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少数族裔信息行为研究进展*

2020-11-10 06:50舒宝淇龚稳稳
图书馆论坛 2020年11期
关键词:族裔研究者少数民族

舒宝淇,龚稳稳,王 晋

0 引言

作为研究人们的信息需要、搜寻、获取、使用和传播等行为的信息行为理论,其研究可追溯到1916 年L. P. Ayres 和A. McKinnie 对图书馆用户阅读习惯的调查[1]。1980年代以后以用户为中心的研究范式逐步成为主流,取代了以信息和系统为中心的传统研究范式[2]。1990年代以来,研究者引入社会学与认知科学的研究方法,将信息行为置于社会背景及社群系统中加以观察和认识,强调情境对居民信息行为的影响,诞生了R.S.Taylor的信息使用环境理论及R.Savolainen的日常信息查寻理论[3]等经典理论。

人类全球化、信息化步伐正在不断深入,但各民族之间在经济、文化等领域的交流与鸿沟并未随之缩小,反而有加深之势。各国少数族裔或居住在偏远贫困地区,或处于城市弱势群体,群体的信息环境相对封闭,加之受自然环境、社会环境、语言环境和个体因素的影响,与外界的信息交流存在一定障碍,长期处于信息贫困中,加剧了族群文化贫困与经济贫困。这一问题自1980年代以来在国际上颇受图书情报学、传播学、经济学、社会学、人类学、计算机科学、心理学等领域学者的关注,试图探寻少数族裔的信息行为机理,帮助其破除信息贫困。我国政府高度重视少数民族扶贫工作和文化发展,缓解信息贫困、增强文化自信是实现少数民族经济脱贫、文化发展的重要途径。本研究梳理国外少数族裔的信息需求、信息渠道和信息获取影响因素的研究进展,总结其信息行为特征与规律,从学理上研究少数族裔何以信息贫困以及如何缓解信息贫困的问题,为我国少数民族信息行为研究提供理论借鉴,从信息行为学的角度为国家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等战略提供学理证据。

本研究采用文献调查法,以Web of Science作为检索工具,于2020年2月14日以TI=(“information behavio*”or“information need*”or“information source*”or“information seek*”or“information us*”or“information search”or“Information retrieval”or“information query”or“Information inquiry”or“information requirement*”or“information browsing”or“information interaction”or“information acceptance”or“information adoption”or“information sharing”)AND TI=(“aboriginal”or“indigenous”or“native”or“nomadic”or“minorit*”or“engonus”or“ethnic”or“Asian”or“African”or“Latino”or“Hispanic”)作为检索表达式进行组配检索,初步获得相关文献170 篇,通过阅读文献摘要剔除不相关文献,得到相关文献93篇,这些文献发表时间范围为1991-2019 年。本研究从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3个方面对93篇相关文献梳理分析,总结归纳国外少数族裔信息需求、信息渠道和信息获取的影响因素,以期促进和深化我国少数民族信息行为研究。

1 研究概况

1.1 研究对象

国外少数族裔信息行为的研究对象按区域划分主要有两种类型:一类是城市居民中的少数族裔;另一类是地处偏远地区的本土居民。按群体特征来划分,少数族裔信息行为研究对象主要包括移民、土著居民、少数族裔患者等。总体看,该领域早期研究主要关注移民群体中的非裔美国人的信息行为,随后研究对象扩展到其他移民群体,近年重点针对土著居民和少数族裔患者的信息行为研究明显增多。移民群体中尤其是美国的各国移民是研究者重点关注的少数族裔群体,主要有非裔美国人[4-7]、亚裔美国人[8-10]、美国的拉丁美裔移民[11-13]、美国的西班牙裔移民[14-17]、在美留学生[18-19]等。近年也有一些研究者关注其他国家移民的信息行为,如新西兰的中国移民[20]、德国的土耳其移民[21]、澳大利亚的亚洲移民[22]、土耳其裔的荷兰人[23-24]。在土著居民群体中研究者主要聚焦澳大利亚[25-27]、美国[28]、南美洲[29]等地的土著居民。另外,近年少数族裔的健康信息行为越来越受到研究者重视,因而少数族裔中的癌症患者[17]、慢性病患者[30]、孕妇[31]等群体也成为许多研究者的研究对象。

1.2 研究方法

少数族裔信息行为研究大多采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研究方法,考虑到少数族裔人群的语言障碍、文化差异、受教育程度等因素的影响,已有研究多以定性研究为主、定量研究为辅,大部分研究者使用文献调查法、访谈法和问卷调查法,部分研究者运用比较法和参与式制图法[15]。

