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与不变：1945—1949年慈善义演的时代境遇

岳鹏星

慈善是人类历史上不可或缺的主题之一，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担负着不同的历史责任与使命，发挥出不同的社会效果。在多种历史因素的综合作用之下，近代慈善义演首先在上海出现。①随着历史发展变迁，慈善义演逐渐突破一地和一时局限，成为中国近代慈善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②民国时期，慈善义演发展和走向成熟，成为此起彼伏的都市文化事象，汇聚了娱乐与慈善双重力量，促进了社会的变迁。民国时期慈善义演不断发生演变，在繁荣的背后呈现出另类的景象。全面抗战时期，慈善义演在不同势力的作用之下有着不同的呈现，凸显权力的影响③。目前，学界针对慈善义演的研究成果逐渐增多，视角也逐渐多元。④只是，针对1945—1949年间的慈善义演活动，还没有成果出现。该时期，慈善义演一方面秉持社会救助功能的工具性意义，另一方面因为战争境遇的影响而呈现出自身的内在特点。笔者不揣谫陋，尝试思考该时期慈善义演在自身变与不变中的动力因素和时代境遇。

一、助学、扶贫：慈善义演社会救助功能的存续

时代境遇是慈善义演变动过程中的基本面。一般意义上，慈善义演最常见的功用即为社会救助。1945—1949年间，各地慈善义演活动依然在发挥其助学、助贫的社会功能，也是此前功能的赓续。其中，通过举办募捐义演获取资金用于社会救助的事例非常多。代表性的例子，如1946年12月22日，北平私立培根小学发起人“因鉴于冰天雪地中，困苦同胞极待救济，特举办冬赈游艺会，以略尽绵薄之力”。此次慈善义演活动，共计到场观众约800余人。具体的节目单有：“瑞典土风舞、卖花词、胜利舞、双簧、蝴蝶舞、雪花舞、绕口令、春朝曲、黑人舞、口琴、（话剧）《湖上悲剧》。”⑤1946年，北平市市立第七中学于5月26日在中国文化服务社剧场举行慈善音乐会。节目有：“粤乐、提琴独奏、琵琶独奏、南胡独奏、女高音独唱、钢琴独奏”，“丝竹合奏、昆曲、古琴独奏”。⑥1948年1月，汉剧票友阮智清发起汉剧票社联合会，计参加者有国风、汉风、邮务、复汉、汉光等五家。经过各票社同意之后，决定在国风票社举行召开座谈会，以便商讨冬赈义演事宜。当时的报纸曾评论说，“从此汉剧票社，当仁不让，共襄义举，诚有团结力量矣”。⑦当年，天津市佛教居士林冬令救济委员会亦于冬季呈请举办慈善义演，筹办粥厂。委员会认为，“时届冬令，一般贫民无衣乏食，涸鲋堪虞，爰约中原国剧社、宁友国剧社假座第一区罗斯福路中原茶厅义演三日”，用于慈善救济事业。⑧

该时期以助学为目的的慈善义演很多。华乐戏院作为北京地区重要的戏曲演出场所，也成为慈善义演的重要基地。例如，1947年3月29日，北平伊斯兰工业学校为了给自身学校的建设“筹募基金”，在华乐戏院“演唱义务夜戏一场”。1947年6月10—11日，“北平戏世界为戏剧改进会筹募基金演唱义务戏”，演出的场所还是在华乐戏院。圣洁小学11月1日在华乐戏院为了给自身学校“筹款演唱义务夜戏一场，票价五万元、四万元、二万元、一万五十元、一万元，计五种”。⑨1948年8月28—29两日，国民学校在成达师范学校举行募捐招待会。会上，“表演各种歌剧游艺”。⑩1948年11月13日，国民学校为了筹建校舍，定在东安市场吉祥大戏院举行义务戏，取得了良好效果。⑪1948年，北京市私立育英学校与贝满两校歌咏团“为捐助育婴堂及瞽目院”，“在灯市口公理会举行音乐会”。⑫1948年9月，河北献县同乡会为救济旅平学生在北京饭店举行音乐会。⑬1948年12月1日，北平妇女社会服务促进会在协和礼堂举办慈善音乐会。⑭1948年12月份，三民主义青年团天津支团第十分团部筹借处“为筹募义务学校基金”，“举行话剧公演”。⑮

