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如何使用媒介:用户社会特征的影响
——“全民媒介使用与媒介观调查”调研①成果之一

2020-08-25 12:53喻国明耿晓梦
关键词:城市居民个人电脑媒介

喻国明 耿晓梦

(1.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北京100875;2.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北京100872)

正如人口普查之于社会管理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意义,无论对传播学学术研究还是传媒业实务操作,媒介接触与使用调查都是最基础最根本的方面。从传统媒介时代到移动互联媒介时代,最大的变革是人们得以按照自己的需求与偏好来配置个人化的媒介菜单(media repertoire),根据自己的生活节奏来安排日常媒介消费。这使得原本在大众传播时代可预期、易掌控的媒介消费行为骤然间变得像万花筒一样千姿百态,难以捉摸。在纷繁复杂的个人媒介菜单配置和媒介接触轨迹中,探寻“变化中的媒介景观”,是许多传播学者近年来密切关注的问题。

2014年,我们的团队曾经针对城市居民的媒介接触与使用开展过一轮大规模调查。五年之后,媒介行业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19年上半年,我国互联网普及率达61.2%,居民使用手机上网比例高达99.1%。2014年末,微信用户数量刚刚突破5亿,而2019年第二季度微信的用户已达到11.3亿;2016年才成立的“今日头条”,如今已成为最大的信息聚合平台;2016年才上线的“抖音”,现在的日活用户高达7亿。移动互联网的高速发展,新兴明星App的急速成长,用户从固定端向移动端迁移的快速完成,使我们相信新一轮更加关注移动新媒体产品的大规模调查势在必行。

本次调查的开展时间为2019年7月5日至7月30日。调查采取多阶段抽样的方法,参考CNNIC最新的第4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中的城乡结构、性别、年龄段和学历,对本次调查进行抽样设计。由专业调查公司的工作人员通过平板电脑辅助开展社区随机访问,共计在45座城市发放4968份问卷,其中有效问卷4631份,成功率约为93%,问卷平均完成时间为20分钟。受访者中男性占比52.6%,城镇居民占比73.1%,受访者年龄在14岁至70岁之间(M=33.4,SD=13.45)。目标占比与实际占比差额控制在1.1%以内,基本能够反映我国网民群体情况。

在本次调查问卷设计的过程当中,我们保留了历次媒介接触与使用中常用的媒介分类方式,即以物理维度作为区分标准,包括书籍、报纸、杂志、广播、电视、个人电脑和手机这七类媒介,主要是出于与以往研究进行比照的考虑,以便发现媒介使用的变迁轨迹。同时,我们从2018年移动App日活量排行榜前100名的产品中按照不同功能类别选取了49个App作为调查对象,对依托于智能手机的各项新媒体产品的接触与使用进行了细致的全景式考察。

受众的媒体接触行为是各种社会力量综合、交互作用的结果。在全景式描述当下媒介接触使用图景之后,为更好地从社会学角度形成对受众的理论概括与归纳,本文将进行不同类型的群体差异比较,旨在能够更加全面地反映新传播生态下受众的总体特征和群体差异。通过对不同城市级别受众、城市和农村受众、不同性别受众、不同年龄受众、不同教育程度受众以及不同宗教信仰受众的群体差异进行比较,从不同群体受众的内部差异角度入手,分析全民媒介接触最新特征。

一、媒介使用的城际差异

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地区差距的不断扩大引发的超大城市规模无限制扩大、中小城市规模空心化、地区之间经济发展更加不平衡等负面问题也日益受到关注〔1〕。《中共中央关于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建议》指出,不同城市间的发展差异不仅表现在经济增长、居民收入等经济方面,还体现在居民生活质量、社会文明程度等社会方面。在特定的城市社会经济文化空间下,生活在不同发展水平城市的居民在媒介接触频率和使用偏好方面可能存在差异。在这个意义上,城市级别指标为观察全民媒介价值观的区域差异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视角。

本次调查根据第一财经新一线城市研究所发布的《2019城市商业魅力排行榜》,将调查者所在的城市分为一线城市、新一线城市、二线城市、三线城市、四线城市和五线城市。相对于单纯依据人口规模确定的城市分级(超大城市—特大城市—大城市—中等城市—小城市),新分级名单收集了170个主流消费品牌的商业门店数据、18家各领域头部互联网公司的用户行为数据和数据机构的城市大数据,综合考虑了商业资源集聚度、城市枢纽性、城市人活跃度、生活方式多样性、未来可塑性五大维度指数来评估337个中国地级及以上城市,能更好地反映城市的发展水平差异〔2〕。