在定性研究中,文献调查法是经常使用的基本研究方法,研究者在开展用户调查研究时一般使用访谈法与观察法调查了解少数族裔人群在信息需求、信息渠道和信息获取行为方面的认知状态、习惯偏好和生活实践。访谈法一般包括个人访谈和焦点小组访谈,访谈对象样本数量从几人到几十人不等,通过深度访谈形成访谈笔录,对访谈笔录进行开放式编码,进而归纳研究对象的信息行为规律。

在定量研究中,一般使用结构化问卷调查的方法获取数据,对获取的数据进行量化分析,了解少数族裔的信息行为特征。定量研究的样本数量一般比定性研究的数量要多,已有的定量研究中,样本数量为200~500。在定量研究中,一些研究者还采用对比分析方法。A. Giese等采用横断面研究(Cross-Sectional Study)将土耳其移民背景患者和无移民背景的患者进行对比分析[21]。K. M. Oh等在2006~2007年采用横断面研究,将在华盛顿地区的韩裔美国人和韩国光州的韩国本地人进行对比调查分析[8]。G. T.Nguyen等对美国的白人、黑人、西班牙裔、亚洲及太平洋岛民以及其他等不同种族对烟草健康信息的不同来源的信任问题进行了对比研究[32]。

1.3 研究内容

已有研究主要聚焦于少数族裔的信息需求、信息渠道和信息获取行为,而对信息利用和信息分享行为研究较少,这也是信息行为研究领域的共同现象。早期的研究主要关注与少数族裔的生活相关的整体性、普遍性的信息行为,之后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开始关注健康信息行为的研究,少数族裔的患者群体的健康信息行为和健康信息素养正在得到更多的研究者关注。

2 信息需求

在信息社会中,信息与生存和发展密不可分,当人们遇到饮食、住房、出行、就业、医疗卫生、社会保障、教育等问题时,需要借助于信息支持,信息需求便产生了。少数族裔的信息需求与其生存和发展紧密相关,研究少数族裔的信息行为,必然要首先关注信息需求,已有关于少数族裔的信息行为的研究基本都涉及了其信息需求问题。如表1所示,研究表明少数族裔的信息需求主要包括新闻、安全、健康、教育、就业、娱乐、天气、住房等方面。A. Spink等对非裔美国人低收入家庭的信息需求进行了调查分析,发现这些非裔美国人主要是低收入群体,他们孤立于社区和社会之外,他们所需信息类型主要是与他们生活直接相关,对于直接影响他们生活的新闻、安全、健康、教育、就业信息需求较多[6]。B.Knight发现低收入非裔美国人的信息需求以生活需求为中心,健康、新闻和就业信息是最常见的信息需求[7]。M.Machet等对新西兰奥克兰地区中国移民的信息行为进行研究,发现他们所需信息资源分散多样,但主要与生存所需信息紧密相关[20]。J. T. Du等对南澳大利亚的一个农村土著社区的21名纳林杰里民族(Ngarrindjeri)的志愿者进行实地研究,发现他们的信息需求涉及天气、工作、娱乐、文化、教育和卫生服务等方面[25]。

表1 信息需求汇总表

在少数族裔信息需求中,健康信息需求是研究者最为关注的,对少数族裔的健康信息行为进行深入研究,研究内容可分为日常健康信息需求和特定疾病或治疗的健康信息需求。日常性的健康信息需求研究侧重于健康信息渠道的调查研究。E.G.Detlefse对非裔美国人这一弱势群体健康信息行为进行研究,发现低收入非裔美国人获取健康信息主要通过医护人员或者确定的来源,并开始尝试通过网络来获取健康信息[33]。C.Courtright研究发现社交网络在拉丁美裔新移民获取健康信息过程中起了很大作用。特定疾病或治疗的健康信息需求主要包括:性健康、孕期健康、癌症、慢性病、替代医学等方面[34]。R.Stevens等通过对249位13~24岁的非裔美国人和拉丁美洲裔青年的数据调查,提出社交媒体越来越多地影响了青少年的性行为,卫生从业人员应利用社交媒体作为重要的性健康促进工具[35]。S.Criss等对49名怀孕或育有2岁以下孩子的西班牙裔女性进行焦点小组访谈,发现她们比较信任的孕期健康信息来源包括医疗保健提供者、男女家庭成员、精选的电视和社交媒体等,她们强调通过检查多个来源的一致性和解决矛盾信息来验证健康信息的重要性[36]。Yilmaz等研究发现,非西方少数民族癌症患者/幸存者对于诊断、治疗、预防以及医疗保健系统等主题具有很高的信息偏好和信息需求[37]。E.A.Chavarria等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的两所公立大学中,就寻求在线健康信息问题,对41名已建立拉丁裔兄弟会的拉丁裔男性大学生进行小组焦点访谈,提出可以将拉丁裔兄弟会作为信息渠道,以增加非英语拉丁裔成年人对慢性病健康信息的获取[30]。J.C.Agu等发现在少数民族人群中观察到相当数量的替代医学(TCAM,Traditional 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Medicine)的使用者,主要的替代医学信息来源是家人和朋友,缺乏有关替代医学使用的公开信息[38]。

