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掖大佛寺藏明清佛教版画探析

2020-07-18 15:44骆彤彤
美与时代·美术学刊 2020年4期

骆彤彤

摘 要:文章对张掖大佛寺藏部分明清佛教版画的画面内容进行解读,对构图、镌刻、人物形象等方面进行分析阐述,展现这些作品的艺术特色。

关键词:张掖大佛寺;佛教版画;版画语言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8年河西学院青年教师科研基金项目“张掖大佛寺藏明清雕版中的图像研究”(QN2018018)研究成果。

张掖大佛寺是中国古代丝绸之路上的千年古刹,藏有大量佛教文物。佛经雕版是其中重要的部分,均为重要文物,是我国最古老的雕印藏经的实物。据各位前辈学者的整理研究,大佛寺共藏有自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至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的佛经雕版795块,以文字为主,正楷书,字体和行序皆为反向。由于历史上频繁用墨刷印,多数雕版乌黑闪亮,字面工整突出,笔画粗细均匀,字体清秀俊美,真实反映了明清刻工的高超技艺。画像雕版24块,残版18块,版材以梨木板为主。这些版画版式多变,构图严谨,线条繁缛,精细华美,是寺藏佛经雕版中的艺术珍品。

中国古代佛经中的版画主要有四种。第一,经卷扉页画。常见的经卷形式有卷子本和折子本,大多都会有既精致又富有装饰意味的扉页画。第二,经典插图。为了更加形象地表现佛经故事中的重要场景、表达经卷的主题意旨,在雕刻经卷时会重点描绘与经卷有关的佛及菩萨弟子的活动。插图的主要形式有:一页之中上图下文;一页之中左图右文;图以圆形或方形的形式呈现在书页之中,四周刊印文字;图像不规则地穿插在经卷之中。第三,独幅佛画,可用于宗教举行仪式时的宣传,也可作为随身携带的符咒性质的图像。第四,捺印和加彩。敦煌和新疆各地都发现了“千佛图”捺印的版画,图式丰富且有变化。也有在捺印基础上用笔加染的,更加绚丽多姿。版画具有复数性,大量刻印佛经并广泛流传,不仅装饰美化了佛经,也帮助善男信女领悟佛教思想。大佛寺藏的佛经版画几乎涵盖了以上所有类别。

本文对笔者有幸目睹的几幅张掖大佛寺藏版画作品进行逐一介绍。《大般若波罗密多经》第四百三十一卷引首画(图1)。《大般若波罗密多经》为宣说诸法皆空之义的大乘般若类经典汇编,画面采用佛教说法图中最常见的中心构图法,释迦佛位于画面正中心,结跏趺坐于莲花狮子座上,发为螺形,额有白毫,头有肉髻,表情肃穆祥和,左掌掌心向上叠于腹前施“定印”,右掌施“安慰印”。佛着通肩法衣,为有繁花图案装饰的轻薄纱衣,有头光、身光,且装饰有流线纹,外围有三层莲花纹及卷草纹装饰,用双线圆轮隔开,莲花纹及卷草纹象征佛法的清静微妙。佛宝座外装饰有火焰纹,用于保护佛不受邪魔侵扰。佛左边有大梵天、迦叶、六菩萨、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及八罗汉和各天部;佛右边有帝释天、阿难、六菩萨、东方持国天王、北方多闻天王及八罗汉和各天部,总计64位。佛上方有幡幢及飞天,表达吉祥如意及对佛法的赞颂。地板是“卍”字符菱形格纹的四方连续。落款写“大明正统五年十一月十一日”。各元素之间用祥云纹、流云纹相连接,画面完整繁缛,人物神情鲜明,动作姿势富于变化又相互呼应,线条镌刻流畅丰富,表现力极强。

版画《法华三卷》,无法确定是引首画还是插图,内容同样为说法图。佛陀在一亭间,坐在莲花台上,发为螺形,额有白毫,頭有肉髻,绘有胡须,身着通肩法衣,胸前有灵光显现的“卍”字符,右掌施“安慰印”,左掌图像残损无法辨识,有头光、身光,用双线圆轮表示,外有火焰纹。佛左边绘弟子阿难及菩萨形象;右边绘弟子迦叶、诸菩萨、罗汉、天王及各天部。人物可大致分为两排:第一排罗汉,或跪立,或四合掌而立,人物表情及相貌各异,却都炯炯有神,袈裟用粗边线描绘,且用细密的斜线及图案装饰,将袈裟的整体特征表现得形象到位,并且形成画面中较暗的色块,加强了色调的节奏感,一排边上还有托塔天王;第二排为各菩萨和天部,都是头戴宝冠、身披华服,袍服、袖口上绘有装饰花纹,并做加宽线条处理,背景有祥云、山石及松树,表现出各自不同的质感,特别是松树,描绘得十分形象生动。

版画《观音菩萨及众童子》,画面右边绘观音,头戴香宝冠,身披天衣,手拿一串念珠坐在石桌旁。桌上有白玉宝瓶,身后绘有山石青竹。竹林旁绘一只飞鸟,飞鸟与竹是内地特殊造像的一种方式,代表紫竹林。画面下方有莲花、荷叶和众童子。画面上方云端绘南方增长天王,手握宝剑,身披甲胄,身后有火焰纹。画面残损较严重,很多细节已无法辨识。