不同城市级别的居民媒介接触差异呈现以下特征:

1.城市级别越高,物理媒介综合接触率越高

综合考虑书籍、报纸、杂志、电视、广播、个人电脑、智能手机这7种物理媒介的使用频率,一线城市(1.59)>二线城市(1.39)>新一线城市(1.38)>三线城市(1.36)>四五线城市(1.21)(图 1、2)。

一线城市居民的物理媒介综合接触率最高,四五线城市居民的物理媒介综合接触率最低;虽然新一线城市居民的物理媒介综合接触率略低于二线城市居民的物理媒介综合接触率,但整体趋势来看,物理媒介综合接触率与城市级别呈现负相关,即,城市级别越高,物理媒介综合接触率越高,城市级别越低,物理媒介综合接触频率越低。

具体到各类物理媒介来看,除广播外,书籍、报纸、杂志、电视、个人电脑和智能手机的使用频率与城市级别也大体上呈现出负相关趋势。这与CSM2009年在全国104个城市中开展的“受众生活形态与媒体行为调查”得出的结论一致,调查显示,城市的现代化水平越高,媒体的普及率及渗透率水平越高,受众个体的媒体接触更频繁、媒体使用也更多样〔3〕。

一线城市居民在书籍、报纸、杂志、电视、广播、个人电脑、智能手机这7种物理媒介的使用频率上均位列首位。特别地,报纸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四五线城市居民,电视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其他城市居民,个人电脑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其他城市居民,智能手机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其他城市居民。一线城市居民报纸杂志高使用频率同样与CSM2009年调查一致,调查发现,在生活节奏更快的一线城市,报纸与杂志所拥有的读者比例明显高于二三线城市,达到75%,拥有传统形式的纸介质在发展水平高的城市反而拥有最高比例的受众群体〔4〕。

四五线城市居民在报纸、杂志、电视、个人电脑、智能手机这5种物理媒介的使用频率上位于末位,在书籍、广播使用频率上位列次末位。特别地,报纸使用频率显著低于一线城市居民,广播使用频率显著低于二线城市居民,电视使用频率显著低于一线城市与新一线城市居民,个人电脑使用频率显著低于其他城市居民,智能手机使用频率显著低于一线城市与二线城市居民。四五线城市居民个人电脑与智能手机较低使用频率与CSM2009年调查一致,调查发现,从“过去半年”受众对互联网的接触比例来看,随着城市级别的降低,受众的接触比例随之下降〔5〕。

2.新一线城市成“广播洼地”,二线城市成“阅读洼地”

新一线城市居民在广播使用频率上位于所有居民末位,广播使用频率显著低于一线城市、二线城市;但在电视使用频率上仅次于一线城市,电视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四五线城市居民。二线城市居民的广播使用频率与一线城市居民并列一位,广播使用频率显著高于新一线城市;智能手机使用频率仅次于一线城市,使用频率显著高于新一线城市;但在书籍使用频率上,二线城市居民位于所有居民末位,甚至低于四五线城市居民。

3.大城市居民更多用消费类、新闻类、搜索类与音乐类

整体来看,消费App、新闻App、搜索App及音乐App的使用频率与城市级别呈负相关趋势(图3、4),即城市等级越高,音乐类、消费类、搜索类与新闻类App使用频率越高,城市等级越低,使用频率越低。特别地,一线城市居民音乐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除三线城市外的其他城市居民,一线城市居民消费App与搜索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其他城市居民,一线城市居民新闻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除四五线城市外的其他城市居民。此外,新一线城市成“音乐洼地”,音乐类App使用频率显著低于一线城市与二线城市;三线城市居民新闻APP使用频率最低,显著低于其他城市居民。

4.中小城市居民更多用社交类与短视频类App

整体来看,社交App与短视频App的使用频率与城市级别呈正相关趋势,即城市等级越高,社交类与短视频类App使用频率越低,城市等级越低,使用频率越高。特别地,一线城市居民社交、短视频App使用频率显著低于其他城市居民,新一线城市居民短视频App使用频率显著较低。

