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文选注》所引《春秋》类文献考录

2020-01-10 01:49赵建成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外传国语文选

赵建成

(南开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071)

李善《文选注》所引群书,大多今已亡佚,先唐经籍与学术,可藉之而有所考证,其价值自不待言。然而,由于其自身的复杂性(同书异名、同名异书、书名简省等)以及版本的流变(《文选》版本众多、写刻中时有舛讹)等原因,在引书及其目录的考订上存在诸多困难。而一旦判断失误,往往会影响到典籍的辑佚与校勘、典籍文献的研究,乃至对学术史发展的认识与判断以及其他相关研究等。

在此之前,清人汪师韩《文选理学权舆》卷二《注引群书目录》(下文简称《汪目》)、沈家本《李善文选注所引书目》六卷及《补遗》一卷(下文简称《沈目》),最早对李善注引书目录问题做出考察,具有开创之功。《沈目》系以《汪目》为蓝本,而有所纠正、补遗,除编目外,亦有所考证。日本学者小尾郊一、富永一登、衣川贤次合著《文选李善注引书考证》,虽以考证为名,但真正考证性的内容很少,更多地可以视为李善注引书的详细标注。富永一登又有《文选李善注引书索引》(下文简称富永一登《索引》),实为前书之延伸,详细标注李善注对诸书之征引情况。两种日本著作在文献梳理上比较细致,所以在引书的统计上更为全面和准确。

然而,由于上述诸家著作在所据《文选》版本的丰富可靠、考证的深入细致等方面都不同程度地有所欠缺,所以存在错讹、遗漏、重复收录等问题。因此,引书目录的考订仍是李善《文选注》引书研究的基本问题,至今尚未真正解决。

有鉴于此,笔者立足于当下丰富的《文选》版本材料,以南宋淳熙八年(1181)尤袤刻本《文选》为工作本,参考集注本、敦煌本、北宋本、奎章阁本、足利本等诸本《文选》,充分利用传世典籍与出土文献,结合史志目录与相关典籍中的学术史材料,参考前人的相关研究成果,并利用现代数字化技术手段,对李善《文选注》引书进行了地毯式的综合考察,从而确定了最新的李善注引书目录。李善注共征引文献1997家,其中经部260家,史部354家,子部190家,集部1157家,佛道典籍34家,无主名者2家。引书确定的原则是,应有对该书原文或大意的引用,但引书中又称引文献者,所称引之文献不再次视为引书。

本文是对李善《文选注》所引《春秋》类文献目录的考察,考订李善注征引《春秋》类文献共22家。需要说明的是,李善注引书,或举书名而略作者,或举作者而略书名,书名与作者并举者亦有之,对于同一作者、同一典籍之称谓,也常有不同。本文以李善注、汉唐诸史经籍(艺文)志或相关文献对李善注引书之习见称谓为引书定名,如有必要,李善征引之具体称谓情况在书名后的括号中予以标示。同书异名者,收录全部异名,并列置于同一条目之中,以最常见名称居首,异称之间以“/”间隔。同名异书者,则以“著者+书名”的形式标示,以相区别。

一、李善《文选注》所引《春秋》类文献考录

1.《春秋》

【考辨】今存。《汉书·艺文志》(下文简称《汉志》):“《春秋古经》十二篇,经十一卷。公羊、谷梁二家。”[1]1712《隋书·经籍志》(下文简称《隋志》):“《春秋经》十三卷,吴卫将军士爕注。”[2]928《旧唐书·经籍志》(下文简称《旧唐志》):“《春秋三家经诂训》十二卷,贾逵撰。《春秋经》十一卷,士燮撰。”[3]1976《新唐书·艺文志》(下文简称《新唐志》):“士爕注《春秋经》十一卷。”[4]1437

李善《文选注》仅征引1次。卷五左太冲《吴都赋》“包括干越,跨蹑蛮荆”下李善注引《春秋》曰:“干越入吴。”杜预注曰:“干,越人发语声。”①本文所引《文选》及李善注,若非特别注明,均据南宋淳熙八年(1181)尤袤刻本,中华书局1974年影印本。又,集注本无此注。北宋本“杜预注”作“杜注”。《吴都赋》“干越”,集注本、九条本、奎章阁本《文选》作“于越”,当以“干越”为是,参见胡绍煐《文选笺证》卷六“包括于越”条。考之《左传》卷五十五定公五年经曰:“五年,春,王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夏,归粟于蔡。于越入吴。”杜预注曰:“于,发声也。”[5]1795可证。

