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恩格斯的发展思想

2020-05-11 05:53庞元正
党政干部学刊 2020年9期
关键词:辩证法工业化发展

庞元正

[摘  要]马克思恩格斯的发展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关于发展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集中体现,其内容包括三个层面:一是作为唯物辩证法根本原则的发展思想;二是作为一般人类社会演进的发展思想;三是特指人类社会工业化进程的发展思想。这三个层面体现了马克思恩格斯发展思想从抽象到具体的逻辑进程,它们之间存在着普遍与特殊、抽象与具体的逻辑关系。研究马克思恩格斯发展思想,对于深入理解人类社会的发展,深入理解当代中国的发展实践和发展理论,具有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发展;辩证法;人类社会;工业化

[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20)09-0004-12

马克思恩格斯的发展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关于发展问题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集中体现,其内容主要包括三个基本层面:一是作为唯物辩证法根本原则与基本范畴的发展思想;二是作为一般人类社会演进的发展思想;三是特指人类社会工业化进程的发展思想。这三个层面之间存在着普遍与特殊、抽象与具体的逻辑关系,体现了马克思恩格斯发展思想从抽象到具体的逻辑进程,而且与当代发展观和发展理论的研究存在着密切的联系。深入研究马克思恩格斯发展思想,对于我们深刻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義发展理论及其与马克思主义一脉相承而又与时俱进的关系,对于坚持运用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指导当代中国的发展实践与发展理论研究,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

一、作为唯物辩证法根本原则的发展思想

作为新唯物主义即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奠基人和创始者的马克思和恩格斯,他们反对形而上学孤立、静止的观点,把发展作为辩证法的最基本范畴和根本原则,认为物质世界是普遍联系和永恒发展的,宇宙间的一切事物都处于永恒的运动、变化和发展之中,处于不断的产生和消亡之中。他们把这种发展观点确立为唯物辩证法的根本原则和根本观点。正如恩格斯所指出:“辩证法不过是关于自然、人类社会和思维的运动和发展的普遍规律的科学。”[1]484而列宁则把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称为“最完备最深刻最无片面性的关于发展的学说”[2]310。

(一)发展是自然界、人类社会和人类思维的普遍现象

在马克思从事学术活动的早期,他将黑格尔辩证法思想进行了唯物主义的改造,形成了关于世界运动发展的辩证观念。他曾指出:“一切存在物,一切生活在地上和水中的东西,只是由于某种运动才得以存在、生活。例如,历史的运动创造了社会关系,工业的运动给我们提供了工业产品,等等。”[3]139他认为,当人们用抽象思维所形成的逻辑范畴反映现实世界时,“如果我们把逻辑范畴看作一切事物的实体,那么我们也就可以设想把运动的逻辑公式看作是一种绝对方法,它不仅说明每一个事物,而且本身就包含每个事物的运动”[3]139。而后,马克思恩格斯通过对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大量研究,深刻揭示了自然界、人类社会与人类思维发展变化的图景。恩格斯指出:“当我们深思熟虑地考察自然界或人类历史或我们自己的精神活动的时候,首先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幅由种种联系和相互作用无穷无尽地交织起来的画面,其中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动的和不变的,而是一切都在运动、变化、生成和消逝。这种原始的、素朴的、但实质上正确的世界观是古希腊哲学的世界观,而且是由赫拉克利特最先明白地表述出来的:一切都存在而又不存在,因为一切都在流动,都在不断地变化,不断地生成和消逝。”[1]359马克思恩格斯的研究表明,从自然界到人类社会再到人类思维领域,世界万事万物,都在运动之中、变化之中、发展之中。恩格斯将此概括为“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4]244,并称这是自黑格尔哲学以来人类形成的“一个伟大的基本思想”[4]244。

