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波 刘欢 矫宇洋
摘 要:艺术设计形式的问题角逐于设计发展的各个历史阶段,无论是原始社会的艺术设计萌芽时期、工业革命之后机器化的风暴还是后现代主义设计风格的温情演绎,都暗藏着人们对于形式美的热切追求,我们亦可以从中看出在不同历史时代、不同社会环境等作用影响下,人们对于“形式美”的标准也有着一定的差异性。艺术设计作为人类创造性的实践活动,在当代生活中发挥着巨大意义作用。20世纪著名美学家卡莱夫·贝尔(Clive Bell)在《艺术》一书中提出“有意味的形式”,当代艺术设计形式的最为理想的状态,是一种有别于满足人们物质需求的、能创造审美精神愉悦的美——即有意味的形式。“有意味的形式”在当代艺术设计中的实践运用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当代艺术设计;形式美;有意味的形式
一、“有意味的形式”在美学语境中的概念分析
(一)“有意味的形式”的提出
在19世纪末期,以塞尚、高更、梵高等画家为代表的后印象主义在与古典学院派如火如荼的斗争中应运而生,后印象主义艺术家注重绘画中的精神性主观表现来塑造艺术形象,这有别于传统的古典式地描绘理想客观物象,在当时掀起了一场艺术革命风暴,影响着大众的审美观念。在以塞尚為代表的后印象主义艺术家的作品中,贝尔发现了这种非再现性的情感表现形式,他认为,“再现艺术只可能是艺术家低能的标志,细致入微地描绘是现实主义的主题,它也是艺术的脂肪性病变”。只有主观的、感性的形式表达才是艺术的最高境界。基于这种认识,他在其所著的《艺术》一中提出了“有意味的形式”这样一个崭新的命题,并且坚定地认为只有“有意味的形式”才是艺术作品的本质属性。
贝尔认为这种形式既让我们了解实物,又创造了审美感情。它是艺术家主观审美情感的表现和主观创造,是独立于外部事物的一种新的精神性的现实,它可传达创作者的感情,是区别艺术品与非艺术品的“最基本的性质”。审美活动是对这种有“意味的形式”的观照[1]。贝尔的这种美学假说,让我们对美学领域有了新的认识,“有意味的形式”成了视觉艺术作品打动我们所具有的唯一属性。所以,笔者认为贝尔的“有意味的形式”改变了美学上对后印象主义以来的形式制定方法,而20世纪末的设计讨论原则以其观点为出发点,提交了20世纪的设计理想化的形式,从而证明了现代主义设计本质上的理想主义与功能缺失。举例来说,包豪斯的很多椅子,如歇尔·拉尤斯·布劳耶(Marcel Lajos Breuer)为纪念其老师设计的瓦西里椅(如图1),仅仅是以一种“坐在空气中”的理念而设计的,它的外观常有的现代机器美学的视觉含义,可能基本没有考虑到人体工程学的舒适性,但布劳耶是通过一种全新的视觉形式来抓住客户的现代主义化的心理需求。
笔者认为,贝尔的“有意味的形式”恰恰是强调了视觉的本质,人们脱离了原有的对事物了解的方式,如触觉、嗅觉等,而仅仅是通过视觉来判定或受视觉的影响,用视觉或者“看”这样一种感官方式去解决所有问题。
(二)“意味”是“形式”的终极实在
艺术设计作为创造性的人类实践活动,暂且抛开它的商业价值不谈,艺术设计与其他艺术品一样,艺术创造始终是人们考虑的焦点。在艺术创造的实践过程中,其核心问题始终是意象生成的问题。“有意味的形式”作为艺术形式的最为理想的表现形式之一,这种“有意味的意象”便是它独立艺术价值存在的奥秘。用贝尔的话说:“意味是隐藏在事物表象后面的并赋予不同事物以不同意味的某种东西,这种东西就是终极实在本身。”贝尔认为这种“终极实在”是一种存在的绝对抽象化,就如上帝一般神秘,你知道但却无法触及本质的存在。因此很多“意味”是很难用逻辑判断和命题的形式来表述的。它区别于内容的客观实在,是一种需要人的审美主观去感知的客观非实在。也正是它的这种“终极实在”才使得“意味”变成一个永无止境的显现过程,这也是“有意味的形式”区别于一般物品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形式”是“意味”的坚实载体
在艺术设计过程中,一件好的设计作品不仅应该满足人的使用功能,更应该传达出使用功能之外的内在精神需求,这就需要形式作为中介将艺术家或设计师的内心情感表现出来,整个过程就是创作过程,它是一个将内容(意味)与形式相互选择和组合的过程, 相应的内容应由相应的形式与之适应[2]。也可以这么说,“意味”是“形式”的终极实在,“形式”亦是“意味”的坚实载体。
形式显示的“意味”主要有两个不同层面的含义:一方面,它显示了整个作品自身的意蕴与内涵;另一方面,它们的形式因素本身也可以具有某种特殊意味,这也是我们常说的“形式美”或“形式感”[3]。这种“形式美”或“形式感”可以与美感相互融合,甚至可以成为美感的一部分。比如在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创作的《玛丽莲·梦露》(如图2)作品当中,安迪·沃霍尔将电影中原始头像进行裁剪,只留取人物头部,大量复制同一头像,利用丝网印刷技术大大刺激着观看者的视觉神经,挑战了人们以往的观看经验。这种形式使作品自身获得了“意味”,大大增强了作品的视觉力量。甚至有时候作品的形式还涉及艺术的技巧,这种技巧也可以突破成为一种具有某种“意味”的技巧美。比如在19世纪新印象主义艺术家乔治·修拉(Georges Seurat),他几乎是用数学方程式的色彩科学理论来创作他的绘画(如图3)。无数个松散规则的光色小点构成了他想要表达的对象,开辟了一种远离真实自然的、富有表现力的艺术形式,这便是技法所赋予的新的形式美感。