3 信息渠道

获取和使用信息可以帮助少数族裔群体解决生存和发展中遇到的各种问题。R. Savolainen将人们最常利用的信息源归纳为人、广播媒体、印刷媒体、网络媒体、组织化资源等[42]。如表2所示,少数族裔获取信息的渠道主要有家人、朋友、亲戚、印刷媒体、电视、互联网、医疗机构、图书馆、教堂、教会、学校、社区、协会和工作场所等,大体又可分为人际网络、媒体和组织渠道3大类。总的来说人际网络被少数族裔群体认为是最信赖最可靠的信息渠道,广播媒体和纸质媒体也是经常被利用的信息渠道,随着互联网的不断发展和普及,网络媒体被越来越多的人利用。另外,少数族裔也会利用当地的组织机构获取信息。少数族裔对信息渠道的选择不是一成不变的,对于不同的群体、出于不同的信息需求和在不同的情境下,信息渠道的偏好有一定的差异。

表2 信息渠道汇总表

3.1 人际网络

少数族裔生活的自然环境和文化环境相对封闭,信息渠道主要依靠地缘关系和血缘关系,人际网络是大多数的少数族裔生活中首选的信息获取渠道,其中又可以分为强联系(Strong tie)和弱联系(Weak tie)。强联系主要包括家人、亲友等。弱联系指通过强联系建立起来的或是偶然建立起来的人际网络,如邻居、同事、社区志愿者、本地相关机构服务人员等。K.E.Fisher等对美国华盛顿州的西班牙裔移民及其家人的信息行为进行研究,发现他们最常用的是人际网络资源来获取信息,特别是家人、朋友等强联系[14]。C.Courtright研究发现拉丁美裔新移民多使用家人这种强联系来获取健康信息,其次是印刷型资料,不会使用电子媒体来获取信息。新移民也会使用通过强联系建立起来的或是偶然建立起来的弱联系,如邻居、同事、社区志愿者、当地相关机构等来获取健康信息[34]。

3.2 媒体

少数族裔在利用人际网络获取信息之外,还经常会用印刷媒体、广播媒体、网络媒体等媒体信息渠道。总体上看,纸质媒体和广播媒体一直都是少数族裔获取信息的常见媒体渠道,近年来网络媒体正在成为少数族裔群体的重要信息渠道。E. A. Chatman对大学清洁工(主要是黑人女性)的信息行为进行调查分析,发现她们的信息主要来自他们的朋友和家庭,随后是报纸[4]。S. F. Tanackovic等对克罗地亚的塞尔维亚民族进行研究,发现他们主要使用电视、报纸、杂志、互联网等来获取他们所需的塞尔维亚语的信息资源,以满足他们对民族文化、个人发展和休闲娱乐的信息需求[43]。随着互联网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网民数量持续增长,互联网正在成为少数族裔获取信息的重要信息渠道,尤其是青年人和文化素质较高的人群。M.Machet等对新西兰奥克兰地区中国移民的信息行为进行了研究,其中年轻人(18~40岁)主要使用互联网或社交网站来满足他们的娱乐信息需求[20]。J.T.Du等对南澳大利亚的一个农村土著社区的21名纳林杰里民族(Ngarrindjeri)的志愿者进行现场研究,研究表明不同的信息来源占比分别是:互联网37.6%、人际关系来源32%、媒体19.2%、实体组织来源11.3%,显然互联网已经超越人际网络成为纳林杰里民族最常用的信息来源,参与者多从社交媒体、专业网站、搜索引擎和土著网站那里获取互联网信息[25]。