(二)发展是有规律的

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自然界、人类社会和人类思维是始终发展变化的,而这种发展变化又是有规律的。尽管当时的自然科学已经达到了经典科学的鼎盛时期,大量自然界的规律被发现和揭示,但在社会历史领域人类对社会发展的规律性的认识还极为有限。马克思恩格斯基于新唯物主义的自然观和历史观,对自然发展规律和社会发展规律的存在做出充分肯定,并对二者的异同做了深刻分析。针对那种认为社会发展是人有意识参加的活动,而自然发展是完全没有意识参与的发展过程,因而否定人类社会发展也存在规律的观点,恩格斯指出,“不管这个差别对历史研究,尤其是对各个时代和各个事变的历史研究如何重要,它丝毫不能改变这样一个事实:历史进程是受内在的一般规律支配的。因为在这一领域内,尽管各个人都有自觉预期的目的,总的说来在表面上好像也是偶然性在支配着。人们所预期的东西很少如愿以偿,许多预期的目的在大多数场合都互相干扰,彼此冲突,或者是这些目的本身一开始就是实现不了的,或者是缺乏实现的手段的。这样,无数的单个愿望和单个行动的冲突,在历史领域内造成了一种同没有意识的自然界中占统治地位的状况完全相似的状况。行动的目的是预期的,但是行动实际产生的结果并不是预期的,或者这种结果起初似乎还和预期的目的相符合,而到了最后却完全不是预期的结果。这样,历史事件似乎总的说来同样是由偶然性支配着的。但是,在表面上是偶然性在起作用的地方,这种偶然性始终是受内部的隐蔽着的规律支配的,而问题只是在于发现这些规律。”[4]247

在肯定社会现象具有内在规律的基础上,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社会科学研究在这里也完全应该像在自然科学领域里一样,通过发现现实的联系来清除臆造的人为的联系,“这一任务,归根到底,就是要发现那些作为支配规律在人类社会的历史上起作用的一般运动规律”[4]247。

(三)发展是从低级到高级的运动

能量守恒与转化定律、细胞学说和达尔文进化论,19世纪这三大自然科学发现为马克思恩格斯创立唯物辩证法提供了自然科学基础。特别是达尔文进化论,生动揭示了生物物种由低级形态向高级形态的进化过程,对于唯物辩证法发展观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马克思恩格斯所理解的发展,不是简单的数量的增加、位置的机械移动,而是事物从一种质态向另一种质态的转变,是事物从低级形态向高级形态的运动。

马克思在他以毕生心血写作的《资本论》中,深刻揭示了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代替封建农奴制度而又由于自身内在的矛盾而必将被更高级的社会主义制度代替的过程。俄国理论家伊·伊·考夫曼在1872年第3卷《欧洲通报》上发表了《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的观点》一文,文中对马克思的研究方法作了这样的评价:

“在马克思看来,只有一件事情是重要的,那就是发现他所研究的那些现象的规律……这些现象发展的规律,即它们由一种形式过渡到另一种形式,由一种联系秩序过渡到另一种联系秩序的规律。他一发现这个规律,就详细地来考察这个规律在社会生活中表现出来的各种后果……这种研究的科学价值在于阐明支配着一定社会有机体的产生、生存、发展和死亡以及为另一更高的有机体所代替的特殊规律。”[5]110-111

马克思认可了这一评价,他说:“这位作者先生把他称为我的实际方法的东西描述得如此恰当,并且在谈到我个人对这种方法的运用时又抱着这样的好感,那他所描述的不正是辩证方法吗?”[5]111

恩格斯在对自然辩证法的研究中也指出,自然界中的一切运动都可以归结为一种形式向另一种形式的不断转化的过程,从机械运动到生命运动,特别是生命运动的不同形式,都显示出从低级形态向高级形态的发展。他还认为,在社会历史领域,“一切依次更替的历史状态都只是人类社会由低级到高级的无穷发展进程中的暂时阶段”[4]217。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在自然界中和历史上所显露出来的辩证的发展,是一种“经过一切迂回曲折和暂时退步而由低级到高级的前进运动”[4]243。恩格斯强调说:“辩证哲学推翻了一切关于最终的绝对真理和与之相应的绝对的人类状态的观念。在它面前,不存在任何最终的东西、绝对的东西、神圣的东西;它指出所有一切事物的暂时性;在它面前,除了生成和灭亡的不断过程、无止境地由低级上升到高级的不断过程,什么都不存在。它本身就是这个过程在思维着的头脑中的反映。”[4]217

(四)发展是对立面的统一

马克思恩格斯是辩证法大师,他们把矛盾看作是事物发展变化的动力源泉。马克思指出:“两个相互矛盾方面的共存、斗争以及融合成一个新范畴,就是辩证运动。”[3]144他还通过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包含的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資料私人占有制的矛盾运动分析指出:“一种历史生产形式的矛盾的发展,是这种形式瓦解和新形式形成的唯一的历史道路。”[6]562

