“一个国家发展道路合不合适，只有这个国家的人民才最有发言权”的科学论断。[11]第二次是2014年9月21日习近平在庆祝人民政协成立65周年大会上发表了重要讲话中，通过这个形象比喻，说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最适合中国国情的制度，同时也是一项广开言路、以民为本的制度。第三次是2015年10月21日习近平《在伦敦金融城市长晚宴上的演讲》中，引用这句话来说明“世界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发展道路。只有能够持续造福人民的发展道路，才是最有生命力的。” [12]

中国古代“民本”思想源远流长，从先秦时期老子《道德经》、孔子《论语》、孟子“仁政”思想等相关论述开始，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民本” 与“君本”“官本”相对而言，主要表现为重民、贵民、安民、恤民、爱民等。中国古代的民本思想虽然具有固有的阶级局限性，但“民本”思想却揭示了深刻的执政规律，发挥了客观的历史作用。“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中国是一个重视历史传统的国家。历史证明，淡化官本位，强化以民为本的意识，常常是治国理政之良策。习近平多次引用“履不必同，期于适足;治不必同，期于利民”，[13]通过“鞋要合脚”来强调“治要利民”的治国理政理念，形象生动，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宗旨，“民本”思想也是习近平新时代治国理政思想的重要内容。

其次，习近平引用《默觚》中“人材者，求之则愈出，置之则愈匮”等经典语句，以[14]浅显易懂的道理，论证了他知人善任的人才观。习近平3次引用“人材者，求之则愈出，置之则愈匮”等经典语句，[15]早在2013年6月28日，习近平在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引用了《默觚下·治篇七》中“不知人之短，不知人之长，不知人长中之短，不知人短中之长，则不可以用人，不可以教人”，[16]来阐述知人善任的道理。2018年4月13日习近平在《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以及2018年5月28日中国科学院第十九次院士大会、中国工程院第十四次院士大会上，习近平两次引用《默觚下·治篇九》中“人材者，求之则愈出，置之则愈匮”，[17]来阐释重用人才、激发人才活力的重要性。重视人才、求贤若渴，人才就会大量涌现;轻视人才、浪费人才，人才就会越来越匮乏。在这两次讲话中，习近平强调，建设海南，要重视引进人才，激发人才活力;希望广大院士关心和爱护青年人才，把发现、培养青年人才作为一项重要责任，为青年人才施展才干提供更多机会和更大舞台。

在中国儒家文化传统中，向来重视人才的任用与选拔，从“举孝廉”到“科举制”，让众多的贤能之士进入仕途参与朝廷事务与地方治理。魏源对人才的任用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认为要任用一个人，必须对他做全面的了解，不仅要了解他的优点，同时也要知晓他的缺陷。年轻时的魏源也有治国理政的宏愿，积极参与科举考试，也想早日进入仕途，报效朝廷。习近平指出，人才是第一资源。古往今来，人才都是富国之本、兴邦大计。习近平认为，要把我们的事业发展好，就要聚天下英才而用之。要干一番大事业，就要有这种眼界、这种魄力、这种气度。[18]习近平人才观内容非常丰富，引用魏源《默觚》，以论证知人善任、激发人才活力的道理。

再次，习近平引用《默觚》中“孤举者难起，众行者易趋”，[19] 以形象化的类比，为他的合作共赢的外交思想提供论证。习近平2次引用《默觚》中“孤举者难起，众行者易趋”，[20]这句话出自《默觚下·治篇八》，意思是：一个人把东西举起来很困难;许多人一块行走，则容易走快。强调的是合作的力量、团结的力量。习近平在两次重要的外交场合的讲话中，都引用了《默觚》中的这句话。第一次是2015年4月22日，习近平在亚非领导人会议上的讲话《弘扬万隆精神推进合作共赢》，引用“孤举者难起，众行者易趋”来强调群众的力量、团结的力量、合作的力量。[21]还有一次是2015年11月15日，习近平在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十次峰会第一阶段会议上的发言，强调合作共赢的外交理念。认为近年来的世界经济增长的历程一再表明，在经济全球化时代，没有哪一个国家可以独善其身，协调合作是我们的必然选择。[22]