5.二线城市成视频类应用高地,城际间游戏类应用无显著差异

在视频App使用频率上,二线城市居民使用频率最高,一线城市居民使用频率最低,新一线城市居民位列次末位,二线城市居民使用频率显著高于一线城市与新一线城市居民。在游戏App使用频率上,三线城市居民使用频率最高,一线城市居民使用频率最低,但使用频率的城市级别差异并不显著,也就是说各城市级别居民的游戏类App使用频率差异不大。

二、媒介使用的城乡差异

在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的情况下,虽然政府对于农业农村发展的政策支持力度不断加强,但长期的城乡二元格局,导致资金、土地、人才等要素配置在城乡间严重不均衡〔6〕。中国目前城乡生活形态长期在二元结构影响下,呈现了城乡分割开来的双重生活形态;相对于城市的多元文化来说,农村整体文化形态依旧是乡土性很浓的农耕文化〔7〕。城乡生活形态的非共享性预示着城乡居民媒介接触行为可能存在显著差异。在这个意义上,城乡差异为观察全民媒介价值观的区域差异提供了另一个有价值的视角。

本次调查通过询问调查对象现在居住的区域来确定样本的城乡分布情况。调查还询问了调查对象的户口类型,通过交叉列联表的卡方检验,发现城乡分布与户口类型显著相关;但考虑到城乡间的大规模人口流动,本次调查最终选择以现居区域来评判城乡差异。

城乡居民媒介接触差异呈现以下特征:

1.农村居民物理媒介综合接触率低,电视使用率高

综合考虑书籍、报纸、杂志、电视、广播、个人电脑、智能手机这7种物理媒介的使用频率,郊区(1.47)>市区(1.40)>农村(1.33)(图5、6),郊区居民媒介综合接触率最高,农村居民媒介综合接触率最低,且显著低于郊区与市区居民。

农村居民在书籍、报纸、杂志、广播、个人电脑、智能手机这6种物理媒介的使用频率上位于末位,在电视使用频率上位于首位。特别地,农村居民报纸使用频率显著低于其他居民,个人电脑使用频率显著低于市区居民,智能手机使用频率显著低于郊区居民,但电视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市区居民。城乡居民在书籍和广播使用频率上的差异并不显著。

农村居民较低的媒介综合使用频率与2013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CGSS)得出的结论一致,根据数据,除了电视使用以外,在报纸、杂志、广播、互联网每一种媒体的使用上都是城市居民多于农村居民〔8〕。农村居民较低的个人电脑与智能手机使用频率与复旦大学“新传播形态下的中国受众”调查得出的结论一致,调查发现,媒体接触上城乡存在较大不同,差异最大之一是互联网的使用。农村的互联网基础设施与城市相比还有不小差距〔9〕。

2.郊区居民报纸与杂志使用频率显著较高

郊区居民在书籍、报纸、杂志、广播、个人电脑、智能手机这6种物理媒介的使用频率上位于首位,在电视使用频率上位列第二。特别地,郊区居民报纸与杂志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市区居民与农村居民。

3.农村居民更多用社交与短视频App,更少用消费App

农村居民在社交类、短视频类、音乐类App使用频率上位列首位,在消费类、新闻类App使用频率上位列末位(图7、8)。特别地,农村居民社交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郊区居民,短视频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市区与郊区居民。在视频、音乐、新闻、游戏App使用频率上,城乡差异并不显著,也就是说城乡居民的使用频率差异不大。在搜索App使用频率上,郊区居民搜索类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市区居民。

三、媒介使用的群体差异

1.性别差异:男性更爱新闻,女性更爱视频

由于生理差异和性别社会化的作用,男性与女性在社会中需要承担不同角色,有不同的兴趣爱好和生活方式,也拥有不同的媒体接触习惯。国内的受众调查所拟制的问卷往往将受众的性别归属作为人口特征部分第一项调查内容,这大概是因为男女之别是一种最自然、最原始的人口特征。

不同性别受众的媒介接触呈现以下特征:

(1)男性更爱报纸与个人电脑,女性使用电视更频繁。综合考虑书籍、报纸、杂志、电视、广播、个人电脑、智能手机这7种物理媒介的使用频率,男性(1.40)大于女性(1.38)(图9、10)。具体到各类物理媒介来看,男性与女性的书籍使用频率相同,男性报纸、广播、个人电脑使用频率高于女性,女性杂志、电视、智能手机使用频率高于男性。但性别在杂志、广播和智能手机使用频率上的差异并不显著,而在报纸、电视和个人电脑使用频率上存在显著差异——男性报纸、个人电脑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女性,女性电视使用频率显著高于男性。男性对报纸以及女性对电视的偏好与已有的受众调查结论一致,早在20世纪90年代,在多次受众媒介调查后,有研究者得出男性受众对于新闻类传播内容的接触和兴趣往往强于女性受众,而女性受众对于文艺类传播内容(戏曲除外)的接触和兴趣则要强于男性受众〔10〕。

(2)男性更多用新闻类、游戏类App,女性更多使用消费类、视频类App。在各类应用的加权使用频率方面,男性社交类、音乐类、搜索类、新闻类以及游戏类App使用频率大于女性,女性视频类、短视频类以及消费类App使用频率高于男性(图11、12)。但这些使用频率差异只在视频类、音乐类、消费类、新闻类和游戏类App上显著,也就是说,男性音乐、搜索、新闻以及游戏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女性,女性视频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男性。不同性别对各类应用偏好的结论与复旦大学“新传播形态下的中国受众”调查结论一致,调查发现,男性比女性更多地浏览新闻、使用搜索引擎、玩网上游戏,但女性比男性更频繁地使用网上购物等〔11〕。

2.代际差异:90后不看电视、但更爱看书

因经历的时代不同,长辈和晚辈之间存在许多观念和行为上的隔阂。美国人类学者玛丽特·米德用“代沟”来描述这一现象〔12〕。新媒介迅猛发展的今天,人们接触、使用和掌握新媒介的差异被称作“数字代沟”。美国学者Prensky将社会划分为数字原生代、数字移民和数字难民。在中国,90后、00后可以被视为数字原生代,70后、80后可以被视为数字移民,步入中老年的70前可能会表现出某种数字难民的特征。在这个意义上,不同代际人群可能在媒介接触上具有不同的偏好。

不同代际受众的媒介接触呈现以下特征:

(1)年龄层越高,书籍、个人电脑、智能手机使用频率越低,报纸、电视、广播使用频率越高。综合考虑书籍、报纸、杂志、电视、广播、个人电脑、智能手机这7种物理媒介的使用频率,00后(1.40)=90后(1.40)=80后(1.40)=70后(1.40)>70前(1.32),70前的物理媒介综合接触率较低(图 13、14)。虽然 00后个人电脑、智能手机使用频率低于90后、80后,但整体来看,书籍、个人电脑、智能手机的使用频率与代际呈现负相关趋势;虽然90后电视使用频率低于00后,但整体来看,报纸、电视、广播的使用频率与代际呈现正相关趋势。也就是说,年龄层越高,书籍、个人电脑、智能手机的使用频率越低,但报纸、电视、广播的使用频率越高。00后与90后新媒介的高频使用特征与已有调查结论一致,根据德勤发布的“00后的媒体消费观”,00后群体对传统媒介依赖减少,通过移动端和社交媒体渠道完成媒体消费〔13〕。根据北京大学市场与媒介研究中心与新浪联合发布的“90后媒介使用习惯研究报告”显示,近八成90后抛弃报纸,超过半数的90后不听广播,一半以上的90后看电视在半小时以内。

(2)00后、90后书籍使用频率显著较高,90后个人电脑、智能手机使用频率显著较高。00后在书籍使用频率上位列首位,但在报纸、广播使用频率上位于末位。00后书籍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其他群体,广播使用频率显著低于其他群体。90后在个人电脑、智能手机使用频率上位列首位,在书籍使用频率上位列第二,但在报纸使用频率上位于次末位,杂志使用频率上与70前并列末位。90后书籍、个人电脑、智能手机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其他群体。

(3)70前报纸、电视使用频率显著较高,个人电脑使用频率显著较低。70前在报纸、电视使用频率位列首位,但在书籍、杂志、个人电脑与智能手机使用频率上位于末位。70前报纸、电视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其他群体,个人电脑使用频率显著低于其他群体。

(4)70后电视使用频率显著较高,个人电脑使用频率显著较低。70后杂志、广播使用频率位列首位,电视使用频率仅次于70前,但在个人电脑使用频率上位于次末位。70后报纸使用频率显著高于00后、90后,电视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其他群体,个人电脑使用频率显著低于其他群体。值得关注的是,70后智能手机使用频率高于00后、70前,且显著高于70前。