而卷六左太冲《魏都赋》“表清籞,勒虞箴”下李善所采张载旧注曰:“虞箴,虞人之箴也。事见《春秋》。其辞曰:‘芒芒禹迹,画为九州,经启九道。人有寝庙,兽有茂草。各有攸处,德用不扰。在帝夷羿,冒于原兽,忘其国恤,思其麀牡。武不可重,是用不恢于夏家。兽臣司原,敢告仆夫’。”(北宋本“恤”作“血”、“恢”作“恹”)考之《左传》卷二十九襄公四年传曰:“昔周辛甲之为大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阙,于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画为九州,经启九道。民有寝庙,兽有茂草,各有攸处,德用不扰。在帝夷羿,冒于原兽,忘其国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兽臣司原,敢告仆夫。’《虞箴》如是,可不惩乎?”[5]962-964故知张载注所引非《春秋》,乃《左传》。

卷十九谢灵运《述祖德诗二首》“弦高犒晋师,仲连却秦军”下李善注引《春秋》:“僖公二十六年,齐孝公伐鲁北鄙,公使展喜犒师。齐侯未入境,喜从之。公曰:‘鲁人恐乎?’对曰:‘小人则恐,君子则否。’齐侯曰:‘野无青草,室如悬磬,何恃而不恐?’对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夹辅成王,成王赐之盟曰:“世世子孙,不相侵害”。’齐侯乃还。公使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②建成案:陈景云《文选举正》云:“‘弦高犒晋师’注‘公使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十二字衍。”(见宋志英、南江涛选编《〈文选〉研究文献辑刊》第36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年,第126页)当是。奎章阁本《文选》李善注无“《春秋》:僖公二十六年”以下一百一十字。胡克家《文选考异》卷四云:“注‘春秋僖公二十六年’下至‘使受命于展禽’,袁本、茶陵本无此一百十一字。案:二本是也,此实非善注。”(见宋志英、南江涛选编《〈文选〉研究文献辑刊》第44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年,第267页)考之《左传》卷十六僖公二十六年经曰:“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未,公会莒子、卫宁速盟于向。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弗及。夏,齐人伐我北鄙。”[5]493-494传曰:“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公会莒兹㔻公、宁庄子‘盟于向’,寻洮之盟也。‘齐师侵我西鄙’,讨是二盟也。夏,齐孝公伐我北鄙。卫人伐齐,洮之盟故也。公使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齐侯未入竟,展喜从之,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于敝邑,使下臣犒执事。’齐侯曰:‘鲁人恐乎?’对曰:‘小人恐矣,君子则否。’齐侯曰:‘室如悬罄,野无青草,何恃而不恐?’对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大师职之。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昭旧职也。及君即位,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岂其嗣世九年而弃命废职,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齐侯乃还。”[5]495-496很显然,李善所引亦《左传》而非《春秋》。

2.《左传》(李善引作《左传》/《左氏传》/《春秋左氏传》/《春秋左传》/《春秋传》/《传》)

【考辨】今存。《汉志》:“《左氏传》三十卷。左丘明,鲁太史。”[1]1713

《文选》卷四左太冲《蜀都赋》“白雉朝雊,猩猩夜啼”下刘渊林注引《春秋传》曰:“豕人立而啼。”考之《左传》卷八庄公八年:“冬,十二月,齐侯游于姑棼,遂田于贝丘。见大豕,从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见!’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惧,队于车,伤足丧屦。”[5]267则刘渊林注所引为《左传》之内容,故此《春秋传》为《左传》。

