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的时代图像与精神抒写

2021-01-13 03:07崔景朋刘寅凯刘一洲
民族艺林 2020年4期
关键词:众志成城美术作品民间

崔景朋,刘寅凯,刘一洲

(1.吉林师范大学 博达学院,吉林 四平 136000;2.南京艺术学院 美术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3)

一、艺术关怀:战“疫”主题民间美术的创作

2020 年春节前夕,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肆虐袭来,截至8 月6 日,全国31个省(直辖市、自治区)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累计上报确诊病例84565 例;港澳台地区累计通报确诊病例4372 例;境外输入累计确诊病例2120 例。灾难面前,全国各族人民力同心、众志成城,以各种形式抗击疫情。在艺术界,各级民间美术团体纷纷发出战“疫”倡议,号召民间美术工作者们要坚决拥护党中央决策部署,做好疫情防控工作、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要切实履行社会责任,与全社会一道渡过难关、战胜疫情。“工艺美术行业应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关注抗击疫情的先进人物、典型事迹,鼓励广大工艺美术工作者今后创作出展现全国人民团结一心、同舟共济、众志成城防控疫情的优秀作品,以实际行动凝聚各族人民攻坚克难的斗志,传播社会正能量。”[1]

面对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全国民间美术工作者积极响应党中央号召,很快就创作出了一批有真情、有力量、有温度的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以独特的艺术形式“生动讲述防疫抗疫一线的感人事迹,讲好中国抗击疫情故事,展现中国人民团结一心、同舟共济的精神风貌,充分发挥文学艺术强信心、暖人心、聚民心的独特作用,凝聚众志成城抗疫情的强大力量”[2]。据不完全统计,截至5 月1 日,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官方微信公众号推出省级民协举办的民间艺术作品网络展共213 次,中国工艺美术协会在微信公众号推出展览16 次,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在微信公众号推出展览20 次,“形成了特殊时期的‘战疫文艺’现象”。[3]

图1 潘鲁生、慧岩《民间文艺家在行动》

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涵盖民间剪纸、民间绘画、民间刺绣、民间玩具、民间雕刻等多种类别。“潘鲁生、慧岩的防疫主题宣传画《民间文艺家在行动》(图1),采用民间‘五毒’元素创作剪纸作品,再搭配青绿底色,表达全国人民战胜疫情、迎来生机的信心和愿望”[4]。吉林东丰农民画家赵永平的《爸爸在站岗》(图2)则是以孩子的视角来讲述战斗在防控疫情一线的普通劳动者形象。汴绣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魏然创作的作品《神圣的使命》,以乱针绣交叉针法绣制了钟南山院士形象,寄托了对广大医护人员的敬意。四川绵竹年画非遗传承人胡光葵、李悦、贾君、章创作的年画《门神年画》《年画娃娃》,河南新乡面塑非遗传承人刘玉伟创作的面塑作品《喊话村支书》,王辉的刺绣作品《众志成城》……各类民间美术作品以艺术的力量聚焦战“疫”英雄和社会民生,展现了全国人民众志成城、共克时艰的强大正能量,凝聚了防控疫情中的艺术关怀、责任使命和群众力量。

图2 赵永平《爸爸在站岗》

二、时代图像:人民形象的艺术表达

图像是对客观物体、事件的表现与再现,记录了物体、事件的基本信息。“图像如同文本和口述证词一样,也是历史证据的一种重要形式。它们记载了目击者所看到的行动……提出了背景、功能、用语和收集以及是否间接作证等问题”[5]。战“疫”主题民间美术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暴发背景下,民间美术工作者发挥特长,“用艺术的形式感染民众,在精神上及时抚慰,心灵上予以润泽”,而创作的生动形象的艺术作品,它们不但具有审美特征,还是记录战“疫”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的图像,其目的是为了宣扬战“疫”中体现出的中国精神,传播众志成城、共克时艰的正能量。图像中所记录的每一个形象,“不仅仅是一种特殊符号,而颇像是历史舞台上的一个演员,被赋予传奇地位的一个在场或人物”,是“偶像或物恋”。[6]