恩格斯在研究自然辩证法时也指出,运动本身就是矛盾,甚至简单的、机械的位移之所以能够实现,也只是因为物体在同一瞬间既在一个地方又在另一个地方,既在同一个地方又不在同一个地方。这种矛盾的连续产生和同时解决正好就是运动。他进一步认为物质的更高级的运动形式,特别是生命及其发展,就更加包含着矛盾。生命首先正是在于:生物在每一瞬间是它自身,同时又是别的东西。所以,生命也是存在于物体和过程本身中的不断地自行产生并自行解决的矛盾;矛盾一停止,生命也就停止。同样,在思维的领域中也不能避免矛盾。人的内部无限的认识能力和这种认识能力仅仅在外部受限制的而且认识上也受限制的这一矛盾,是在至少对我们来说实际上是无穷无尽的、连绵不断的世代中解决的,是在无穷无尽的前进运动中解决的。马克思恩格斯把这种对发展的辩证理解用于分析人类历史,深刻揭示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就是建立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的矛盾运动的基础之上的。

(五)发展是辩证的否定

马克思恩格斯的辩证法思想认为,发展是由事物内部矛盾又统一又斗争而推动的,一切事物内部都包含着肯定和否定两个方面的对立倾向。肯定方面和否定方面既统一又斗争,斗争的结果是当否定方面战胜肯定方面取得支配地位时,事物的性质就发生根本的变化,旧事物就被新事物所否定。否定是一事物向他事物的转化,是质的飞跃。引起否定的根本原因是事物的内在矛盾,否定不是事物外在的否定,而是其内在的否定,即通过事物内在矛盾的统一与斗争而达到对自己的否定,事物正是通过自我否定而实现“自己运动”、自我发展的。

一切事物从其产生之日起,就孕育了否定自己的因素。世界永远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发展中,一切事物最终都要被否定,永世长存的东西是没有的。即使是正在蓬勃发展的事物,也是迟早要被否定的,要被更高级的新东西所代替。否定最能体现辩证法的彻底的、批判的革命性质。因此,马克思指出:“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5]112。

辩证的否定是事物发展过程中具有决定作用的环节。否定是从旧质向新质的飞跃,是事物前进发展的杠杆,事物的发展正是通过否定的方式实现的。辩证否定又是新旧事物联系的环节。任何新事物都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从旧事物发展而来的,是在吸收并改造旧事物中的积极的东西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新事物对旧事物的否定,不是把旧事物全盘抛弃,而是在否定中有所肯定,在抛弃中有所继承。它抛弃的是那些消极的、过时的东西,继承的是那些积极的、合理的、具有现实性的东西。旧事物向新事物的转变正是通过否定的环节将新旧事物的发展相互联结起来。

二、作为一般人类社会演进的发展思想

马克思恩格斯更多地把发展这个概念看作是反映人类社会历史演变的一个基本概念。他们研究了人类的起源、原始氏族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特别是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历史的深入分析,使他们坚信人类社会是发展变化的,这种变化又是有规律可循的。正如马克思指出:“我的观点是把经济的社会形态的发展理解为一种自然史的过程。”[5]101-102恩格斯也明确提出:“现代唯物主义把历史看作人类的发展过程,而它的任务就在于发现这个过程的运动规律。”[1]364马克思恩格斯对人类社会发展研究的成果丰硕,影响深远。下面着重阐述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人类社会发展研究中具有重要世界观和方法论意义的有关思想。

由此可见,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的矛盾是贯穿于社会结构发展變化始终的三对矛盾,生产方式、人口因素与自然环境是构成社会存在的三个基本要素。由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统一构成了生产方式,而上层建筑又可以具体划分为政治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社会意识则包括了属于上层建筑的社会意识形式和不属于上层建筑的社会意识形式两个部分,因此,可以把唯物史观对社会结构基本组成要素的分析归结为以下五个方面,即生产方式、政治上层建筑、社会意识、人口因素和自然环境。这五个社会结构的组成要素,实际上反映了社会生活构成的最基本方面,即经济、政治、文化、人口和生态。以往对人类社会结构的研究,存在着忽略人口和生态因素的倾向。在当代,人口膨胀、生态恶化日益演变为全球性危机,研究社会的整体发展绝不能忽略人口和生态问题。

