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戏新说:“笑你梁兄真像呆头鹅!”

2020-08-28 08:20傅谨
上海艺术评论 2020年3期
关键词:梁山伯穆桂英祝英台

傅谨

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是家喻户晓的经典,其中有两个场次最广为人知,一是“十八相送”,一是“楼台会”。

话说上虞祝家庄有位才女,名叫祝英台,她一心想去杭州读书。但她是女性,古代没有女性上学堂的道理,于是她女扮男装,成功骗过世人,在杭州的万松书院获得了求学机会。她对同窗梁山伯暗生情愫,然而校园里的爱情,总是既美好又短暂,三年后她从父亲之命离开书院回家,梁山伯一路相送,她对梁山伯许下芳心,这就是“十八相送”的过程;数月后梁山伯依约前来迎娶,他的父亲却已经将她许配给当地太守之子马文才。两人在楼台相会相别,一对有情人却不能成眷属,哭得昏天黑地,这就是“楼台会”。在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里,堪与“楼台会”的凄美相对应的,是欢乐无比的“十八相送”。“十八相送”趣味横生,是因为在梁山伯送祝英台的这一路上,祝英台无数次对梁山伯暗示她是位姑娘,希望和梁山伯结为夫妻,但憨厚的梁山伯只当她是兄弟,怎么也听不明白祝英台的种种比喻。气得祝英台说池塘边那只鹅正在“笑你梁兄真像呆头鹅”。

梁祝故事是中国古代最动人的爱情故事之一,流传很广,版本众多。其中最具共性的,就是祝英台给自己做媒,要嫁给梁山伯。晚近在文学领域的性别研究很是风行,性别政治是要揭示历史叙述在性别领域对女性的不公平,实际上却衍生出新的不公平。即使是现代版的《梁祝》的“十八相送”,已把很多与性相关的隐喻都清洗掉了,仍然如此,如果把梁祝的关系倒过来,换成梁山伯如此挑逗祝英台,即使是完全同样的唱词,无疑成为明晃晃的性骚扰。然而因为是女性祝英台在向男性梁山伯示爱,不仅很美好且很风趣。无论祝英台如何暗示比喻,傻傻的梁山伯就是不开窍,眼见分别在即,祝英台只好说她家里有位小九妹,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如果梁兄愿意,我就给你做媒,让她嫁给你,“梁兄你花轿早来抬。我约你七巧之期我家来”。梁山伯当然还是不懂的,祝英台希望梁山伯7天以后就去,梁山伯以为是说七月初七。有个民间版本,说祝英台让梁山伯“一七二八三六四九到我家”,“七八六九”加起来是30天,一个月,梁山伯把简单的加法做成了乘法,算出的答案是77天,77天后赶去,已经是祝英台嫁给马文才的婚期。这个故事的讲法很符合我们的文化重人文薄数理的传统,人生要幸福有两个条件,一是数学不能太好,简单的加法就够也;二是要会猜哑谜,尤其是遇有貌似同性的人对你说些没头没脑的话,顿时让人明白每年元宵燈会的重要意义,原来那满世界挂的,都是通往人生幸福的指路灯啊。

“十八相送”之所以美好而有趣,是因为观众早就知道祝英台是女儿身,观众每句都听得明明白白,只有梁山伯这只呆头鹅,怎么都点不醒,这类能轻易激发起观众智力优越感的戏剧情节,总是很有剧场效果的。但是这里真正有趣的还要更深一层,那就是故事的叙述必须有合适的性别角度,如前所述,因为是女性祝英台在撩拨男性梁山伯,所以才有趣,否则倒了过来,就只剩下肉麻了。有不少出自民间传说的戏曲剧目都是女主追男主,《天仙配》就是七仙女追董永,不然老实巴交的董永哪敢打仙女的主意;《白蛇传》里也是白娘子倒追许仙,即使许仙知道她是蛇仙吓得逃到寺庙里,白娘子还要点动虾兵蟹将追过去,终于把许仙逼出了金山寺。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如果我们看梁祝故事,女追男仿佛也不那么简单。其实戏曲里还有更多女追男的故事都不简单,当然,简单就无趣了。所有戏剧中的趣味,都要从这不简单里找。

如果从戏曲的角度看,祝英台倒追梁山伯,实在是太文绉绉了,毕竟她是在有钱人家的深闺里长大的,又知书识礼,假如是武将,当然就不宜如此酸文假醋。穆桂英在戏曲剧目里是几乎和祝英台可相提并论的名人,她就如祝英台一样,看中了男人,一心要成就自己的婚姻,然而,梁山伯是不明白,她的男人,是不愿意。所以,如果说祝英台是文追,穆桂英就是武追。