人物图像是战“疫”民间美术表现的主要题材,图像中包括了个人形象和群体形象。在各类民间美术作品中,以钟南山院士、李兰娟院士为代表的个人英雄形象是创作的首要主题,如天津泥人张彩塑工作室的工艺美术师赵阳创作的《钟南山》(图3)、王轩创作的《李兰娟》(图4),非遗传承人唐立创作的蛋雕作品《国士无双》《吹哨人》,高义祥创作的模板烙画《人民卫士》,陈静怡创作的剪纸作品《临危受命》等,用传统的艺术表现形式创作出了感性的、具体的、可感知的视觉形象,表达了对英雄人物的敬意与崇拜。广大工作在战“疫”第一线的医护团队、解放军援鄂医疗团队、各地防控一线工作人员、民生保障人员、支援火神山、雷神山建设人员等构成了民间美术表现的群体形象,包括医生、护士、解放军战士、党员干部、人民警察、社区(乡村)工作人员、快递小哥、运输司机、农民工等。他们都是生活中普普通通的个体,却在危难之中为人民群众筑起了健康防线。如赵丽华的剪纸系列作品《抗“疫”战中的志愿者》刻画了志愿者们为武汉爱心捐款、帮助社区消毒、防控等事迹,孟祥祥的面塑作品《众志成城抗疫情》(图5)展现了医护人员、警察、建设者、社区干部等组成的战疫力量;王建学的核雕作品《武汉加油》记录了山东人民向武汉援助蔬菜的场景;张薇的剪纸作品《驰援》展现了全国人民急速向武汉支援医疗物资的画面。上述各类人物图像再现了全民战“疫”期间的工作常态,记录了一个个不同寻常的故事,是民间美术反映全民战“疫”的特殊方式,凝聚着民间美术工作者的主观情感和价值判断,具有独特的形式美。

图3 赵阳《钟南山》

图4 王轩《李兰娟》

图5 孟祥祥《众志成城抗疫情》

时事图像是对全民战“疫”期间发生的主要事件的图像记录。“就美术的社会本质而言,是一个社会历史范畴……美术作品的再现性和表现性均具有历史性……能够反映出特定历史时期人们的思想观念,是用美术的形式书写历史。”[7]所以,以民间美术形式创作时事图像,是“书写历史、构造历史”。如王献存在黄杨木上雕刻地图而创作的《2020 史记·战疫》(图6),利用材质自然瘤疤产生的颜色象征疫情笼罩湖北和全国医护人员众志成城、扛鼎逆行共同战“疫”这一事件;周国霞、张旺红的剪纸系列作品《万众一心 抗击疫情》形象地展示了习近平总书记“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的重要指示;陈宏洁的蔚县剪纸作品《等你回家》(图7)记录了解放军医疗团队乘军用飞机赴武汉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场面;欧阳敏精心创作的瓷版画作品《中国加油 武汉加油》描绘了武汉蔡甸火神山医院的建设场景,展示了中国速度与中国力量。这些民间美术作品将中华民族在抗击疫情期间的重要时刻进行概括、提炼,形成具体的可感知的艺术形象,表现了中华民族众志成城、战胜疫情的信心和力量。这是民间美术工作者参与时事的一种方式,他们为时代画像、为时代立传、为时代明德,成为伟大时代的记录者,留下了真诚的视觉图像和审美对象。

图6 王献存《2020 史记·战疫》

图7 陈宏洁《等你回家》

传统图像也常用于民间美术主题创作的战“疫”作品。从民间美术的起源来看,民间美术源于原始的巫术活动,其目的是为了祝福祈祥、驱恶辟邪,自然,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多以驱灾辟邪、保护生命为创作主题。如刘兵创作的武强木版年画作品《钟馗扫毒》(图8)在传统武强木版年画造型和构图的基础上,给钟馗形象“戴”上了口罩,再辅以“扫尽病毒人健康,剑破瘟关一路行”的文字说明,一幅具有传统驱灾主题的战“疫”年画跃然纸上;杨志滨创作的潍坊杨家埠年画《坚持防护 休想入宅》(图9)以传统门神形象来表达驱病辟邪、保卫家宅的寓意。这些传统图像保留了民间美术传统的造型和构图样式,同时还加入了鲜明的时代特色,如上述“戴口罩”的钟馗、门神,就体现出了全民战“疫”时期“宅在家”“戴口罩”的社会特征。

