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伟大的祖国是美丽的花园》的音乐形态分析*

2021-02-24 12:02梁秋丽谢飞新疆师范大学音乐学院
艺术品鉴 2021年36期
关键词:乐句小节旋律

梁秋丽 谢飞(新疆师范大学音乐学院)

周吉是一位有时代担当,有民族情怀的艺术家。他扎根边疆五十载,在其整个音乐艺术生涯中,创作了各类体裁的音乐作品110 余首,作品曾获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文华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中国文联“金钟奖”,文艺家评论奖等。对伟大祖国的歌颂,对民族团结的拥护,对人民美好生活的抒写永远是周吉先生音乐创作的永恒主题,这首《伟大祖国是美丽的花园》就是周吉先生1981 年创作的歌曲,这首歌曲距今已经走过了40 个春秋,依然在各族人民中传唱。为什么这首作品可以经久不衰,本文试图从音乐形态方面对作品展开分析。

一、周吉先生音乐创作概述

纵观周吉先生近50 年的音乐艺术生涯,其艺术观念、音乐创作和研究有这样几个时期:第一个时期,就是改革开放以前,也是周吉先生与新疆传统音乐建立缘分的时期,这个时期主要的代表性作品有《天山青松根连根》《啊,塔克拉玛干》;第二个时期,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十年,这是周吉先生从上海音乐学院学成归来后,创作作品出现井喷式爆发的时期,这一时期主要的代表性作品有创作歌曲《伟大的祖国是美丽的花园》,与阿不都热西提·托乎提共同创作的交响乐《沙漠驼铃》(这首作品在全国首届交响乐评奖中获得鼓励奖),以及歌剧、话剧音乐、广播剧音乐、小合奏、器乐独奏等;第三个时期,改革开放的第二和第三个十年,这是周吉先生学术研究成果最为丰厚,学术影响力最为深远的时期,这个时期的音乐创作主要以歌舞晚会音乐为主,这一时期主要的代表作品有舞蹈音乐《漠之灵》(获全军调演舞蹈音乐创作二等奖)、管弦乐《纳瓦木卡姆主题随想》、与努斯来提、努尔买买提、马成翔合创专题歌舞《天山彩虹》(获得文化部第五届“文华新剧目奖”和文华音乐创作奖),与沙衣提江、赵国华合创歌剧《古兰木罕》(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文化部“文华新剧目奖”、“文华音乐创作奖”)等。

二、《伟大祖国是美丽的花园》结构布局与材料布局的分析

歌曲《伟大的祖国是美丽的花园》是一首带再现的两段体歌曲;其主体结构中的两个乐段都是四句式乐段,与常规民族歌谣体两段体歌曲相比,段落的内部结构体量较大。

(1)引子部分(1-18 小节)是主歌A 段后两个乐句的旋律先现,同时,也与副歌B 段中的再现部旋律一致,是贯穿于整首作品中的核心旋律。这个旋律,由两个乐句组成,自身能够形成一个对比型的单乐段。两个乐句都是带补充的乐句,主体乐句长度为7 小节,之后的2 小节为补充,共同形成长度为9小节的乐句。

(2)歌曲的主歌A 段,是一个四乐句构成的方整型乐段。虽然呈现出方整型乐段的基本规格,但它每个乐句的实际构成则都是由乐句主体部分的7 小节乐句以及2 小节的乐句补充构成;这也是周吉进行歌曲创作过程中,对维吾尔及新疆各个少数民族民间歌曲及音乐的句法构成汲取并合理运用在自身原创作品中的突出标志。对于主歌段落中的乐句之间的旋律材料,变化重复及展衍的旋律发展手法被合理的推进式使用,使得段落中的这四个连贯式乐句在自始至终都陈述过程中,得到材料“同一”性的体现。由于四个乐句都是连贯式乐句,7 小节的乐句主体不能够再次拆分成乐节或乐汇等更小的结构单位,这也就意味着这个长达7 小节的乐句在演唱的过程中是没有结构中合理的换气呼吸点(当然这也是普遍的连贯式乐句的共同特点)所以,乐句主体结构之后的2小节补充,就由伴奏乐器来演奏,与主体的7 小节相结在一起,合为一个完整的9 小节乐句。另外,每个乐句与歌词的词句相结合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前两个乐句是词曲同步式的结合,一个乐句对应歌词段落中的一句歌词,由于乐句是连贯性的长乐句,又因为歌词与乐句的前部结合方式基本为一字对一音,所以,导致音多字少的情况发生了,这个时候作曲家果断的采用了重复歌词和一字对多音的处理手法,将7 小节长度的完整乐句用歌词填满。之后的两个乐句,与前两乐句的处理方式正相反;作曲家使用词曲不同步的处理手法,使用一个乐句对应两句歌词的方式,将后两个乐句与歌词段落中的后四句歌词相对应,不仅良好的填满了乐句,同时,也推进了歌词内容的展现,推进了音乐情绪的发展。

