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政治生态之于自然生态的生态学意义

2020-09-28 07:11王国莲
理论导刊 2020年9期
关键词:自然生态政治生态生态学

王国莲

摘 要: “生态系统是人类社会长时段政治经济建构的历史产物”,生态环境问题具有社会政治—自然的本质。分析政治生态对自然生态的影响,是新时代中国环境治理的现实要求,也是新时代中国特色政治生态思想的题中之义。从“政治生态之于自然生态”问题入手分析“政治生态之于自然生态”的生态学意义,对于论证营造风清气正的良好政治生态是建设美丽中国的重要政治保障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

关键词: 政治生态;自然生态;美丽中国;生态学

中图分类号:D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20)09-0050-07

“生态系统是人类社会长时段政治经济建构的历史产物”[1], 生态环境问题具有社会政治—自然的本质,将其置于社会政治生活之中去考量,揭示政治生态之于自然生态的影响,是新时代中国环境治理的现实要求,也是新时代中国特色政治生态思想的题中之义。本文试从“政治生态之于自然生态”问题的提出入手,分析“政治生态之于自然生态”的生态学意义,论证营造风清气正的良好政治生态是建设美丽中国的重要政治保障。

一、“政治生态之于自然生态”问题的提出

恩格斯指出:“辩证法在考察事物及其在观念上的反映时,本质上是从它们的联系、它们的联结、它们的运动、它们的产生和消逝方面去考察的。”[2]遵循辩证法原则,我们认为,政治生态与自然生态都是“自然—人—社会”大系统的有机组成,都具有其内外环境,处于内外部各因素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有机联系之中,形成了互为条件、双向互动、相依相印相渗的关系。常言道,老天爷风调雨顺,就意味着五谷丰登、国泰民安;政治上海晏河清,就意味着正气充盈、万物勃发。这表明政治清明、社会祥和与生态良好之间存在着内在关联。“政治生态之于自然生态”问题的提出,是基于新时代中国生态环境问题的时代场域、实践探索和研究现状。

1.从时代场域看,新时代我国生态环境问题凸显着强烈的“政治属性”。近代以降,特别是20世纪60年代起,伴随全球性生态环境危机的出现,生态与政治的内在关联由隐性化渐趋显性化,人类的生态需要呼唤着“人间的至善”即政治观照。如现代环境保护运动先驱蕾切尔·卡逊,她不仅熟知环境,也了解政界的非同一般之处,在1962年就谈及“与特别利益相关的金钱与势力这一孪生污垢”①,且大胆设想“农药问题会因为她明智预言的政治问题的存在而长期存在。清除污染必须先清理政治”①。美国学者丹尼尔·科尔曼在《生态政治:建设一个绿色社会》一书中指出:“环境灾难的深层原因、真正的原因深深扎根于人类事务的政治之中,化解之道自然也存乎其中。”[3]

毋庸置疑,我国生态环境问题与政治也高度相关。进入新时代,我国生态环境问题凸显着强烈的“政治属性”。2013年4月25日,习近平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会议上关于第一季度经济形势的讲话中指出:“今年以来,我国雾霾天气、一些地区饮水安全和土壤重金属含量过高等严重污染问题集中暴露,社会反映强烈。经过三十多年快速发展积累下来的环境问题进入了高强度频发阶段。这既是重大经济问题,也是重大社会和政治问题。”[4]4继而他又追问:“如果仍是粗放发展,即使实现了国内生产总值翻一番的目标,那污染又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届时资源环境恐怕完全承载不了。……所以,我们不能把加强生态文明建设、加强生态环境保护、提倡绿色低碳生活方式等仅仅作为经济问题。这里面有很大的政治。”[4]52018年5月19日,习近平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强调指出:“生态环境是关系党的使命宗旨的重大政治问题,也是关系民生的重大社会问题。”[5]可见,在习近平看来,生态问题是复杂的矛盾集合体,在生态层面不合理的东西在经济层面、社会层面、政治层面也不会合理,尤其是存在着“很大的政治”和“重大政治问题”。“政治问题,任何时候都是根本性的大问题”[6],“政治问题要从政治上来解决”[7],而政治问题的根源总是深藏于政治生态之中,“政治体系也是一个生态学的概念,因为它强调了政治领域与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8]新时代环境治理的持续推进,逐渐暴露出其产生的深层缘由,正是一些地方、领域或部门政治生态恶化,导致某些官员在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生态权益问题上不作为、乱作为、慢作为、假作为。因此,新时代我国生态环境难题的破解,既要从政治高度着眼,还须从政治生态着手,下大气力拔“烂树”、治“病树”、正“歪树”,涵养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以期实现清朗政治生态与良好自然生态之间相得益彰。