图8 刘兵《钟馗扫毒》

图9 杨志滨《坚持防护、休想入宅》

三、精神抒写:共克时艰的艺术观照

如前文所述,美术作品具有直接参与构成历史的特点,能反映所处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事件等,因而美术作品就不可避免地带有了“时代精神”。黑格尔曾“把艺术的风格和历史与时代精神紧密地联系起来”。潘诺夫斯基也认为图像具有三层意义,分别为“自然意义”“常规意义”和“本质意义”,其中“本质意义”在于“揭示一个民族、时代、宗教或哲学倾向基本态度的那些根本原则”。可见,真正的艺术作品本身就是参与创造时代精神,是一种“形式的意识形态”。[8]故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虽然种类繁多,但其形式却反映了战“疫”期间国民的意识形态。

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书写了新时代的中国精神。面对复杂严峻的疫情形势,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充分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坚定信心、同舟共济、科学防治、精准施策,我们完全有信心、有能力打赢这场疫情防控阻击战。”[9]习近平总书记的这段论述,是我们夺取防控新冠肺炎疫情最后胜利的精神力量,广大民间美术工作者从战“疫”主体中寻找、加工、提炼、升华这种精神力量,创作出了一个个生动的民间美术形象,构成了民间美术作品的核心内容。这些艺术形象是对战“疫”期间涌现出的英雄人物、英雄团体和感人事迹的高度概括与提炼,具有了特殊的思想性,抒发了中华民族众志成城、抗击疫情的强大力量。从钟南山院士、李兰娟院士、李文亮大夫的英雄形象,到医护人员无畏逆行的背影;从人民警察、社区干部筑起的防控长城,到建设工人、快递小哥、运输司机、超市员工等民生保障力量;从解放军医疗团队的快速支援,到火神山、雷神山医院的中国速度,这些都是民间美术中的艺术形象。他们展现了在疫情面前全国人民“高度的团结、自律、坚韧、勇气和富有战斗性……展现了出这个时代应该有的精神力量”[10]。“他们不仅仅是时代精神的体现,更是直接参与了时代精神的构建,是时代精神自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11]

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践行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以人民为中心,就是要把满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作为文艺和文艺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把人民作为文艺表现的主体,把人民作为文艺审美的鉴赏家和评判者,把为人民服务作为文艺工作者的天职。”[12]从疫情出现至今,民间美术工作者们亲历了全民战“疫”的伟大时刻,他们的作品真实地表现了面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威胁,广大人民群众“在特殊时期内心深处的忧惧与渴望,歌颂了那些在战‘疫’过程中默默奉献的英雄和斗士,鼓舞人民群众团结一心,共同对抗病毒的挑战”[13]。民间美术工作者用人物特写的方式让我们“看到了医护人员作为个体的艰难抉择,看到了快递小哥平凡中迸发出的伟大,看到了方舱医院里那位内心沉静的读书男,还有社区工作人员、环卫工人、交通工作人员等”[14]。他们都是人民中最普通的一员,却又是最值得表现的艺术形象。将工作在战“疫”一线的人民群众作为民间美术表现的主体,是坚持艺术为人民服务、加强现实题材创作、反映时代呼声,展现人民奋斗的优秀作品。