(四)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人口与自然环境是人类社会存在的前提和基础要素。马克思强调指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因此,第一个需要确认的事实就是这些个人的肉体组织以及由此产生的个人与其他自然的关系。”[3]67进而他指出自然界是我们人类赖以生长的基础。他们认为:一方面,“人们所处的各种自然条件——地质条件、山岳水文地理条件、气候条件以及其他条件”[3]67,在历史进程中会由于人们的活动而发生变更;另一方面,“人所处的自然环境的变化,促使他们自己的需要、能力、劳动资料和劳动方式趋于多样化”[8]561。所以,马克思强调:“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9]187,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应当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马克思认为,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就必须使“物质资料的生产与人类自身生产互相适应”,“使人口的增长和生产的增长相一致,甚至使生产的发展超过人口的增长”[10]267,因为物质资料的生产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前提。但是,马克思也明确意识到,物质财富的生产离不开自然环境的支撑。他强调:“劳动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自然界同劳动一样也是使用价值(而物质财富就是由使用价值构成的!)的源泉”[1]298。这实质上已经把一定自然环境条件下的资源状况作为人类生存和物质生产的先决条件提了出来,深刻触及了经济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的关系问题。马克思曾深刻指出:“自然界,就它自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靠自然界生活。这就是说,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处于持续不断地交互作用过程的、人的身体。”[3]45他还极有预见性地描绘了在未来的新社会,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途径:“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交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一种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11]928-929。

恩格斯深入研究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他分析了在人类历史上大量不顾自然规律对自然界进行索取和征服所造成的恶果,进而分析了造成这种恶果的原因。他指出,人类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注意的主要只是最初的最明显的成果,而对于取得这些成果所产生的较远的影响却被忽略了,以至于最后的结果竟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在大多数情况下甚至是与人们的愿望完全相反。

根据这种情况,恩格斯提出了一个非常深刻的思想:“学会更正确地理解自然规律,学会认识我们对自然界的习常过程所作的干预所引起的较近或较远的后果”[4]384,要对人类生产行为所产生的这种较远的自然和社会影响进行“控制和调节”。那么,怎样实现对这种较远的自然和社会影响进行“控制和调节”呢?恩格斯指出:“为此,需要对我们的直到目前为止的生产方式,以及同这种生产方式一起对我们的现今的整个社会制度实行完全的变革。”[4]385

马克思恩格斯的这些思想,堪称当代可持续发展理论的先声,是唯物史观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为我国坚持科学发展新理念、实现可持续发展和绿色发展提供了根本性的理论依据。

(五)社会发展的根本目标是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唯物史观是“关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4]241,因此,从唯物史观看来,社会发展过程也就是人的发展过程。马克思指出:“整个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9]196,“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9]295。

马克思恩格斯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看待社会发展与人的发展,深刻揭示了社会发展与人的发展的内在一致性。他们揭示了社会发展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过程,并在此基础上揭示了人的发展的本质内涵。马克思指出:“生产力和社会关系——这二者是社会的个人发展的不同方面”[12]101。他认为,正是由于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发展在历史上发展的局限性,因此造成人的发展的局限性,“使得人们的发展只能具有这样的形式:一些人靠另一些人来满足自己的需要,因而一些人(少数)得到了发展的垄断权;而另一些人(多数)经常地为满足最迫切的需要而进行斗争,因而暂时(即在新的革命的生产力产生以前)失去任何发展的可能性”[13]507。他们认为,人类的这种发展,虽然在开始时要牺牲多数的个人,甚至牺牲整个阶级,但最终会克服这种对抗,而同每个个人的发展相一致。根据社会历史发展与人的发展的内在联系,马克思把社会发展过程划分为三大历史阶段。第一个历史阶段是“人的依赖关系占统治地位”的阶段,在这个阶段各种人身依附关系成为社会生活中的主要特征。第二个历史阶段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阶段,在这个阶段社会中的个人虽然摆脱了人身依附取得了相对的独立性,实际上又受到物的统治和支配。第三个历史阶段是“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从属于为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14]52的阶段,在这个阶段社会关系和物质财富不再作为异己的力量支配人,人将获得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正是依据唯物史观的这种分析,马克思把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确立为社会发展的最高价值目标。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宣告:在新的社会阶段,“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294。把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崇高理想和价值目标,绝非一厢情愿式的良好愿望和乌托邦式的空想。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个人的全面性不是想象的或设想的全面性,而是他的现实关系和观念关系的全面性……要达到这点,首先必须使生产力的充分发展成为生产条件,使一定的生产条件不表现为生产力发展的局限。”[15]36在消灭了私有制的新社会,高度发展的生产力为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创造了物质前提,而社会关系不再作为异己的力量支配人,而是置于人们的共同控制之下,少数人不再享有发展的垄断权,生活资料、享受资料、发展和表现一切体力和智力所需的资料,都将同等地、愈益充分地交归社会全体成员支配,人们将获得全面而自由的发展。

