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注“子学精神”的子学文献整理与“新子学”建构
——写在方勇《方山子文集》出版之际

2020-01-18 01:16
关键词:诸子学术教授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 730070)

方勇教授《方山子文集》(共31 册,1629.1 万字,下文简称“《文集》”)近日由学苑出版社出版,《文集》收入其除《子藏》、诸子普及类著作、地方文献整理等之外的诸子学、先秦文学史、诗学、方志艺文等方面论著数十种,带有学者个人学术史的性质。读者览其《文集》目录,即见其治学用力之勤,涉猎之广,学养之深,著述之丰。方勇教授是以诸子学研究饮誉中外学界的当代中国古代文学、古典文献研究专家,而其学问之根基实在诸子学,故本文拟以其诸子学研究为主线,梳理其学术发展之脉络。治学之始,方勇教授即专注于《庄子》及先秦诸子,20 世纪80 年代后期与陆永品先生合作完成《庄子诠评》一书。后在攻读博士学位期间师从词学大家吴熊和先生,完成《南宋遗民诗人群体研究》,得吴氏“可以传世”之评。后入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后流动站,沉浸于《庄子》阐释,及《庄子》学史撰写,完成三卷约200 万字之《庄子学史》。著名学者陈鼓应在此书序中褒扬该著作具有深厚扎实的文献功底,兼容传统训诂、知人论世、史论,运用西方阐释学、文本细读研究方法,富有独到的眼光和深刻的论述,并且“文风朴实,以平实稳健见长,显示了作者所具有的传统学人的治学风范”[1]535。近年来,方勇教授大力推动传统诸子学研究的当代转型,文献方面主持《子藏》编纂整理,理论方面提出“新子学”构想,实践层面创办《诸子学刊》,出版《诸子研究丛书》《诸子现代版丛书》,举办诸子学国际会议、诸子学博士论坛,借此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尝试以平等独立姿态与西学对话,更好地为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服务。

一 规模宏大的《子藏》文献整理

《文集》虽未收自成体系的《子藏》成果,但以诸子学研究论著为主体,从中可以看出《子藏》编纂的理论构想的形成过程。方勇教授主持的《子藏》文献整理,试图“网罗放佚,次第编摩,俾子学遗籍,尽汇一藏”[2]398,其目的,意在为建构“新子学”的理论体系形成坚实厚重的文献支撑。截止到2020 年初,《子藏》已经推出五批成果,分别是第一批有关《庄子》的子学著作302 部,162 册;第二批有关《鬻子》《关尹子》《文子》《列子》《韩非子》等12 个系列的子学著作672 种;第三批有关道家、法家、名家、杂家四大部类的子学著作共618 种,215 册;第四批有关《老子》的子学著作457 种,120 册;第五批有关古代兵家典籍《孙子》《吴子》《六韬》《司马法》《尉缭子》《黄石公》《武侯书》《李卫公问对》的子学著作438 种,55册。九年时间内,方勇教授及其团队完成的诸子文献搜集整理工作,所收文献数目之巨,收录质量之精,令人叹为观止。

其实,从《文集》所收诸子研究论著可知,在早年梳理《庄子》学史时,方勇教授就萌发了编纂整理庄学史丛书的念头。他敏锐地发现,虽然严灵峰的《无求备斋诸子集成》所收《老子》《庄子》《列子》《墨子》《荀子》《韩非子》方面的著作甚多,但因囿于当时条件,遗璧甚多,且因技术所限,所集之书影印质量也不如人意。方勇教授在2003 年与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古籍部主任吴平教授对《庄子》《老子》开始整理时,已经开始《子藏》文献整理。2010 年春,华东师范大学邀请海内外知名学者和诸子研究专家就《子藏》项目的可行性进行论证,与会专家给予《子藏》项目的研究计划以极高的评价,并为《子藏》项目的进行提供了诸多切实可行的宝贵建议。同年6 月,《子藏》项目正式启动。

