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现代黄梅戏姐妹交通员

□ 编剧：邵经厚

抗日战争时期，革命烈士阮小桂（今安庆市山口乡胜利村人）和妹妹阮学志同为新四军交通员……

烈士精神，光照千秋！

——题 记

时 间：抗日战争时期

地 点：皖江地区百子山抗日游击区

人 物：阮大梅：（女）中共党员，新四军交通员，30 岁左右

阮小梅： 阮大梅妹妹，后为新四军交通员，20 来岁

姚班长：（男）区武工队短枪班班长，20 多岁

刘金斗： 阮小梅未婚夫，20 多岁

刘大有：（男）伪军警备队队长，日军秘特，40 多岁

山本一郎：（男）日军宪兵队少佐，30 多岁。

参军青年、老百姓和日本宪兵、伪军士兵各若干人。

[大幕在主题歌声中徐徐开启。

[主题歌：红梅灼灼冬将尽，

凌霜傲雪斗坚冰，

雨打色不改，

风吹香更馨，

化作春泥无怨悔，

迎来大地早回春！

第一场

[光启。

[山中小路，灌木杂草丛生。远处崇山峻岭，

山腰间可见日军碉堡。

[刘大有带伪军巡逻队上。

刘大有 弟兄们，打起精神，眼睛睁大点，就是野兔子从身边经过，也要看清楚是公是母！皇军接到密报，这几天百子山有几个青年参加新四军，我们防区是去花山的必经之路，要是让他们过去了，皇军拿我是问，弟兄们一个也跑不了！

众伪军 知道了！

刘大有 皇军也说了，逮到共党抗日分子，大大的有赏！继续搜索前进！

[刘大有带领伪军巡逻队搜索下。

[阮大梅从草丛中走出。

阮大梅 （唱）翻虎山，越龙岭，

避碉堡，绕岗亭，

大路敌军设哨卡，

翻山越岭小路行。

热血青年要抗日，

踊跃参加新四军，

奉命护送到花山，

光荣担子重千斤，

家乡山水路途熟，

次次任务都完成。

最近可能风声漏，

伪军巡逻进山林，

避开一支巡逻队，

集合大家再行军！

[阮大梅正要喊出隐藏在草丛中的同志们，传来了伪军的叫喊声：“报告队长，发现有人！”