版画《药师经十一》,画面以二方连续的方式描绘了五尊菩萨。从最左边起依次为弥勒菩萨、药上菩萨、药王菩萨、宝檀华菩萨、无尽意菩萨。菩萨均头戴宝冠,身着通肩法衣,繁花装饰,饰璎珞,结跏趺坐于莲台之上,有头光、身光,用三条圆轮线表示。弥勒菩萨手持金刚杵施法,其余四尊手印各不相同。地板是“卍”字符格纹。菩萨四周布满祥云纹和流云线,上方有长方形标示框,表明身份。画面构图别具一格,二方连续或四方连续的捺印佛画在敦煌就有发现,这种形式应该是此类作品的延续与发展。此作品由于墨色不均匀,部分细节无法辨别。

版画《药师经相》,画面可分为左右两部分。右边描绘了说法图,占据画幅较多。佛位于中心,左右绘弟子迦叶、阿难、菩萨、天王、诸天部总共28人。佛前有供桌及香炉,地板有“卍”字符装饰,常见的流云纹、莲花纹、祥云纹、卷草纹、火焰纹装饰其中,这部分显得分外繁缛。画面左边描绘了很多故事场景,也有画像砖式的长方形题记,由于版的残损及墨色较淡,具体的故事内容已看不清。画面中房屋、树木、山石等的描绘形象生动,用祥云纹将各场景组织为一体。

版画《大乘妙法莲花经》引首画,佛位于画面偏左的位置,着通肩法衣结跏趺坐于莲花台上,双手放于膝上,有头光、身光,留白处没做装饰。佛左右绘弟子10人。佛前有莲花宝灯,用流线表示佛光。地板留白用花朵图案稍做装饰。佛前跪比丘及弟子共8人。佛上方有飘带及飞天、祥云缭绕。画面最右边绘有多宝佛塔。右下角落款题记“菩萨戒弟子张福□□福进□□刊□□”。画面纸张已经发黄,具有明显的年代感。此作品的线条特别流畅生动,如人物的服饰、背景的流云纹等。画面中的祥云图案,部分用双线镌刻。

版画《佛顶心大陀罗尼经》插图,此图为狭长型,画面中图文并茂,图约占三分之一,运用标准建安版插图上图下文的形式,该形式最早起源于佛经插图,后运用于评话小说读本。图画偏重说明性,用于阐释佛经内容及故事,各图之间没有间隔,用画像砖式的题记说明故事内容。图中右边起第一场景为简易的说法图。第二场景似乎为普渡罪恶,前有菩萨力士,后有衙役押解的罪犯,罪犯戴有枷锁。衙役着深色服装,与菩萨的浅色服饰形成对比。第三场景为两人礼佛,中间绘佛顶佛案,两边绘人物。第四场景似乎为杀生猪。画面简劲整肃,不拘于细节,画面风格浑朴坚实。故事内容表达清楚,人物服饰黑白变化,画面简单却生动明了。佛经中的狭长插图不仅装饰了佛经,还起到了图解经文、帮助信众理解教义的作用。这种上图下文的插图形式影响了后来的书籍插图,并且是建安之前最广泛使用的形式。后来书贾刘龙田改革了这种形式,扩三分之一的图为半页,使图像在书页中逐渐扩大,然后才有后来的全页、连页精美插图。

版画《南方增长天王像》(图2),南方增长天王,护持佛法,能令众生增长善根,手持宝剑可断烦恼。烦恼断,则智慧、善根增长,若不断烦恼,则不可得佛家所修之般若智慧。天王之宝剑实为智慧之剑。天王头戴花鬘冠,上身穿着甲胄,下身穿战裙,身后有火焰纹,威风凛凛。画面左边绘刻天王,其甲胄、服饰、飘带都刻画得十分精细,充分表现出天王的神采。用阴线表现宝冠,用三角形纹表现甲胄的坚硬质感,飘带用线流畅,转折生动自然。服饰袖口及裙邊都做了加粗黑线的处理,画面特别注意用线、色块的对比,表现出服饰不同部位的质感,也呈现出不同的黑白层次,使画面元素及黑白灰层次丰富,天王形象跃然纸上。画面右边有长方形框,下方刻有莲花,落款“姑苏昌门内皋桥中街路口朝南经坊陈奉泉印行”,表明该画出自明代姑苏坊刻工陈奉泉之手。

本文介绍了部分张掖大佛寺藏明清佛教版画,其种类丰富,画面完整,构图形式多变,镌刻线条遒劲有力,表现出不同的质感。这些作品是佛教在我国传播的佐证,为研究古代河西地区的风土人情、社会风貌提供了重要资料。佛教版画是我国古版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体现出佛教的传播,更反映出佛教文化影响了我国民间艺术的发展。

参考文献:

[1]郑晓春.浅谈张掖大佛寺馆藏佛经[J].文物鉴定与鉴赏,2018(15).

作者单位:

河西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