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人本化转型及战略价值

2020-11-24 14:46浦义俊彭国强
沈阳体育学院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竞技俄罗斯体育

浦义俊,彭国强

(1.常熟理工学院 体育部,江苏 常熟 215500;2.南京体育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4;3.江苏省运动与健康工程协同创新中心,江苏 南京210014)

新千年后的俄罗斯竞技体育励精图治,深化改革,同苏联时期奉行金牌战略的主导思想完全不同,其竞技体育发展不仅追求名片效应,更加注重社会和产业价值,并且大型竞技体育赛事举办效果显著。近5年来,俄罗斯相继举办了2013年喀山世界大学生运动会、2013年莫斯科世界田径锦标赛、2014年索契冬奥会、2015年喀山世界游泳锦标赛以及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足球赛,加之职业体育的快速兴起,俄罗斯体育的长足发展为国家建设和经济产业的深入推进注入了新活力、新动力。当前俄罗斯不再仅仅满足竞技体育强国地位,而是朝向大众体育强国方向迈进,早在21世纪初俄罗斯联邦原体育、运动、旅游国家委员会主席罗什科夫在《从伟大的竞技体育强国走向健康的俄罗斯》的报告中便阐明了俄罗斯联邦高层力图使高水平竞技体育与大众体育均衡发展的意向[1]。当前的俄罗斯大众体育参与人口比例正在加紧追赶西方发达体育国家的步伐,大众体育经费占到了体育总经费的1/3之多,可见俄罗斯竞技体育与大众体育正在协同发展,竞技体育发展的大众根基不断得到巩固。更为重要的是,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通过有效融合政府、社会与市场力量实现了当代的“人本化”转型。基于此,笔者对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人本化演进脉络进行回顾梳理,剖析其竞技体育发展方式转型的时代特征和战略价值,以期从中汲取有益于我国的经验。

1 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转型前的历史变迁

1.1 民族化认同——二战前苏联时期的竞技体育发展方式

俄历1917年10月25日,“十月革命”诞生了苏维埃政权,苏联体育发展获得起步。1917年,苏联建立了首个政府体育职能部门,即国家教育委员会下设的学校卫生部。1918年以后莫斯科、彼得格勒市等相继建立了专业体育院校。苏联工厂、机关、农村、企业等各个基层单位纷纷建立了体育运动小组和体育联合会,苏联的体育普及性大为提升。至1929年全苏已有90万名体育工作者、5 622名体育专家[2]。进入20世纪30年代,苏联政府加强了对体育运动的集中管理,全苏体育委员会于1930年4月1日成立,其重要使命便是提高苏联运动员在国际上的体育成绩。但因苏联体育组织的国际会员资格问题,当时苏联运动员的很多成绩并未得到国际社会认可。

但苏联体育的政治意义逐渐显现。1931年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开始推行劳卫制。1936年,苏联体育协会中的劳动者权利被苏联宪法所保护,大量体育机构和协会相继成立,苏联体育运动在普及和提高相结合的战略下不断前行,至1940 年全苏体育工作者和运动员已超过 500 万人,达到“劳卫制”各级标准的青年有600 万之多[3]。苏联在该时期竞技体育的发展主要服务于内政需要,为国家政权稳定、民族凝聚力提升以及国民战斗素质强化服务。一方面,战争背景下苏联体育起到了锻炼国民身体素质和磨砺精神意志的作用,为其赢得卫国战争增添了砝码。另一方面,由于苏联民族成分复杂,不同加盟国势必存在文化和信仰上的隔阂,因此苏联体育起到了民族沟通交流、精神振奋、信仰共筑等积极作用。总之,该时期苏联竞技体育发展方式虽然已经步入国家管理轨道,但由于复杂多变的国内外局势,苏联政权尚需要进一步巩固和强化,因此苏联竞技体育必然要为内政稳定服务,其中构建民族认同进而促进民族融合、实现国家共识成为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重要价值诉求。

1.2 政治化工具——冷战时期的苏联竞技体育发展方式

二战后美苏冷战模式开启,竞技体育所具备的宣传价值被苏联逐渐重视。1948年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开始大规模改组体育组织并系统性备战国际体育竞赛[4]。1949年,苏联列宁共产主义青年团代表大会决议提出了“使苏联运动员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重要体育项目的世界冠军”的要求,加速了苏联竞技体育登上国际舞台的步伐。1951年5月7日,苏联国家奥林匹克委员会正式成立,致力于苏联对冬、夏季奥运会的研究与备战工作。此时,体育竞赛的奖牌数量和体育健将培养人数成为衡量体育工作水平的主要指标。1953年斯大林逝世后,赫鲁晓夫开始推行去斯大林化的国家政策。1953年国家体委被撤销,但因效果不佳,1954年被恢复。但在赫鲁晓夫坚定的社会民主化改革进程中,苏联社会团体得到极大发展,工会和共青团成为大众体育发展的重要组织动力,苏联群众体育事业如火如荼。1959年,国家体委再度被撤销,并成立了纯粹的社会性管理机构——苏联体育协会和组织联盟,苏联竞技体育开始脱离政府机构的领导走向社会化管理[5]。