[两伪军持枪上。

伪军甲 队长料事如神，杀个回马枪，你看，果然有人！

伪军乙 （冲向阮大梅）站住！举起手来！

阮大梅 （镇定地）本地山里妹子，小小老百姓，举什么手！

伪军甲 拿出“良民证”给老子查验！

阮大梅 （边掏“良民证”，边说）哟，这位老总有点眼熟，不认识我呀，我可认识你哩！前天你路过我家茶棚，我招待你喝茶吸烟，可没收你的茶烟钱咧！

[刘大有急上。

刘大有 你不是登云坡茶棚的阮家大妹子吗？（向伪军甲）“良民证”不用查了！

阮大梅 （边接过“良民证” 收起来，边说）还是这位长官记性好！

刘大有 （向阮大梅）我来问你，一个女人家，孤身一人跑到这深山老林来干什么？

阮大梅 早上到江洲去卖黄烟，现在赶路回家。

刘大有 到江洲去卖黄烟？……

（唱）小路林密山坡陡，

你为什么不走大路走小路？

阮大梅 （唱）大路弯弯小路直，

为早回家抄近走。

刘大有 （唱）野兽出没深山林，

难道你不怕丢性命？

阮大梅 （唱）山里野兽通人性，

你不犯它它不伤人！

刘大有 （唱）为什么不在茶棚把茶泡，

三天两头江洲跑？

阮大梅 （唱）卖点黄烟好糊口，

兵荒马乱茶客少。

刘大有 （背唱）她勤跑江洲疑点多，

阮大梅 （背唱）莫非敌人有察觉？

刘大有 （背唱）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阮大梅 （背唱）抓不到把柄他莫奈何！

刘大有 （背唱）她百问百答不慌张，

阮大梅 （背唱）我小心应对不上当。

刘大有 （背唱）我先放一马再侦探，

阮大梅 （背唱）他明枪暗箭须提防！

刘大有 不耽误你了，太阳快下山了，你赶紧回家去吧！

阮大梅 好！改天和老总们一道到我家茶棚喝茶吸烟啊！（从一边下）

刘大有 （向众伪军一挥手）撤！（带众伪军从另一边下）

[静场片刻。

[阮大梅复上。向伪军远去的方向望了望。

（唱）巡逻伪军下了岭，

这次真的回兵营，

眼看晚霞烧西天，

抓紧时间赶路程。

（喊）姚班长，伪军走远了，大家出来吧！

[姚班长和两名参军青年应声从草丛中钻出。

[姚班长双手各持一支手枪，食指按在扳机上。

青年甲 大梅姐呀，刚才我真替你捏了一把汗！

青年乙 （手中拿了一把匕首）我已经准备冲出来和伪军拼命了！

姚班长 阮大姐呀，那个刘大有可不是善主儿，区武工队得到情报，他还充当江城日军宪兵队秘特，是个死心塌地的汉奸，心狠手辣，可要提防点哟！

阮大梅 我会提高警惕的！

姚班长 （将双枪插回腰带里）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

[收光。

第二场

[光启。

[刘金斗家。背靠小山，三间瓦房，门前小院，绿荫婆娑。

[刘金斗肩挑货郎担上。

刘金斗 （唱）货郎鼓儿摇得响，

肩挑百货走四方。

针头线脑送到户，

鸡毛龟甲往回担。

百子山方圆几十里，

谁不认识我刘货郎。

走村串寨虽辛苦，

小日子过得还舒坦。

自从来了日本人，

生意越做越困难。

冒险夹带贩私盐，

脑袋提在手上干。

为了多赚几个钱，

早娶小梅拜花堂。

夫唱妇随育儿女，

滋滋润润度时光。（进院，歇担，进屋）

[刘大有带几个伪军上。

一伪军 队长，你看，日头都偏西了，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前面到了刘家畈，是不是找户人家打个尖再走？

刘大有 好嘛，这不是到了我大侄子刘金斗家了嘛，就到他家歇歇吧。金斗在家吗？

刘金斗 （应声出门）谁呀？——哦，是刘队长呀！

刘大有 不要队长队长的，应该喊叔叔，虽然出了五服，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论辈分我是你叔叔哩。前几天你过哨卡，手下兄弟搜出你货郎担藏了私盐，我为什么手一挥，叫弟兄们放了你啊?

刘金斗 真多亏了您啊，要不然，至少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刘大有 就因为我是你叔叔嘛，谁不胳膊肘子朝里弯？我已经向弟兄们打了招呼，以后你过哨卡，可以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刘金斗 谢谢队长——不，叔叔！