2.从实践探索看,傷痕累累的自然生态呼唤、渴求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当下,在中央铁腕治污、坚决打赢污染防治攻坚战的背景下,推进生态文明、耕耘美丽中国的生态红线不能触碰,维护生态安全、贯彻绿色发展的科学决策不能偏离。但是,为什么因生态环境保护不力、监管不力及整改不力被问责的官员竟然是“前赴后继”“扎堆”出现甚至“一窝端”呢?为什么类似陕西秦岭北麓西安段违建别墅、甘肃祁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生态破坏和黑龙江牡丹江“曹园事件”等屡屡上演?显然,深究被问责官员的所作所为、反思诸多违纪违法案件,这不是懂不懂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问题,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利益问题、政治问题尤其是政治生态问题。即是说,违建别墅整而未治、禁而不绝,实际上是一种更深刻问题的表征,深藏于幕后的是污浊政治生态的问题。

政治生态恶化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它发出一种信号,显示一个时期一些地方党风、政风出了问题,呈现出一种病态,即“政治生态恶化综合征”,造成的最大危害之一即能够引发一种恶性循环,使“有组织地不负责任”(乌尔里希·贝克语)得以上行下效和传播,从而成为制约美丽中国建设的深层次的关键变量,正所谓“和保护秦岭生态同等重要的,是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9]。为此,只有从政治事务运作的栖息地去探究和深察,才能彰显净化政治生态之于美化自然生态的制度优势和治理效能,才能认识到美丽中国建设,不仅是经济的绿色革命、政治的生态法治、文化的生态理念、社会的生态共建,更需净化政治生态。唯有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成为涵养美丽中国的沃土,推进生态文明“四梁八柱”的制度体系才能真正发挥治理绩效。

3.从研究现状看,美丽中国研究期待政治生态理论的观照。自党的十八大提出“美丽中国”这一诗意图景,尤其是党的十九大将“美丽”作为现代化强国目标后,“美丽中国”研究受到学界高度关注,成为近年来学术研究的热点和创新的生长点,呈现出多视角与多学科介入、理论研究与实证研究齐头并进的形势,这为美丽中国研究提供了理论资源。但总的来说,从政治生态视阈研究的成果较少,既有的成果还存在三个方面不足:一是国内外学界关于美丽中国研究的理论大多是围绕政治与生态两个维度展开的,并没有将这两个概念关联起来使用,对政治生态这一结构性变量的忽视或者轻视,无疑是美丽中国研究理论的结构性缺失。二是既有的成果多是新闻报道类,學理性研究成果阙如。如陈金来的《净化政治生态 美化自然生态》(2017)[10]、胡巍的《秦岭保卫战,一场生态保护与权力任性的大对决》(2018)[9]、何咏坤的《聚焦自然生态背后政治生态问题》(2019)[11]、刘燕娟的《政治生态自然生态“双修复”》(2019)[12]等报道,都聚焦自然生态背后的政治生态问题,这为美丽中国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和启发,但限于题材和篇幅,成果以敏锐视角捕捉问题见长而学理分析稍逊。三是既有的实证研究成果还需要进一步拓展、深化,尤其是从理论高度提升研究的普遍性和一般性。如学者陈晓燕、董江爱的《资源型地区的政治生态与权力结构》(2019)[13]一文,以实证研究方法,论证了在矿产资源丰裕地区,资源财富是形塑政治生态的重要变量,资源丰裕与政治生态显著相关,政治生态恶化是其陷入资源诅咒困境的重要表征 。该文调研、分析的是自然资源丰裕与政治生态显著相关的一个典型案例,但如何提升研究所具有的普遍意义呢?我们认为,针对政治生态恶化对自然生态的影响,深入实际进行调查,注重研究的区域性和特殊性是十分必要和重要的,但也有必要进一步研究探讨在自然生态环境演变中起重要作用的政治因素,尤其是从理论高度提升研究的普遍性和一般性。