从我国春秋战国时期的“合纵”“连横”开始，“合作共赢”的外交理念一直是中国外交文化的精髓。习近平认为，“合作共赢”是当前新型国际关系的核心。他引用魏源《默觚》中的“孤举者难起，众行者易趋”，通过类比，生动形象地介绍以合作共赢为基础的外交思想，彰显出鲜活的时代价值。中国坚持合作共赢理念，提倡“一带一路”发展战略，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发展地缘经济，创造经济发展新机遇与新空间，在创造本国价值的同时兼顾合作国利益，促进共同发展与繁荣。合作共赢思想顺应了新时代世界相互依存的发展大趋势，获得了越来越多国家的理解和支持，在和平与发展为主题的现代世界注入了富有时代精神的新鲜内容。

习近平引用《默觚》中的经典语句，为新时代“学习经典”“活用经典”提供非常重要的启示与借鉴，引领读书新潮流。学经典，用经典，是全面复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途径和方法。魏源喜爱读书与学习，他的一生可以说是不断读书与著述的一生。魏源的读书与著述活动，饱含儒家经世意蕴，传承并发展优秀的传统文化。习近平在谈读书时，他说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在提起他青少年时期的读书记忆之时，他说：“我年轻时读了不少文学作品，涉猎了当时能找到的各种书籍，不仅其中许多精彩章节、隽永文字至今记忆犹新，而且从中悟出了不少生活真谛。”2014年2月7日，他在俄罗斯受电视台专访时指出，读书已成了他的一种生活方式。他认为：“读书可以让人保持思想活力，让人得到智慧启发，让人滋养浩然之气。”[23]习近平读书广泛涉猎、深入钻研，秉持“横有多长、竖就有多高”的读书理念，他的读法很有特点，好读书但不唯书，注重将读书与实干结合起来。这些与魏源的读书与治学也是相近的。习近平尤为重视中华传统优秀文化的学习与领悟，他强调：“要深入挖掘和阐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的时代价值，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 [24]很显然，这六个方面正是儒家经典的核心价值所在，有着永恒的价值魅力。因而，他高频率地引用《论语》《默觚》等著作中的儒学经典语句，来阐释他的治国理政理念等。正是因为习近平引经据典熟稔于心，他的语言风格平实中蕴含着大智慧，更具有一种彰显文化底蕴、透彻且直指人心的力量。习近平用典，引领“学习经典”“活用经典”的读书新潮流。在他的引领与感召下，我们今天需要在新的时代学习和领悟经典，并结合新的思想文化资源对经典做出新的诠释，使优秀的传统文化在中华民族走向全面复兴的新时代焕发出新的光彩。

三、结语

以民为本的治国理政理念、知人善任的用人观以及合作共赢的外交思想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习近平通过引用魏源《默觚》中的经典语句，以形象的比喻、生动的类比以及让人信服的道理论证来阐释其相关理论，彰显出鲜活且穿越时空的文化力量，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不仅使《默觚》的儒学品格、哲理品格以突显，也赋予《默觚》鲜活的当代价值。魏源作为古近之交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历史学家、文学家，在传承和发扬中华传统优秀文化的过程中，进行艰苦而卓越的文化探索。时至今日，魏源诗文中的经典话语，经过习近平总书记的活用与阐发，所提供的价值理念已经成为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文化基因，成为激励无数中华儿女在民族复兴道路上开拓进取的力量之源。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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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刘兰 高新.习近平：当领导人要十个指头弹琴[N/OL].人民网http：//bj.people.com.cn/n/2014/0210/c233086-20531977.html，2014-02-10.

[24] 李慧.树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习近平这些话要牢记[N/OL].央视网http：//news.cctv.com/2018/07/24/ARTINguiUtmrYtDMebTQcZVW180724.shtml，2018-07-25 .

【作者简介】

姚 武（1973—）男，汉族，邵阳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地域文化及比较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