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的形成及其特点

2020-01-09 15:52
泰山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导言费尔巴哈马克思

李 聪

(泰山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泰安 271021)

考察马克思的一生,他对宗教的关注,从少年到老年,持续终生;关注的主题从宗教的产生和发展到宗教的本质,从认识宗教的方法到宗教与政治经济文化的关系,对上述问题,马克思都作了深入研究。

一、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的形成

马克思的童年是在宗教信仰浓厚的氛围中成长的。马克思是一名犹太人,其先祖曾担任犹太教拉比。马克思的父亲亨利希迫于当时的形势而改信基督新教,马克思1824年也接受了洗礼。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起始于少年时期所写的宗教作文。1835年,17岁的马克思中学毕业,写了一篇《根据<约翰福音>第15章第1至14节论信徒同基督结合为一体,这种结合的原因和实质,它的绝对必要性和作用》的作文。在这篇脍炙人口的习作中,马克思对基督信仰表现出极其虔诚的态度,这跟上大学后他对基督教的看法很不一致。在文中,马克思主要分析了一个论题:为什么要和基督结为一体。马克思从两个方面来论述这个问题:一是从历史的角度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历史要求同基督结合在一起;二是从人性本身来分析,人是不完美的存在,一旦和基督结合在一起,就是葡萄藤和枝蔓的完美结合。在对基督教进行礼赞的同时,马克思批判了斯多亚哲学的阴暗和伊壁鸠鲁哲学的肤浅。马克思1835年10月中学毕业后进入波恩大学学习法律,1836年10月转学到柏林大学继续学习法律,在这期间,马克思开始逐步由一个浪漫主义诗人向一个关心现实社会的思想家转变。马克思在学习法律的过程中,遇到“现实的东西”和“应有的东西”之间不可调和的困扰,萨维尼和甘斯的讲课和观点都影响到了马克思。在充分阅读黑格尔的基础上,马克思所谓“原来最神圣的东西”开始让位于对现实的思考,此时的马克思,其思维方法产生了重大变化,“从理想主义”向“现实本身去寻求思想”,[1]特别重要的是,此时的马克思对神的看法产生了变化:“如果说神先前是超脱尘世的,那么现在它们已经成为尘世的中心。”[2]马克思大学期间的思想困境促使他逐步开始摆脱康德、费希特和黑格尔的束缚,逐步从现实出发来进行概念建构,这也是马克思逐步摒弃宗教信仰对自己的束缚而开始从社会现实来研判事物的开始。

受1835年大卫·施特劳斯《耶稣传》的影响,青年黑格尔派对宗教发起了猛烈攻击,鲁滕堡、科本、鲍威尔兄弟等青年黑格尔派成员都对马克思的宗教批判思想产生了重要影响。1839年马克思开始准备博士论文的写作,1841年写就的博士论文反映了马克思在这一时期的宗教思想。

马克思的博士论文是在青年黑格尔派的思想影响下,对希腊晚期哲学进行的研究。在博士论文中,借助对希腊晚期的伊壁鸠鲁哲学、斯多亚主义和怀疑论哲学的研究,马克思对当时的基督信仰展开了猛烈批判,对青年黑格尔派所主张革命的民主主义、无神论和自我意识哲学进行了批判。虽然阿伦特曾经说马克思是懂古典学的,但马克思对希腊古典的研究是言在此而意在彼的。所以,马克思博士论文的主题是比较伊壁鸠鲁和德谟克利特自然哲学,批判学界普遍认为的伊壁鸠鲁和德谟克利特原子论无差别的预见,指出了两者之间原子论的不同。马克思肯定了伊壁鸠鲁原子论中对原子运动的“偏斜”运动给予的彰显,自然界原子的这种不守“规矩”的“偏斜”运动,从科学论证的角度指出了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的独立性和意志自由。如果说写作博士时的马克思还主要是在青年黑格尔派的影响下,以自我意识哲学为根本对宗教进行批判,那么当马克思大学毕业进入现实的普鲁士世俗生活之后,现实的经济政治现状对马克思的宗教批判理论的进一步发展则起到了一定的刺激作用。