3.3 组织渠道

周文杰等通过专家调查,研究表明在各种信息源中组织化的信息资源是最优质的信息源[44]。然而由于文化差异、语言障碍、受教育程度低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只有少数人尝试利用组织渠道获取信息。一些研究者发现少数族裔也会利用图书馆获取信息,图书馆[20,39]等公共信息服务机构提供的免费信息服务门槛较低、障碍较小,并能延伸进入社区,使其也成为少数族裔容易接受的信息渠道。M.Machet等对新西兰奥克兰地区中国移民的信息行为进行了研究,发现当地公共图书馆在中国移民获取信息方面起着重要作用,当地政府鼓励公共图书馆建立多语言网站满足新西兰新移民的信息需求[20]。此外一些研究者还发现医疗机构[39]、教堂[14]、教会[18]、社区[38]、协会[30]、学校[14]、工作场所[14]也是少数族裔的信息渠道,他们利用到各类组织机构的机会与外界社会进行交流,并通过与各类场所的专业人员的接触获得更多的相关信息。

4 信息获取的影响因素

少数族裔身处复杂的生活环境下,其信息行为受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探究这些影响因素有助于寻找提高少数族裔的信息素养及提升信息机构的服务水平的有效途径[45]。T.D.Wilson总结了信息行为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人口统计特征、个体的社会角色、个体的心理状态、个体所处的环境、信息源的特征[46]。如表3所示,已有研究表明,影响少数族裔信息获取的因素包括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两方面,即少数族裔自身的因素和外部环境因素。

表3 信息获取影响因素汇总表

4.1 内部因素

少数族裔信息获取的内部影响因素主要有语言能力、受教育程度、ICT使用能力、个人性格与先前经验等方面,这些方面的障碍也成为影响信息获取行为的主要因素。

(1)语言能力。语言能力是少数族裔信息获取的重要影响因素,语言能力有限成为少数族裔获取信息的主要障碍,由于语言不通和文化差异导致其很难融入外部社会,限制了其与外部环境的信息交流和分享,只能选择本土语言的信息媒介获取信息。Fisher等提出对移民家庭来说语言是其获取信息的主要障碍,他们通常不会主动寻求帮助直到有人来帮忙,使用本土语言的广播也是获取信息的来源之一[14]。S.F.Tanackovic发现克罗地亚的塞尔维亚民族使用本土语来获取各种信息和阅读材料,满足文化、个人发展和休闲娱乐[43]。A.Giese等通过对医院患者的调查研究,发现尽管大多数具有土耳其移民背景的患者在德国生活了大部分时间,但很大一部分人德语水平有限,住院时很难获得医疗信息[21]。

(2)受教育程度。少数族裔群体受教育程度越高越有利于其获取信息,J.J.Guidry等针对德克萨斯州癌症患者的代表性样本进行调查,调查结果表明白人患者倾向于更多地使用书籍和参考资料来收集有关其治疗的更多信息,而黑人患者则依赖小册子和电视。受教育程度似乎对黑人患者使用印刷材料有重大影响。对于具有不同种族背景的患者,与癌症患者进行交流的有效方式也有所不同[47]。一些研究者调查发现,居住在西方国家的非西方少数民族癌症患者中年轻的患者以及受过较高教育和文化适应程度较高的患者更喜欢主动参与从诊断到治疗以及从预防到医疗保健系统的主题,具有很高的信息偏好和需求[37]。

(3)ICT 使用能力。少数族裔群体ICT 使用能力越强越有利于其获取信息,J.T.Du等对南澳大利亚一个农村土著社区的21名纳林杰里民族(Ngarrindjeri)的志愿者进行研究,发现他们因缺乏计算机知识、维护网络的成本以及农村地区设施不足而感到沮丧,但对互联网的态度是积极的,认识到技术的价值,并希望谨慎地以适当方式在线传播其文化[25]。P.Lupien等通过研究厄瓜多尔土著组织如何使用信息通信技术,发现他们在使用信息通信技术时面临障碍[29]。

(4)个人性格与先前经验。一些研究者发现性格外向和态度积极的少数族裔个体在面临新的信息环境时更愿意尝试使用新的信息渠道,如社交网络[10]。在面临新的信息环境时个人的先前经验也明显影响了信息获取行为,J.Lingel通过半结构化深度访谈和参与式绘图的方式对在美国的来自韩国等6个国家的移民进行调查分析发现,朋友和互联网是他们面对信息环境的主要信息渠道,个人先前的经验也会影响他们对新的信息环境的认知[15]。一些研究者在少数民族人群中观察到相当数量的TCAM 使用,原因是少数民族人群一贯认为TCAM 具有安全和自然的特性,并从家人和朋友处获得相关信息[47],这也可归因于个人的先前经验影响到其信息获取行为。