引《左传》而但称《传》者,皆见于李善所采旧注。如卷四左太冲《三都赋序》“积习生常,有自来矣”下李善注所采刘渊林旧注引《传》曰:“习实生常。”考之《左传》卷四十七昭公十六年:“习实为常,能无卑乎?”[5]1562卷四左太冲《蜀都赋》“于东则左绵巴中,百濮所充”下李善所采刘渊林旧注引《传》曰:“䴢人率百濮。”考之《左传》卷二十文公十六年:“麇人率百濮聚于选,将伐楚。”[5]649卷六左太冲《魏都赋》“末上林之隤墙,本前修以作系”下李善所采张载旧注引《传》曰:“有乱臣十人。”考之《左传》卷三十八襄公二十八年:“武王有乱臣十人。”[5]1245(叔孙穆子语)则以上三处但称《传》之著作,皆为《左传》。

卷十九谢灵运《述祖德诗二首》“贤相谢世运,远图因事止”下李善注引《九传》荣成伯曰:“远图者忠也。”然考之《左传》卷三十八襄公二十八年,正有此语,文字全同[5]1247。又卷三十一袁阳源《效曹子建乐府白马篇》“唴此务远图,心为四海悬”下李善注引《左氏传》荣成伯曰:“远图者忠也。”卷五十八谢玄晖《齐敬皇后哀策文》“贻厥远图,末命是奖”下李善注引《左氏传》荣成伯曰:“远图者忠也。”故知尤袤本《文选》所引《九传》应为《左传》之误。考之奎章阁本、明州本等诸本《文选》,亦皆作《左氏传》。

又卷六左太冲《魏都赋》“表清籞,勒虞箴下李善所采张载旧注曰:“虞箴,虞人之箴也。事见《春秋》。其辞曰:‘芒芒禹迹,画为九州,经启九道。……兽臣司原,敢告仆夫’。”卷十九谢灵运《述祖德诗二首》“弦高犒晋师,仲连却秦军”下李善注引《春秋》:“僖公二十六年,齐孝公伐鲁北鄙,公使展喜犒师。……齐侯乃还。公使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此二处注所引《春秋》实皆为《左传》,已见上条《春秋》之考证。

3.马融《左传注》

【考辨】今佚。马融《左传注》诸史经籍、艺文志皆未著录。这说明其书隋唐时当已亡佚,李善可能没有引自原书,而是转引自他书。

4.贾逵《春秋左氏解诂》(李善引作“贾逵注《传》”)

【考辨】今佚。《文选》卷十八马季长《长笛赋》“或铄金砻石,华睆切错”下李善注引贾逵注《传》曰:“消,铄也。”(奎章阁本、明州本、赣州本、建州本《文选》李善注无此注)考之诸史经籍(艺文)志之著录,《隋志》:“《春秋左氏长经》二十卷,汉侍中贾逵章句。《春秋左氏解诂》三十卷,贾逵撰。……《春秋释训》一卷,贾逵撰。《春秋左氏经传朱墨列》一卷,贾逵撰。”又:“《春秋三家经本训诂》十二卷,贾逵撰。”[2]928,932《旧唐志》:“《春秋三家经诂训》十二卷,贾逵撰。……《春秋左氏长经章句》三十卷,贾逵撰。《春秋左氏传解诂》三十卷,贾逵撰。”[3]1976《新唐志》:“贾逵《春秋左氏长经章句》二十卷,又《解诂》三十卷,《春秋三家训诂》十二卷。”[4]1437案《春秋左氏长经》《春秋释训》《春秋三家经本训诂》皆应为注释《春秋》本之作,《春秋左氏经传朱墨列》非注书,故李善注所引当为《春秋左氏解诂》。

建成案:李善引贾逵注《传》,所注应为“铄”字,但注文“消,铄也”与之并不完全相应。按照李善经常采用的方式,应该调整注文为“铄,消也”。同时贾逵又有《国语注》,多次注“铄”字,如卷三十九邹阳《狱中上书自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下李善注引《国语》泠州鸠曰:众心成城,众口铄金。贾逵曰:铄,消也。又卷十一江文通《杂体诗三十首·谢法曹(赠别) 惠连》“色滋畏沃若,人事亦销铄”下、卷三十四枚叔《七发》八首“虽有金石之坚,犹将销铄而挺解也”下、卷三十五张景阳《七命八首》“乃炼乃铄,万辟千灌”下,李善皆注引贾逵《国语注》曰:“铄,销也。”因此不必引贾逵《左传》之注,引其《国语注》即可。比较合理的解释是,李善注“消”前缺一“铄”字,即应为:铄,消铄也。考之宋陈彭年《重修玉篇·金部》,有:“铄,销铄也。”[6]又其《重修广韵·入声》:“铄,销铄。”[7]可为旁证。又或者,此注非为李善注之内容,而是他人旁注,写于“铄”旁,即相当于:铄,消铄也。后人传刻中误入李善注,且未补“铄”字,导致错误。