从1842年初到1843年3月退出《莱茵报》,马克思以记者编辑的身份开始了对现实的观察,并写了《评普鲁士最近的书报检查令》,以及《摩泽尔记者的辩护》等政论性文章,从这些文章中,马克思虽然极少涉及到宗教问题,但现实的关于物质利益的政论,使马克思更加认识到了宗教的说教和现实的物质利益之间不公正、不平等的强烈冲突。所以,在退出《莱茵报》编辑部之后,马克思写了《<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以下简称《导言》)和《论犹太人问题》,这成为马克思宗教批判的重要文本,体现了马克思对宗教的基本观点。

《导言》写于1843年10月中旬至12月中旬。1843年10月,马克思迁居到当时的国际工人运动中心巴黎。在这里,马克思第一次直接接触了工人,了解到工人的生活和劳动情况,参加了工人的各种革命活动。马克思写作《导言》时,不但正在受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影响,而且还受青年黑格尔派重要代表人物鲍威尔“自我意识”哲学的影响。在《导言》中,马克思把宗教的产生、宗教的本质以及消灭宗教的革命实践都进行了论述。对此,列宁给予《导言》极高的评价,他认为马克思由唯心主义到唯物主义,由革命民主主义到共产主义的转变,都是在《莱茵报》和《德法年鉴》时期完成的。宗教史家吕大吉先生在《西方宗教学说史》中说:“《导言》阐发的宗教理论……在马克思主义宗教学说体系中具有奠基性的地位。”[3]集中表明马克思宗教批判思想的文本除了《导言》之外,还有同时发表在《德法年鉴》中的《论犹太人问题》。马克思一直对犹太人的处境表示出强烈的同情心,他反对鲍威尔的观点,认为在法国和北美政治解放之后的国家,实现了政教分离,宗教信仰已经成为个人的私事,马克思如同在《导言》中所强调的一样,认为政治解放并不能消灭宗教,只有共产主义的人类解放,才能真正消灭宗教,从而真正克服自然人和社会的矛盾。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则代表马克思对宗教问题研究的进一步深化,在这份手稿中,马克思对黑格尔神学性质的哲学体系大加鞭挞,指出其哲学的神学本质,从而把宗教现象的异化本质进行去魅,得出宗教神学是哲学的溃烂区,宗教是现实社会本质的外在反映。马克思尤其借助“异化”理论,在批判四种异化劳动的基础上,特别指出异化的最终结果是导致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异化,而同劳动异化一样,马克思指出宗教本身也是人自身异化的产物,人创造出耶稣基督,却要向他顶礼膜拜。紧接着手稿之后写就的《关于费尔巴哈提纲》中,马克思开始超越费尔巴哈,对费氏的人本唯物主义进行了批判,特别指出了破除宗教异化的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这主要体现在马克思在第四条和第七条提纲中,特别指出要通过革命解决世俗基础的自我分裂和自我矛盾,从而实现生活在一定社会形式下“抽象”个人的社会解放。

除了以上文本,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还体现在《神圣家族》《德意志意识形态》《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1861-1863年经济学手稿》《资本论》《法兰西内战》以及《历史学笔记》《人类学笔记》等文本中。除了这些必要的文本,在方法论上,要真正理解马克思的宗教批判思想,仅从唯物史观和实践本体两个维度来谈宗教批判是不恰当的,还要结合马克思整体的知识架构进行分析。

二、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的特点

马克思的宗教批判理论的特点主要表现为三个方面:一是方法的“总体性”;二是认知的“人本性”;三是革命的“实践性”。

(一)方法的“总体性”

“总体性”涉及到马克思宗教批判的方法论问题。纵观马克思的一生,虽然他思考问题的方式一直处于变化之中,但变中有不变。如果把马克思的方法论系统分为根本方法和具体方法两种,那么不变的是根本方法,变化的只是具体方法。在《资本论》跋中,他将自己的方法描述为“研究的方法”和“叙述的方法”,其实这是一种概括性的称谓。所谓“研究的方法”,是对相关材料的收集、对比、甄别等,而所谓“叙述的方法”,是在广泛占用材料的基础上进行一个以概念为工具的解释框架,马克思称之为“先验结构”。从另一个维度看,占有材料可以是综合式,也可以是分析式的,既可以有大量数据,又可以有经验事实,但这些都不是“总体性”方法。总体性方法是辩证思维方法,是一种发源于古希腊苏格拉底的论辩术,亚里士多德的正反合三段式,被黑格尔发扬光大的辩证思维。万物莫不有对,而对中含有冲突的双方,通过相互悖论的双方彼此处于一体,彼此互不协调,却成为事物得以发展的内在动力。黑格尔思维的辩证运动思想被马克思所借鉴,只不过马克思思考宗教问题的方法论不再是黑格尔的思维辩证法,而是转变为唯物辩证法。马克思的辩证思维是建立在坚实的唯物主义基础之上的。