但缺乏有效的国家监督使竞技体育工作效率下降,1964年和1968年两届奥运会苏联均被美国压制。为此,苏联国家体委再次被恢复。重新回到国家管理正轨的苏联竞技体育再次显现了制度能量,此后4届奥运会均压制美国。为持续这种优势,苏联将党对体育的领导作用宪法化,并进一步强化了“举国体制”制度构建。但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期,苏联经济出现严重滑坡,过时的劳卫制标准严重落伍,群众体育和学校体育日薄西山,国民体质迅速下滑,“金牌战略”引发广泛民愤。尽管之后出台了相关修补政策,试图扭转体育发展危机,但因经济无力支撑,政治震荡剧烈,苏联竞技体育管理体制最终走向倒塌。该时期苏联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完全依赖政府包办,是苏联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的制度产物,苏联竞技体育从初期的与大众体育、学校体育协调发展走向了涸泽而渔的畸形发展道路,陷入制度美化工具的囹圄,脱离了赖以生存的社会基础,违背了体育发展的本质和规律。

1.3 社会化探索——俄罗斯宪政转型下的竞技体育发展方式

苏联解体后,俄政府将激进的“休克疗法”强行植入政治经济体制转轨进程,俄罗斯竞技体育体制也被迫转轨,采用“放养”政策,表现为由民间体育组织以及跟体育关联的企业以市场化手段进行体育管理[6]。但俄罗斯竞技体育在市场化和社会化进程中问题层出不穷。1)缺乏稳定的领导、组织和规划,竞技体育经费不足。俄罗斯体育的分管工作在不同的政府部门之间频繁转手,从1991年11月28日俄罗斯联邦奥林匹克运动促进委员会从国家体育运动委员会手中接管体育工作开始,直至1999年,俄罗斯体育领导机构频繁更换,变故不断[7]。宪政转型十年期间,俄罗斯竞技体育管理混乱,政府无力提供充足体育资金,体育训练设施落后,体育队伍整体规模和训练质量严重下滑,迫使很多运动员、教练员和科研人员离岗甚至离国。同时,俄罗斯体育科研水平和成果严重不足,这严重制约了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效率。

2)俄罗斯竞技体育内部管理层面出现机构间的掣肘、不作为甚至腐败现象,青少年体育后备人才培养机制失效。首先是机构掣肘。作为竞技体育主管部门的俄罗斯奥委会,其大部分经费需要通过市场赞助等方式完成,但由于赞助有限,故力争从俄罗斯联邦体育经费中得到资助,这引起了俄罗斯国家体委的不满,因为运动员的奖金收入和广告收入均由奥委会负责分配,国家体委毫无分成,其在丧失竞技体育管理权的情况下仍要支付国家队教练员和运动员工资,这一矛盾难以调和。而俄奥委会在国际体育争端中缺乏应变能力也一直被国家体委诟病[8]。其次是体育腐败。如1993年俄罗斯作出建立国家体育基金的决定,从企业、社会组织和其他组织及公民募集资金支持体育事业,但1999年该基金会陷入腐败丑闻从而被撤销,这不仅影响了俄罗斯体育的国家声誉,也反映了俄罗斯竞技体育经费改革的不力。再者是人才危机。青少年儿童体育学校开始萎缩,此前著名的“斯巴达”“火车头”“迪纳摩”体育协会训练队的青少年培训工作迅速缩减。总之,“宪政转型”背景下俄罗斯竞技体育从国家管理步入社会管理所造成的竞技体育体制“真空”导致俄罗斯体育管理层面的混乱,加深了不同利益群体间隔阂与矛盾,造成体育发展效率低下,该时期可谓俄罗斯体育“失去的十年”。