5.服虔《左氏传注》

【考辨】今佚。《汪目》作“服虔《春秋传注》”。《文选》卷五左太冲《吴都赋》“数军实乎桂林之苑,飨戎旅乎落星之楼”下李善所采刘渊林旧注引《左传》曰:“以数军实。”《外传》曰:“射不过,讲军实。”郑氏曰:“军所以讨获曰实。”郑氏注,富永一登《索引》以为是服虔《左传注》[8]162,163,误,实为郑众《国语注》。详见下文郑众《国语注》条。

《隋志》:“《春秋左氏传解谊》三十一卷,汉九江太守服虔注。”[2]928《旧唐志》:“《春秋左氏传解谊》三十卷,服虔注。”[3]1976《新唐志》:“服虔《左氏解谊》三十卷。”[4]1438

6.杜预《左氏传序》(李善引作杜预《左氏传序》/杜预《传序》/《左氏传序》/《春秋序》)

【考辨】今存。《文选》卷三十六傅季友《为宋公修张良庙教》“抒怀古之情,存不刊之烈”下李善注引《左氏传序》曰:“经者,不刊之书也。”又卷四十六颜延年《三月三日曲水诗序》“虽渊流遂往,详略异闻”下李善注引《春秋序》曰:“史有文质,辞有详略。”考之《文选》卷四十五杜预《春秋左氏传序》,皆有。则此二者皆为杜预《春秋左氏传序》。

7.杜预《春秋左氏经传集解》(李善引作杜预《左氏传注》/杜预《左传注》/杜预《传注》/杜预《左氏传》/杜预注《左氏传》)

【考辨】今存。《隋志》:“《春秋左氏经传集解》三十卷,杜预撰。《春秋杜氏服氏注春秋左传》十卷,残缺。”[2]928《旧唐志》:“《春秋左氏传》三十卷,杜预注。”[3]1976《新唐志》:“杜预《左氏经传集解》三十卷。”[4]1437

8.《公羊传》/《公羊》

【考辨】今存。《汉志》:“《公羊传》十一卷。公羊子,齐人。”颜师古注曰:“名高。”[1]1713,1714《隋志》:“《春秋公羊传》十二卷,严彭祖撰。”[2]930《旧唐志》:“《春秋公羊传》五卷,公羊高传,严彭祖述。”[3]1978《新唐志》:“《春秋公羊传》五卷,严彭祖述。”[4]1437,1438

9.何休《公羊传注》(李善引作何休《公羊传注》/何休《公羊注》/何休《公羊传》)

10.何休《春秋公羊墨守》(李善引作何休《墨守》)

【考辨】前者今存,后者今佚。《隋志》:“《春秋公羊解诂》十一卷,汉谏议大夫何休注。”又:“《春秋公羊墨守》十四卷,何休撰。”[2]930,931《旧唐志》:“《春秋公羊经传》十三卷,何休注。”又:“《春秋公羊墨守》二卷,何休撰,郑玄发。”[3]1978《新唐志》著录何休《公羊解诂》十三卷;《公羊墨守》一卷,郑玄发。[4]1438