(5)80后个人电脑使用频率显著较高。80后在杂志使用频率上位列首位,在个人电脑和智能手机使用频率上仅次于90后。特别地,80后报纸使用频率显著高于00后、90后,个人电脑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其他群体。

(6)年龄层越高,社交类、视频类、短视频类以及游戏类App使用频率越低,搜索类与新闻类App使用频率越高。整体来看,社交类、视频类、短视频类以及游戏类App的使用频率与年龄层呈负相关趋势,即年龄层越高,使用频率越低;搜索类与新闻类App的使用频率与年龄层呈正相关趋势,即年龄层越高,使用频率越高(图15、16)。特别地,在游戏类App使用频率上,代际间差异显著,00后、90后、80后显著较高,70后、70前显著较低;在新闻类App使用频率上,代际间差异显著,00后、90后、80后显著较低,70后、70前显著较高。

(7)00后社交类、短视频类、音乐类App使用频率显著较高,00后消费类App使用频率显著较低。00后在社交、短视频、音乐、游戏这4类App使用频率上位列首位,在消费、搜索、新闻App使用频率上位列末位。特别地,00后社交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80后和70后,视频类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70后,短视频类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70前,音乐类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其他年龄居民,搜索类App使用频率显著低于其他年龄居民,消费类App使用频率显著低于其他年龄居民。

(8)90后视频类与音乐类App使用频率显著较高,80后搜索类App使用频率显著较高。90后视频类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70后,90后音乐类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除00后外的其他年龄居民,80后搜索类App使用频率显著高于除70后外的其他年龄居民。

(9)70后社交类与视频类App使用频率显著较低,70前短视频类、音乐类与消费类使用频率显著较低。70后社交类App使用频率显著低于00后,视频类使用频率显著低于00后、90后。70前短视频类使用频率显著低于00后,音乐类与消费类App使用频率显著低于其他年龄居民。

3.教育程度差异:低学历电视使用频率较高

教育程度是反映个体社会经济地位的重要指标之一。教育经历是形成阶级习惯的重要影响因素,因而也影响着个体的消费品位。教育不仅促进人作为生产要素的人力资本的发展,也应该促进人作为消费主体的消费水平、消费观念、理性消费的发展和所应该具备的消费技能的提升〔15〕。体现在媒介消费上,教育程度可能直接影响着人们如何使用媒介。在这个意义上,受教育程度可能与居民媒介接触行为紧密相关。

不同受教育程度的居民媒介接触呈现以下特征:

(1)高教育程度居民物理媒介综合接触率显著高于中低教育程度居民。综合考虑书籍、报纸、杂志、电视、广播、个人电脑、智能手机这7种物理媒介的使用频率,高学历居民物理媒介综合接触率(1.53)大于中低学历居民物理媒介综合接触率(1.35),并且这种差异达到显著水平(图17、18)。也就是说,不同教育程度在物理媒介的综合接触频率上差异明显。高教育程度居民较高的媒介综合接触率与已有调查结论一致,根据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CGSS),初中、高中、大专及以上的城乡居民,较小学及以下的居民,媒体使用分别高3.3分、5.9分、8.4分。教育程度为初中的居民是小学及以下的居民新媒体使用的3.4倍,高中居民是8.8倍,大专及以上居民是26.7倍〔16〕。复旦大学“新传播形态下的中国受众”调查数据显示,教育程度高(大专、本科或本科以上)的受众每周读报天数、每月读杂志天数、每周听广播天数、每星期使用互联网天数以及手机拥有率都高于教育程度中等或低的受众〔17〕。

(2)高教育程度居民广播、个人电脑与智能手机使用频率显著较高,中低教育程度居民电视使用频率显著较高。具体到各类物理媒介来看,高学历居民书籍、报纸、杂志、广播、个人电脑、智能手机使用频率高于低学历居民,中低学历居民电视使用频率高于高学历居民,但这些差异只在广播、电视、个人电脑、智能手机使用频率上显著——高学历居民广播、个人电脑、智能手机使用频率显著较高,中低学历居民电视使用频率显著较高,不同教育程度居民书籍、报纸、杂志使用频率的差异不明显。