《子藏》所涉及的子学著作浩如烟海,方勇教授在文献的选取上既承先哲之志,亦有精微独到之处。首先,《子藏》所选子学著作不同于目录学意义上“四部”中的“子部”书类,而是突破目录学的归类,以思想性作为选书之矩彟,选取能代表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诸子百家”著作。近年来,学界普遍对《汉书·艺文志》的分类方法进行反思,有学者即认为“九流”是从史学、目录学方向强制划分出的框架。[3]22-42方勇教授也认为对子学的还原性研究理应跳出这一框架,还诸子以本貌,“让诸子自身说话,而不是我们替诸子说话”[4],“回归中国思想原点”[5]。其次,《子藏》所收子书之时代范围甚广,涵盖先秦两汉及魏晋南北朝。章炳麟《诸子学略说》言:“所谓诸子学者,非专限于周秦,后代诸家,亦得列入,而必以周秦为主。”[6]1《子藏》所收止于魏晋南北朝,对此,张岂之先生十分称许,认为这是遵循民国时期编纂的丛书,如《诸子集成》的年代划分,而这一划分是非常有道理的。[7]413再次,《子藏》所收之子书要符合“入道见志”的要求。方勇教授在《〈子藏〉总序》中指出《汉书·艺文志》中的“农家”“小说家”,《隋书·经籍志》中归于天文、历数、五行、医方的“方术之学”,《四库》“子部”中的“推步、算书、数学、占候、相宅相墓、占卜、命书相书、阴阳五行、杂技术、书画、琴谱、篆刻、器物、食谱、杂学、杂考、杂说、杂品、杂纂、杂编、杂事、异闻、琐语”,以上三类或入道不正,或统摄琐碎,或不可见志,皆非《子藏》所收之类。最后,《子藏》对于文献的搜集整理尽可能求全求精。求全,即“凡例合收录原则者,务必搜尽无余,俾世之治是学者,得尽窥全豹焉”[2]298。如《子藏·庄子卷》共搜辑先秦至民国时期《庄子》白文本及其校勘、注释、研究著作302 部,多出严灵峰《庄子集成》初编、续编和《老列庄三子集成补编》所辑《庄子》书130部,可以说“已做到了竭泽而渔,可使庄学专家和《庄子》爱好者免却遗珠之憾”[2]298。求精,即继承《四部丛刊》的辑录原则,“版本必善,务欲精益求精”“故手稿、抄本,搜辑具备,用昭册府;诸印本并存者,则较善甄择,然后去取焉”[2]298。再如将《子藏》所出之书的版面设置为十六开大小,选取合适的子学研究著作“原大影印,以存本真,不施点画”等,皆为研究者便于阅读利用考虑。

