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治疗外感咳嗽的研究近展*

★ 曾德传 李德维 黄雪梅 万丽玲（.江西中医药大学岐黄国医书院 南昌 0004；.江西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 南昌 0004；.江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 南昌 0006）

外感咳嗽是指外邪犯于肺，肺气上逆作声，或伴咯吐痰液而言，常表现为咳嗽、咯痰，咽痒即咳，咯白、黄、泡沫痰液或痰液黏稠难咯，伴或不伴恶寒、发热、背冷等，多起病急，病程短，属邪实。现代医学认为咳嗽是肺系多种疾病均可出现的一种主要症状，其中普通感冒导致的急性咳嗽（病程＜3周）或亚急性咳嗽（病程3～8周）属中医“外感咳嗽”的范畴［1-2]。外感咳嗽是呼吸科门诊最常见的疾病之一，中医药在外感咳嗽的治疗中优势明显。

1 病因病机

徐洁生［3]认为外感咳嗽的病因当以风邪为主，“风为百病之长”，寒、湿、燥、热等外邪多依附于风邪侵犯人体。谢文英［4]则认为外感咳嗽多与风寒有关，证型上以风寒咳嗽居多，风热咳嗽也因前期多用辛凉清热药，而有寒凉伏遏之象。杨君［5]从阴阳的角度认识到外感咳嗽是因六淫外邪侵袭肺脏，肺脏阴损于下，阳独于上，肺气阴阳失交，肺宣降失常，肺气上逆而发为咳嗽。

2 辨证要点及治则治法

贾斌［6]认为治疗外感咳嗽当首辨三性，即病因、病位、病机，后当知五要，即善祛邪、重调气、尚轻灵、贵濡润、慎敛涩。许庸勋［7]则认为治疗外感咳嗽当以恢复肺脏正常功能为要，兼顾通鼻窍、利咽喉，早期应重视风与痰的治疗，恢复期宜补肺、健脾。高上林［8]治疗外感咳嗽强调当明确西医诊断，而后排除药物性咳嗽，其临证主张早利咽喉、宣肃有度和适时从肝脾论治。笔者认为，对于外感咳嗽的辨证要点可进一步深入研究。一是外感咳嗽的闻诊，咳声的大小、音调的高低、咳声部位的深浅与病因病机关系密切；二是反映病理性质及脏腑关系的伴随症状也值得深入研究。

3 分证论治

近年来，咳嗽的发病率逐年上升，引起了医学界的广泛探讨。2011年发布《咳嗽中医诊疗专家意见共识》［9]中将外感咳嗽分为风寒袭肺证、风热犯肺证、燥邪伤肺证，分别予三拗汤合止嗽散、桑菊饮及桑杏汤加减治疗。现今外感咳嗽临床上的分型均以此三类为共识。

3.1 风寒袭肺风寒袭肺证是外感咳嗽中最常见的类型。伊丽萦［10]认为治疗外感风寒咳嗽，咳嗽狂作，说明肺之阖辟功能失调严重，可用小青龙汤。刘朝圣等［11]认为运用小青龙汤，当有咳嗽痰多、痰色稀白、恶寒明显、咳而呕或喘、舌苔白滑或白腻等症状。冯文战［12]则认为涕为肺之液，感受风寒后鼻流清涕，尤其小儿外感，痰不能咳出者，可认为肺寒有饮，予小青龙汤。张瑜等［13]研究显示，将橘红痰咳液用于治疗外感风寒（或夹湿）型咳嗽，治疗组总效率92%，明显优于对照组（P＜0.05）。刘小渭［14]自拟宣肺止咳汤（麻黄、杏仁、甘草、桔梗、荆芥、百部、紫苑、白前、陈皮、蝉蜕、僵蚕、钩藤）治疗小儿外感风寒咳嗽，确有良效。

3.2 风热犯肺莫柳芬等［15]曾将桑菊饮加减用于风热犯肺证，治疗总有效率为90.4%，明显高于西药治疗对照组（P＜0.05）。刘德荣［16]认为福建地带外感咳嗽多风热而少风寒，治疗当以透表宣肺为主，以桑菊饮、银翘散合前杏二陈汤（半夏、陈皮、茯苓、甘草、前胡、杏仁）加减进行治疗。肖照岑［17]用地龙、蝉蜕等熄风止痉药治疗咳嗽风热犯肺证，疗效显著。

3.3 风燥伤肺王荣高［18]运用桑杏汤治疗燥咳40例，研究发现治疗组总有效率100%，显著高于西药对照组92.5%（P＜0.05）。卢晨光等［19]认为桑杏汤用量轻妙、辛凉甘润、宣降适宜，治疗风燥咳嗽效果良好。

3.4 其他证型王双双［20]用麻杏芩龙合剂治疗风寒束表、痰热内郁之咳嗽，研究结果显示观察组总有效率明显高于对照组（P＜0.05）。武晓薇等［21]认为外感咳嗽除单纯的太阳受邪外，常因饮食、情志、劳伤而形成三阳合病，症见发热、恶寒，伴有口苦、口干渴，也可见干呕、胁痛、吐酸、大便秘结等，治当三阳合治、温清并用，以麻杏石甘汤合小柴胡汤或柴葛解肌汤等加减治疗。李军军［22]收集56例内伤基础上的外感咳嗽患者，实验组应用小柴胡汤合平胃散加减治疗，对照组予常规西药治疗。研究结果显示：患者主要体征咳嗽、咯痰、腹胀、纳差消失时间较常规西药对照组早（P＜0.05），实验组治疗总有效率为96.43%，明显高于对照组（P＜0.05）。胡珂［23]应用小柴胡汤调畅三焦、宣降肺气治疗虚人外感咳嗽，获得良效。段春梅等［24]则使用小柴胡汤治疗外感咳嗽后久咳不愈、干咳少痰者，效果良佳。