这一时期，比较有代表性的慈善义演活动，大多是由学校出面或者学生群体在学校的支持下举办，筹集助学资金比较多见。例如，1948年2月17日，北洋大学学生筹募年刊基金，“特约本校凌霄国剧社”在“前皇宫戏院义务公演”⑯。推销方法包括以义演名义向社会各界推销票券。此次义演“收入票价共计国币二千一百零一万元，除一切开支外，尚余一千九百九十六万元”。⑰1948年5月2日，凌霄国剧社为筹募基金，借用北宁花园礼堂举办义演两场。⑱该时期此类事例很多。例如，1946年12月14日，天津市私立云湘小学校董会董事长王宗民、校长穆华耕向天津社会局报告，表示“为增设班次、普及教育，后因时届严冬，购置烟煤、修缮门窗、桌椅，校款支绌，难以措置。前经本校董事会议议决，发起演唱募集基金义务戏”⑲。此次义演定于1947年1月3—4两日假中国大戏院举办，出演人有张启秋、王琴生等。⑳该时期，天津市不少学校都经常组织募捐义演，如私立明德小学校㉑、私立成城小学㉒、私立含光女子中学㉓、澄衷小学㉔、私立求实小学校㉕、私立智业小学㉖、私立慈铭小学校㉗、私立淑修小学校㉘、私立法汉中学校㉙、私立义存小学校㉚、时文小学㉛、中正中学㉜等。相关记载反映，这些学校类似的义演活动比较多。1947年，天津中国广播电台为电台创立一周年准备纪念活动，借机为本市贫寒儿童募集奖学金，慈善义演活动在励志社举行。㉝1948年6月，天津市华友剧社在耀华中学进行慈善义演活动，为筹募清寒学生奖学金，定于17—19日在耀华学校礼堂公演话剧。㉞

由上可见，至少在天津、北京等地区，慈善义演用于助学、助贫的社会效用一直发挥着，并且助学活动非常之多。慈善义演的社会救助功能成为该时期慈善义演一直延续的重要动因之一。在助学与助贫方面，社会力量成为慈善义演活动频繁举行的主要支撑力量。

二、税权渗透：政权对于慈善义演的管控

抗日战争结束之后，虽然政府针对娱乐行业一直征税，但是也有不少社会团体打着慈善义演的旗号申请免税。例如，1945年，三民主义青年团平津支团第三分团定于12月14—15两日在长安戏院举办冬赈话剧，请免娱乐税。东北青年同进会为了救济旅平东北贫苦学生及失业青年，组织黎明剧团于17日至22日在长安戏院公演话剧《十字街头》，请免娱乐税。北平市私立育英中学为了襄助北京市育婴事业，于12月22日在长安戏院公演义务戏，请免娱乐税。北京市梨园界主动演唱冬赈义务戏，于28—29两日在长安戏院，30日在华乐戏院举行，请免娱乐税。㉟

该时期，政府力量对于慈善义演的管控更加严格，主要体现为严格审批与政府税权的渗透。一般情况下，社会力量在举办慈善义演之时，都会向政府申请免税，进而减少组织成本。例如，1946年，天津市中医补习学校等呈报举办义演等，请酌免征娱乐税㊱。当时天津市不少社会团体在举办慈善义演时，都进行了免税申请。㊲一些社会团体，比如北平歌剧协进会、天津市文化运动委员、忠义社、天津市私立众成商业职业学校、蓝十字会、天津市戏院业职业公会新中央北洋戏院分会、天津市外勤记者联谊会等，举办慈善义演活动都曾经申请免税事宜。又例如，天津电灯工会曾于五一劳动节在中国大戏院举办慈善义演，申请“准予免税”。戏曲电影业同业公会于5月17日各戏院演唱冬令救济义务戏，函请社会、财政两局援案免税，以襄义举。天津救济桂灾筹备委员会也曾于1946年6月1日为赈济桂灾在天津中国戏院聘谭富英等义演平剧七天，请予免捐。㊳慈善义演免税与否存在着一个社会力量争取与政府力量是否顺利审批的问题。

1946年，鉴于举办慈善义演免税问题是以事论事，比较麻烦，因此天津市社会局与财政局合议，谋求对于慈善义演是否征税出台一个具体的方案。其中，财政局下属税捐稽征所认为，娱乐税一项为天津市的主要税源，税法及有关规定中无慈善义演情况免税之说，在财政拮据之际，为维护市政府收入，实为严于限制之必要。凡属义剧出演，所有应代征之娱乐税，概不准蠲免。其情形特殊等为救灾筹赈等，准按照其所售最低票价计征税款，以来限制而维税权。并将此意见上呈天津市政府。㊴