三、作为人类社会工业化进程的发展思想

作为当代发展理论研究的专有术语,发展一词专指从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的变迁过程,亦即实现工业化的进程。马克思恩格斯虽然没有明确地把“发展”概念界定為这样一种历史进程,甚至也没有用过“工业化”这个概念,但关于发展概念的这一特有含义的使用以及“工业化”思想的形成却可以追溯到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明确地使用了“工业革命”“工业社会”“工业文明”等用语。可以说,对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的发展研究,即作为当今世界显学的发展理论,在很多方面又是由他们所开辟的。就此而言,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工业化进程的发展思想,构成了发展理论研究中不容忽略而必须高度关注的问题。

(一)工业革命是人类社会发展中的伟大革命

研究人类社会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变,必须从工业革命谈起。据有关学者考证,工业革命这个术语最早是由恩格斯提出来的。恩格斯用它来指称18世纪后期到19世纪前期发生在英国以及后来逐渐在世界各国所发生的从手工生产转向大机器生产的技术和经济变革。马克思在《资本论》等著作中也大量使用了“工业革命”以及与此相关的“大工业”“工业国”“工业体系”“工业社会”“工业文明”等用语。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工业革命是人类社会生产力的伟大变革,它前所未有地提高了人类改造自然界的能力,成为推动人类社会从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变迁的强大动力。恩格斯指出:“工业革命对英国的意义,就像政治革命对法国,哲学革命对德国一样”[9]402,但是“比其他任何国家经历的变革意义更重大的变革”[9]87,“比任何其他一种革命都更广泛、更有深远影响”[9]87。马克思恩格斯还从诸多方面分析了工业革命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的巨大作用。

第一,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工业革命突破了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是人类社会生产力发展的一次大飞跃。恩格斯在1845年首先以工业革命的肇始者英国为例进行了分析,他指出:“最近六十年的英国工业史,这是人类编年史中的一部无与伦比的历史。六十年至八十年以前,英国和其他任何国家一样,城市很小,只有很少而且简单的工业,人口稀疏而且多半是农业人口。现在它和其他任何国家都不一样了:有居民达250万人的首都,有巨大的工厂城市,有向全世界供给产品而且几乎全都是用极复杂的机器生产的工业,有勤劳智慧的稠密的人口,这些人口有三分之二从事工业,他们是由完全不同的阶级组成的,可以说,组成了一个和过去完全不同的、具有不同的习惯和不同的需要的民族”[9]402。恩格斯对工业革命的历史作用作了充分肯定,指出工业革命使“工场手工业时代的迟缓的发展进程变成了生产中的真正的狂飙时期”[16]285。马克思对工业革命带来的生产力的巨大发展给予高度评价,他说,“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电报的使用,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的大量人口,——过去哪一个世纪料想到在社会劳动里蕴藏有这样的生产力呢?”[3]277

第二,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工业革命造成了社会经济结构的急剧变化,摧毁了封建生产关系,建立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实现了社会关系的大变革。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工业革命代表了先进的生产力,他同旧有的生产关系的矛盾表明“封建的所有制关系,就不再适应已经发展的生产力了。这种关系已经在阻碍生产而不是促进生产了。它变成了束缚生产的桎梏。它必须被炸毁,它已经被炸毁了”[3]277。工业革命在摧毁封建生产关系的同时,建立了资本主义的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使社会明显地分裂为两大对立的阶级——工业资产阶级和工业无产阶级。

第三,工业革命使人类历史首次进入世界历史。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和《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阐述了“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的思想。他们指出,大工业“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因为它使每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的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因为它消灭了各国以往自然形成的闭关自守的状态”[3]114。他们认为,推进人类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的动力正是“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相联系的世界交往”,而正是工业革命为世界性的交往和世界市场的形成创造了物质条件。蒸汽机的发明和使用,不仅在陆路交通工具方面引发了革命,而且使水路交通工具具有了新的面貌。蒸汽机车和轮船成为世界市场形成的强大推动力量。在人类社会进入世界历史的条件下,无论是在物质产品方面还是在精神产品方面,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也就日益成为不可能。马克思恩格斯从唯物史观的基本立场出发,对大工业开创世界历史的进程给予了极大肯定,他们指出:“只有当交往成为世界交往并且以大工业为基础的时候,只有当一切民族都卷入竞争斗争的时候,保持已创造出来的生产力才有了保障”[3]108。