马克思的“总体性”方法是超越费尔巴哈人本唯物主义方法和鲍威尔“自我意识”的思维方法,因为马克思主义宗教批判基础是“总体性”的唯物史观,即把宗教作为一种上层建筑中的意识形态,作为一种精神现象,不能从其本身来进行理解,而应该从社会整体性角度去把握。宗教是社会经济基础、社会生活的反映,但这种反映是曲折的、颠倒的。马克思的这种思维方法同样适用于马克思对宗教的批判研究。马克思从来没有就宗教批判进行宗教批判,而是把宗教问题放置到整个社会历史环境中去考察。这种独特的思维方式让马克思看到了青年黑格尔派思想家们看不到的问题,而随着实践的深入,马克思开始反思黑格尔辩证法的形而上的特性和现实的极度不符,同时更感觉到了青年黑格尔派思考问题的方法论瓶颈。费尔巴哈虽然把主客关系予以了颠倒,但作为主体的人在费尔巴哈那里却成为了抽象的自然人,一个没有社会关系制约的抽象物,这使马克思也认识到了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问题所在,所以马克思向朋友卢格抱怨,费尔巴哈过度关注自然,而过少关注政治。而马克思关注的是宗教背后的社会关系,即宗教赖以存活的市民社会关系的自身矛盾。虽然马克思在写作《导言》和《论犹太人问题》时,还没有完整表达其唯物史观基本原理,但马克思宗教批判思维方法的“总体性”特点,相比于费尔巴哈和青年黑格尔派来说,已经异常鲜明地表现出来了。所以,《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标志着马克思彻底同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哲学决裂,并初步提出唯物史观的基本观点,被恩格斯誉为“包含着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的第一个文件”。1845—1846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合著的《德意志意识形态》则在提纲的基础上,对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作了系统阐述,标志着马克思思维方法的完全成熟。唯物史观既是历史观,又是方法论,作为方法论,唯物史观的诞生强化了马克思宗教批判的“总体性”方法,直到去世,在零碎的马克思宗教批判中,这种基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总体”思维方法,始终是马克思宗教批判的理论特色。

(二)批判的“人本性”

马克思宗教批判的认知是把世界进行“人—神”二分。马克思宗教批判的特点表现为方法“总体性”的同时,在认知上突出了宗教的“人本性”特征,这种把宗教的本质归结为人的本质的基本观点,是以把世界结构性地分为“人的世界”和“宗教世界”为前提的,前者是现存的,后者是虚幻的。这种观点在费尔巴哈的著作中也有体现,但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的人本性绝对不同于费尔巴哈的人本性。费尔巴哈虽然发现了宗教是人的本质的异化,并且意图把人重新回归人本身,但人本身在费尔巴哈的认知中,却变成了生物学意义上的自然人。费尔巴哈这种抛开人所生活的社会关系即市民社会去抽象地谈论人道主义的认知方式,是马克思坚决反对的。马克思宗教批判的“人本性”表现为对社会关系更深刻的揭示。马克思力图从更为彻底的唯物主义观点出发,通过深入揭示宗教的社会根源,找到人类解放和实现人道主义的真正坦途。马克思从总体性的认知方法出发,认为创造上帝的人,并不是抽象的、孤立的个体,而是处于一定社会关系中的人。而处于这种关系中的人,是在资产阶级虚假自由、平等、人权、博爱欺骗下打倒封建阶级的主力军,而当资产阶级取得了对封建主的胜利之后,革命的主力军却成为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最底层,并且贫病交加,受苦受难。在这样一种境况下,马克思认为宗教成为了“无情世界的友情”“被压迫灵魂的叹息”,把人从资本压迫下解放出来。实现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一直是马克思宗教批判的最终价值诉求,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克思主义是人学,人道之学,马克思的宗教批判逻辑闪耀着伟大的人本主义光辉。当然,这种人本主义绝对不是资产阶级所虚假宣传的人道或人权,而是真正实现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的人本主义。因之,对整个社会结构进行革命性改变,就必须把宗教的批判发展为对政治的批判,最后达到人的解放的革命目的。马克思强调:“对宗教的批判最后归结为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这样一个学说,从而也就归结为这样一条绝对命令:必须推翻那些使人成为被侮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4]马克思的这个观点显示了马克思超越时空的伟大的无产阶级人道主义精神。如果再从发生学的角度看,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又可以归入到古希腊以来的人道主义传统,这也恰好符合启蒙以来的理性精神的基本诉求。马克思的宗教批判理论,属于黑格尔、科耶夫、福山、霍耐特谱系,从这个谱系看,马克思的宗教批判是人类发展史上最早“为承认而斗争”的典型案例。