2 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转型及其特征

2.1 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转型背景及内涵

2000年,俄罗斯总统普京通过强有力的改革措施致力于复兴俄罗斯超级大国地位,如对内加强联邦政府的权力,整顿经济秩序,打击金融寡头,加强军队建设;又如对外努力改善国际环境,拓展外交空间,维护本国在亚欧大陆的双重利益。深受普京“大国意识、国家主义、社会连带”治国方略的影响,俄罗斯民众的国家意识逐渐抬头,民族意识逐渐觉醒,国际竞争欲望逐渐强烈。但作为国家综合实力象征和民族精神载体的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却处于下滑态势,肩负俄罗斯国民尤其是青少年体质健康重任的大众体育和青少年体育则日渐式微,这种体育发展层面的落后状态严重威胁着俄罗斯21世纪大国战略的推进与实现。因此,俄罗斯政府再次将体育发展规划纳入国家整体发展规划战略之中,竞技体育、大众体育和学校体育各个层面的体育发展主动权迫切重回政府管理轨道。

同时,为避免重蹈苏联竞技体育“举国体制”的覆辙以及制止宪政转型背景下竞技体育发展的无序,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在理念上不再盲目追求金牌效应和政治宣传,而是通过有效融合政府、社会与市场力量实现了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人本化”转型。所谓人本化,简言之便是以人为本,尊重人的权利、需要及个体差异,强调人的全面发展,注重人与社会的和谐共生,将人的发展与国家的前途紧密联系,形成命运共同体。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转型强调发挥国家和社会在体育治理中的各自效能,实现国家体育意志和国民体育意志的统一;国家不再包揽竞技体育发展全过程,而是致力于引导和规划,提升政府的服务型职能,并强调法制力量、市场力量在体育资源配置中的作用,强调竞技体育发展的国民需要和人性化保障。

2.2 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转型的特征

2.2.1 新竞技体育管理体制形成,实现了竞技体育发展权利的政府与社会共享 2002年10月俄罗斯成立了“俄罗斯总统下属大众体育、竞技体育发展委员会”,2012年7月该委员会最终更名为“俄罗斯总统下属体育运动委员会”。其任务是向国家元首通报体育运动领域的发展状况,保障总统与体育运动组织、机构及体育界人士的交流,为总统提供体育事务相关建议,协调俄联邦政府管理部门与体育相关的社会组织、机构之间的关系,对体育政策的实施进行监督,应对突发和难点问题[7]。该委员会位于俄罗斯体育决策最高层,是连接总统和俄罗斯政府的体育决策和协调机构,是社会组织、国家机关、社会—国家组织构成的俄罗斯体育管理体系的领导者。

此外,作为分管体育的政府职能部门——俄国家体育运动与旅游委员会进行了多次改组,2000年起剥离原有的经贸发展功能,2004年再次撤销原有的旅游发展功能,并于当年11月改组成了专门的体育运动管理机构——体育运动署。2008年5月再次改组成俄罗斯联邦体育、旅游和青年政策部,直至2012年5月,该机构被最终改组成为俄罗斯联邦体育部[9]。随着政府专职体育职能部门的回归,俄罗斯竞技体育管理重回政府管理的发展轨道。当前,俄罗斯已经形成了国家主导和社会广泛参与的新竞技体育管理体制。俄罗斯竞技体育管理体制中的管理主体由国家、社会和社会—国家3级体育管理机构构成。其中,国家层面的体育管理主体由教育部、内务部、紧急事务部、国防部、卫生部等政府职能机关中所设的体育部门及俄罗斯专职国家体育机关构成;社会层面的管理主体由俄罗斯奥委会、俄罗斯残疾人奥委会、俄罗斯听障奥委会、俄罗斯特殊奥委会及所属的全俄各运动项目协会构成;而三军志愿体协、迪纳摩、俄罗斯青年体育协会等半国家半社会性质的体育管理机构构成了社会—国家体系[10]。

通过这种体制的构建,政府既回收了竞技体育的发展主动权,也将很大一部分竞技体育管理的自主权下放至社会,实现了政府和社会在竞技体育发展权利中的共享,这种模式既有利于把握政府对竞技体育发展的调控方向,也有利于发挥市场在竞技体育资源配置中的作用,激发社会参与竞技体育发展的热情和创造性,有利于竞技体育发展走向大众化和民生化,有利于实现竞技体育发展国家意志和国民意志的统一融合。

2.2.2 体育规划与整合力度增强,俄罗斯政府的服务型体育职能到了深化 世纪之交的1999年,俄罗斯出台了《俄罗斯联邦体育运动法》,体育作为社会政策优先发展的战略通过法律形式确定下来,这促使俄政府牢牢掌握了竞技体育的宏观治理权和规划调整的主动权,并且教育部、健康部、劳动部、国防部等多部门通过广泛合作,建立了跨部门的工作委员会和小组,共同制定体育发展方案,其中青少年体育工作备受国家关注。1999年12月召开的青少年体育发展会议上,普京强调要恢复和创新俄罗斯青少年体育体系,并且要多方面制定政策。由此,俄罗斯体育管理进入了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政府管理道路,俄罗斯政府对国家体育发展的政策引导力度空前提高。