刘大有 听说你在登云坡谈了一个对象？

刘金斗 订婚三年了，还没过门，叫阮小梅。

刘大有 你对象还有一个姐姐，是吧？

刘金斗 她父母只生了她姊妹俩，姐姐叫阮大梅，已经出嫁了，在登云坡开一间茶棚，做过往路人的生意。

刘大有 听说你那对象姐夫在新四军当连长，在苏北战场上被皇军打死了，她姐姐属于匪属哩，近一向，经常往江洲跑，兵荒马乱的，一个女人家要干什么？

刘金斗 我晓得，她跑江洲，是为了卖点黄烟，多赚点钱好糊口。

刘大有 这一向，新四军、游击队在我们这一带活动猖獗，我得提醒你，对你那个大姨姐的行动要注意点，有个风吹草动的，随时来向我报告。

刘金斗 那是自然。——叔叔，我刚才出担顺便买了点猪头肉和花生米，你就和老总们喝两杯吧。

刘大有 那好，我和弟兄们还没有吃午饭哩。（向众伪军）走，大侄子请我们喝酒。（和伪军们随刘金斗进屋。）

[阮小梅上。

阮小梅 （唱）沿着潺潺桃花溪，

登上陡陡长林岗。

十里山路九道弯，

前面到了刘家畈。

妇救会开会我自报，

动员金斗把军参。

花山去当新四军，

背起钢枪打豺狼。

杀敌立功当英雄，

小梅我也享荣光。（进院）

（白）货郎担歇在院子里，金斗一定在家里。

（喊）金斗！金斗！

刘金斗 （内应） 来了！（出屋）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来了！

阮小梅 今天没出担子呀？

刘金斗 出了呀，刚才回来。

[刘大有喝得醉醺醺的，有一个伪军搀扶着，趔趔趄趄地从屋中出来。众伪军跟着，有人打饱嗝。

刘大有 金斗呀，这……这妹子是谁呀？

刘金斗 我对象小梅。

刘大有 好……好标致啊！你这小子好有艳福呵！么时做喜事呀？叔叔可得贺贺。

刘金斗 还没有定日子。到时候一定请叔叔来喝喜酒！

刘大有 好，好……喝喜酒……（带众伪军下）

阮小梅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汉奸叔叔呀？

刘金斗 管他汉奸不汉奸，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辈分比我大。

阮小梅 你可不要同这些汉奸来往，认贼作父啊，他们助纣为虐，残害多少同胞啊！

刘金斗 他们路过这儿，打个尖，我又没有同他们交往过。你今天来有么事呀？

阮小梅 妇救会开会，号召妇女们动员亲人参加新四军打鬼子，我打算替你报名参军。

刘金斗 这大事也不同我商量……

阮小梅 我这不就是同你商量来了吗？

刘金斗 小梅呀（唱）我俩订婚已三载，

我当婚来你当嫁。

我起早歇晚忙挣钱，

为的是娶你过门早成家。

阮小梅 （唱） 家是最小的国，

国是最大的家。

眼下国破山河碎，

哪有净土可安家？

我不是同你说过的嘛：等赶走了日本鬼子，我们再成家。

刘金斗 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大半个中国，赶走他们要等到猴年马月呀！

阮小梅 快了！不说全国了，就说我们百子山吧，新四军、游击队，打得鬼子都不敢出碉堡了。我看呀，小鬼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