穆桂英的婚姻是著名的杨家将故事里最有趣的旁枝之一,从北宋年代起,杨家将故事就开始在民间像枝蔓植物一样茁壮生长,开枝发叶,每个分枝都衍生出很有意思的故事与人物。

京剧《穆柯寨》当年曾经让梅兰芳一举成名,他第一次挂头牌演戏唱的就是《穆柯寨》,这一天起开启了他稳居梨园行首屈一指的崇高地位的漫长人生路。

《穆柯寨》之所以好看,当然不是因为穆桂英打败了孟良、焦赞,而是因为她打败了杨宗保,不仅打败了杨宗保,她就在与杨宗保交战的过程中,慢慢地就迷上了这位粉妆玉琢的小将,于是施计将他擒下马来,带回山寨,逼迫他和自己成了亲。然后的戏码就是《辕门斩子》了,杨宗保居然在穆柯寨私自和人成了亲,回到营中他的父亲杨六郎杨延昭大怒,两军交战,儿子一马当先上前杀敌,原本是多么有面子的事儿,想不到居然输了,而且还被对方一位女将生擒了去,还被迫和她结了亲,让杨元帅这张老脸往哪放嘛。就算阵前被迫成亲不够丢人,至少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擅自做主私下成了亲,简直不可饶恕。败战之罪,加上扰乱军心,不杀杨宗保这仗就没法再打了。但其实杨六郎也有他的软肋,真杀了杨宗保,毕竟降龙木还在穆桂英手里,还要靠它破金国的天门阵呢,所以,佘太君一出面,八贤王一劝,也就只好就坡下驴,放了杨宗保。

如果说《辕门斩子》讲的是杨六郎的无奈,《穆柯寨》说的就是穆桂英的强悍。她究竟有多强呢?后来的《穆桂英挂帅》是她晚年的事了,在《穆柯寨》的年代,正是她青春年华,荷尔蒙满满,为幸福施展出浑身解数,她是这样成为人生赢家的。这场交战的表演是女追男的范本,它之所以好看是因为杨宗保的武艺很高强,穆桂英必须要更高强,既然她看上了杨宗保,交战时的分寸感就太重要啦,下手轻了,假如被杨宗保打败,这场婚姻再也无从谈起;下手太重,伤了自己心仪的郎君,也是百般舍不得。轻不得重不得,程度要拿捏得恰到好处,前提就是武艺要比杨宗保高出一个数量级,否则她所有的人生追求,都无从谈起。

更重要的是穆桂英的这点小心思必须要让观众明白,且不能靠台词,要纯粹靠表演,在武打中透露出她对杨宗保的那意思,而且,还不能显得太轻佻,毕竟她是正经的好姑娘。

唐代的著名女将樊梨花是和穆桂英很相似的巾帼英雄,还一样在阵上给自己擒来了丈夫薛丁山。天道往还,后来她和薛丁山生了儿子薛应龙,在樊梨花奉命率大军征西时,儿子居然和爹爹一样阵前被番邦女将擒下马来,被逼成婚。京剧《芦花河》说樊梨花要斩她的儿子薛应龙,因为薛应龙没有皇上的旨意,也没有母亲的恩准,居然敢擅自在阵前招亲,薛丁山回营看到辕门外绑着儿子,进门去绕着弯子要为儿子求情,说的就是他们当年的往事:“我道是犯的那皇王将令,却原来为的是临阵招亲。提起了招亲事,你我的话也难尽,难道说樊夫人心内不明?曾记得大战在樊……”急得樊梨花赶紧让他掩上房门,摒退左右,这些私房事儿是不能公开说的,然而薛丁山可是记得很清楚,“樊江镇,樊江关前动刀兵。本帅领兵来对阵,夫人见面就要提亲。那时本帅不应允,夫人就把巧计生。设下了离山调海阵,将本帅吊至在半空层。本帅哭天,天高不允,本帅哭地,地原无门。万般无奈才允应,才收夫人进了唐营。招亲本是你我先做,为什么要斩那小姣生?自古常言道得好:先人开路他后人行。”薛丁山说的樊梨花不好意思让手下的众将官和兵丁听到的往事,就是她当年强逼着薛丁山娶她的过程,比起穆桂英来,樊梨花就更强悍了。