2005年9月俄罗斯颁布了《俄罗斯联邦2006—2015年体育运动发展计划规划》(简称《十年规划》)[11]。《十年规划》致力于通过引导和建设、修缮体育设施的方式促进大众体育和青少年体育发展,通过制定兴奋剂检测方法和加速高水平训练基地现代化手段提升竞技体育发展水平。2007年俄罗斯更新了《俄罗斯联邦体育运动法》,它对俄罗斯职业竞技体育方面的运动员医学、社会保险、体育合同、体育赞助等问题进行了现代法律框架下的国家调节。为重点推动青少年体育的人本化回归,2008年政府专门制定了《2009—2015年青少年运动发展》纲要[12],文件规定2020年前成年人锻炼比例不低于50%,儿童比例不少于80%。2009年6月俄罗斯政府再次推出《俄罗斯联邦2020年前体育发展战略》[13],其战略要点是优先发展群众体育尤其是青少年体育,加大体育设施的现代化建设和改造力度以满足社会需要和俄罗斯举办国际大型体育赛事需要。在竞技体育层面,通过提升体育主管部门和其他部门的协作力度,加强地方政府对竞技体育的支持力度来进一步完善竞技体育体制。

另外,俄罗斯还通过提升竞技体育资助力度,完善后备人才培养体系,提升教练员和运动员的社会保障,发展大学生竞技体育体系来提升竞技体育发展质量。2015年1月21日俄罗斯联邦体育部发布了《俄罗斯联邦2016—2020年体育发展计划》,旨在加强对俄罗斯联邦体育领域各项任务的国家层面支持,完成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培养的战略性任务[14]。2015年6月29日第204号联邦法律《关于修改联邦法律〈俄罗斯联邦体育运动法〉和其他的立法文件》则进一步赋予了俄罗斯联邦主体和市级教育机构在为俄罗斯国家队、俄罗斯联邦主体联队培养体育后备力量方面的权力。俄罗斯通过强有力的体育政策规划提升了竞技体育发展的大众化根基,竞技体育发展的组织性、战略性、系统性和科学性显著增强,俄罗斯政府对竞技体育发展进行宏观调控的服务型职能大为深化。

2.2.3 竞技体育法制化建设提升、保障化措施推进、群众性根基夯实 竞技体育发展的法制化、保障化和职业化是当前俄罗斯竞技体育人本化发展的重要体现。其一是法制化建设提升。目前,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的国家法制化建设正在逐渐增强,这为俄罗斯运动员的成才和退役均提供了良好的制度环境。如2011年新修订的《俄罗斯联邦体育运动法》便在法制层面赋予了从事竞技体育事业的12类主体的相关权利,其中包括行政部门、社会组织和协会、运动训练中心、学校和科研组织,以及从事体育运动的公民、运动员、教练员、裁判员和专家等。又如2012年梅德韦杰夫签署政府协议批准的《俄罗斯联邦体育部章程》制定了《运动员培养联邦标准》,对运动员的训练规范、实施运动训练的条件保障等给予了法律保障,同年颁布的《俄罗斯联邦组织运动员培养方法指导》则进一步细化了运动员的权利义务及其归属原则,并对运动员培养组织的权利义务,以及其在经费、物质、技术、干部和医务保障方面给予明确法律细分。再如2014年政府颁布的《俄罗斯联邦发展体育运动国家计划(2013—2020)》则重点强调了保障公民系统从事体育运动的各种条件,如对在职人员、大中小学生、残疾人系统参加体育运动的人数比例以及设置运动俱乐部的学校比例进行了明确规定。另外还强调俄罗斯竞技体育实力提升和大赛举办的实际社会效应的评估[15]。由此可见,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逐渐迈进法制化建设轨道,其法制建设强调实现竞技体育参与主体在权利和职责间的统一,突出对组织和个人权益的尊重。