二、“政治生态之于自然生态”的生态学意义

从某种意义上讲,经济就是对自然资源的管理。为了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们需要合理地安排他们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即必须探索出一种与此相契合的政治组织方式尤其是健康有序的政治关系。

从历史唯物主义观点来看,政治生态属于政治上层建筑,它是经济的集中体现并受经济基础的制约,同时又反作用于经济基础。结合我国实际,就自然生态角度而言,长期的经济增长至上追求以及粗放的经济增长模式引发的生态问题凸显,作为经济集中体现的政治尤其是政治生态亦表征严重症候;就政治生态角度而言,政治问题凸显导致的生态问题在近几十年来已经十分严重,两者的杂糅加剧生态问题的复杂性、艰巨性和长期性。

辩证地看,“政治生态系统是广义生态系统的一个构成部分”[14],但政治生态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权的生态力,它的清朗关乎人与人、人与社会和谐相处,也关乎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因此,只有深刻认知政治生态的涵义、特质、权重及与自然生态直接或间接的复杂关联,才能在中国社会政治实践的现实考量中体悟“政治生态之于自然生态”具有不可或缺的生态学意义。

1.政治生态对整个社会生态具有统率性。

政治生态是指一定政治系统内部各要素之间以及政治系统与其他社会系统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相互制约所形成的生态联动,是一个地方或一个领域政治生活现状以及政治发展环境的集中反映,是党风、政风、社会风气的综合体现[5]。 相较于刚性的政治制度,政治生态即是政治意义上的生态问题,是政治系统中能量流动、物质循环、信息传递赖以运行的“软环境”,其间最大影响因子是政治生活的风气风俗,其特质是“软环境”不软且极易受到污染。政治生态是政治生活的土壤、政治运行的管道、政治形势的晴雨表、政治权力的试金石,弥漫其间的风尚、习俗,如同风看似无形却有形,不可小觑。“政治生态和自然生态一样,稍不注意就容易受到污染,一旦出现问题再想恢复就要付出很大代价。”[16]可谓“浇风易渐,淳化难归” (王勃《上刘右相书》)。

社会政治生活,尤其是实际政治权力运作的成效昭示,政治生态权重较大,是整个社会生态的统率。政治生态彰显着风清气正的正能量,即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在公权力作用下的经济社会发展才能按照特定的法律规范、制度规范和程序规范有序运行,有效推进发展的公平性、公正性和可持续性;反之,政治生态充斥着乌烟瘴气的负能量,即政治权力异化、政治规范偏颇、政治文化腐朽,必然滋生出劣变的生态因子,流风所及,严重败坏社会政治风气,破坏正常的经济社会秩序,即“不仅表现在社会关系存在着极不和谐的紧张关系,而且表现在人与自然的关系存在着巨大的异己性冲突”[17]。正是深知政治生态的存在样态有清浊之别,深察政治生态的博弈状态是正邪之较,深透政治生态的效用结果呈优劣之分,习近平多次强调:“政治生态好,人心就顺、正气就足;政治生态不好,就会人心涣散、弊病丛生。”[16]“做好各方面工作,必须有一个良好政治生态。政治生态污浊,从政环境就恶劣;政治生态清明,从政环境就优良。”[18]这充分表明,良好政治生态可以产生全方位的积极影响,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是做好各方面工作的最大政治红利。

2.“政治生态之于自然生态”具有高度正相关性。

“政治对生态环境的影响机制首先是通过政治人而实现的”[19], 政治人处在特定的政治生态之中。利益是政治关系的基础,是人们政治活动的主旋律,自然也是特定的政治生态关系变化的关键动因。当社会政治生活中充盈着民主、法治、公平、正义等价值理念、以追求共同利益和公共产品为最大化的目标指向时,表征着这个社会政治生态清明,政通人和,必然直接或间接地有利于涵养山清水秀的自然生态。因为自然生态环境的问题表面上看是人与自然的矛盾,而实质上是人与人、人与社会的经济利益、政治利益和生态利益的矛盾集合体。