二 承故扬新的“新子学”理论建构

从《方山子文集》所收历年研习诸子学的论著来看,方勇教授的子学研究肇始于“庄学”,拓展于先秦诸子,成就于诸子学史。其诸子学研究体现出文献整理、义理阐发和理论建构相结合的特色,深具学术的自觉意识和继承创新的理论诉求。2012 年10 月22 日,方勇教授在《光明日报》国学版刊发的《“新子学”构想》一文中提出“新子学”构想,引发了学界热烈和广泛的讨论。此后数年,又接连发表《再论“新子学”》《三论“新子学”》《四论“新子学”》《五论“新子学”》《“新子学”申论》《“新子学”——目标、问题与方法》等系列文章,系统阐发了“新子学”的概念、范围、方法及研究理路。结合方勇教授多年来有关“新子学”的研究和上述集中讨论“新子学”的文章来看,他所提出的“新子学”,是集诸子学和诸子学史基础文献整理,诸子学学术发展史脉络的厘清,及周秦诸子各家义理的阐发,三者于一体的系统架构,其学术构想,是尝试为传统诸子学的现代转型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新子学”之“新”,势必要和“旧”有所区别。此处之“新”,首先有拂除旧尘,还子学以原貌之意。在《“新子学”构想》中,方勇教授曾言:“所谓子学之‘子’并非传统目录学‘经、史、子、集’之‘子’,而应是思想史‘诸子百家’之‘子’。具体内容上,则应严格区分诸子与方技,前者侧重思想,后者重在技巧,故天文算法、术数、艺术、谱录均不在子学之列。”这就从文献方面确定了“新子学”的范围。方勇认为,诸子之学和王官之学是商周以来传统知识系统的两脉,古往今来,由王官之学发展而来的经学始终占据着中华文化的主流,而最能代表中华文化创造力部分的诸子之学却受到刘歆目录学体系中“支与流裔”看法的影响,被班固的《汉书·艺文志》放置在经学之下,并对后世传统目录学著作的知识结构建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虽然刘歆的《七略》在汉代以后多是作为图书目录学的划分准则来被借鉴,“经尊子卑”的思想并未在当时著录艺文的著作中明显出现,但《隋书·经籍志》沿袭《汉书·艺文志》的框架结构,严格遵守其所建立的以经学为核心的知识系统,并进一步把诸子的起源与《周礼》中的职官一一对应,客观上巩固了诸子之学应当依附于六经之学的观点。宋明之世,理学家已经意识到正统之儒学并不能解决所有社会问题,故在构建学说时也同样重视诸子之学。这种轻视子学的现象到清代仍无大的改变,四库馆臣虽然依旧认为“夫学者研理于经,可以正天下之是非;征事于史,可以明古今之成败。余皆杂学也”[8]401。但自明末傅山到清乾嘉学派,无不反思子学和经学的关系。

“新子学”之“新”,首要任务就是破除刘歆以图书目录学方法强行对诸子学进行的束缚,还原诸子学本应在思想史视角下所呈现的面貌。其次,“新子学”之“新”,还体现在其希望摆脱现代学科分类体系对诸子学的生拉硬套地划分。五四运动后,西学东渐,学者们发现经学已不能满足东西方学术对话之需,但是西学的部分内容却可以从子学中找到相和之处,随后“诸子学的器用角色渐渐淡化,其作为道体的色彩则得到大大加重”[9]。西方文明用坚船利炮打开中国大门的同时,西学也随即向东方学术提出了挑战。一些学者开始将经世致用的诸子学作为一种可以匹敌西方哲学的理性知识来使用,末流所及则难免削足适履,不切实情。这样的方法直到今日仍旧有人使用。方勇教授则认为,“子学属于复合多元的学术系统,纯粹的思辨仅仅是其中的一个部分,根本上还需要对中国文化的现实做出反应”[10]74。盲目粗暴地将诸子学与哲学归为一类,会“让中国人与生俱来的历史敏锐感深陷于严谨的学科知识界限之中,使中国人文社会科学既丢失了自身的文化传统,也无法真正贡献出与西方一样具有前瞻性的研究预判”[10]74。所以,方勇教授提倡要在继承传统诸子学的基础上,突破现代学科划分的限制,还原到古代学术的原初语境中,要“顺应本来的内部肌理复合地研究”[10]74,以期能够“建立以诸子传统为研究对象,具有相对独立研究范式的现代学术体系”[4],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理解古代学术,更加科学地继承和弘扬优秀传统文化,这也是“新子学”的目标所在。

从概念范畴的层面看,作为学术研究理论提出的“新子学”,初看是对“旧子学”的发展,其意图革新传统诸子学的研究方式;然而究其深层意义,则是“主张从‘子学现象’中提炼出多元、开放、关注现实的‘子学精神’,并以这种精神为导引,系统整合古今文化精华,构建出符合时代发展的开放性、多元化学术,推动中华民族文化的健康发展”[11]。方勇教授认为,“新子学”是对晚周诸子百家到清末民初“新文化运动”时期产生的多元性、整体性学术文化发展现象的正视,要从这些现象中提炼出“直面现实以穷究学理,不尚一统而贵多元共生”的“子学精神”[11]。“子学精神”的核心是其价值层面的“中国性”。虽然“道术为天下裂”,但是“新子学”重视多元性也要对可能产生的碎片化保持谨慎的态度。同时,“新子学”在学术研究上返还自身的多元性集合构成了“新子学”的“中国性”。这种“中国性”要求破除之前诸子学学术研究所表现的“西化”倾向,并对此前学界呼吁的“中西结合”保持冷静态度。同时,“中国性”的属性也使得“新子学”富有足够的文化自信与西方的现代学术处于一个平等对话的层面上,进而可以在纯粹的学术研究范围内达到中西方学术的相互尊重、相互理解及平等对话。方勇教授还指出,平衡好诸子学研究“中国性”和“世界性”间的关系,可以让东西方智慧为人类命运的共同发展共献良策。