(二)向工业社会转变是不发达国家必然的发展道路

工业革命开启了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的工业化进程。处于这一进程中的国家,机器大工业生产体系逐步确立了主导地位,机器大工业生产方式渗透至各个生产领域,导致生产力的巨大发展,经济结构的剧烈变化,整个国家也由传统的农业国转变为现代工业国。但工业化在世界各国的发展进程又是不平衡的。马克思把这种不平衡状况区分为两种状况,一种是“工业发达国家”与“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的差别,一种是“大工业发达的国家”与“非工业国家”的差别。那么,这些“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和“非工业国家”将向何处去呢?马克思在《资本论》中作了如下经典论述:“工业较发达的国家向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5]100,而且他把这样一种发展趋势视为“以铁的必然性发生作用并且正在实现的趋势”[5]100。

那么,这种工业较发达的国家向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显示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未来景象呢?马克思认为,工业较发达的国家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两个方面为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显示了未来的发展前景。从生产力发展与社会技术形态看,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必然会走上大机器工业的发展道路。至于非工业国家,马克思指出,“大工业发达的国家也影响着或多或少非工业的国家,因为非工业国家由于世界交往而被卷入普遍竞争的斗争中”[3]115。因此,从马克思关于先进生产力必然要取代落后生产力的基本观点来看,同样可以说那些处在前工业社会的非工业国家迟早也要走上工业化的发展道路。马克思还认为,工业化作为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的必经途径是不可逾越的。他指出:“一个国家应该而且可以向其他国家学习。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它还是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5]101正是根据这些论述,后来的发展理论研究者一般都把马克思作为研究落后国家实现工业化理论的先驱者。

其实,关于落后国家必然要走上工业化道路的论述,在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俄国、中国、印度等落后国家发展道路的研究中处处可见。他们认为这些国家不论是以怎样的方式发展,但实现工业化、建立大工业都是一种必然趋势。对于俄国,恩格斯指出:“在1854年前后,俄国的起点是,一方面存在着公有制,另一方面必须建立大工业”[4]723。马克思在对俄国发展道路的研究中提出了著名的“跨越卡夫丁峡谷”的命题。他认为,即使俄国凭借其在全国范围内存在的“农业公社”而具有了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历史机会,但它必须“把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的成果用到公社中来”[1]765。这里所说的资本主义所创造的“一切积极成果”,指的就是资本主义大工业所带来的生产力的巨大发展。恩格斯后来在分析这个问题时也指出,落后国家只有当“看到怎样把现代工业的生产力作为社会财产来为整个社会服务的时候”[17]502-503,才能缩短自己向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过程。他强调指出:“这不仅适用于俄国,而且适用于处在资本主义以前的发展阶段的一切国家。”[17]502-503实质上,恩格斯在这里已经提出,落后国家要“跨越卡夫丁峡谷”,实现工业化将是其必然的发展道路。

(三)新的工业的建立是一切文明民族和国家生命攸关的问题

马克思认为,落后国家必将走上工业化的发展道路,不仅仅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性,而且具有实践上的现实性。他指出,在世界市场形成经济竞争普遍化的情况下,“新的工业的建立已经成为一切文明民族的生命攸关的问题”[3]276。对此,恩格斯进一步指出:“任何一个国家,如果没有使用蒸汽发动机的机器工业,自己不能满足(哪怕是大部分)自身对工业品的需要,那末,它现在在各文明民族中就不可能占据应有的地位”[18]305。

显然,马克思关于“新的工业的建立是一切文明民族和国家生命攸关的问题”的论断,是与他的世界历史理论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在民族性和世界性关系上的展开。世界历史的形成,使得各个国家、各个民族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越出了民族、国家的狭隘地域。这样一来,各个国家与民族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开始被纳入世界范围内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运动的体系中来,“非工业国家由于世界交往而被卷入普遍竞争的斗争中”[3]115。而那些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和非工业国家,面临着工业发达国家廉价商品和雄厚资本输入的巨大冲击,面临着资本主义列强坚船利炮的武力威胁。事实表明,那些在工业革命中取得了先机的国家,都渐次成为经济强国,它们凭借先进的生产力和市场制度,通过经济竞争和武力手段,成为商品和资本输出者与落后国家的征服者,而那些处在前工业社会的国家或者在世界市场竞争中被边缘化沦为落伍者,或者沦为殖民地和附属国。落后国家要摆脱被边缘化和沦为殖民地的命运,只有在民族独立的基础上走工业化的发展道路,才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舍此没有他路。所以,建立新的工业,实现工业化,决定着“一切文明民族”“任何一个国家”的兴衰成败,是“一切文明民族”“任何一个国家”生命攸关的问题。