与财政局从税政征管的视角不同，社会局从社会管理的角度提出了7项办法。至于出台具体办法的缘由，是因为社会局“鉴于近日捐募义演之风盛行，并时有漏票等情形，实有违捐募义演之本意，除免弊端，特拟定监督捐募戏曲公演办法，对捐款支出、存放有所限制”。办法如下：

（一）捐募戏曲公演前，须刊具□宗旨，及收交概算表，呈报社会局审核。

（二）捐募戏曲公演时，须有本局公演许可证。

（三）公演收支实况，于公演后一星期内，列具详表，呈报本局审核，并公诸报端。

（四）所有义款，除开销外，在未动用时，须存入国家银行，或储备局。

（五）捐募戏曲不得涨价。

（六）捐募开支，不得超过收入百分之二，并不得支给捐募报酬。

（七）戏曲公演及□，券票出售情形，本局得届时派员查考。㊵

此办法得到了实际的推行。例如，1946年10月7日，天津市戏院业公会新中央北洋戏院分会呈为救济工友举办义剧，向税捐稽征所呈请按照最低票价征税，但是税捐稽征所却按照之前的办法不予少征。于是，10月22日，新中央北洋戏院分会“为恳请收回成命，重行审核，将税资再行酌减，以示体恤而维慈善”，向税局力争，结果并没有成功。㊶这种事例并不是孤例。

此以1946年天津市正宗救济会开展慈善义演活动为例，说明政府力量在税政领域对于慈善义演的影响力。1946年11月9日，正宗救济会“为救济赤贫、文贫、嫠妇、孤独残废及罪囚，施放冬赈，演唱义剧，筹措赈款”。㊷此次慈善义演举行之后，天津市正宗救济会理事长王瑞芝向社会局汇报具体情况，经费方面，实际收数为：“票数两日销售二千张，票价平均每票五千五百元计算，应收票款一千一百万元，实收到八百五十万元。”支出项目为“律师公会三百万元全数救济第一监狱囚衣棉被铺板等项”，“运输业公会三百万元救济该会济贫伙友三百名，每名一万元”，“河北新闻社华北通信社三十万元救济该报社极贫报贩”。同时，还以“二百万元办理恤嫠及救济文贫”，统一交红十字会承办。至于“义演租园、约角、上税、路费、栈费、杂费以上七项费用共付三十万元，除在票款内提出十七万元外，垫付的款十三万元”。特别指出，“原拟恤嫠及救济文贫等三百名，仍感不敷开支”。㊸因此准备1947年1月9日和10日继续举办慈善义演进行筹款。其中，收入项下准备售出“票数三千张、厢票三十张，平均每张按四千元计算，票价数约收一千五百四十万元。支出如下：租园一百万元；约角六十万元；栈费十万元；饭费二十万元；路费十万元；捐税二百万元；杂项一百万元”，统计五百万元。至于销票计划则由该会会员担任分销。救济人数为三百名，救济地点在天津市区。㊹

就在继续举办慈善义演的过程中，1947年2月24日，社会局发现救济会“所报收据支出总数共七百五十美元，与前报演戏收入八百五十美元之数不符”，要求“负责人来局询明核办”。王瑞芝称，“除夕放赈之款，无法要收据，至其余三项亦未经留存收据”，甚至还表示“应收未收之票款二百五十美元”，已经“无法追究”。同时，王瑞芝还说明，“前报河北新闻社三十万元，实用五十万元，属会前报拨款二百万元实拨一百万元”。㊺她还将去年呈报两次义剧收支数额未结各项上呈社会局。㊻后来，社会局社会福利科经过账目核对，发现之所以数目有出入，原因在于“聚祥号承销剧票达二百四十万元之巨，竟以歇业关系，票款一文未付”，并要求“正宗救济会应如何隐情，似应追究，拟予严斥，并着负责人追讨”。㊼

1947年3月27日，天津市正宗救济会呈天津市社会局社会福利科，“为呈报义剧票款二百五十万元不能收入各缘由”，表示：“彼时有聚祥号在旧法租界华安饭店内五十二号房开设，内局杂货营业铺长何兴权承包剧票万元一张者，一百五十张六千元一张者，一百五十张两种剧票，共合计洋二百四十万元。该号分售剧票时，正在年关，将届各家营业不振，又因该号内部亏累，随之歇业，各票销售凌乱，以致无法收敛追讨，至今数月之久，故该票款终无希望，并有该号承包销票未曾付款之证明收据一纸作证。”㊽