从实践层面来看,“新子学”是一门指向当下的学问,并不是闭门造车式的自说自话。方勇教授认为,还原本真后的诸子学,应当在保证多元共生的前提下平等对话,取长补短,促进传统思想资源的创造性转化,首先要合力为中国的当下社会产生的种种问题提供解决思路。诸子之学在当时所关注的问题就是“周文重建之争,也就是关于转型期中国文明的基本形态”[4]。毋庸置疑,这些带有“理解‘中国性’”的思考,在学术研究上的意义是要梳理清楚上承三代,下探秦汉的各种学说所体现的这一时期的文明意识发展,这也是“新子学”的根本任务。但诸子的学说作为一种切合现实的认识,是对当时“是非之形不明”情况的思考,最终目的是要寻求切实可行的治世之道。方勇教授在《“四论”新子学》中谈到,战国之世,诸子都试图为社会未来的走向设计道路,以儒家为代表的路向,是要继承周文,而以墨家与法家为代表的新的路向是要变革周文。以上三家属于代表北方的“中原系统”,还要同时接受南方“边缘系统”的道家“自然无为”“不治之治”思想的挑战。方勇教授认为“诸子各家在战国中后期有一个会通的过程,不过其义理的差异性仍旧存在。儒、道、墨、法诸家推动了三种历史实践,分别表现为秦之法治、汉初黄老之无为政治,以及武帝之后的儒学治国”[12]。诸子学多元思想并生且与现实保持律动相通的状态,保证其可以在不同时期为社会的发展提供适时的思想支撑。故方勇教授提出的“新子学”,正是在诸子学自身的强烈现实关怀性要求下,对“我国改革开放逐步推进、国家实力持续提升、全球化意识不断增强”[13]情况思考的必然产物。“新子学”呼吁学术研究方式的转型,诸子学的学术研究应该“对治”现代性而非“论证现代性”,所以,通过“新子学”应该建立以问题为导向,对多元呈现的诸子学作会通式的社会科学研究,其最终目的是“在传统价值中找到适应当代的形式,并与现代价值作(做)有效沟通”[5]。

三 以“子学精神”推动“新子学”建构

“新子学”不仅是学理层面的探索,同时也是一种充满实践性的尝试。方勇教授不仅为诸子学在当代的“复兴”在学理上提出宏大的理论构想,同时也搭建学术交流平台,为研究诸子学的学者们提供发表学术意见的载体。2007 年,由华东师范大学先秦诸子研究中心主办、方勇担任主编的《诸子学刊》创刊,发表诸子学研究论文,推动“新子学”的理论探索,迄今为止已连续出版20 辑,发表论文六百多篇。其中设有《〈子藏〉工程动态》《“新子学”论坛》《讲演与书评》《学术讲演》等栏目,内容横跨文史哲等学科,涉及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诸子研究的各个方面,充分体现出“新子学”所提倡的对这一时期诸子进行“通盘式研究”的构想。《诸子学刊》一经问世就受到海内外学人的一致好评,并于2017 年入选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研究评价中心的“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收录期刊目录”,有力地促进了“新子学”研究。此外,方勇教授组织国内外诸子研究的学者,策划出版“诸子研究丛书”“诸子现代版丛书”等,从学术与普及两个层面提高了社会对子学经典的认识水平,推动了诸子学研究的现代转型。