刘金斗 那……（唱）中国青年千千万，抗日不差我一个人。

阮小梅 （唱）如果人人都这样想，

中华大地早沉沦。

刘金斗 小梅呀，战场上，子弹可没有长眼睛啊！

（唱） 万一我缺胳膊少了腿，

阮小梅 （唱）我愿意侍候你这一辈。

刘金斗 （唱）万一我饮弹把命送？

阮小梅 （唱）你父母我一定养老送终！

刘金斗 这……这件事我还得考虑考虑，也还要取得父母同意，你暂时不要报名好不好？

阮小梅 那行，希望你尽快决定，我好早日替你报名。天色不早，我回去了。

刘金斗 吃完饭再回去吧，好不容易跑来一趟。

阮小梅 不用了，已经同姐妹们约好，我要赶回去收军鞋送给新四军哩！

刘金斗 那我送你一程。

阮小梅 你忙你的吧，不用送了。再说一遍，希望你早做决定早报名啊！（下）

刘金斗 唉，这事可叫我怎么办呢？……

[切光。

第三场

[光启。

[摩天岭垭口，设伪军岗亭。两名伪军把守垭口，盘查过往行人。

伪军甲 老弟，我俩可得认真点儿，队长说近一向新四军交通员往来频繁，要是漏查一个过了哨卡，我俩脑袋就得搬家啊！

伪军乙 那是，那是，宁可错抓一千，也不可漏掉一个！

[一个挑柴中年农民走进垭口。

伪军甲 站住！拿出“良民证”查验！

[挑柴人歇担，拿出“良民证”递上。

[伪军甲查验“良民证”，伪军乙打开柴捆检查。

[伪军甲和伪军乙对视了一下，将“良民证”丢在地上。

伪军乙 把柴捆起来，快滚！

[挑柴人收起“良民证”，麻利捆好柴，挑起来，快步下。

[一个老年妇女挎着一个装着碗筷的破篮子上。

伪军甲 干什么的？站住！

老年妇女 讨饭的！

伪军乙 （伸手）“良民证”拿出来查验！

老年妇女 我一个讨饭的老婆子，四海为家，哪来的“良民证”？

伪军甲 没有“良民证”，怕是新四军探子化装的吧？（对乙）押到队部审问！

老年妇女 长官，我真是个讨饭婆子，这里四乡八镇的人都认识我这个老叫花子！

伪军甲 别啰嗦，装得倒象！等到上了老虎凳就知道是真叫花子还是假叫花子！（向乙）快带走！

老年妇女 冤枉呀，长官，我真的不是什么新四军探子啊！长官……

[伪军乙推搡老年妇女下。

[阮大梅手提一袋黄烟上。

阮大梅 （唱）这一趟赴花山肩负重任，

新情报要及时送给新四军。

一路上日伪军遍设岗哨，

我镇定应对没遇险情。

翻山涉水紧赶路，

前头到了摩天岭。

过了垭口去花山，

一路畅通无敌军。

眼看快见亲人面，

精神抖擞劲倍增。

手提黄烟迈大步，

大摇大摆闯岗亭！

[伪军甲迎上。

伪军甲 站住！哪里去？

阮大梅 （停步） 岭北罗家寨！

伪军甲 干什么？

阮大梅 卖黄烟。（打开布袋，让伪军查看。）

[伪军甲抓出一撮黄烟闻了闻，放回布袋。

伪军甲 “良民证”？

阮大梅 （边掏“良民证”边说）老总经常到我家茶棚喝茶，都老熟人了，还要查“良民证”呀？

伪军甲 当兵吃饷，公事公办。上峰交代，熟人也要查。

[他俩对话期间，刘大有和伪军乙已站在一旁观察多时。

阮大梅 （接过伪军甲递回的“良民证”）没问题吧。

伪军甲 走吧。

[阮大梅提起黄烟袋，正要迈步……

刘大有 （上前阻止）不要走！

阮大梅 哦——是刘队长呀，这位老总已经检查过了。我们茶棚刚进了一批新黄烟，哪天得空去茶棚叭两口，舒坦舒坦。

刘大有 你真的是去罗家寨卖黄烟吗？

阮大梅 （扬扬手中黄烟袋）你看看，这还有假！

刘大有 我看你是到花山去见新四军吧！

阮大梅 一个山里妹子，到花山去见新四军干什么？长官莫要开玩笑了。

刘大有 （突然地）你把粑粑鬏解开！

阮大梅 （愣了一下，马上回神）解开就解开嘛，粑粑鬏里还能藏着什么宝贝？（边说，边解开粑粑鬏，取出一个小纸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口中吞下！）

刘大有 （冲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你吞下了什么？

阮大梅 能告诉你，我也不会吞下了！

刘大有 （气急败坏地）我早就料到你是一个共党分子了！（向伪军）还不快捆起来！

阮大梅 捆什么？三个带枪的大男人还怕一个山里妹子跑了吗？要杀要剐听便！

刘大有 你吞下的一定是送给花山新四军的情报！

阮大梅 你知道还问什么？

刘大有 只要你把情报内容告诉我，我不会报告皇军宪兵队，立马放你回去。我们都是中国人嘛……

阮大梅 呸！你也算是中国人？

（唱）你死心塌地当汉奸，

是日本鬼子狗一条。

卖祖求荣不知耻，

恶贯满盈末日到！

刘大有 （向伪军）还愣着干什么？

[两伪军上前，扭住阮大梅双臂。

刘大有 我看你就象那不怕死的共产党人，到了皇军宪兵队，看你还死硬！

阮大梅 到宪兵队又怎么样？既然落到了你们手里，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不是象，我就是一名你说的那不怕死的共产党员！