11.《春秋繁露》

【考辨】今存。《隋志》:“《春秋繁露》十七卷,汉胶西相董仲舒撰。”[2]930两《唐志》皆著录《春秋繁露》十七卷,董仲舒撰。[3]1979,[4]1437

12.刘兆《公羊传注》

【考辨】今佚。《汪目》作“刘兆《三传集解》”,注云:“只引《公羊》。”[9]10建成案:李善《文选注》征引此书3次,未有引作此书名者。其中2次皆在引《公羊传》后引“刘兆”,故知所引为其《公羊传注》。另外1次为卷十九韦孟《讽谏》“王赧听谮,寔绝我邦”下李善所采集注引刘兆曰:“旁言曰谮。”而据《隋志》与两《唐志》等史志目录,刘兆之著述隋唐时仅存《春秋公羊谷梁传解诂》(书名据《晋书·刘兆传》,详见下文附考所引),《公羊传》卷六庄公元年有“夫人谮公于齐侯”[10]131之语,而《谷梁传》本文并无“谮”字,故知此处所引应为刘兆《公羊传注》之内容。苏舆《春秋繁露义证·五行相胜第》“司马为谗,反言易辞,以谮愬人”引凌云:刘兆《公羊注》:“旁言曰谮。”[11]亦以其为《公羊传注》。

《隋志》:“《春秋公羊谷梁传》十二卷,晋博士刘兆撰。”[2]931《旧唐志》:“《春秋公羊谷梁左氏集解》十一卷,刘兆撰。”[3]1979《新唐志》著录刘兆《三家集解》十一卷。[4]1440

13.《春秋谷梁传》(李善引作《谷梁传》/《糓梁传》/《榖梁传》/《春秋谷梁传》/《春秋传》)

【考辨】今存。《汉志》:“《谷梁传》十一卷。榖梁子,鲁人。”颜师古注曰:“名喜。”[1]1713,1715《隋志》:“《春秋谷梁传》十三卷,吴仆射唐固注。”[2]931

《文选》卷十一王文考《鲁灵光殿赋》“阳榭外望,高楼飞观”下李善注引《春秋传》曰:“宣榭灾。”考之《春秋榖梁传》卷十二宣公第七:“(十六年)夏,成周宣榭灾。”[12]237故知此《春秋传》为《春秋谷梁传》。

14.尹更始《春秋谷梁传注》

【考辨】今佚。在李善《文选注》中仅被征引1次,卷六左太冲《魏都赋》“殷殷寰内,绳绳八区”下李善所采张载旧注引《春秋谷梁传》曰:“寰内诸侯,非天子之命不得出会。”尹更始曰:“天子以千里为寰。”《隋志》:“梁有《春秋谷梁传》十五卷,汉谏议大夫尹更始撰,亡。”[2]931《旧唐志》:“《春秋谷梁章句》十五卷,谷梁俶解,尹更始注。”[3]1979《新唐志》:“《春秋谷梁传》十五卷,尹更始注。”[4]1437

15.范宁《谷梁传注》

【考辨】今存。李善《文选注》引用7次,未有引作此全名者,皆在引《谷梁传》后引“范宁”。《隋志》:“《春秋谷梁传》十二卷,范宁集解。”[2]931《旧唐志》著录《春秋谷梁传》十二卷,范宁集注。[3]1979《新唐志》著录范宁《春秋谷梁传集注》十二卷。[4]1439

16.刘兆《谷梁传注》(李善引作刘兆《谷梁传注》/刘兆《谷梁注》)

【考辨】今佚。诸史志目录对此书之著录见上文刘兆《公羊传注》条。

17.《国语》(李善引作《国语》/《春秋外传》/《春秋外传国语》/《外传》)

【考辨】今存。《汪目》作《左氏外传国语》。案韦昭《国语解序》云:“其(左丘明)明识高远,雅思未尽,故复采录前世穆王以来下讫鲁悼、知伯之诛,邦国成败、嘉言善语、阴阳律吕、天时人事、逆顺之数,以为《国语》。其文不主于经,故号曰《外传》。”[13]第一册,1《汉志》:“《国语》二十一篇,左丘明著。”[1]1714《旧唐志》:“《春秋外传国语》二十卷,左丘明撰。”[3]1979,1920《新唐志》:“左丘明《春秋外传国语》二十卷。”[4]1437

