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慧:回归原点,教育需要深度学习

2020-12-14 04:13莫唯然
课堂内外·好老师 2020年7期
关键词:李教授教研员课题

莫唯然

1989年,贺慧从四川师范大学毕业。学化学的她在毕业时有很多选择,毕竟化学专业的应用性还是很强。不过她选择了去小学做一名科学老师。这一切缘起于刚上大学时,贺慧在学校图书馆发现了一本苏霍姆林斯基写的小册子《给教师的一百条建议》。一边读着,她便一边在脑海中勾勒自己给学生上课的种种场景。这些场景深深地触动了贺慧,驱使她在大学四年间阅读了更多的教育类书籍,渐渐地长成了一个清晰的教育梦。

就这样,贺慧成了成都历史上第一个自愿到小学任教的本科生。

教科研之路的起点

成为第一名自愿做小学老师的本科生,在当时引发了媒体的关注,《成都晚报》立刻报道了这件事。去成都东城区教育局报到时,人事科给贺慧推荐了两所小学。两相对比,贺慧看上了有着木质外墙、教学楼窗框刷成红色的下莲池小学。“一到夏天学校郁郁葱葱,衬着教学楼红色的窗户,整所学校显得既古朴又可爱。”古朴的下莲池小学开启了贺慧的教育生涯。在大家都还在用挂图给学生做课堂演示的时候,贺慧就已经利用周末去池塘里采莲叶、莲花回来让孩子做实物观察了。在采访中,贺慧时不时会提到自己“运气一直不错,起点高,在需要的时候总有贵人和更高的平台出现”。而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贺慧凭借自己的用心与出色的表现,一次又一次地抓住了机会。

毕业后的第七年,贺慧从最初执教的下莲池小学调到一所新建的学校——东光实验小学,继续任教科学学科。其时恰逢四川师范大学承办了一个全国教育规划的课题,与锦江区合作了一个叫“三力教育实验研究”的项目,研究整体学习。作为当时学校学历最高的老师,贺慧自然加入其中。

“我有一个优点就是比较爱钻研,探究欲比较强。在这个课题研究过程中,四川师范大学派来了郭英教授做我们项目的指导专家。或许因为我悟性较高又爱思考,她实际的指导重点也就是我,包括写课题开题报告、中期报告、结题报告,都是郭英教授指导的。因此在整个三年的研究里面,我是唯一一个每一次大型研讨活动都上了研究课的主研人员。在这个过程中配合自学,我收获颇丰。”

参与这个教育规划的课题,成了贺慧教科研之路的起点。2000年,贺慧再次调动工作去了成都市锦江区教育科学研究院,成为了一名教研员。她自觉欠缺良多,于2001年报考了四川师范大学的教育学硕士,并于2004年拿到硕士学位。

深入学习,一切的原点

成为教研员之后,贺慧始终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作为专业的教科研人员,自己提供的专业知识,一定是学校和一线教师真正需要的。

在工作的过程中,善于思考总结的贺慧很快便发现许多老师只有实操经验。教学工作的繁忙与琐碎挤压了老师们思考动脑的时间与精力。许多的工作成了日复一日程式化的重复劳动。老师们也会抱怨,我们这么忙,哪来时间去做研究?

“如果老师们这么说,那一定是我们没有抓住他们的痛点。老师们到底在意什么?在摸索过程中,我们也逐渐发现,其实每一位老师都是希望能够轻轻松松地教学,同时也有质量保证。并不是他们不愿意改变,当他们接受了指导,发现自己有了成长,自然就会投入到改革中来。”

单纯的知识传授对教师而言也许会最简单最容易,但随之而来的可能便是学生的“开书了然,关书茫然。”没有情境与问题的代入,知识便被拆解得支离破碎。老师要教授的,知识是最浅层的内容,后面还有方法、思维、思想。老师要想从根本上转变简单重复劳动、事倍功半的状态,首先自己就需要建立起方法论以及独立思考、解决问题的能力。而这一切成长的最好助力工具便是研究。

2008年,李松林教授完成中央教科院博士后工作回到四川师范大学,与李教授的邂逅成了贺慧扎根“深度学习”项目的契机。2009年3月,贺慧在一次学校现代评估中与李教授初次见面,了解到李教授的研究方向刚好是课堂教学,她非常感兴趣,找准机会就去跟李教授交流。后来,贺慧邀请李教授去锦江区学校听课并点评。根据课堂上产生的问题,在李教授的指导下,贺慧帮学校确定了一些课题。与李教授的合作便从那个时候开始了。那时这个项目还叫“核心问题教学”,渐渐地发展成了现在的“深度学习”项目。跟随李松林教授,贺慧学到了很多……

项目里的学校有名校也有薄弱学校。贺慧要求科研教研员每人负责六七所学校,进行蹲点指导。一般来说,薄弱学校自身的科研激励机制就有问题。贺慧和教研员一起去学校做调查,了解学校的具体问题,并围绕问题制定指标和方案,包括教科室建设、激励机制等等。对于好的项目学校,贺慧会经常把他们的案例作为模板,让薄弱学校借鉴学习。