“新子学”的实践,还表现在相关学术会议的召开和诸子学专题论坛的举办,《文集》所收诸子学论著,多与此学术实践有关联。自2012 年10 月22 日方勇教授在《光明日报》国学版发表《“新子学”构想》后,当年10 月,华东师范大学主办的“‘新子学’学术研讨会”在上海举行,参会学者就“新子学”的内涵与外延、基本的理论诉求等基本问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30 余位学者发表了精彩的见解。这是学界第一次对“新子学”的理论构想进行深入交流和讨论。

2013 年4 月,华东师范大学先秦诸子研究中心主办的“‘新子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上海举行,会议聚集了来自中国区以及新加坡、日本、韩国、法国等国家的130 多位诸子学专家、学者,大家纷纷就“新子学”为主要议题,深入展开研讨交流。方勇教授在会议上提出“新子学”将诸子百家的思想精粹提炼升华为当代创新开放的“子学精神”的主张,并以此子学精神为引导,系统整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精华,构建一个与时俱进的开放性、多元化的中国特色的学术话语体系。《光明日报》国学版对此次“‘新子学’国际学术研讨会”的盛况及所取得的成果进行了报道。翌年,学苑出版社出版《“新子学”论集》,收录内容包括“新子学”相关学术论文、访谈记录、会议纪要、新闻报道等共计80 篇,在学界和社会上产生了很大反响。

2014 年4 月,来自海内外130 多位专家、学者参加由华东师范大学先秦诸子研究中心举办“诸子学现代转型高端研讨会”,对“新子学”及诸子学现代转型为主题展开深入研讨。《光明日报》国学版亦对此次会议进行了报道。

2015 年4 月,华东师范大学先秦诸子研究中心主办的“第二届‘新子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上海召开,海内外参会学者共120 余名。

2016 年10 月,台湾“高东屏区域教学资源中心”举办“2016‘新子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共有40 余名海内外学者参会。

2017 年10 月,台湾中国文化大学中文系主办“第五届‘新子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台北召开,海内外40 余名学者参会。同时,海峡两岸的有关“新子学”的讨论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台湾淡江大学主办了“2017 两岸‘新子学’论坛”,“新子学”团队与港台“新儒家”名家及台湾“中研院”经学研究名家的座谈。由台湾“新庄子学”研究团队与华东师范大学先秦诸子研究中心联合举办的“海峡两岸‘新子学’座谈会”也在上海举行。

2018 年,在韩国国立江陵原州大学举行“第六届‘新子学’国际学术研讨会”,100 余位来自中国大陆及台湾地区,以及韩国、美国、日本、新加坡等国家的参会学者针对“新子学”进行了讨论。2018 年11 月,华东师大先秦诸子研究中心举办的“现代诸子学发展与创新国际学术研讨会——第七届‘新子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上海举行,120 名学者参会讨论。

2019 年7 月,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甘肃省先秦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举办的“诸子学研究的回顾与反思:第八届‘新子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兰州举行,100 余名海内外专家学者参会讨论。

连续八届“新子学国际学术研讨会”的召开,既扩大了“新子学”的学术影响,引发了国内外学界对“轴心期”中国智慧的当代价值的思考,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社会大众对传统诸子学的研读和对“新子学”了解,为贯彻落实党中央关于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号召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方勇教授还发起召开“诸子学博士论坛”的学术交流活动。2018 年10 月,华东师范大学先秦诸子研究中心与浙江浦江县政府联合召开“首届诸子学博士论坛——‘新子学’专题”,共有来自北京、上海、广州等各大高校的120 余位博士生参会。2019 年12 月,华东师范大学先秦诸子研究中心在沪召开“第二届诸子学博士论坛”,共有80 多位博士生及青年学者参加。诸子学博士生论坛为青年学者提供了宝贵的学术交流机会,也为诸子学和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补充了更多新鲜血液。

四 以整理地方文献践行“子学精神”