(三)革命的“实践性”

要正确理解马克思宗教批判的这种革命的“实践性”,首先要了解马克思分析社会变革的内在演进逻辑。马克思是从社会总体结构的角度来分析宗教现象的,宗教的消除需要市民社会的改变,市民社会的改变需要生产力的大发展进而引发阶级对立和利益冲突,所以,马克思揭示宗教神秘性的方法是批判分析资产阶级的市民社会。市民社会的矛盾是宗教得以产生的社会因素,要消除“市民社会”的内在矛盾,致力于政治解放之后的真正意义上的“人的解放”,把政治国家从“天上”拉回“人间”,就必须赋予无产阶级以革命实践主体地位,掀起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革命运动。马克思早在其博士论文中就强调“消灭”哲学的观点,在《导言》中,则诉诸“批判的武器”。马克思的这些观点,都跟他分析整个社会结构的内在逻辑密切联系在一起:社会革命需要精神和物质两个方面的条件,物质条件是墓础,是决定性的东西,而理论作为精神条件却发挥着巨大作用。作为“批判的武器”的理论,决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所以,马克思认为理论只有在现实中消灭自己,才能实现自我,理论只要掌握群众才能形成革命。所以,要使这个世界真正得到解放,就必须以理论武装群众,以群众为力量进行革命的实践,这样才能实现“物质力量必须用物质力量去摧毁”[5]。在《导言》中,马克思更是以一种昂扬的革命热情,按照从“宗教批判”到“哲学批判”,再从“哲学批判”到“实践批判”的方式,阐述了革命实践的重要性,因此,在《导言》中,马克思第一次比较全面地论述了无产阶级的性格及其历史使命,号召必须把新哲学和无产阶级的革命实践结合起来。尽管《导言》中所体现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观点和共产主义学说还比较抽象,还带有一定的思辨性,甚至个别的政治结论也有失误之处,但《导言》所倡导的革命的实践精神,在马克思主义唯物论和科学社会主义学说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对无产阶级现实的革命实践有着巨大的指导作用。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更是以十一条提纲的形式,言简意赅地赋予实践以本体论的意义,指出了革命的实践在旧社会的胎胞中诞生新社会的巨大雄力。

三、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的当代价值

马克思的宗教批判理论,为国内外信仰冲突的和平解决提供了方法论启示。方法论上的总体性作为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的特点,启示我们不能用单一角度看待宗教现象,不能遇到宗教冲突就采取西医“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方式,而要采取一种综合整治的思路。

(一)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丰富了世界宗教理论宝库

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站在人道主义的制高点,意图通过革命的实践实现无宗教压迫和剥削的社会。同时,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的建构是建立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相互关系的基础之上的,宗教的消亡必须致力于非宗教的社会生产力和社会交往关系的改变。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的两个维度,即人道维度和结构性维度对后来的宗教理论和社会批判理论产生了重大影响,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到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从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到伯明翰学派的文化分析,从福柯的后结构主义到齐泽克的意识形态崇高客体,马克思的宗教批判方式对西方左翼的影响是深远的。不但左翼思想受到马克思宗教批判的巨大影响,世界社会批判理论也在马克思的启发下得以发展,法国思想家雷蒙·阿隆,英国思想家罗素、以赛亚·伯林等,都从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的人道主义和科学主义的二维性的辩证统一中汲取思想灵感。