其二是保障化措施推进。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的保障性正在逐渐增强,投身竞技体育事业的俄罗斯运动员、教练员等群体得到了政府更为人性化的关照。尤其是在财政上政府逐渐加大对青少年运动员培养系统的资助,促进青少年运动员获得更好的训练保障。如2001俄政府批准专项资金用于对培养国家后备体育人才的体育组织提供财政支持,又如2002年总统普京通过委托书,向俄罗斯奥运会项目集训队运动员及其教练员发放俄罗斯联邦总统奖金,给青少年体育学校提供体育设备及用具。此后,俄罗斯进一步完善了天才运动员选拔和教练员奖励制度,并合理利用商业赞助和社会资金,形成了绩效化的训练、科研激励政策,加强了运动员和教练员的社会保障、养老金、保险等制度建设,人性化地解决运动员的退役和出路问题,同时还通过调整税收优惠政策扶持竞赛备战工作,促使运动员获得奖励上的实惠[16]。这种人性化的扶持和激励措施不仅有利于维护竞技体育参与主体的权益,更有利于激发各参与主体的主动性、能动性和创造性。

其三是群众性根基夯实。当前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在项目布局上更加面向大众化项目,注重项目的职业化转型,从而夯实项目发展的群众根基。如俄罗斯竞技体育越来越注重对具有商业前景的体育项目的扶持力度,在其国家体育财政拨款中,约90%的数额用于职业体育活动的支出,而地方层面的体育拨款中的约75%用于发展篮球、足球和排球等具备较强商业功能的体育项目发展。其中为致力于深化足球项目在俄罗斯的发展,早在2006俄罗斯足协便陆续颁布了《送给孩子们足球场地》《2006—2016年俄罗斯足球发展战略》《2008—2015俄罗斯足球发展纲要》等重要足球规划,重点强调儿童和青少年足球发展,旨在迅速提升足球人口,兴办专业足球学校,大力兴建场地设施,建成青年队足球训练基地等[17]。注重具有坚实群众基础的竞技体育项目发展,成为俄罗斯竞技体育项目布局的战略方向,这体现了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的人本化倾向。普京曾呼吁应利用俄罗斯举办大型赛事的契机,大力宣传健康的生活方式,发展群众体育运动。由此可见,竞技体育发展转向服务大众和民生成为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转型的战略诉求。

3 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转型的战略价值分析

3.1 满足国家综合实力提升和强国形象输出需要,实现国民经济补充和产业结构优化

普京自上台后,通过回收国有企业、维护苏联荣誉、反思历史教训、抵制美式民主、抗击美国霸权等十大强国战略推进俄罗斯强国建设。在普京的强国思想中,“国家”概念处在思想的核心位置。普京认为,有着强大权力的国家是社会秩序的源头和保障,是任何变革的倡导者和主要推动力。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重回政府主导的管理轨道是普京总统强国战略思维的重要体现。普京通过成立总统体育委员会加强政府对俄罗斯体育的治理、规划和引导,有其深远的政治和经济战略用意,体育发展尤其是竞技体育发展水平是俄罗斯重建大国形象的重要名片和窗口。因此,俄罗斯体育在新时期再度回归政府管理符合普京的强国战略框架。尤其是在竞技体育发展层面,经历了10年的混乱局面后,竞技体育不能无序发展,也不能成为俄罗斯寡头经济的玩物,竞技体育发展仍然肩负着综合国力提升、国家形象输出和国家产业经济推动等重大战略责任。

普京成立总统体育委员会主要有三大任务:其一是通过国家权利的介入和政策的引导致力于俄罗斯竞技体育和大众体育之间的平衡发展,其二是审查、筹办、协调奥林匹克运动会的举办工作,其三则是筹办其他大型国际体育赛事。由此可见,大型体育赛事的成功举办是总统体育委员会相当重要的体育战略任务,从中更是折射出了普京竞技体育强国思想的重要思路,大型体育赛事的持续举办不仅能加速俄罗斯基础设施建设,提供就业岗位,实现体育设施现代化推进,由于大型体育赛事的国际关注度、曝光度极高,因此更是能起到俄罗斯国家形象的重要宣传作用,同时也带动了俄罗斯各种相关产业的深入发展,尤其是俄罗斯连续5年多次举办大型体育赛事更是将俄罗斯长期保留在世界竞技体育舞台的中心位置。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将俄罗斯国家形象宣传和经济带动推向了历史高潮,为筹办赛事,俄罗斯改建或兴建了218个基础设施项目,世界杯期间迎来了超过150万外国游客。《2018 年俄罗斯世界杯对经济、社会和环境领域的影响》报告认为,成功申办世界杯后的10年内,世界杯有望使俄罗斯 GDP 取得260亿~308亿美元的增长;世界杯结束后的5年内,仍将为俄罗斯创造16万~24万个就业岗位;居民收入增加 66.7亿美元,中小企业盈利增加118.6 亿美元[18]。同时俄罗斯正面的国家形象通过世界杯得到了更为立体的呈现和输出。可见,大型体育赛事的举办对于俄罗斯经济发展具有持续的刺激效应,对俄罗斯国家综合实力及形象提升大有裨益。如果没有俄罗斯政府对竞技体育管理权利的回收,仅仅依靠社会力量和市场力量,俄罗斯无法取得如此之多的大型体育赛事举办权,更无力从安保、组织、设施建设等各个方面保障赛事的成功举办,俄罗斯的国家形象窗口也便难以打开,国家形象的输出也将受到阻碍。