二、当代艺术设计中有意味形式的视觉体验
(一)艺术形式美带有历史差异性
影响人审美认识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不同的文化教育、不同的格调趣味、不同的心境,使人在同样事物面前会产生不同的美感,这方面的因素属于小范畴影响因素。不同历史时代、不同阶级群体、不同民族文化等因素都对人的审美认识有着较大的影响作用。这里我们主要针对历史时代的差异性讨论来分析“有意味的形式”对当代艺术设计的作用。例如鲜花一直都被视作是美的物象,在家中、在公园里、在崇尚自然的新艺术设计中,鲜花可谓是无处不在。但我们要知道,鲜花并不是一直被人类视作美的物象。早在原始社会,原始先民尽管生活在鲜花遍地的地区,但他们却从来不用它们作为装饰,而是猎取动物骨头牙齿作为身上的装饰品。格罗塞在《艺术的起源》中曾说:“从动物装潢迁到植物装潢,实在是文化上一种重要进步的象征。”[4]不管这是出于生存需求还是食物崇拜,这都说明我们今天的人与原始社会的人存在着美感的差异。因此,不同时代的人因为所处的社会环境、地理不同等,其审美认识都有着显著的区别。
(二)当代艺术设计离不开“有意味的形式”
伴随着全世界经济、文化一体化的推进,人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飞进,因为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引发的价值观和带来的生活方式转变令人惊叹。从中我们不难发现,现代生活中的人们对于物质需求的变化不断增加,物质越丰富,精神越空虚,科技越发达,个人的生存空间越受限,人们正处在一个多变而游离的时代[5]。在不抛弃设计产品功能的前提下,如何提升艺术设计的深层次精神内涵成为一个亟待思考的问题。“有意味的形式”的提出,为艺术设计内在精神价值的提升提供了可靠的理论基础。它不仅能给审美主体带来一种热爱生活的审美情感,同时也让艺术开始走向生活化、现实化。这正是我们现代人所追寻期盼的。因此,当代艺术设计的发展与进步是离不开“有意味的形式”的。
(三)“有意味的形式”在当代艺术设计中的视觉体验
芝加哥千禧公园的皇冠喷泉可以称得上是一件“有意味”的艺术设计形式(如图4)。艺术家采集了大量的芝加哥市民的面部图片,用两块电子屏树立在广场之中,通过精确的裁剪图片使得喷泉与图片中的人产生有趣的互动。这种当代艺术设计作品通过把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形象,把个人情绪传递给观众,再通过互动后被重新定义。艺术家将艺术的表现形式移交了一部分给观众,让观众自己参与艺术形式的表达,这种互动艺术成为当代艺术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
另外一件“有意味”的艺术设计,超脱了一般形式层面的美,它与时代特征紧密结合,它的“意味”主要体现在其引导当代社会的积极价值观,为人类自身发展起到了积极的影响作用。这是一款利用杠杆原理设计的台灯 (如图5),它的巧妙之处在于要想使用它就必须要“贡献”出你形影不离的手机。让手机与人分离,這个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在如今的信息时代已然成为了一件颇有难度的事情。该灯通过这样的形式,其目的不在于使用,而在于在嘈杂的世界中积极营造出一个能静下心阅读的时刻,这正是当代人最需要的。因此,艺术设计的“有意味的形式”并不需要醒目特别的客观存在,有时候其内在社会功能也能带来巨大的美感。
三、结语
“有意味的形式”不仅能将艺术设计杂乱且难以言表的“意味”用一种形式清晰地呈现给人们,让大家去感受艺术设计所带来的丰富信息,而且“有意味的形式”还能将设计艺术深层的审美表现出来[6]。同时,用美学的思辨方式探讨艺术设计的“有意味的形式”,其实对艺术设计师本身也有着巨大的积极意义,这种探寻“有意味的形式”的审美活动归根到底最终拓宽的是设计师自身的胸襟与人生境界。因此,“有意味的形式”是艺术设计极为理想的表现方式,它不断地牵引着人们去创造出一个更加合理、更加美好的生活方式。
参考文献:
[1]邱明正,朱立元,主编.美学小辞典(增订本)[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251.
[2]潘明歌.论形式在艺术创作中的重要性[J].美与时代(下),2003(10):15-16.
[3]叶朗.美学原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254.
[4]格罗塞.艺术的起源[M].蔡幕晖,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116.
[5]闵洁,李芃,刘剑伟.论设计中的当代艺术语言形式[J].包装程,2019(10):276-282.
[6]李艳玲.设计艺术形式美的至境[D].济南:齐鲁工业大学,2013.
作者简介:强波,苏州大学艺术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艺术美学、艺术设计原理。
刘欢,苏州大学环境艺术设计专业硕士研究生。
矫宇洋,苏州大学设计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