(二)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对消除目前世界宗教冲突具有重要价值

马克思把宗教作为一种思想上层建筑来看待,宗教作为一种精神现象屹立于经济基础之上,而经济基础又受制于一定时期的生产力水平,从这个逻辑出发,消除信仰冲突就要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在现实的政治实践中,在国家治理层面要发扬伟大的人道主义精神,做到公正、法治和人权,这样才真正符合马克思宗教批判的价值诉求;在宗教政策的制定和执行上,则要有理有力的迅捷落实,以实现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的落地生根。只有通过三个方面的齐头并进,才有可能消除由于宗教信仰不同而造成的冲突。纵观2010年以来的国际局势,爆发自突尼斯“自焚事件”并波及利比亚、埃及、叙利亚等阿拉伯世界的“阿拉伯之春”直到现在仍未停息,这场漫长的骚乱以及引发的叙利亚内战发生的原因很多,但宗教极端势力在中东和北非的泛起是其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对发生于北非和中东的各种宗教信仰冲突的消除具有启发意义。首先,要在这些地区尽一切可能发展社会生产力,让经济在这些地区得以发展,从社会生产力的角度对宗教冲突产生的土壤进行改良。这种举措的内在理论依据是马克思对宗教在整个社会结构中的定位,只有改变最基础的社会生产力,才能间接改变作为上层建筑的宗教。其次,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的“人本性”要求在疗治国际宗教信仰冲突的过程中,要讲求社会公平,大力借助国际社会的力量进行人道主义救助,这样可以消解宗教冲突所造成的人道主义灾难。最后,要在国际领域内大力进行无神论宣传,加强在思想意识上对宗教本质的认识。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认为宗教作为一种精神上层建筑,有其本身的发展历程,所以,要通过精神对精神、意识对意识的直接宣传,来对冲由于宗教信仰造成的各种冲突。

(三)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对我国防范宗教极端主义、维护国家安全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不但丰富了世界宗教理论宝库,对世界宗教信仰冲突的消除具有积极的指导意义,而且对我国在新时代防范宗教极端势力、维护国家安全具有重要的指导价值。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坚持总体国家安全观,“坚持国家利益至上,以人民安全为宗旨,以政治安全为根本,统筹外部安全和内部安全、国土安全和国民安全、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自身安全和共同安全,完善国家安全制度体系,加强国家安全能力建设,坚决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马克思宗教批判理论的指导意义在于,该理论指出了整个社会是由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构成的结构体系,宗教作为一种思想上层建筑,受制于某一时期的生产力和经济基础,而同时宗教又是有着自身历史发展逻辑的人类精神现象。在我国,虽然已经消灭了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的社会基础,但宗教现象还将长期存在。我国是一个幅员辽阔、民族众多、信仰多样的世界文明古国,著名宗教学家牟钟鉴先生戏称中国是“宗教的联合国”。长期以来,我国在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的指导下,各个民族团结互助,信教群众在党“全面正确贯彻宗教信仰自由”“国家依法管理宗教事务”“坚持独立自主自办的原则”“积极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6]等正确方针政策指导下,团结一致,共同致力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但在现实的政治实践中,面对动荡不安的国际局势,我国仍然要做好维护国家安全的防范工作,应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在政治经济方面,积极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改善社会关系;在文化建设方面,继承和发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大力弘扬社会主义革命文化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强化文化自信,大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奉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精神层面,时刻防范宗教信仰冲突和宗教极端势力对国家安全的威胁,实现不同宗教信众的团结和谐,共同献身于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中去,从而维护包括文化安全在内的国家总体安全。

总之,马克思宗教批判的最大现实价值,就在于从“总体性”的角度,客观辩证地分析了人类的宗教现象,以一种革命动力学的昂扬姿态致力于人类的不断解放。在现实的社会实践中,只要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改善群众的物质文化生活,世界各国人民求同存异,生死与共,在共同价值的引导下,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宗教信仰冲突和宗教极端主义终将被彻底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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