4.2 外部因素

(1)信息基础设施水平。已有社群信息、信息贫困和数字鸿沟研究一般都会涉及信息基础设施水平的问题,信息基础设施水平的衡量主要包括电话普及率、互联网普及率、广播覆盖率、电视覆盖率等指标。许多生活在偏远地区的少数族裔不同程度地面临信息基础设施水平不高的问题,不完善的信息基础设施成为少数族裔信息获取的客观障碍。研究者调查发现一些生活在农村偏远地区的少数族裔经常因缺乏计算机知识、维护网络的成本以及农村地区设施不足而感到沮丧[25]。

(2)信息源的可获性。信息源的可获性不佳同样对少数族裔的信息获取产生明显的不利影响,针对少数族裔来说信息源的可获性影响因素主要涉及信息内容的语言、文化和形式。少数族裔的语言障碍和文化差异制约其获取信息的广度和深度,这视为影响其信息获取的内部因素,一些研究者提出相关信息服务机构应该针对少数族裔的语言障碍和文化障碍提供适应其语言和文化的信息内容。E.G.Detlefse提出在通过互联网为非裔美国人提供健康信息时要注意语言和文化问题[33]。M.Machet等提出新西兰公共图书馆在中国移民获取信息方面起着重要作用,当地政府可以鼓励公共图书馆建立多语言网站满足新西兰新移民的信息需求[20]。有研究者发现采用动画视频的信息服务方式对少数族裔人群有较强的有效性和可接受性,通过动画视频方式开展信息服务对提高多元文化人群的健康信息素养有一定作用[11]。

5 对我国少数民族信息行为研究的启示

国外少数族裔的信息行为正在受到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关注。总体来看,国外少数族裔信息行为的研究对象主要有移民、土著居民、少数族裔患者等群体,研究方法以定性研究为主定量研究为辅,研究内容聚焦信息需求、信息渠道和信息获取行为,而对信息利用和信息分享行为研究较少。少数族裔的信息需求与其生存和发展紧密相关,主要包括新闻、安全、健康、教育、就业、娱乐等方面,尤其是健康信息需求较为强烈。少数族裔的信息渠道主要依靠人际网络和电视、报纸、杂志、互联网等媒体渠道,其中人际关系又可分为强联系和弱联系,另外部分少数族裔也会利用组织渠道获取信息。少数族裔信息获取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外部因素和内部因素两方面,其中内部因素包括语言能力、受教育程度、ICT使用能力、个人性格与先前经验等方面,外部因素包括信息基础设施水平和信息源的可获性。

我国少数民族信息行为研究起步较晚,已有的研究成果较少。国内研究者在关注国外少数族裔信息贫困问题[48]的同时更多地关注我国少数民族居民的信息行为,研究对象主要涉及少数民族大学生[49]和少数民族农民[50-51]。重点研究少数民族居民对科技信息[52]、农业信息[53]、信息消费[49]等领域的信息需求和相关机构的信息服务等问题,通过对少数民族居民信息行为的研究提出少数民族地区的信息服务[54]和信息素养[55]等方面提升的优化策略。总体来看,我国少数民族信息行为研究尚未形成成熟的理论体系,研究者多通过调查了解少数民族群体的信息需求,重点探讨信息服务机构的信息服务问题。从社群信息学和信息行为学视角展开的研究较少,近年来已有部分研究者开始借鉴国外研究者的小世界理论和信息贫困理论探讨少数民族的信息行为。本研究认为未来可在以下3个方面借鉴国外研究成果,深化我国少数民族信息行为研究。

5.1 细分研究对象

细分研究对象有利于深入把握少数民族群体中不同人群的信息行为特征,有助于针对问题提出更有效的对策建议。我国少数民族的信息行为研究主要涉及某一民族群体的信息用户类型[51]、信息需求特点[49-51]、用户信息心理及影响信息需求的社会因素等[49-50],还未对细分群体进行专门研究,缺乏按照地缘、血缘、职业、年龄、性别、收入、社会角色等细分群体对象的研究。国外现有研究已经对研究对象进行了一定的细分,例如一些研究者关注少数族裔中的低收入群体、女性、癌症患者等细分群体的信息行为。