对此，社会局则表示，“该聚祥号拖欠票款达二百四十万元之巨，时越四月，该会追讨并无结果，事前销票考虑未周”，希望“严加追索该号，虽已歇业，当有负责人及铺保”。同时，对于天津市正宗救济会“所请续演，拟予批驳”，并明确表示“先用电话通知该会注意，如无局令不得擅演”。至于正宗救济会则向天津市社会局社会福利科呈请，表示正宗救济会“立即催原经销人等允于垫付药资，以便结束”。并将各项单据呈报备查：“聚祥和定药收条一纸、支票一纸、购置鹿胎膏价洋条一纸”，并为施药难民续演“义剧一日，恳请照准”。当年4月8日，救济会表示“举办恤嫠及救济文贫义演两日一案，于本年一月十六日奉批完毕后，并将收支实状及施赈详情报局备查”，“但查该时办理义演正值废历年关，兼以雨雪，观听无人，故将两日售出剧票并合一天演唱，仅售出剧票四百二十张。每票按四千元，平均计共收洋一百六十万元，除一切开支费用外，当亏垫二百六十余万元。属会本拟演戏筹款办理救济，反加赔累，何堪负担。现经数月之筹措，拟再约名伶侯喜瑞、名票王仲武等在中国戏院定于四月十五日再为续演一日，早场票价定由二千元起码至一万元，厢票三万元，约可售收三四百万元，除开支补亏外，下剩之款扫数备配药品施给外县逃津之难民”。恳请社会局“准予续演一日，俾办救济、实为公德两便”。㊾天津市正宗救济会续演义剧救济难民收支概算和演出内容进行了上报。㊿

为了消除社会局对此次演出募捐收入支出的疑虑，救济会还专门表示“该会上次演剧拖欠之款，业据呈报收回，并附支用单据，经签报在案”。正宗救济会呈报以演剧票款二百四十万元购买药材并存入银行，因此社会局派人于4月21日前往先赴金城银行询问是否有正宗救济会存款。银行称并无该会存款，至于支票三十万元系王承守个人户头到期支取。因此社会局便调查王承守与正宗救济会有何关系，银行表示不知。于是社会局再赴聚祥和、隆记药庄询问该会配制药材是否确实。该药庄店员曹子忠称，所配药材种类数量及价值完全与所报单据相符，并已收定款一百五十万元，再该会曾自备鹿胎膏十余两加入配药，惟此膏价值若干不敢妄测。于是社会局又赴正宗救济会询问该会与王承守有何关系，并查看该会账目。该会理事长王瑞芝称王承守系本会会员。社会局还通过查账，发现收入项下有4月9日收款两笔计二百四十万元，亦属相符。〔51〕这表明正宗救济会并没有吞没善款。

由上述事例可见，该时期以社会局为代表的政府力量对于慈善义演的管控力度。同时，也可以说明通过税收来表达自身的权力意志是该时期政府对慈善义演进行管控的主要手段。政府对于慈善义演的管控主要通过两种方式，一种是审批，另一种是税收。由于社会力量是慈善义演举办的主体力量之一，慈善义演本身具有慈善公益性质，因此审批程序对于政府而言一般没有形成管控的重点，不过，税收却成为政府有效管理慈善义演的重要路径。1945—1949年政府对于慈善义演已经不再免税，而是开始征税。从历史的演变来看，从免税到征税，也折射出慈善义演在该时期的发展境遇。

三、难民救助：战争对于慈善义演的影响

1945—1949年期间，战乱频繁，这使民众的日常生活受到了影响，也使得慈善义演呈现出一些变化。战争频发的时代便是难民亟需救助的时代。该时期，因为战争所带来的难民救助成为慈善义演延续此前社会功能的重要表征，同时也成为该时期的突出内容。