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以其特有的“软环境”统筹协调了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利益关系,这有利于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如焦裕禄、杨善洲、董福财等党的优秀干部,正是在积极营造良好政治生态的背景下,通过保护先进的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促进自然生态系统本身所具有的物质变换能力提高,即带领百姓植树从而改变了恶劣的自然生态,促进了生态生产力的发展。再如山西右玉县委书记们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念持之以恒地绿色接力,更以“久久为功,利在长远”的政绩导向,使如今的右玉拥有了一道锁定风沙的绿色长城。可谓“政者,正也” (《论语·颜渊》) ,“道洽政治,泽润生民” (《尚书·毕命》) ,这充分体现了政治生态红利对一个区域的生态生产力具有巨大而持久的影响力。反之,污浊政治生态则充斥着贪腐、独断、失范、奢靡等歪风邪气,且“恶劣风气的背后牵扯着复杂的利益,盘根错节,一些人自觉不自觉地混迹其中,推波助澜,以致潜规则盛行”[20]。这表明,政治生态污浊助长了一些人疯狂追逐私利,这势必会直接或间接施害于自然生态。如历史上的“蜀山兀,阿房出”,就是一个充斥着奢靡之风的政治生态掠夺和扫荡自然生态的真实写照。

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的政治生态总体是健康向上的。但毋庸讳言,由于转型期社会矛盾复杂、体制机制不健全甚至缺失以及落后陈腐观念沉滓泛起,在一些领域、地方和部门给滋生劣变生态因子提供了温床,尤其是当金钱与权力这一孪生污垢污染了政治生态,其流弊不仅直接危及政治稳定、经济发展和社会和谐,而且直接或间接地扰乱了自然界物质循环,加剧了人与自然的矛盾。美国前副总统阿尔·戈尔在《濒临失衡的地球》一书中曾深刻剖析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个生态学问题。腐败现象污染了健康可靠的管理模式,污染了民主政府以及我们共同管理環境的能力所依赖的那种管理模式。几乎在每一个环境遭到破坏的事例中,腐败现象都确实起到了重要作用,它瓦解了政治体制对环境恶化的初步迹象作出反应的能力。”[21]在我国生态环境恶化的背后,时不时上演着权力寻租的政治丑剧。如江苏淮安环保系统以张汝华为首的环保局官员,他们掌握着地方的环保大权,利用职务之便,为了收回自己支付的成本甚至加倍地赚回来,不惜牺牲民众的生态利益,致使污水横流、浓烟冲天、雾霾锁城。此类环保系统极为恶劣的腐败窝案表明,自然生态被严重破坏的背后,是环保系统被毁损的政治生态,是环保“群蠹”漠视群众生命健康,上下勾连、内外勾结、集体权力寻租的疯狂腐败行为[22]。这充分表明为官者一旦拥有特定的政治权力,就拥有了支配资源和控制自然的决策权和执行权。这也正好印证了生态文学作家徐刚在《长江传》中严正指出的:“山里的农民告诉我: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干部。官清之日,山绿之时。”[23]

质言之,尽管自然生态系统复杂精微且具有不确定性,尽管经济粗放型的高速增长加剧了生态恶化,尽管人们说生态危机源于人类的心态危机,但可追溯到更深层的缘由,即正气不张,歪风邪气成狂,导致一些领域、地方和部门的整体风貌和从政环境堪忧。政治生态因金钱贿赂而污染、因权力异化而扭曲,自然生态无不受污浊政治生态的干扰、侵蚀。政治生态恶化正是助长腐败的温床、加剧自然生态恶化的关键变量。美国知名绿党人士吉尔·斯坦认为,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改善环境和提升健康水准,除非改变我们的经济模式,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向权力发起挑战。如果有人问我,现在开的是什么药,我只能说是政治药物,因为不健康的政治是一切疾病的根源,我们必须先治愈它[24]。正是在此意义上,我们认为,美丽中国不是海市蜃楼,而是与整个国家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尤其是党内政治生态紧密相关的。政治生态之于自然生态以其特有的巨大影响力和渗透力通过生态回路而联动,且呈现高度正相关,污浊政治生态是导致自然生态恶化的温床,清明政治生态是培育良好自然生态的沃土。