刘大有 押走！

[急切光。

第四场

[光启。

[江城日本宪兵队牢房。仅摆一张囚床。一扇铁窗透进昏暗的光线。

[幕后响起皮鞭抽打人的声音，有皮肉撕裂的效果。天幕上同时出现宪兵挥鞭打人和被打人在地上滚动的剪影。

[幕后有人喝叫：“你说不说？”无回应。鞭打声又起。又有人喝叫：“上夹棍！”少顷，有人报告：“她昏死过去了！”“浇泼冷水！”“押回牢房！”

[两个日本宪兵拖拽着戴了手链脚镣的阮大梅上，将她摔在牢房地上，锁好牢门，下。

[一束追光照在衣破血流遍体鳞伤的阮大梅身上。她渐渐苏醒，艰难地支起身子，慢慢地站起来。

（唱）小鬼子凶残施酷刑，

大梅我死去几回又复生。

威逼我说出交通站上下线，

好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怎奈我咬紧牙关一字不吐，

敌人的企图休想得逞！

干革命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进了宪兵队我就没有打算活着出门！

只遗憾

摩天岭上落魔掌，

送情报任务未完成。

最近日寇要扫荡，

不知我军可知情？

但愿得

我们的交通站毫发无损，

交通员自有接班人。

护送新兵传情报，

前赴后继永不停！

我坚信

不愿做奴隶的中华儿女，

用血肉筑起新的长城。

抗日战争一定会取得胜利！

侵略者一定会套上绞绳！

到那时

我虽然身在九泉下，

也定会欢欣鼓舞喜泪倾盆！

（慢慢踱到铁窗前，眺望窗外。）

（唱）望窗外，振风塔下大江流，

江鸥飞翔竞自由。

江鸥啊，请你替我捎口信，

捎给我亲人和战友。

一路上枪声你莫惊吓，

那是他们在战斗！

请你告诉众战友：

大梅今日落虎口，

敌人休想我低头，

党旗下誓言永牢记，

甘洒热血写春秋！

请你告诉我妹妹：

姐姐鲜血不白流，

记住国恨和家仇，

永远跟着共产党，

革命到底不回头！

江鸥啊江鸥，

你一定听到了——

长江黄河在咆哮，

飞瀑林莽在怒吼，

战马嘶鸣，军号嘹亮，

《义勇军进行曲》响彻全球！

江鸥啊江鸥，

你一定看到了——

全民抗日浴血奋战，

共产党领导砥柱中流，

小鬼子困兽犹斗气数尽，

胜利红旗正插遍神州！……

[阮大梅慢慢捱到囚床边，坐下。

[山本一郎和两个日本宪兵上。

山本一郎 把牢门打开！

一日本宪兵 哈依！（开锁打开牢门）

[山本一郎等走进牢房。

山本一郎 醒来了呀？

[阮大梅不理睬。

山本一郎 我来迟了一步，你受苦了！我手下一班蠢货，哪能对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下狠手哩！同处大东亚共荣圈，我们是兄弟姊妹一家人啊……

阮大梅 （毅然站起）谁同你是兄弟姊妹？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你们占我国土，杀我同胞，犯下滔天罪行，什么大东亚共荣圈，做你的美梦去吧！