促进俄罗斯经济发展,实现产业结构优化是新时期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的重要战略任务。俄罗斯政府在2002 年10月提出了“俄罗斯联邦 2005 年前体育发展规划的政府决议”。决议指出:体育能够反映国家的综合国力,提高国民的凝聚力,同时也是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19]。由此可见体育对俄罗斯经济发展的重要性。自2000年以后,俄罗斯经济进入复兴期,GDP每年增长6%,国民收入提升,为俄罗斯体育产业发展提供了良好基础。俄罗斯通过竞技体育税收优惠、体育设施建设、体育彩票国有化、体育企业的标准化生产、赛事转播权出售、国民体育消费刺激等各种方式致力于体育产业的壮大发展,十分有效地补充了国民经济发展。然而,俄罗斯产业结构相对单一,60%的国内生产总值来自资源工业和重工业,仅油气行业就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 1/4[20],过于倚重能源产业的弊端导致其经济发展后劲不足。尽管如此,从2008年俄罗斯足球队晋级欧洲杯四强开始,俄罗斯又在本土举办的各项竞技体育大赛中不断获得成功,如喀山大运会和索契冬奥会均获得金牌第一,2018年本土世界杯则战胜了前世界杯冠军西班牙晋级8强,这些竞技体育成就对引发俄国民体育参与和消费热情,对推动俄罗斯体育及相关产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如在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后,俄罗斯体育用品市场规模仍然在3年中增长了 14.3%;又如2008年俄罗斯体育参与人口为2 400万,截至2015年达到了4 200万;再如2014年俄罗斯体育彩票实行国有化以后其收益从此前的10 亿卢布快速上升到 100 亿卢布[19]。当前,尽管体育产业尚未成为俄罗斯支柱型产业,但在俄经济相对艰难情况下,以大型竞技体育赛事为核心的体育产业仍然保持着较好的增长势头,积极地肩负起了俄罗斯朝阳产业的角色,可以说为俄罗斯经济的长远发展注入了巨大活力,并为俄罗斯产业结构调整贡献着正能量。

3.2 满足人口素质提升和人口危机缓解需要,实现国家信仰重构和民族凝聚力提升

国民的健康与大国地位的建立离不开国家优质的人力资源建设与人口素质,而优质的人力资源和人口素质建设更无法脱离国民健康生活方式下所形成的国民体质和精神的全面健康。然而,自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已经成为世界上人口减少速度最快的国家之一,伴随着经济的下滑,人口危机正在深重影响俄罗斯发展,人口自然增长率长期呈现负数。其人口普查初步结果显示,俄罗斯人口从1993年的1.486亿减少到1996年的1.425亿人,而2002年至2010年俄人口再度下降230万人,降幅近1.6%,每年在以减少70万人的速度递减[21],截止到 2017年 8月23日俄罗斯人口只有1.468亿,每平方公里不足9人,相当于苏联解体时一半的人口数量,而据联合国《世界人口展望(2017年修订版)》数据分析,2050年俄罗斯人口规模将会缩减至1.33亿,人口排名从2017 年的全球第9位降至第14位[22]。

俄罗斯人口危机具体表现为死亡率居高不下,尤其是青少年的死亡率直线上升,其中酗酒、抽烟等不健康生活方式成为造成死亡的重要诱因。2009年,俄罗斯死于酒精中毒的人数多达21 337人,且死者大都是40~60岁有劳动能力的男性。另外,俄罗斯烟民比例极高,2009年许多地区男性烟民比例高达70%~75%,女性烟民达到35%~40%,39%的孕妇是烟民,并且烟民呈现出低龄化趋势[23]。低出生率和高堕胎率是俄罗斯人口危机的又一表现,2011年的统计数字显示堕胎高达为112.5万例,该年的出生人口也仅179.7万。此外是人口老龄化和性别比例失调问题,2017年俄罗斯人口老龄化达到20.7%,而女性人口超过男性1 000万[24]。由此可见,除人口数量危机外,人口质量危机也具重大隐患,人口结构在多个层面均不合理。人口健康和安全问题已经成为牵制俄罗斯政治经济进一步强盛的重大障碍,已关系到俄罗斯民族的生死存亡。2006年,俄罗斯总统普京致联邦会议的咨文中强调:“令人不安的医疗数字和人口指标——这对于谁都不再是秘密。”因此,将体育运动作为增强公民健康的有效手段就有其必然性。普京同时提出了“大众体育危机”问题,并指出:“在国家范围,在委员会的工作过程中,我们的首要任务之一就是复兴大众体育运动。我认为这是第一位的。”[1]因此,当前的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不能也不再脱离大众体育而一家独大,不能更不再以牺牲大众体育和青少年体育发展的代价来换取金牌的数量,而是更多地实现与大众体育、学校体育之间的融合发展,通过竞技体育的发展来带动、引导和激励大众体育和学校体育发展。这是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转型的理念和价值诉求。