3.注重净化政治生态以修复自然生态是习近平生态文明建设思想的成功经验。

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习近平生态文明建设思想指导下,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发生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这源于党中央把生态文明建设作为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重要内容,生态文明制度建设驶入“快车道”,重塑各级党政领导干部的政绩观、发展观,开展一系列根本性、开创性、长远性工作;也得益于把党的政治建设摆在首位,以党的政治建设为统领,党风政风明显改善,为建设美丽中国吹来朗朗清风;更得益于习近平“对生态环境保护方面的问题看得很重,党的十八大以来多次就一些严重损害生态环境的事情作出批示,要求严肃查处”[4]15。以秦岭北麓西安段圈地建别墅为例,习近平于2014年5月至2018年7月对此事共作出6次批示,其中第6次批示是:首先从政治纪律查起,彻底查处整而未治、阳奉阴违、禁而不绝的问题[25]。习近平亲力亲为抓整治,态度鲜明、立场坚定,向全党全社会释放了明确而又强烈的政治信号。正是对诸如此类沉疴顽疾的整治,产生了广泛的社会效应和深远的政治效应。伴随秦岭违建及各地违建拆除的风暴来袭,人们对净化政治生态之于美化自然生态的深层意义理解得更加明晰、深刻、透彻。

事实上,政治生态,就它自身不是自然环境的生态而言,是自然生态环境改善、修复的政治意义上的生态。自然环境有其变化发展的客观规律,而新的日益增长的干扰是由人类自身的活跃性引起的,尤其是来自政治因素的干扰。美丽中国建设,还自然以宁静、和谐、美丽,就不仅仅具有生态学意义,而且具有政治生态学意义。自然生态的山清水秀与政治生态的风清气正是互为印证的。在此意义上,我们坚信:美丽中国终将成为现实,但最大挑战是政治事务尤其是政治生态必须合乎自然生态法则。

三、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为美丽中国打造清朗底色

净化政治生态是美化自然生态的重要政治保障。为了实现政治生态要山清水秀、自然生态也要山清水秀的美丽愿景,我们必须坚持问题导向,坚持以政治建设为统领,以党的自我革命促进生态革命,发挥制度优势,提升治理能力,这就必须以“一种生态学意识”加强党的政治建设,重构适应自然法则的政治环境。

1. 必须严肃党内政治生活,以政治清明守护美丽中国。

“人之伟大在于创造了政治;同时,人之幸福也有赖于政治。”[26]党是最高政治领导力量,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和最大优势。唯有开展严肃认真的党内政治生活,才能有效解决党内政治生活存在的庸俗化、随意化、平淡化、失之于宽软等突出问题。为此,必须增强党内政治生活的政治性,善于从政治站位上审视生态环境问题,对国之大者要心中有数;必须增强党内政治生活的时代性,善于紧扣损害群众健康的突出环境问题,体会“环境就是民生,青山就是美丽,蓝天也是幸福”[4]12,积极探索新时代生态脱贫、生态惠民、生态利民、生态为民的新举措;必须增强党内政治生活的原则性,全面落实党内监督责任,压实生态环境保护第一责任人,善于以民主制度和法治精神划定并严守生态保护红线、环境质量底线和资源利用上线,绝对不允许突破三条红线;必须增强党内政治生活的战斗性,善于发扬斗争精神,发挥政治巡视和环保督察巡视双利剑作用,对破坏生态环境的恶性事件敢于亮剑、敢于斗争且善于斗争,动真碰硬根除顽瘴痼疾,守护绿水青山。

2.必须严明党的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以政治自觉助力美丽中国。

“经国序民,正其制度” (《资治通鉴》) 。建设美丽中国是一场伟大且持久的生态革命,涉及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的变革,实现这样的根本变革,必须依靠最严格的制度和最严密的法治。对领导干部而言,必须带头遵守生态文明建设的各项法规制度,更要自觉严守党规党纪。试想,一个拥有9000多万党员的大党,假如缺乏严明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怎么能维护党的团结统一,确保中央政令畅通呢?为此,必须维护党中央权威,深刻认识“问题是靠权威来解决的”[27],“没有权威,就不可能有任何的一致行动”[28],破坏生态环境的“破窗效应”就会时不时上演;必须维护党的团结,深刻领悟“党的团结是党的生命”[29],“团结出凝聚力,出战斗力,出新的生产力,也出干部”[30]。我国的独特国情尤其是生态环境问题的特殊性、复杂性、系统性,迫切要求打出“团结牌”,形成“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的整体合力;必须遵循组织程序,深刻体悟“以严格的组织程序管理党员的行为”[31]乃是现代政治的通例,坚决杜绝我行我素的行为,在重大的生态环境问题上必须请示和汇报,不允许超越权限办事、不能先斩后奏;必须服从组织决定,深刻认识“党组织的决定就是命令”[32],具有权威性、严肃性及公信力,领导干部应自觉承担生态环境的政治责任,不得跟组织讨价还价,推诿扯皮;必须管好亲属和身边工作人员,深刻体悟“莫用三爷,废职亡家”的劝诫,严防他们擅权干政、谋取私利和非法利益。