（唱）说什么大东亚共荣，

我看是一枕黄粱白日梦。

中华儿女团结紧，

保家卫国目标同。

抗日烽火已经燎原，

天南地北烈焰熊熊。

你们是扑火的飞蛾，

灰飞烟灭自送终！

山本一郎 （唱）皇军占领支那十之八九，

汪主席已同我们共荣合流。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阮大梅 （唱）汪精卫当汉奸万年遗臭，

亿万中国同胞敌忾同仇。

人民战争威力无穷，

八路军新四军摧枯拉朽。

你们的丧钟已经敲响，

你也不过是一条垂死挣扎的落水狗！

山本一郎 （恼羞成怒）你……你……八嘎呀鲁！……

[刘大有快上，附山本一郎耳语。山本一郎不断点头。

[山本一郎一挥手，和日、伪军同下。

[一伪军推刘金斗上，将其推入牢房。

阮大梅 你……你怎么来了？

刘金斗 我叔叔……不，警备队刘队长要我来劝劝你。大梅姐啊，

（唱）得悉你牢房被禁囚，

妹婿我岂能袖手旁观不搭救。

想方设法托关系，

东奔西走把人求。

昨天去到警备队，

求我叔叔刘大有。

他要我来劝劝你，

该低头时要低头。

只要说出上下线，

立马放你获自由。

保证替你守秘密，

江城里奖你一栋新茶楼……

阮大梅 （大笑）哈哈哈……

刘金斗 你为何哈哈大笑？

阮大梅 （唱）我笑汉奸刘大有，

花脸狐狸不知丑。

为虎作伥害同胞，

还妄想威逼不成搞利诱！

金斗啊金斗你好糊涂，

怎么去把汉奸求。

与虎谋皮白费力，

正是他抓我落虎口。

希望你做个堂堂男子汉，

挺直腰杆昂起头，

宁可倒在敌人枪口下，

也莫做鬼子汉奸一条狗！

我妹妹

爱憎分明知是非，

明辨善恶识美丑。

鬼子暴行亲眼见，

嫉恶如仇恨日寇。

虽没扛枪上前线，

拥军支前不落后。

性格刚烈赛小子，

不会嫁给软骨头！

你去告诉刘大有，

大梅决心已下定。

宁死不屈无所求！

他多行不义必自毙。

要我大梅当汉奸，

除非海枯石烂江断流！

[站在牢房外听了多时的刘大有走进牢房。

刘金斗 叔叔……刘队长……

刘大有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刘金斗 （向刘大有躬身行礼）谢谢叔叔，还请你救救我大梅姐啊！（下）

刘大有 阮大梅，你可别辜负了你妹婿一片好心啊！我告诉你，你不说，等待你的是皮鞭、竹签、烙铁、火钳……哪怕你是钢筋铁骨，来到皇军宪兵队，也要化成一滩烂泥！

（唱）你再不交代死期近，

可惜一朵鲜花早凋零。

人的生命只一次，

难道你宁死不爱生？

阮大梅 （唱）共产党人努力为生不怕死，

绝不苟且偷生出卖灵魂。

只要为民谋幸福，

粉身碎骨也甘心！

贪生怕死的是你们这些汉奸卖国贼！

刘大有 （语塞）……好，好，你等着瞧吧，别怪我不搭救你。（悻悻下）

[幕后响起喝叫声：“带阮大梅！”