樊梨花这段往事,很多剧种都有演绎,京剧有《樊江关》说樊梨花的故事,但是通常演的并不是她招亲的这一段,演她招亲的部分,单有个带点文人化的剧名叫《马上缘》。这戏里说征守樊江关的大将樊洪有女樊梨花,她是骊山老母的徒弟,骊山老母或称黎山老母,她可是古代传说中大有来头的人物,道教的神系里是有她的位置的,司马迁的《史记》里也半信半疑地提到她是商周时的女天子。如此有来头的老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那都是她的基本功。樊梨花出师下山,老母就对她说她的姻缘在唐朝一位叫薛丁山的将军身上。虽然她父亲已经给她订了亲,那也不管,老母嘛。果然,樊梨花回到家里,刚好她两位哥哥樊龙樊虎在阵前吃了败仗,输给了随父征西的唐将薛丁山。她原本就不中意父亲给她许的番将杨藩,想不到天赐良缘,薛丁山就送上门来了。她领父命披挂上阵,单挑薛丁山应战,急着就要赶紧看看这位姻缘簿上该是她的男人的模样是否英俊,是否中意。但薛丁山是何等人,他是薛仁贵的儿子哎,唐朝的大军里也是人才济济,听说樊江关派了位女子单挑他出战,哪能就如其所愿,咱们军中不是也有三位本事非凡的女将嘛。薛元帅说,“这丫头指名道姓,為父单不要我儿出马,吩咐窦仙童、程金定、女儿金莲,三人去会那丫头,看她有何本领。如若不胜,儿再出马!”

樊梨花没有等来薛丁山,却等来一位女将,让来将通名,更郁闷了,来的是薛丁山的妻子窦仙童,原来她命中注定的男人薛丁山是有妻室的;不管,反正她自己也有婚配,抢呗!打退窦仙童,又来一位女将,这位程金定还是薛丁山的妻子,再抢!打退薛丁山两位妻子,第三位女将不一样了,这是薛丁山的妹妹薛金莲,终于遇到一位不是情敌的对手,而这金莲也不像前两位,她一看樊梨花这千娇百媚的模样,更兼武艺超群,心下喜欢,更听说樊梨花奉了师父骊山老母之命,前来挑战,其实只不过想和薛丁山相会而已,她就成了好心的传话人。樊梨花一见这位“俊俏奇男出天朝,太岁银盔凤翅绕,玲珑铠甲紧丝条,手提画戟吕布貌,帅旗书着丁山号”,她哪里是为了交战而来的,分明是为了择婿来的,她佯装退兵,把薛丁山引到偏僻场所,直言相告,说是师父讲他们两位有姻缘之份。薛丁山大怒,然而不到一回合就被樊梨花擒下马来揽到怀里,逼着他要他依从婚约,当然,薛丁山是英雄,不会那么容易就屈服的,他说“除非将我上不沾天下不着地方可依从”,既然有了他这句话,樊梨花自然有办法,他和薛丁山上马再战,祭起法术,让山神撒下了满天罩,把薛丁山吊在了大树上,半空中。经过这样的曲折,樊梨花终于完成了她要与薛丁山结缡的心愿,这番周旋,比起穆桂英要难得多了。这正应了“有志者,事竟成”那句老话,当代人会怀疑樊梨花如何面对薛丁山的前两位妻室,但是对樊梨花而言,她要的就是让这桩婚事成真,至于将来,你就相信她们的家事她们自有办法处理好吧,实在无须观众操心的。

梅兰芳也演《樊江关》,他初出道时演《穆柯寨》,接着演《樊江关》,成名后似乎更喜欢演《虹霓关》,1935年他去苏联访问演出,世界电影史上最著名的大导演爱森斯坦给他拍了一段电影,演出剧目选的就是《虹霓关》。

《虹霓关》的故事取自《隋唐演义》,是有关瓦岗英雄系列传奇里一个小插曲。瓦岗山上的好汉横扫天下,在虹霓关遇到勇猛的守将辛文礼,屡战不下,单雄信、谢映登、徐国远、程咬金都不是对手,王伯党也败在阵前,但是他在逃跑中突发冷箭,可怜的辛文礼,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对方的暗箭下。但是虹霓关的守将辛文礼有妻子东方氏,这位绝世丽人蛮靴窄袖,武艺非凡,听到将士来报丈夫被害,立刻吩咐大小将官,齐穿孝服,灵堂听点。她点动兵马,发誓要踏平瓦岗寨,手刃王伯党,为夫报仇。

东方氏出马,果然势如破竹,瓦岗诸将都不是她的对手,一个个败北而退。最后又是王伯党上阵了,她的部下们无不咬牙切齿,格外奋勇,以助夫人之威。都以为夫人此际一见仇人,分外眼红,这一仗要杀得加倍的惨烈了,不意两人一照面,东方氏这里固然是要兴师问罪的,王伯党那里也如常回复,但是仗打得却不像预想的,两位“我这里觑个出神,他那里也瞧个饱”,双方的兵丁看得个个发呆。