3.必须发展积极健康的党内政治文化,以政治自信滋养美丽中国。

“文化是一群人共同遵守的非正式准则的集合。”[33]党内政治文化就是“党性”,就是政党独特的精气神。习近平指出:“党内政治生活、政治生态、政治文化是相辅相成的,政治文化是政治生活的灵魂,对政治生态具有潜移默化的影响。”[34]181  对此,必须倡导和弘扬忠诚老实、光明坦荡、公道正派、实事求是、艰苦奋斗、清正廉洁的价值观;必须倡导规规矩矩的上下关系、清清爽爽的同志关系,亲清的政商关系;必须旗帜鲜明抵制和反对关系学、厚黑学、官场术、潜规则等庸俗腐朽的政治文化,深深嵌入追求“良好的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4]4的政治信念,不断培厚良好政治生态土壤,以优良的政治沃土“参赞天地之化育”。

4.必须突出选人用人的政治标准,以政治真诚呵护美丽中国。选人用人是政治生态的风向标。病态的政治环境不可能有健康的经济、平衡的生态,更不可能让德才兼备者胜出。用人上的不正之风和腐败现象对政治生活危害最大,端正用人导向是严肃党内政治生活的治本之策。为此,必须坚持党管干部原則,以正确的用人导向为美丽中国做好组织保证。习近平指出:“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时间紧、任务重、难度大,是一场大仗、硬仗、苦仗,必须加强党的领导。”[5]“实践证明,生态环境保护能否落到实处,关键在领导干部。”[4]110还必须贯彻新时代好干部标准,以忠诚干净担当为美丽中国尽责尽力。恩格斯在《给〈萨克斯工人报〉编辑部的答复》一文中指出:“在我们党内,……要担任领导职务还需要熟悉党的斗争条件,掌握这种斗争的方式,具备久经考验的耿耿忠心和坚强性格……”[35]列宁在《决不要撒谎!我们的力量在于说真话!》一文中疾呼:“我们应当说真话,因为这是我们的力量所在,而群众、人民、大众将在事实上即在斗争后作出究竟有没有力量的解答。”[36]2020年4月20日,习近平在陕西考察提出的“秦岭之诫”表明,修复大美秦岭,不仅需要践行绿色发展理念和完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更需要一支听党指挥、忠诚干净担当的干部队伍,当好秦岭生态卫士。

5.必须永葆清正廉洁的政治本色,以政治清廉涵养美丽中国。公道正派才能出清风正气,廉洁自律才能塑良好形象。反对腐败、建设廉洁政治,保持党的肌体健康,是我们党一贯坚持的鲜明政治立场。习近平指出:“反腐败斗争有利于净化政治生态,也有利于净化经济生态,有利于理顺市场秩序、还市场以本来的面目,把被扭曲了的东西扭回来。”[34]265他还强调全面从严治党首先要从政治上看,不能只讲腐败问题、不讲政治问题。就实质而言,腐败问题就是政治问题、政治生态问题。建设美丽中国,要铲除腐败这个最致命的“污染源”,必须扎紧扎实制度的笼子,杜绝“权力的任性”;必须以清正干部、清廉政府、清明政治实现人与人、人与社会和谐相处,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必须从中华民族历史发展的高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为子孙后代留下美丽家园,让历史的春秋之笔为当代中国人留下正能量的记录”[37]。

正如学者王四达所言,中国危机四伏的自然生态只是表层现象,它是社会生态乱象丛生现象的直接反映,而社会生态的乱象丛生又与政治生态弊端重重密切相关,这是生态危机的深层根源。合理的社会制度能产生一种健康的社会心态,制度与心态既可良性互动,亦可恶性互动,治好政治生态,自然生态危机才能根治[38]。正是在此意义上,我们将自然生态环境问题纳入政治生态的深层视角分析,期待以政治清明促生态文明,风清气正守护山清水秀。

注释:

①参见美国前副总统阿尔·戈尔为蕾切尔·卡森《寂静的春天》(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一书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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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晓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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