[两日本宪兵走进牢房押解阮大梅。

[阮大梅抬手理了理头发，昂首挺胸步出牢房。

[急收光。

第五场

[光启。

[一个月后。

[皖河渡口，江洲渡口茶棚。

[阮小梅在擦拭一只茶壶。

阮小梅 （唱）一月前姐姐奉命送情报，

途中被捕进监牢。

威逼利诱不招供，

酷刑受尽不求饶。

鬼子汉奸无人性，

将她装进麻袋江中抛。

敌人放火烧茶棚，

茶壶幸存没烧掉。

手捧茶壶想姐姐，

姐妹情深忘不了。

姐姐呵，忘不了爸妈去世早，

小妹我刚刚离襁褓。

你为了拉扯我长大，

十几岁，家里家外一肩挑。

下湖捞虾度饥荒，

上山砍柴换温饱。

我吃干饭你喝粥，

我穿布鞋你赤脚。

富家子弟欺负我，

你登门训斥不轻饶。

出嫁只提一条件——

带上妹妹不丢抛。

姐夫参加新四军，

你全区第一个把名报。

姐夫牺牲你擦干泪，

交通站重任肩上挑。

姐姐呀你死得其所多壮烈，

给我人生树起新路标！

江洲重建交通站，

接过茶壶接力跑。

投身抗战第一线，

国恨家仇一起报。

永远跟着共产党，

刀山火海不动摇！（放下茶壶进屋）

[姚班长上。

姚班长 （唱）新四军江南江北把敌歼，

游击队山里山外捷报传。

鬼子龟缩碉堡里，

伪军心惊胆又颤。

敌占区百姓受鼓舞，

青年参军热潮掀。

区委给我下任务，

派我配合交通员。

抓紧时间准备好，

护送新兵去花山。

江洲到花山路程远，

沿途敌人防守严。

来到渡口找小梅，

选好路线保安全。

（喊）小梅在家吗？

阮小梅 （出屋）哦——姚大哥来了！（倒茶递上）

姚班长 （喝完茶水）区委方书记让我来通知你，过两天江洲有一批新兵要入伍，派我配合你护送他们去花山。

阮小梅 好嘛，么时动身你通知我。

姚班长 小梅呀，去花山的路上，敌人设了一道道封锁线，我们得先合计一下，走哪一条路才能平平安安把新兵送到花山啊。

阮小梅 对，是要选一条好路线，安全第一嘛。

姚班长 你是在百子山长大的，一草一木你都熟悉，走哪条路你可得多动动脑筋啊！

阮小梅 （想了想）要我看嘛，大家在渡口茶棚集中，过河后，穿过九里湖芦苇荡，翻过芭茅岭丛林，直插狮子峰，你看可行？

姚班长 九里湖芦荡无边，芭茅岭林密草深，又远离村舍，人迹罕至，敌人很难发现，我看这条路行。好，就这么定了。

[刘金斗急急忙忙上。

刘金斗 哎呀，小梅呀，好难找啊！隔河渡水的，你怎么跑到江洲来开茶棚了？（看到姚班长）这位是——

阮小梅 他是姚大哥，我家茶棚老茶客。

姚班长 前客让后客，我走了，你们聊，你们聊。（下）

刘金斗 小梅呀，（唱）得悉姐姐沉大江，

我悲愤难平气难咽。

鬼子汉奸欠血债，

此仇不报我枉活人世间！

那天你去动员我，

今日答复意志坚。

马上参加新四军，

扛起枪杆上前线。

早日打败小鬼子，

胜利再把盖头掀！

阮小梅 好呀，我就知道你会报名参军的！

（唱）我会替你报上名，

出发还有两三天。

你先回去做准备，

等候通知去花山。

英勇杀敌当英雄，

家中一切莫挂牵。

侍候父母我尽孝，

等你凯旋庆团圆！

刘金斗 那好，我回去准备。我走了。

阮小梅 改天再见！

[收光。

第六场

[光启。

[三天后。

[芭茅岭下，九里湖畔。岭上草木葱茏，湖畔芦苇蒹蒹。

[阮小梅和姚班长带领几名参军青年上，其中有刘金斗。

阮小梅 （唱）护送新兵离江洲，

姚班长 （唱）绕湖翻山避敌寇，

众青年 （唱）今日报国参军去，

来日同饮胜利酒！

众 （合唱）今日报国参军去，

来日同饮胜利酒！

阮小梅 前面就是芭茅岭了，岭头上有鬼子碉堡， 大家要屏声静气，猫下身子从草丛中快速通过。记住了吗？

众青年 记住了！

阮小梅 好，一个接一个，快走！

[幕后突然响起伪军喊叫声：“共军新兵弟兄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投降吧！”