该时期，通过举办慈善义演进行难民救助的史实非常多。例如，1946年8月31日—9月1日，北京蒙难同志会与华乐戏院联合组织“演唱义务戏”两场，还请警察局到场维持秩序。〔52〕1947年，中国新社会事业建设协会北平分会、北平中国国民互助协进会定于7月23—25日举办救济难民义务戏，中国国民互助协进会认为战争给老百姓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其破坏之重，与屠杀之惨，远较敌寇暴行实逾十倍，言之痛心”，“人民舍其田园，弃其家产，扶老携幼，相率避难来平者逾数千。虽经政府各机关与各慈善社团分别收容予以安插，惟以难民过众，其间仍多无衣无食贫病交迫之老弱贫民，仍待大量有效之救济”。于是该会特联合北京市各界热心慈善人士共同发起“筹款义务戏”。〔53〕

1947年9月6日，天津市饭馆业工会“为自筹福利金救济失业会员事”举办慈善义演，认为该会“自成立迄今，将近年余，并未筹有基金，仅有经常会费。今市面物价波动起浮不稳，而饭馆业生意屡有倒闭，有时失业会员竟有二三或四五个月无法谋生者，比比皆是”。鉴于此，工会“同人不忍坐视其艰苦之状，故发起国剧义务戏一次，由本国剧社社员自己表演，票数并不外售，仅售本会会员前往观剧。藉此可救济失业会员，免其失业痛苦”，此次慈善义演活动，总共售票获洋40862000元。〔54〕1947年12月12日，大名旅津同乡会为了给难民筹款救济，发起慈善义演。〔55〕

另有事例说明通过慈善义演进行难民救济的情况。如1947年12月15日，山东登莱旅京同乡会呈天津市政府教育局，表示“筹办胶东救济难民冬赈义务戏以所得票价完全作赈济之用，戏票亦由旅津同乡认购，拟订于本月二十五六两日露演三场”。〔56〕1948年7月，天津市戏曲电影商业同业公会“为筹募救济东北难民义款，定于本月九日挽留张君秋在中国戏院义演夜场一场”。时任天津市戏曲电影商业同业公会理事长李吟梅、天津市广告商业同业公会理事长李唐民表示：“东北难民逃津者日众，救济事业在需款，属会等为补助救济聊尽绵薄起见，拟来张君秋班在中国大戏院上演之便定于本月九日挽留全班仍在中国义演夜场一场。张艺员亦以义不容辞，慨予协助，所有收入除略有开销外，余数悉充救济东北难民之用。”〔57〕后来，天津市戏曲电影商业同业公会还“为补助救济东北流亡学生”，在中国及上平安两戏院举办义演各三日。〔58〕

该时期，针对因为战争造成的难民救助，社会力量与政府机构积极开展慈善义演活动筹款。其中，慈善义演活动的发起、组织的过程中，社会力量明显呈现出重要的作用。特别是社会团体组织，因为其自身相对优越的组织性力量，保证了慈善义演活动的有效开展。

结语

近代慈善义演在日常与非日常的时代境遇中呈现出不同的景象，源于时代的更迭与变动。政府与社会力量对于慈善义演的影响力有所不同。慈善义演的日常社会救助功能更多是社会力量的主导与推动，同时慈善义演也受到了政府与国家力量的形塑。1945—1949年间，慈善义演表现出了新的不同，一方面慈善义演存续着前期的社会救助功能，如助学、助贫等，另一方面政府对于慈善的管控更加有力度，特别是通过税权的渗透使得慈善义演呈现出被约束的情况。战争境遇之下，难民救助凸显出慈善义演的社会意义。政府与社会的力量交织成为慈善义演变动的动力因素。该时期的慈善义演也成为近现代中国慈善义演嬗变过程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呈现出自身的特色。

注释：

①岳鹏星：《晚清慈善义演发生动因》，《史学月刊》2018年第1期。

②郭常英、岳鹏星：《寓善于乐：清末都市中的慈善义演》，《史学月刊》2015年第12期。

③岳鹏星：《全面抗战时期沦陷区慈善义演管窥：京津沪地区为视点》，《历史教学》2017年第12期。

④郭常英：《慈善义演：晚清以来社会史研究的新视角》，《清史研究》2018年第4期。

⑤⑥ 《北平市警察局内四分局关于第七中学举行文化服务社剧场举行音乐会游艺会的呈文》，北京市档案馆藏，1946年，档案号：J183-002-21525。

⑦ 《汉剧票友将联合冬赈义演》，《罗宾汉报》1948年1月19日，第2版；转引自朱伟明、陈志勇主编：《汉剧研究资料汇编（1822—1949）》，武汉出版社2012年版，第346页。