18.郑众《国语注》

【考辨】今佚。《文选》卷五左太冲《吴都赋》“数军实乎桂林之苑,飨戎旅乎落星之楼”下李善所采刘渊林旧注引《左传》曰:“以数军实。”《外传》曰:“射不过,讲军实。”郑氏曰:“军所以讨获曰实。”郑氏注,北宋本、奎章阁本、建州本《文选》均作:“郑氏曰:‘军实,所获也’。”《外传》即《春秋外传》亦即《国语》。考之《国语·楚语上》,有:“榭不过,讲军实。”[13]第三册,122与刘渊林注所引正同。郑氏当为郑众。韦昭《国语解序》云:“至于章帝,郑大司农为之训解。解疑释滞,昭晰可观。至于细碎,有所阙略。”[13]第一册,2-3故知刘渊林注所引为郑众《国语注》。《汪目》作郑众《左氏外传注》。然此书《隋志》及两《唐志》皆未著录。《隋志》云“梁有《春秋左氏传条例》九卷,汉大司农郑众撰”。[2]928①建成案:《隋志》系以小注形式著录此书,且为“梁有”之例,似应为亡书,但未云亡。又《旧唐志》著录《春秋左氏传条例章句》九卷,郑众撰。(卷四十六,第1977页)

富永一登《索引》将郑氏注列于《左传》之下,并云见服虔注[8]163,以为是《左传》之注,且郑氏当为服虔之误,郑氏注为服虔《左传注》。建成案:郑氏注当为《外传》即《国语》之注,郑氏即郑众,服虔并无《国语注》,且并无证据表明李善所引出于服虔,故郑氏非服虔之误,郑氏注并非服虔《左传注》。富永一登《索引》误。

19.贾逵《国语注》(李善引作贾逵《国语注》/贾逵《国语》)

【考辨】今佚。《隋志》:“《春秋外传国语》二十卷,贾逵注。”[2]932两《唐志》皆未著录。

20.唐固《春秋外传国语注》

【考辨】今佚。《汪目》未著录此书。李善《文选注》仅引用1次。卷十五张平子《思玄赋》“经重乎寂漠兮,慜坟羊之深潜”下李善注引《春秋外传国语》曰:“季桓子穿井,获如土缶,中有羊焉。使问仲尼曰:‘吾闻穿井得狗,何也?’对曰:‘以丘所闻,坟羊也。’丘闻木石之怪夔罔两,水之怪龙罔象,土之怪坟羊。”唐固云:“坟羊,雌雄未成者也。”案唐固为吴仆射,有《春秋谷梁传注》十三卷,已见上文。

《隋志》:“《春秋外传国语》二十一卷,唐固注。”[2]932《旧唐志》著录《春秋外传国语》二十一卷,唐固注。[3]1980《新唐志》:“唐固注《谷梁》十二卷,又注《国语》二十一卷。”[4]1439

21.韦昭《国语注》

【考辨】今存。《文选》卷三张平子《东京赋》“坚冰作于履霜,寻木起于蘖栽”下李善注引韦昭曰:“株生曰蘖。”未注明出于韦昭何书。考之《国语·鲁语上》“且夫山不槎蘖”下韦昭注曰:“槎,斫也。以株生曰蘖。”[13]第一册,162则此处韦昭语出于其《国语注》。

卷七潘安仁《藉田赋》“无储蓄以虞灾,徒望岁以自必”下李善注引《礼记》曰:“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韦昭曰:“虞,度也。”此处韦昭语易被误解为韦昭《礼记注》,其实不然。考之韦昭《国语注》,这一注解7次出现,如《国语·周语中》“以备百姓兆民之用,以待不庭不虞之患”下韦昭注曰:“虞,度也。”[13]第一册,51故知李善注此处所引韦昭语为其《国语注》。

《隋志》:“《春秋外传国语》二十二卷,韦昭注。”[2]932《旧唐志》著录《春秋外传国语》二十一卷,韦昭注。[3]1980

建成案:《隋志》将韦昭注列于唐固注之前,而据韦昭《国语解序》,知其注在唐固之后,故本文予以重新调整。又韦昭《国语解序》于其前之诸家《国语》注释多有评价,于其本人作《国语注》之原因、义例等多所阐发,颇有价值。特录相关内容于下:

遭秦之世,幽而复光,贾生、史迁颇综述焉。及刘光禄于汉成世始更考校,是正疑谬。至于章帝,郑大司农为之训解。解疑释滞,昭晰可观。至于细碎,有所阙略。侍中贾君敷而衍之,其所发明,大义略举,为已憭矣,然于文间时有遗忘。建安、黄武之间,故侍御史会稽虞君、尚书仆射丹阳唐君,皆英材硕儒洽闻之士也,采摭所见,因贾为主而损益之。观其辞义,信多善者,然所理释,犹有异同。昭以末学,浅闇寡闻,阶数君之成训,思事义之是非,愚心颇有所觉。今诸家并行,是非相贸,虽聪明疏达识机之士知所去就,然民间初学犹或未能袪过。不自料,复为之解,因贾君之精实,采虞唐之信善,亦以所觉,增润补缀,参之以《五经》,检之以《内传》,以《世本》考其流,以《尔雅》齐其训,去非要、存事实,凡所发正三百七事。又诸家纷错,载述为烦,是以时有所见,庶几颇近事情,裁有补益,犹恐人之多言,未详其故,欲世览者必察之也。[13]第一册,1-3①建成案:贾生、史迁即贾谊、司马迁,刘光禄乃刘向,郑大司农为郑众,侍中贾君为贾逵,会稽虞君乃虞翻(《隋志》著录《春秋外传国语》二十一卷,虞翻注),尚书仆射丹阳唐君为唐固。

22.《国语注》(未标明著者)

【考辨】《汪目》未著录此书。《文选》卷十四颜延年《赭白马赋》“袭养兼年,恩隐周渥”下李善注引贾逵《国语注》曰:“袭,受也。”《周书》曰:“小人无兼年之食。”《国语注》曰:“隐,私也。”后《国语注》未标明著者,有为贾逵注之可能,不标名著者或为承前而省,但无法确证,故单列。

二、附考

《汪目》未列贾逵《春秋左氏解诂》、杜预《左氏传序》、尹更始《春秋谷梁传注》②然《汪目》“《春秋谷梁传》”下孙志祖案语云:“《魏都赋注》引尹更始注。”(《文选理学权舆》卷二,第10页)、唐固《春秋外传国语注》以及未标明著者之《国语注》。《汪目》将《春秋繁露》列入“子类”,将《国语》类典籍《左氏外传国语》、郑众《左氏外传注》、贾逵《国语注》、韦昭《国语注》列入“经类”。

《沈目》正文与《汪目》完全相同,但其《补遗》补《春秋外传国语唐固志》,“志”当为“注”之误。

富永一登《索引》未列《春秋》、尹更始《春秋谷梁传注》、郑众《国语注》,又误以郑众《国语注》为服虔《左传注》。

又,关于刘兆之著述,《隋志》及两《唐志》之著录已见上文。据《晋书·儒林·刘兆传》:“刘兆字延世,济南东平人,汉广川惠王之后也。兆博学洽闻,……安贫乐道,潜心著述,不出门庭数十年。以《春秋》一经而三家殊涂,诸儒是非之议纷然,互为雠敌,乃思三家之异,合而通之。《周礼》有调人之官,作《春秋调人》七万余言,皆论其首尾,使大义无乖,时有不合者,举其长短以通之。又为《春秋左氏》解,名曰《全综》,《公羊谷梁解诂》,皆纳经传中,朱书以别之。又撰《周易训注》,以正动二体互通其文。凡所赞述百余万言。”[14]2349-2350则其有著述多种,至隋唐时多已亡佚。两《唐志》著录其《春秋公羊谷梁左氏集解》/《三家集解》,而据《隋志》与《晋书》本传,其所著为《春秋公羊谷梁传》/《公羊谷梁解诂》与解《左传》者名曰《全综》,故颇疑《两唐志》之著录有误。今以《隋志》与《晋书》本传为准。所以李善《文选注》所引刘兆之《公羊传注》与《榖梁传注》,实应为一书,即《春秋公羊谷梁传解诂》。但考虑到李善注将其《公羊传注》《谷梁传注》分而引之,故本文仍将其分列。

《汪目》著录刘兆《谷梁传注》,又著录刘兆《三传集解》,注云:“只引《公羊》。”[9]10其对后者书名之确定当据《新唐志》,由上面的考证可知,《三传集解》之书名有误,应作《春秋公羊谷梁传解诂》。同时,既已著录刘兆《谷梁传注》,则应再录其《公羊传注》,或者二者皆不著录,而著录总名《春秋公羊谷梁传解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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