另外,俄罗斯竞技体育和大众体育还联同肩负着国家信仰重构和民族凝练力提升的重任。苏联解体以后,共产主义的信仰被摧毁,西方自由主义狂潮巨浪也日渐消退,思想和意识形态领域出现了“真空”,自由主义、左翼社会主义、西方化、民族主义、欧亚主义、激进主义、新保守主义、政治权威主义、平民主义、国家主义、强国思想和经济实用主义等思潮骤然泛起、纷纷登台。人们徘徊于理想和现实之间,在各种价值观的碰撞中不知所从,精神病、吸毒、犯罪比例大增,因此加强青少年教育已经刻不容缓。2005年普京在另一封致联邦会议的咨文中就曾强调:“让年轻一代认识到健康生活方式和参加体育运动的重要性,应当成为我们工作的结果。”[1]通过体育引导青少年建立健康向上的生活方式并且形成积极进取的思想意识是俄罗斯体育新时期承载的历史使命,同时也通过为俄罗斯各民族青少年广泛提供各种体育参与机会和条件形成新时期的俄罗斯体育文化生态,实现新时期俄罗斯青少年体育精神的共享与文化认同,其中俄罗斯竞技体育更是肩负着俄罗斯体育文化引领、明星运动员榜样激励、俄罗斯体育精神强化等历史重任。因此,俄罗斯人口素质提升和国民教育深化需要俄罗斯竞技体育走向与大众体育、青少年体育融合发展,俄罗斯新的国家信仰和民族凝聚力的提升需要俄罗斯竞技体育产生国家文化认同效应。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转型无论是在国民素质构建还是文化认同塑造层面均承载着重要的战略使命。

3.3 满足拓展竞技体育生存空间需要,实现俄罗斯竞技体育国际形象重构

苏联竞技体育发展教训表现为政府通过粗放型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投入换取金牌数量,并以牺牲大众体育和青少年体育发展空间为代价。同样,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政府疏于对竞技体育的管理,这种“放任”发展模式同样降低了竞技体育发展效率和质量,最终产生体育发展危机。因此,新时期俄罗斯在普京的治国方略思想下,政府介入包括竞技体育在内的整个体育治理势在必行。打造更加理性的竞技体育管理体制,既要摆脱苏联“举国体制”的弊端,又不能合流于西方国家社会自治型体制的自由化陷阱。在价值取向上致力于积极寻求社会和市场的自我调节,又需要充分发挥政府的主导和调控作用,最终形成政府主导、社会自治、市场自主三者协调运转和有机结合的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新“举国体制”,成为新时期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在管理体制领域率先转型的主要抓手。其重要意义在于充分发挥政府、社会、市场三种力量在体育发展层面各自的最大优势,从而实现俄罗斯体育资源配置的最优化,促进竞技体育、大众体育和学校体育实现协调可持续发展新局面。

为此,俄罗斯在体育管理主体上实现了政府和社会共管模式,如政府机构、社会机构、半政府半社会机构3种类型的体育管理机构与俄罗斯竞技体育、大众体育和学校体育均有着管理上的高度关联性。另外,俄罗斯体育政策的制定更加注重听取来自社会各界的声音,也更加注重公民体育权利的保障,如第1届俄罗斯总统下属大众体育、竞技体育发展委员会便汇集了来自体育相关的各个领域,包括联邦政府部门官员、地方政府官员、明星运动员和著名教练等39位成员组成,不同群体为俄罗斯体育政策的民主、科学、协调制定提供了社会基础。又如,《俄罗斯联邦体育运动立法原则》中明确规定体育资金来源不少于联邦预算的2%,并且对体育资金的使用办法做了明确的规定,使体育经费使用更加透明化。再如俄罗斯还通过政府的税收优惠和一定的补贴政策降低俱乐部成本,并明令禁止体育俱乐部的商业化运作,使全体俄罗斯公民能够在各个体育俱乐部中尽享自己应得的体育权利[25]。可以看出,无论是从体制机制还是政策上,俄罗斯始终在寻求各项体育事业发展过程中的最佳平衡点,而大众体育和青少年体育的优先发展本质上是在为竞技体育发展创造更多的生存空间,为竞技体育可持续发展创造社会基础。