在谈到中国的发展时,恩格斯也指出了中国从封建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的必然性,他在谈到甲午战争时就说:“在中国进行的战争给古老的中国以致命的打击。闭关自守已经不可能了;即使是为了军事防御的目的,也必须敷设铁路,使用蒸汽机和电力以及创办大工业。这样一来,旧有的小农经济的经济制度(在这种制度下,农户自己也制造自己使用的工业品),以及可以容纳比较稠密的人口的整个陈旧的社会制度也都在逐渐瓦解”[4]737。这里恩格斯明确指出了封建旧中国的发展趋势,以及必须建立大工业,实现工业化,同时摧毁建立在小农经济基础上的封建制度。由于中国后来进一步沦落为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所以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首先摧毁的是这种落后的社会制度,而把建立大工业、实现工业化的任务留给了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后的新中国。但是由于工业化的任务没有完成,因此实现工业化、现代化就成为确立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中国的首要任务。完成这一历史任务,也就成了决定中华民族兴衰成败的“命运攸关”的问题。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二战之后,在摆脱了殖民主义的枷锁之后,广大亚非拉国家纷纷选择把实现工业化作为自身的发展道路的根本原因。从这种意义上说,正是这些实现工业化的发展思想,为落后国家指明了发展方向。

(四)城市化是工业化进程的必然趋势

城市化是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工业化进程研究的重要思想。虽然马克思恩格斯没有明确使用“城市化”这一概念,但正如有些学者所指出,“马克思是研究城市化问题的思想先驱之一”[19]244。我们的研究表明,这一论断也完全适用于恩格斯的思想。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城市化是工业化进程的必然产物。在大工业的发展中,必然会出现农村人口向城市的集中、城市数量迅速增加和规模扩大的趋势。马克思曾指出:大工業“建立了现代的大工业城市——它们的出现如雨后春笋——来代替自然形成的城市。”[3]114这是因为“大工业应当首先创造出必要的手段,即大工业城市和廉价而便利的交通”[3]116。马克思恩格斯这样描述大工业给城市带来的巨变:“工人成群结队地从农业地区涌入城市”[9]402,“使城市人口比农村人口大大增加起来”[3]276-277,使“大批农村工人突然被吸引到发展为工业中心的大城市里来……老城市的布局已经不适合新的大工业的条件和与此相应的交通;街道在加宽,新的街道在开辟,铁路穿过市内”[1]131,“使城市最终战胜了乡村”[3]114。有关统计资料表明,马克思恩格斯的这一分析,真实反映了工业化所启动的城市化进程。1800年,全世界的城市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仅为3%左右,而率先进行了工业革命的英国城市人口比重已达20%。到了1851年,英国城市化率已达到50%左右,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城市人口超过总人口一半的国家,基本实现了城市化,其中伦敦人口已经突破百万。此后,法国、德国、美国等国也相继开始工业化进程,新兴城市大量涌现。从1851—1950年,欧洲和北美等发达国家的城市人口也由4000万增加到4.49亿,城市化率达到了51.8%。[19]249-250

那么,为什么在工业化进程中会出现城市化的趋势呢?这是因为工业革命摧毁了农村落后的生产方式和自然经济,极大提高了农业的劳动生产率,解除了封建农奴制对农民的人身束缚。就此,马克思说:“大工业的首要前提,是把全部农村纳入不是使用价值而是交换价值的生产”[20]515,“在农业领域内,就消灭旧社会的堡垒——‘农民,并代之以雇佣工人来说,大工业起了最革命的作用。这样,农村中社会变革的需要和社会对立,就和城市相同了。最墨守成规和最不合理的经营,被科学在工艺上的自觉应用代替了。农业和工场手工业的原始的家庭纽带,也就是把二者的幼年未发展的形态联结在一起的那种纽带,被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撕断了”[6]578-579。他还指出:“一部分农村人口经常准备着转入城市无产阶级或制造业无产阶级的队伍,经常等待着有利于这种转化的条件。(这里所说的制造业是指一切非农业的产业。)因此,相对过剩人口的这一源泉是长流不息的。但是,它不断地流向城市是以农村本身有经常潜在的过剩人口为前提的,这种过剩人口的数量只有在排水渠开放得特别大的时候才能看得到。”[8]704-705在大工业发达的生产力和商品经济的双重作用下,农业生产力得到极大发展,农业剩余产品率得到提高,农村劳动力出现过剩。这样,大批失地农民和破产农民被迫开始向城市转移,就成为势所必然了。