图10 栗波《众志成城》

部分优秀的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具有深刻的艺术意蕴。许多优秀的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用生动的艺术形象来传达深刻的思想内涵。如栗波用崖柏根抱石创作的《众志成城》(图10),作品一体高镂空雕刻了48 只蚂蚁,按照潘诺夫斯基的图像分析理论,作品的“自然意义”即刻画的蚂蚁形象。“常规意义”是约定成俗的或者具有象征意意义的内容,作品中的蚂蚁则象征着团队精神、全力以赴、永不放弃。“本质意义”即作品本身内在的意义,对作品中蚂蚁的理解要结合“作品问世时特定时代的历史、政治、科学、宗教等诸方面的征兆”,由此我们可以领悟到蚂蚁的形象体现了弱小的生命只要团结起来,便具有无坚不摧的团队力量,以此来比喻全国人民力同心、战“疫”攻坚!这样的作品,符合“托物言志、寓理于情,讲求言简意赅、凝练节制,讲求形神兼备、意境深远,强调知、情、意、行相统一的中华传统美学原则”。此外,许多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中将传统主题与时代元素相融合,丰富了战“疫”主题民间美术的表现形式。如给代表驱灾辟邪的门神戴上口罩、将钟馗的武器换为消毒器材、用“五毒”对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等,这种形式上的变化,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生的变异,被赋予了新的内容,但其本质上仍是突出了民间美术的实用性特点,以这种形式帮助困境中的人们寻找精神寄托,达成某种愿望。

四、真诚的作品:战“疫”主题民间美术的真善美

社会生活是民间美术创作的源泉。全民战“疫”期间,广大民间美术工作者工作或在防控一线,或通过媒体了解疫情防控情况,直接或间接地挖掘、积累了大量创作素材。这期间,每一个发现、每一次感动、每一次需求,都会激发创作激情和创作欲望。所以在疫情出现仅两个月后,就出现了大量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面对井喷式的民间美术作品,“一些创作者鄙夷时事创作活动,诟病宣传式作品……摆出清高姿态”[15],认为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是“传声筒”式美术。对此,笔者认为,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是民间美术工作者对英雄人物、人民群众和时代精神的内心感悟,将其表现为艺术品,是民间美术工作者防控疫情的一种方式,是社会责任所在。每个民间美术工作者都是人民群众中的一员,面对重大公共卫生安全事件,人人都“守土有责、守土有方”,在战“疫”的艰难时期,民间美术工作者理应创作优秀的作品,为宣传正能量发声。“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纵观历史上伟大的文艺作品,莫不因时、因事而作。徐悲鸿在抗战期间创作了《风雨鸡鸣》,来激发人们奋起抗日的勇气和决心;莫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停战协议后第二天就决定创作《和平纪念碑》系列作品,“希望紧张不堪的神经在此得到放松”“为法国人营造一处宁静的港湾”。所以,此时创作的战“疫”主题民间美术,是全民战“疫”背景下用艺术的“真”“善”“美”来缓解人们焦虑不安的心情,也正因如此,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才更加真诚。

对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的评判要看其是否符合美学观点和历史观点相结合的原则。恩格斯提出了“美学观点和历史观点”相结合的标准,我国古代艺术理论中也提出了“知人论世”“知史论事”的艺术解读方法,两者具有相同之处。我们可以参照这个标准去分析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中的内容,才能更好地评判其美学特征、艺术价值和时代意义。况且,民间美术本身就是以实用性为主的艺术形式,是满足人们基本生活需求和趋吉避凶心理需求的造物活动,如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中体现的门神、五毒、五色线、钟馗等形象,目的是为了驱灾辟邪、保佑人们健康。这也使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在形式上和内容上实现了“真”“善”“美”的高度统一,即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将疫情期间人民群众对健康的真实需求和众志成城、共克时艰的中国精神统一到艺术美之中,面对肆虐的疫情,没有将创作局限于再现全民战“疫”的真实场景,不是单纯的“传声筒”式美术,而是化“真”为“美”、化“善”为“美”,将“真”“善”“美”融合于作品之中。最后,战“疫”主题民间美术作品是为人民服务的艺术,把人民作为表现的主体,满足了人民群众对健康、战胜疫情的精神需求。“任何文艺都有个为谁服务的问题……文艺要好好为人民服务,就要通过实践,到群众中去考验……只要人民爱好,就有价值……”[16]所以,疫情期间民间美术工作者创作的诸多作品,是特殊时期、特定形势下创作的真诚的、温暖人心的、传递正能量的作品,是值得尊重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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