除诸子学的研究实践外,方勇教授也十分关注江浙及江南地方文化和文献的整理研究。其《南宋遗民诗人群体研究》是研究南宋遗民诗人群体方面的第一部专著,该著对南宋时期的遗民诗人及其作品做了全景式的研究。全书主要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采用个案研究加宏观把握的方法,对南宋遗民诗人群体的构成及特征进行研究,还原南宋遗民诗人的生活、创作实情,用动态视角网络化呈现同一社会文化背景下不同地域诗人之间的互动,为研究不同诗人诗歌风格、内容等出现相同与差异的现实原因打下基础;另一部分是对南宋遗民诗人诗歌创作进行考察,归纳出“眷恋与反思”“悲愤与控诉”“节士的崇拜”“隐逸的旋律”四个创作主题,并细读文本,阐明南宋遗民诗人群体“宗唐得古”的理论主张在诗歌文本中主要以崇拜陶渊明和杜甫的风貌出现。2011 年人民出版社重版此书,并在附录中增加《吕祖谦朱熹共讲月泉说质疑》《月泉吟社的历史地位》两篇文章。严迪昌先生在此书序中坦言:“自上世纪(即20 世纪)50 年代以来,学界分体分段研究过于偏狭之风气迄今未见尽泯,无谓之重复操作现象尤屡见不鲜。方勇弟正值青壮之年,于文学史研究不定位定势以自茧,其志正也可嘉。”[14]诚如严迪昌先生所言,方勇教授在这本书中所具有的大格局视角和动态思维考察南宋遗民诗人是具有开创性的。余恕诚先生在《中国诗学研究》“20 世纪宋诗研究概述”的流派研究中也曾将方勇先生此书归为80 年代以来遗民诗人群体研究出现三大变化之一的代表。

方勇教授的研究视角离不开对基础文献的爬梳。他在《南宋遗民诗人群体研究·自序》中说:“我在做博士学位论文的过程中,阅读了大量唐宋元明清时期的文献资料,甚至连江南地区的大批方志、族谱也在我的搜讨剔抉范围之中,使我大大开拓了学术眼界,对几千年的中国古代文献资料有了一个整体概念。”[14]10江南文化和文学在中国文化格局中具有独特的地位,方勇教授生长于浙江浦江,其二十四世祖方凤也是南宋遗民诗人的代表。基于对江南文化的热爱,他在博士论文写作时就查阅了大量自己家乡的文献资料,深知其底蕴深厚,产生了整理地方文献的念头。

2016 年,浦江县委和县政府响应“文化强国”号召,在方勇教授的倡议下,决定编纂《浦江文献集成》。方勇教授带领学术团队,经过多年的努力,《浦江文献集成》于2020 年1 月由学苑出版社出版发行,全书精装16 开本,286 册,收录浦江县民国以前古文献共850 种,为保存和传承地方文化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总之,方勇教授在中国古代文学与诸子学的治学道路上勤勉求索数十载,无论对先秦文学史、南宋遗民诗人群体,还是诸子学的研究,都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他积极推进诸子学的现代转型,联络各方,举办论坛、会议,出版《诸子学刊》,策划普及丛书,为学者提供交流学术、发布成果的平台,推动诸子学和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转化”。陆永品先生在《文集》序中称方勇“学以立其诚”“《庄子》学史筑其基”“《子藏》壮其功”“‘新子学’伟其业”。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他却一直保持着内心的谦逊。在《“新子学”申论》一文中谈及有关“新子学”的讨论时,他曾说:“‘新子学’仍是一个开放性的话题,需要学界同仁的支持和襄助,需要不同立场的探索与研讨,建议和质疑都是我们衷心期待的。”[10]77清人袁枚《随园诗话》言:“善学者其如海乎!”方勇教授好学谦虚、勤勉质朴、中正平和的个性,以及其涉猎宽广、求全求一的治学境界,既是他所提倡的“子学精神”在一个学者自身层面的显现,同时也是对袁枚此语之最佳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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