马克思还对城市化进程的作用与后果进行了辩证的分析。他从两个方面肯定了城市化的进步作用:一方面,他认为城市化“创立了巨大的城市,使城市人口比农村人口大大增加起来,因而使很大一部分居民脱离了农村生活的愚昧状态”[3]276-277,聚集着社会的历史动力;另一方面,他认为城市化为消灭“单个分开的家庭经济”,实现社会化的生产创造了条件,因此“城市的建造是一大进步”。同时,他也深刻地洞见到这种城市化进程的消极后果,指出各大中心的城市人口越来越占优势的趋势,“又破坏着人和土地之间的物质变换,也就是使人以衣食形式消费掉的土地的组成部分不能回到土地,从而破坏土地持久肥力的永恒的自然条件。这样,它同时就破坏城市工人的身体健康和农村工人的精神生活”[8]552。但是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同时为一种新的更高级的综合,即农业和工业在它们对立发展的形态的基础上的联合,创造了物质前提。”[6]579正是基于这种分析,马克思恩格斯提出,在未来的新社会“将把城市和农村生活方式的优点结合起来”[3]240,“把农业和工业结合起来,促使城乡对立逐步消灭”[3]294。

(五)工业化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了物质前提

马克思恩格斯高度重视大工业的建立,除了因为大工业代表了与以往的生产方式相比更为先进的生产力,还因为大工业为他们追求的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社会目标创造了物质前提。马克思指出,人的解放和全面发展,是建立在生产力的全面发展的基础之上的,“只有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没有蒸汽机和珍妮走锭精纺机就不能消灭奴隶制;没有改良的农业就不能消灭农奴制;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3]74。恩格斯也认为,只有通过大工业所达到的生产力的提高,才有可能把每个人的劳动时间大大缩短,使一切人都有足够的自由时间来参加社会的公共事务,从而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他指出:“正是由于这种工业革命,人的劳动生产力才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以致在人類历史上破天荒第一次创造了这样的可能性:在所有的人实行明智分工的条件下,不仅生产的东西可以满足全体社会成员丰裕的消费和造成充足的储备,而且使每个人都有充分的闲暇时间去获得历史上遗留下来的文化——科学、艺术、社交方式等等——中一切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并且不仅是去获得,而且还要把这一切从统治阶级的独占品变成全社会的共同财富并加以进一步发展。”[1]150

马克思恩格斯从大工业是以资本主义这种社会形式而发展起来的这一事实出发,坚持对资本主义的历史作用作出了双重评价:一方面指出“资本主义生产本身由于自然变化的必然性,造成了对自身的否定”;另一方面指出资本主义生产“本身已经创造出了新的经济制度的要素,它同时给社会劳动生产力和一切生产者个人的全面发展以极大的推动”[1]341。对于这一思想,恩格斯解释说:“正像马克思尖锐地着重指出资本主义生产的各个坏的方面一样,同时他也明白地证明这一社会形式是使社会生产力发展到这样高度的水平所必需的:在这个水平上,社会全体成员的平等的、合乎人的尊严的发展,才有可能。要达到这一点,以前的一切社会形式都太薄弱了”[5]596。对马克思恩格斯的这些思想进行合理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在对资本主义的历史局限和进步作用进行双重评价的基础上,充分肯定了大工业对于人的全面发展具有的历史推进作用。

马克思恩格斯的发展思想博大精深,内容丰富。通过以上对马克思恩格斯发展思想的三个维度的分析,不难看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理论与马克思恩格斯发展思想之间所存在的一脉相承而又与时俱进的关系。在当代中国,坚持马克思恩格斯的发展思想的指导,在实践创新的基础上推进理论创新,是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不断取得新的胜利的强大思想保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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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姚黎君  魏亚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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