国内外已有研究中鲜见研究者关注跨境民族这一群体的信息行为,我国居住在边疆地区的少数民族多为跨境民族,这些少数民族有着独特的文化传统、语言文字及宗教信仰等,在地理环境、民族风情、风俗习惯、文化认同,乃至思维方式等方面与境外同族保持着天然的共性和密切的交往。关注跨境民族的信息行为,研究因国界分割而导致的特殊的信息获取、利用和分享等行为规律,并以此分析国家安全、文化认同和信息服务等问题,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5.2 借鉴国外理论和方法

国外信息行为研究理论已经比较成熟,产生了一定数量的有代表性的理论学说,我国部分研究者已经在借鉴国外社群信息学和信息行为学的相关理论和方法研究我国少数民族居民的信息行为问题,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例如杨峰和赵珊基于E.A.Chatman的小世界情境对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布拖县的彝族群体进行调查,提出西南民族村落信息贫困研究的基本构想[56]。朱明等在E. A. Chatman 的圆周生活理论框架下,基于R. Savolainen 提出的日常信息实践描述,通过调查云南省西双版纳州基诺山境内的基诺族和布朗族群体,发现其日常信息实践特征及其影响因素[57]。此外,还有很多国外研究者的相关理论值得我国少数民族信息行为研究借鉴和学习,如日常生活信息查寻理论[58]、信息贫困理论[59]、信息场(Information Ground)理论[60-61]、流散信息环境(Diasporic Information Environment)理论[59]。研究方法方面,考虑到我国少数民族居民语言、文化和受教育程度等因素,我国少数民族信息行为研究也适合主要使用定性研究方法,定量研究方法作为辅助,采用文献调查法、访谈法、观察法和问卷调查法等开展调查研究。

5.3 深化研究内容

(1)关注健康信息行为。近年来健康信息行为成为信息行为领域的研究热点,国外研究者已经对少数族裔的患者群体的健康信息行为开展了一定的研究,本研究检索到的相关文献中有一半以上的文章都是关注少数族裔的健康信息行为,而我国鲜见有研究者开展少数民族的健康信息行为研究。文献调查中仅查到1篇文章,且是发表于国外刊物,Yang Lei等利用焦点小组访谈,对回族居民在何处以及如何从媒体和其他来源获取与心血管疾病相关的信息行为进行调查,研究结果表明,受访者依靠不同的来源来获得有关心血管疾病的建议,其中互联网和电视是最主要的信息来源[62]。另外,受访者表示希望获得来自不同来源的可靠和专业的信息,并要求专门开展针对回族的调解健康交流计划。

2016年以来颁布《“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国务院关于实施健康行动的意见》《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等健康促进政策。少数民族的健康促进工作是健康中国行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各级政府也把健康扶贫作为少数民族地区精准脱贫的重要措施。2018年7月2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联合国务院扶贫办召开全国健康扶贫三年攻坚工作会议,会议宣布我国将聚焦深度贫困地区和卫生健康服务薄弱环节,采取超常规举措,全面实施健康扶贫三年攻坚行动,保障贫困人口享有基本医疗卫生服务,防止因病致贫、因病返贫[63]。从信息行为视角研究少数民族居民的健康信息行为,深入调查掌握少数民族的健康信息行为特征,有助于相关部门提升针对少数民族居民的健康服务能力,也有助于激发内生动力提升少数民族居民的健康素养。

(2)关注不同情境下的信息行为。主体的信息行为特征很大程度上受其所处的情境影响,情境是信息行为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情境(Context)”一词的等价含义包括:场所(Setting)、环境(Environment)、信息世界(Information world)和信息场(Information ground)等[64]。少数族裔日常生活中面临各种不同的生活情境,国外已有关于少数族裔的信息行为研究多数是笼统的调查研究特定群体的信息需求、信息渠道以及信息获取的影响因素,部分研究者关注了个人健康情境下的少数族裔信息行为。国内关于少数民族的信息行为仍停留在笼统的调查少数民族群体的一般性信息需求、信息渠道和信息获取等,对特定情境下的信息行为关注不够。信息社会环境下少数民族群体的信息需求和信息渠道越来越多元,在不同情境下他们的信息需求、信息渠道和信息获取的影响因素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也在随着情境的改变而不断发展和变化。近年来,在数字中国、健康中国、乡村振兴、脱贫攻坚等一系列国家战略背景下,我国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和人民生活水平发生了深刻变化,少数民族居民的信息环境、信息需求、信息渠道和信息素养等也在随之改变,对不同情境下的我国少数民族信息行为特征和差异展开深入探讨和研究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例如在当前疫情防控常态化背景下我国少数民族地区居民对相关健康信息的需求、获取、甄别、利用和分享行为的研究就具有紧迫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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