值得指出的是，除了单纯的风寒、风热、风燥证，病邪间的兼杂也较多见。风为阳邪，其性轻扬开泄，且易迅速化热，寒邪又常郁遏阳气，故临床上常多出现风寒兼有郁热，风寒兼有痰热，风寒兼有肺热等寒热兼杂之证；从临床观察来看，两感外邪情况亦不在少数。如风寒复感风热、风热复感风寒等。两感外邪的情况常出现在气候变化较大之际，也与患者起居无常，食饮不节密切相关。近年来，对于上述兼杂证型研究较少，有待后续学者深入研究。

4 自拟方及用药经验

卢华等［25]治疗外感咳嗽在疏风利肺汤（荆芥、防风、前胡、杏仁、橘红、桔梗、甘草）基础上结合四时及鼻、咽、气道分部位选药，取得了良效。春季加桑叶、薄荷、黄芩，夏季加薏苡仁、滑石、川朴等，秋季加桑叶、梨皮、沙参等，冬季加干姜、细辛、五味子；其在鼻部选用辛夷花、细辛、苍耳子，见咽痒、咽干加牛蒡子、木蝴蝶、蝉蜕，气道选用旋覆花、白前等。沈其霖［26]自拟化痰止嗽汤治疗不超过2周的外感咳嗽兼有表证及痰者，药物组成包括荆芥、前胡、白前、紫菀、桔梗、杏仁、陈皮、枇杷叶、全瓜蒌、芦根、（川）贝母粉、甘草；对于超过2周的外感咳嗽的痰少、无表证者，沈其霖自拟久嗽汤（麻黄、杏仁、紫菀、款冬花、百部、白前、蝉蜕、牛蒡子、甘草、黄芩、五味子、生姜）进行治疗。马长注［27]以自拟治咳方（炙麻黄、杏仁、桔梗、藿香、白芷、乌梅、五味子、甘草）为底方，风寒犯肺型加用止嗽散，风热犯肺型加桑菊饮，风燥犯肺型加用桑杏汤，痰湿蕴肺型合用三子养亲汤加生山药、元参，痰热郁肺型加用清金化痰汤，肝火犯肺型加用泻白散。其治疗的1260例外感咳嗽患者，痊愈319例，显效630例，有效278例，总有效率97.3%。刘景源［28]以自拟“治咳八味汤”随证加减治疗外感咳嗽，药物组成包括麻黄、杏仁、黄芩、地龙、桑白皮、葶苈子、款冬花、炙紫菀，收到了良好的效果。曹正和［29]根据2014上半年热、火盛而肺金受克运气理论特点，对200例外感咳嗽患者使用自拟辛温复辛咸凉合用的宣肺解表汤（羌活、防风、甘草、桔梗、瓜蒌、杏仁、紫菀、牛蒡子、桑叶、僵蚕、蝉蜕、五味子），其中198例治愈，治愈率达97%，高于厚朴麻黄汤对照组治愈率91.5%（P＜0.05）。文贤军［30]使用截断止嗽方辨证加减治疗86例外感咳嗽患者，风寒加麻黄，风热加牛蒡子，伴发热加鱼腥草和鸭拓草，伴咽痛喉喑加蝉蜕，咳嗽痰多加紫苑、陈皮和胆南星。研究结果显示总有效率达到了91.86%（其中显效65例，有效14例）。李春娜［31]运用川贝止咳汤（川贝、化橘红、杏仁、桔梗、紫苏子、荆芥、防风、银花、连翘、黄芩、芦根、莱菔子、白术、陈皮、法半夏）治疗外感咳嗽42例，风寒兼有咳痰加茯苓、厚朴，风热痰粘稠加知母、沙参、天花粉，风燥加石膏、知母、麦冬、玉竹，治疗总有效率90%。魏祥臣［32]将60例外感咳嗽患者，按门诊就诊顺序分为两组，每组各30例，给予治疗组宣肺止咳汤（百部、桔梗、杏仁、紫菀、前胡、川贝、地龙、甘草）辨证加减治疗，其中风寒加荆芥、防风，风热加金银花、连翘，风燥加沙参、麦冬，对照组30例予喷托维林。研究结果显示：治疗总有效率96.67%，高于西药对照组76.67%（P＜0.05）。

从近5年的自拟方及用药经验来看，各具特色，疗效尤佳。肺清虚娇嫩，外感六淫之邪常易侵袭肺脏，在外感咳嗽的治疗上重疏散外邪；外感咳嗽病机为外邪侵袭，肺失宣肃，肺气上逆作咳，治疗当以恢复肺正常的宣降作用为要，重视降气药的运用是常法；从配伍底方来看，多以止嗽散、三拗汤、二陈汤、桑菊饮、银翘散等为主；从临证加减来看，多考虑兼杂病邪的性质，并兼顾季节、体质。

5 讨论

综合上述，近5年来，中医药治疗外感咳嗽的研究文献较多，治疗效果显著。医者们在不断总结临床经验的基础上，丰富了经方的临证运用，创立了诸多经验方，取得了良好的成效。外感咳嗽的研究文献中，以止嗽散为代表的风寒犯肺证研究最多，寒热兼杂的外感咳嗽证型及中医外治法研究较少。总的来说，外感咳嗽的研究多数以专家经验为指导，临床大样本及药物作用机制研究相对不足。笔者认为研究外感咳嗽还需要丰富外感咳嗽的辨证内容，细究外感咳嗽主症及伴随症状之演变，探讨咳嗽的时间节律及咳嗽缓解与加重的因素，并且细究其中涉及的病因病机，不断挖掘中医内涵，为外感咳嗽的治疗提供更为可靠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