姚班长 不好，敌人已经发现我们了！

阮小梅 奇怪啊，这条小路人迹罕至，敌人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从这儿经过呢？莫非有人泄密了？姚班长，你快带领大家从岭北神秘谷冲出去，我把敌人朝湖边引！

姚班长 不行，还是我吸引敌人，你快带领大家突围！

阮小梅 我熟悉这儿地形，你快带领大家走吧！再耽搁，一个也走不了！

姚班长 那好，只有这样了！

[阮小梅从怀中掏出一只信封，郑重递给姚班长。

阮小梅 姚班长，这是我的入党申请书，请你转交给区委方书记，万一我回不去了，请求组织上追认我为一名共产党员！

姚班长 （庄重地接过信封）好！只要冲出去，一定交给区委领导！（从腰上拔出一支手枪）这把枪留给你，子弹已经上膛了！突围后再见！（挥起另一支手枪）大家快跟我走吧！

[众青年跟着姚班长，猫身进入草丛。

[阮小梅返身向湖边跑去，并随手朝天放了一枪。

[幕后敌人喊叫声越来越近：“快放下武器吧，你们跑不了了！”

[突然，刘金斗离开队伍，钻出草丛，跑向阮小梅。

刘金斗 小梅，等等！

阮小梅 你快随姚班长走呀，不要管我！

刘金斗 不行，你快随我走！

阮小梅 什么？随你走？

刘金斗 随我走！小梅呀，

（唱）你是我的另一半，

爱你护你是真心，

只要你今天跟我走，

白头偕老过一生！

阮小梅 （唱）真情不用嘴上表，

真心不用献殷勤，

快点跟上姚班长，

莫要临阵当逃兵！

刘金斗 （唱）皇军设下包围圈，

答应只放我两人。

阮小梅 （唱）原来敌人是你引，

无耻叛徒黑了心！

刘金斗 （唱）人生一世光阴短，

蝼蚁尚且爱生命。

阮小梅 （唱）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刘金斗 （唱）皇军已经答应我，

送我俩享福去东京。

阮小梅 （放声大笑）哈哈哈……

刘金斗 你笑什么？

阮小梅 （唱）我笑你，撼树蝼蚁不量力，

我笑你，烂透朽木不知春！

我是一颗山中石，

暴雨越洗越晶莹。

我是一朵红梅花，

大雪越压越芳馨。

要我随你当汉奸，

除非太阳西边升！

[敌人追兵已近，已能隐约听到脚步声。

刘金斗 （唱）生死关头快决断，

随我脱身见皇军！

阮小梅 （将手枪对准刘金斗）

（唱）生死关头我决断——

一枪送叛徒命归阴！

（一声枪响，刘金斗倒地毙命。）

[阮小梅返身快步跑进芦苇荡。

[日、伪军合围追上。

刘大有 太君，他们朝湖边跑了！

山本一郎 快追！（日、伪军进芦苇荡追下）

阮小梅 （跑上）（唱）小梅我冲出芦苇荡，

吸引敌人到湖边，

但愿新兵出山谷，

一路平安抵花山！

[日、伪军渐渐追上。

[阮小梅回身开枪。刘大有和一日本宪兵应声倒下。

山本一郎 抓活的！抓活的！

[阮小梅再扣扳机，发现子弹打完了。

[一束追光：阮小梅纵身投进了九里湖……

[日、伪军一齐朝湖中鸣枪……

[天幕上红梅花灿然绽放！

[幕后主题歌声起：红梅灼灼冬将尽，

凌霜傲雪斗坚冰。

雨打色不改，

风吹香更馨。

化作春泥无怨悔，

迎来大地早回春！

[歌声中光渐收。

[大幕徐落。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