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东方氏更有甚之。京剧《虹霓关》在上海演出时,扮演丫环的演员在此时有段很应时的插科打诨: “夫人杀吓,夫人杀吓!咦,他们两家头,吊起膀子来了。”是的,东方氏看到“在阵前闪出了伯党小将”,她的眼光渐渐就开始迷离了,“他赛似当年的潘安容妆。赛韦驮,赛韦驮缺少了降魔杵杖,赛吕布,赛吕布缺少了画戟银枪。爱他的容貌相有话难讲,有一句衷肠话与你来商量:你若是弃瓦岗将奴归降,我与你作夫妻地久天长。”这位年轻的小将原来是这样可人的,虽然银枪在握,这狠手怎么下得去?东方氏卖个破绽,且战且败,暗地里安排下绊马索,把王伯党活活地擒下马来,押到关上。

所有人都以为东方氏擒住了王伯党,势必是要把他剖腹挖心,在灵前祭奠亡夫了,但剧情在这里发生了神转折。都说爱情是智商的殺手,东方氏对王伯党提出的归顺条件件件依从,急不迭的就亲自给王伯党松绑。《虹霓关》的结局很欢快,东方氏果然嫁给了王伯党,但是这个故事也很无厘头,丈夫刚死,才“心如刀绞两泪汪”的东方氏,就看上了战场上的小白脸,而且还是杀夫仇人。无怪乎辛文礼出战前提起西施,他是有预感的吗?他一提西施的名字,东方氏果然就害羞了,她在神前赌咒发誓,“双膝跪在二堂上,过往神灵听一声:若把夫妻恩情忘,三尺青锋一命亡。”原来誓言啊神灵啊是如此不中用的,东方氏所向无敌的媚眼,真真是横扫一切。说男女主人公在舞台上是在“吊膀子”,这个词有点粗俗;要说完全不是,也很难让人信服,可见话糙理不糙,终究不必说这是什么纯洁的爱情吧,可见民间语言自有其穿透力,要换个雅辞,总觉得辞不达意。

前面说这是梅兰芳年轻时最钟爱的戏之一,他演《虹霓关》,前演东方氏,后演丫环,前面是东方氏在战场上迷倒王伯党,后面是丫环如何让王伯党落入她们彀中,再参照《穆柯寨》和《樊江关》,一招一式,都仿佛是在放电。虽然很遗憾没有留下当年的影像,他表演的路数,大致可知其一二,足以让后人遥想当年,那才是伶界大王的风采。

这些倒追男人的都是女性,虽然东方氏嫁过人,毕竟也还是年轻女性。她们之所以需要追,是由于对方并不主动,梁山伯是对这桩潜在的情事毫无所知,杨宗保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意愿,薛丁山根本就觉得樊梨花的建议荒唐且无耻。只有王伯党和东方氏,算是一上战场就看对眼了,但毕竟碍于双方的身份与立场,还有刚刚欠下的血债,终究还是有很多心理上的屏障。所以除了祝英台以外,

无论穆桂英、樊梨花还是东方氏,要让这自己中意的姻缘成真,她们都既有高强的武艺,还有极良好的心理素质,这说明理想总是应该有的,不过也要有让理想成为现实的本领才是。除了有本领,她们还有一点相同,那就是身份,只有草莽出身的女子如此强蛮霸道地逼婚,才具有合理性。她们这种不顾一切的一往无前的精神,显然是她们在江湖的历练中形成的,那种每天都提着脑袋的日子,容不得小女子的羞羞答答,在江湖上做强盗日子长了,看到中的男人,不免也像看到路过山寨的财物一样,伸手就要抢,而且不仅觉得可以抢,甚至觉得应该抢,必须抢。要说这是爱情,或者说是美满婚姻,那就差点意思,毕竟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都是你情我愿的好,设想一下,如果是男性的将军这样对待美女,包括战场上的美女,不会被痛骂成流氓的吗?而也正因为她们或者是落草为寇的山寨女大王,或者是在汉人看来未经文明熏陶的番邦女子,才可以如此地放肆。那些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哪里好意思如此,她们是明明心里有,嘴里也要偏说无的。就像祝英台,她比东比西的,假如有穆桂英一小半的坦诚,哪会有最后的悲惨结局。诚然,从爱情到婚姻,两性的交往原本就可以有多种模式,祝英台有祝英台的感人,穆桂英有穆桂英的趣味。

当然,也并不是说有自己的追求就行。

妾有情,郎无意,有追到了的,也有追不到的。《戏叔》里潘金莲看上了武松,她对比家里那五短三粗天天见天天厌的武大郎,就动起了追武二的念头。她也是动了很多心思,甚至很主动的,然而武松是英雄,当然不能让她追上。《翠屏山》里潘巧云和和尚通奸被石秀撞破,她想把石秀也拉下水,石秀也是英雄,因此也没有让她追上。这些追不上的戏,差不多都被称为淫戏,或者叫粉戏。那么追上了的呢?借用现在的流行语,就称它们“小粉红”吧,虽不中,亦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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