盐道街小学得胜分校在加入盐道街小学教育集团之前就是一所薄弱学校。如何让薄弱学校快速成长?一方面,帮助学校提炼办学理念和培养目标,另一方面,从课堂教学入手,让老师们找到自我效能感。通过科研才能深度探究学校自身的问题与特色,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精准途径,实现真正的成长。要想发现问题,就得有途径,贺慧在她的“深度学习”项目中引入了赛课的竞争机制,每一周让一所项目校公开授课,大家一起来听课、评课,再针对问题设计学校课题,围绕课题反复磨课。就这样,得胜小学通过多种途径从曾经的垫底薄弱校脱胎换骨,一跃成为了成都市新优质校,在近几年的评测里,他们的成绩还在节节提高。

信念,从内里长出热爱

正如自己所言,自从贺慧踏进大学校門,第一次阅读苏霍姆林斯基,她便从未停止对教育事业的热爱。在工作上,贺慧是一个特别舍得付出的人。她的QQ每天晚上都会在线,若是老师有任何问题找她,她都会第一时间为其解答。

身为四川省名师工作坊里的坊主,贺慧并不认为她就是一个单方面去指点青年教师、提高别人的角色。经营工作坊这些年,贺慧自觉在年轻老师的身上收获了许多。

贺慧的工作坊里有一名田家炳中学的孙老师,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孙老师特别勤奋,她既是高三语文老师又担任学校教科室主任的工作,平时非常忙碌,很多时候贺慧担心她太累还会主动提出:“你既然还在带高三,这次活动其实不用非得参加”。可孙老师从来不缺席名师工作坊的学习活动。短短几年她便成长為成都市的学科带头人。贺慧惊讶于孙老师惊人的时间管理能力,也更是感动于孙老师坚定而又满怀激情的工作状态。

被问到对自己工作室青年教师的要求和期待,贺慧直言,现在的年轻人,不是没有梦想,没有情怀,他们只是需要时间去探索,在探索中发现属于自己的成长之路,在成长之路上建立属于自己的教育信念。

每当产生疲惫感,贺慧便选择去到学校里和老师们交流,看看人家是怎样精神饱满地在工作学习和成长,自己便能吸取许多正能量。就在与老师们的不断切磋之中,她打动了别人,又被人打动,渐渐地对教育这份事业有了更加深厚的热爱。

人物专访

本刊记者:现阶段,基础教育的教科研还存在怎样的困难和问题。

贺慧:现阶段可能最大的问题还是教科研没有真正走近教师,离教师还很远。我国广大地区做科研的模式仍然还是校长带着学校几个老师申报一个课题,然后找人来写开题报告、结题报告……所谓开题轰轰烈烈,过程冷冷清清。很多人仍然觉得做科研无非就是搞几篇论文出来,发表一下,得个奖。而学校教育科研的真正价值我认为是在于改善教师的思维。国家一直在提倡新课程改革,要提升学生核心素养,培养学生的高阶思维。如果老师自己都还没有形成高阶思维,如何去培养学生?高阶思维的母体是什么?是问题,是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的能力。而过去的教学模式,除了日常的照本宣科以外,大多数都没有解决实际的教育教学问题。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老师去发现问题并加以解决,那便是课题研究。要想抓住教师专业成长的钥匙,那就得抓住科研这个媒介。

本刊记者:引导老师心甘情愿地从事科研工作的诀窍是什么?

贺慧:这当中需要解决几个关键性的问题。第一,如何制定一套老师们能够上手的研究与操作流程;第二,如何将几股力量整合起来。学科教研员要真正走近教师,带领教师解决具体问题,而不是单纯的学校行政要求;第三,如何建立有效的激励机制,让学校真正意识到科研对于教师专业团队建设的长远作用;第四,如何构建科研过程中的技术支持。我很清楚高校的学术研究流程,作为曾经的一线教师,我同样也清楚学校和教师缺的是什么。我带领教研员进入学校去做调研,做访谈,根据他们的问题与薄弱环节制定相应的针对性举措,发放去学校,让他们在操作中去印证。之后我们再把对教师的印证收回来,调整、提炼,根据这些样本,最终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模板,让学校和老师在科研项目中可以有据可依,有事可做,能够摸着石头过河。

本刊记者:对青年教师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

贺慧:现在的教师行业门槛都很高,许多老师都是部属院校的硕士生,在专业素养方面,我认为绝大多数老师都是没有问题的。对于教育行业而言,信念是真正重要的东西。这并不是说,同行或前辈告诉他们,为人师表应该具备怎样的师德,应该秉持怎样的理念,而是需要让他们自己在事业之中找到成就感,因成就感而产生愉悦和热爱。

基础教育有些时候容易固化而老套。许多前辈可能会因此对青年教师高高在上、指指点点。只有真正一视同仁,与他们交朋友,观察他们、了解他们、解读他们,甚至追随他们,才能让他们由内而外地长出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热爱与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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