另外,俄罗斯通过竞技体育发展方式转型致力于国家竞技体育形象重构。俄罗斯竞技体育作为苏联竞技体育的继承者,苏联时代竞技体育所产生的各种负面影响和形象仍然时隐时现地缠绕在俄罗斯竞技体育身上,比如深重的兴奋剂问题给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埋下了隐患和危机,体育腐败问题也时常与俄罗斯竞技体育纠缠。因此,为致力于摆脱这种负面的竞技体育形象,重塑俄罗斯竞技体育大国的正面形象,俄罗斯竞技体育必须在体制和制度方面转型和完善。其中为打击兴奋剂问题,俄罗斯在多项国家体育政策的竞技体育部分中重点加大了对兴奋剂的施政力度,如2006年出台的《十年规划》中就要求国家体育科学研究院及各类大中专院校发挥科研优势,制定科学、合理、人道的兴奋剂监督检测办法,改善监督条件,合理实施监测手段[11]。《俄罗斯联邦2020年前体育发展战略》更是制定了2020年前运动员100%接受反兴奋剂检测监督的目标,并要求研究制定对违禁人员的问责措施,也提出了增加俄罗斯派驻国际体育组织代表人数的外交目标。可以看出俄罗斯不仅在着力摆脱兴奋剂和体育腐败等丑闻的负面干扰,从而重塑现代竞技体育公平竞赛的国家体育道德形象和大国体育道德担当,也在通过更加积极的体育外交手段,实现与国际竞技体育管理组织更加密切的沟通,争取更多的国际体育事务议事权,从而更好地维护自身的竞技体育国际利益和形象。

4 对新时代我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转型的启示

新世纪以后,在普京总统的强国战略思想治理方略下,俄罗斯竞技体育重回政府管理轨道,走向了人本化发展方向。俄罗斯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人本化转型对于我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在新时代的转型具有有益的参考价值,启示如下:

1)我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转型应以人本化理念为价值取向,协调处理国家、集体和个人三者的利益关系[26],紧密结合“健康中国”战略,实现竞技体育从服务政治的传统理念转向服务国民健康的时代新理念。

2)结合社会当前的主要矛盾特征,以满足人民大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为根本起点,进一步激发竞技体育在带动大众体育消费、提升国民幸福感、提升体育产业服务质量、提升体育科技化运用水平、提升民族信仰和凝聚力、提升新时代国家形象构建等方面的综合功能和效应。

3)基于“放管服”的政府职能转变理念,进一步转变政府在竞技体育政策引导方面的职能,创新化推进政府对竞技体育的作用方式以及宏观调控手段,秉持简政放权、大部际机构改革理念,进一步完善与优化中国特色的竞技体育管理体制,充分发挥我国人民代表大会、政治协商会议等民主集中制优势,构建更为完善的民间、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在体育规划发展问题上沟通机制和民主决策机制。

4)以2022年北京冬奥会等大型国际体育赛事的筹办为重要契机,提升我国竞技体育办赛在国民体育消费推动、体育生活方式养成、体育设施现代化推进、体育公共服务体系升级、体育产业与相关产业融合等方面的拉动和整合功能,以体育产业结构优化和质量提升为前提,充分开发竞技体育在国家经济建设和产业结构优化方面的巨大潜能。

5)依托新时代我国综合国力不断提升和足球改革的国家战略推进背景,进一步发挥我国体育外交和足球外交的效应,构建中国足协与国际足联及各成员国间双向互动的交流沟通机制,系统规划、科学设计、人文打造,积极申办世界杯足球赛,从而更高质量地推进体育强国建设以及足球强国建设,进而更高质量加速实现新时代我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转型升级。

6)进一步创新和构建“举国体制”新思路、新机制和新模式,我国体育体制改革应汲取苏联经验和俄罗斯“休克疗法”的历史教训,渐进理性转型我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我国竞技体育社会主导的基础和条件尚不成熟,因此政府在竞技体育组织和管理中所具备的掌舵人角色是十分重要的,政府应强化政策治理水平,提升资金开拓和分配效力,致力于促进大众体育、学校体育与竞技体育的协调融合发展,这是我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转型的价值诉求,也是我国政府构建新时代体育治理体系和提升体育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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