⑧ 《为请筹办义剧事致天津市教育局的呈（文件级）》，天津市档案馆藏，1948年，档案号：J0110-3-000775-067。

⑨ 《北平市警察局外一分局关于旅店、饭馆、澡堂不合规定从速改善、北平伊斯兰工会学校演唱夜戏、圣洁小学演唱夜戏、北平戏世界演唱义务戏的呈报及三青团十二分团放电影、云龙会馆由刘国均接收案的呈报、指令》，北京市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184-002-02527。

⑩ 《北平市警察局关于北平私立学校募捐招待游艺会、成达师范学校学生与无线电台因房舍发生纠纷、长白学院庆祝晚会经过情形的呈报》，北京市档案馆藏，1948年，档案号：J183-002-39295。

⑪《北平市警察局一区十六保国民学校为筹建校舍在吉祥戏院演戏一日的呈文》，北京市档案馆藏，1948年，档号：J181-016-00399。

⑫《北平私立育英中学关于为捐助事情由定于十一日、十二日两日下午二时起在灯市口公理会举行音乐会的函》，北京市档案馆藏，1948年，档案号：J181-016-00405。

⑬《北平市警察局关于河北省献县同乡会为救济旅平学生在北京饭店举行音乐会的批（1948-09-01）》，北京市档案馆藏，1948年，档案号：J181-016-00574。

⑭《北平妇女社会服务促进会关于在协和礼堂举办慈善音乐会的呈》，北京市档案馆藏，1948年，档案号：J181-016-00600。

⑮《为募捐公演话剧事与天津市教育局往来函（文件级）》，天津市档案馆馆藏，1948年，档案号：J0110-3-002176-001。

⑯⑰⑱合并《北洋大学演义剧（案卷级）》，天津市档案馆馆藏，1948年，档案号：J0025-3-004114。

⑲⑳《云湘小学校筹演义剧（案卷级）》，天津市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003。

㉑《明德小学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市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005。

㉒《为义演筹款修缮校舍请鉴核备案事致社会局的呈》，天津市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021-001。

㉓《含光女子中学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市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059。

㉔《澄衷小学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067。

㉕《求实小学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048。

㉖《智业小学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105。

㉗《慈铭小学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107。

㉘《淑修小学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138。

㉙《法汉中学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160。

㉚《义存小学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170。

㉛《时文小学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171。

㉜《中正中学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2-003637。

㉝ 《中国广播电台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市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100。

㉞《华友剧社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档案馆藏，1948年，档案号：J0025-3-004165。

㉟《北平市财政局关于催征减免各戏院影院娱乐税事项给各稽征所的训令和通知单》，北京市档案馆藏，1945年，档案号：J009-004-00025。

㊱《为举办义剧免征娱乐税事致市教育局函（文件级）》，天津市档案馆藏，1946年，档案号：J0110-1-000884-012。

㊲㊳㊴㊵㊶《征收筵席及娱乐税第三十一册义剧免税（案卷级）》，天津市档案馆藏，1946年，档案号：J0056-1-003556。

㊷㊸㊹㊺㊻㊼㊽㊾㊿〔51〕《正宗救济会呈为演唱冬赈义剧（案卷级）》，天津市档案馆藏，档案号：401206800-J0025-3-003987。

〔52〕《北平市警察局关于华东戏院唱义务戏两场、对旅栈户应严密抽查、修缮内部暂行停演戏剧、装设标语推行新生活运动、加强管理旅店外加茶资的训令（1946-04-01至1946-08-31）》，北京市档案馆藏，1946年，档案号：J184-002-00175。

〔53〕《北平市警察局关于演唱游艺会、集会报告、民众教育馆迁址、保护弃婴意见、修路灯、保护知寺庙公物、购枪凭证等训令（1947-04-01至1947-09-30）》，北京市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J184-002-04876。

〔54〕《饭馆业工会呈演义剧（案卷级）》，天津市档案馆馆藏，1947年，档案号：J0025-3-004201。

〔55〕《为大名旅津同乡会邀同天津同乡会在天津市筹备义演函请赐予协助由》，天津市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401206800-J0025-3-006418-001。

〔56〕《为举办义剧筹赈准予备案事给山东登莱同乡会的批》，天津市档案馆藏，1947年，档案号：401206800-J0110-3-000771-001。

〔57〕〔58〕《戏曲公会呈为救济东北难民演义务戏》，天津市档案馆藏，1948年，档案号：401206800-J0025-3-006418-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