(3)高教育程度居民消费类App使用频率显著较高,中低教育程度居民短视频类和新闻类App使用频率显著较高。在各类应用的加权使用频率方面,高学历居民视频类、音乐类、消费类与搜索类App使用频率高于低学历居民,中低学历居民社交类、短视频类与新闻类App使用频率高于高学历居民(图19、20)。但这些差异仅在短视频类、消费类以及新闻类App使用频率上显著——高学历消费类App的使用频率显著较高,低学历短视频类以及新闻类App使用频率显著较高。不同受教育程度居民社交类、视频类、音乐类以及搜索类App的使用频率差异不明显。

4.宗教信仰差异:有宗教信仰的人更多接触纸媒

宗教文化有三大功能:指引人类与宇宙起源的认知;为人类提供保护和感知幸福;制定规则指导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宗教信仰作为精神层面的引导,影响着个体社会行为活动的方方面面〔18〕。在这个意义上,宗教信仰状况可能会影响受众的媒介接触行为。因为国民信众总体占比较低,本次调查最终将信教情况两分——有宗教信仰和无宗教信仰。

(1)有宗教信仰居民的报纸、杂志使用频率显著较高。综合考虑书籍、报纸、杂志、电视、广播、个人电脑、智能手机这7种物理媒介的使用频率,有宗教信仰居民(1.44)大于无宗教信仰居民(1.38)(图21、22)。具体到各类物理媒介来看,有宗教信仰居民报纸、杂志、广播、个人电脑使用频率高于无宗教信仰居民,无宗教信仰居民的书籍、智能手机使用频率显著高于有宗教信仰居民。这些差异仅在报纸、杂志使用频率上显著——有宗教信仰居民的报纸、杂志使用频率显著较高。

(2)有宗教信仰居民的视频类与音乐类App使用频率显著较高,但社交App使用频率显著较低。有宗教信仰居民的视频类、短视频类、音乐类、搜索类App使用频率高于无宗教信仰居民,无宗教信仰居民的社交类、消费类以及新闻类App使用频率高于有宗教信仰居民(图23、24)。这些差异仅在社交类、视频类与音乐类App使用频率上显著——有宗教信仰居民的视频类与音乐类App使用频率显著较高,但社交App使用频率显著较低。

四、本研究的重要结论

综上所述,现阶段我国居民的媒介使用依照其不同的社会特征,表现为如下主要特点:

1.所在城市级别越高、学历越高的用户越倾向于综合使用媒介,而非单一使用。换言之,一二线城市与三四五线城市与农村地区的现在与未来日益强化的差别不在于是否使用互联网,而在于使用互联网产品、手段的类别多寡及品质高低。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这势必将造成未来社会发展中巨大的、较之传统社会更为骇人的“信息沟”和“知识沟”。

2.新一线城市音频媒介潜力有待挖掘,农村居民消费类App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音频媒介并不仅止于知识性信息的市场的容量尚存,其实它更显示出以音频为对话手段的智能家居产品(如喜马拉雅智能音箱等)的市场是未来发展的巨大“风口”。

3.男性是搜索类、新闻类和游戏类App的重要使用者,女性则更多接触电视以及视频类App。换言之,信息类产品或互联网手段更多地属于男性市场,视频类产品或互联网手段更多地属于女性市场。因此,信息类产品应该更多地研究男性的需求特点和使用需要;而视频类产品则应更多地研究女性的需求特点和使用需要。

4.年龄越大越多接触传统媒介报纸、电视、广播以及搜索类与新闻类App,而00后、90后更喜欢场景化、互动化的媒介方式,其对于传统媒介的依赖仅止于书籍。这其实反映的是互联网时代的“移民”和“原住民”之间的差别。作为年长的一辈,他们是互联网世界的“移民”,长期的对于传统媒介使用的惯性使他们依然保持着对于传统媒介的某种程度上的心理依赖和信任——即使事实上他们使用传统媒体的频度在下降;而作为年轻一代的互联网“原住民”,他们是被互联网逻辑从一开始就“格式化”过的,对于他们所进行的任何市场化的服务,或者政治上的宣教,都要从他们所熟悉和接受的场景化、互动化的逻辑线上展开。

5.有宗教信仰的人更多接触纸媒。显然,纸媒(书籍、报纸)在思想观念、逻辑表达以及价值观上的影响等方面依然具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尤其是对于年龄较大的用户而言更是这样;而对于年轻一代而言,则应该强化纸媒与视频媒体之间的协同作用,并在互动的场景中施加价值观上的影响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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