(3)主歌A 段的主题材料布局整体上呈现出“起、承、转、合”式的陈述形态,但从相邻乐句衔接及相互的影响到程度来看,主歌A 段中的前两个乐句之间是“同头变尾”的关系,运用了重复变化的材料发展手法获得;后两个乐句的材料处理手法极有特点,作曲家运用了“综合展衍”的手法来制造这两个乐句。首先,第三乐句是保留了第一、二乐句前半部分的重要节奏型(附点八分与十六分音符的顺分型节奏)同时,将旋律的音区移低八度得来,后半部分由于调式骨干音的转换和乐句收束音的改变,衔接出了新的旋律线条,与之前的部分共同构成完整的第三乐句。其次,第四个乐句的“合”式陈述也比较集中地体现出展衍手法发展旋律的特殊性。这个起到重要收束作用的乐句,不仅巧妙地保留了之前乐句的微小的副动机,并且,在长达7 小节的乐句长度中将其重新组合贯穿。观察这四个乐句的收束音,也会发现,第一、二乐句的收束音均为徵音,第三乐句的转为商音,第四个乐句又转回了徵音。这个收束音排列的顺序,也符合“起、承、转、合”的陈述逻辑。可见,对于歌曲此段落的主题材料的陈述和发展,作曲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进行了一系列的设计与安排。段落的主题材料既不失“起、承、转、合”四句式乐段严谨的陈述规格,同时,在材料发展手法中,又综合使用重复对称与展衍非对称式的发展手法,让每个乐句的旋律都有新鲜感。这样的旋律线条,使得歌曲的情绪一直是推进的,塑造出的音乐形象也比两句式单乐段和平叙式四句乐段要更加的丰满、生动。

(4)歌曲的副歌B 段,同样是一个四句式乐段。作曲家在创作歌曲的时候,应该已经设计好了材料布局与结构布局的主要组合形式,以限定歌曲的基本结构;这个结构便是带再现的两段体结构。所以,在副歌B 段当中,前两个乐句充当歌曲的对比的“中部”,后两个乐句充当歌曲的“再现部”。“中部”的两个乐句使用了“一般性对比”的旋律发展手法,在调式、收束音和节奏方面集中体现出了新材料的对比。而充当“再现部”的后两个乐句,则完整的原样再现了主歌A 段的第三和第四个乐句,属于完全再现,也可以说是静止再现;因为这里不再有任何的新主题材料出现,也没有任何的之前的旧主题材料的展开变奏,只有原封不动的隔时重复。

(5)纵观整个副歌段落,其最出彩的部分就在于充当“中部”的前两个乐句。首先,这两个乐句由于引入了新的对比材料,从基本结构的属性上,也发生了改变;它们与主歌段落中的乐句基本结构相对,是典型的分散式乐句。这种分散式乐句,可以经过乐思材料的再划分,将乐句划分成乐节,乐节有可能再划分为乐汇。两个乐句的长度不同,但都是由两个乐汇和一个乐节的2 +2+4 的基本结构连贯而成,两个乐句的收束音长短不同,第二个乐句有补充乐节。其次,中部从调式、节奏方面与主歌段落做出了鲜明的对比。主歌部分是G 宫系统调式而副歌中部的调式转至了D 宫系统调式,这是传统的“变宫为角”的转调方式,既转至了属方向的宫体系调式。节奏型的对比,具体体现在两个乐句中的乐汇部分的节奏的拉宽,且与歌词中的叹唱词的结合。这与主歌A 段中的紧密节奏和一字对一音的结合方式,形成了宽与紧的对比。

三、乐思陈述方式与发展手法,调式调性的特点

歌曲主歌段落的第一个乐句,在中高音区进行了乐思的第一次呈示性陈述,旋律呈波浪状线条由高至低,起音就高亢明亮,丰富的节奏型使得律动感极强;附点型和小切分节奏使得旋律带有强烈的舞蹈性。这也是这首作品主题乐思的重要特征。A 段中各个乐句的材料布局,随完全符合起、承、转、合式的陈述方式,但乐句之间的材料发展手法则始终被“展衍”式的发展手段所贯穿,a2 和a1乐句之间的同头变尾的尾部其实是材料的节奏紧缩与重组,紧缩的节奏型只有一个小节,重组的旋律线条也只有两个小节长度。所以说,这个同头变尾的变是很细微的变化,是展衍手法的细微展开变化的处理方式;与截尾取头式的重复变化是完全不同。正是由于这种展衍手法的使用,使得a1、a2 两个乐句的收束有了发生改变的可能,前者是徵起徵落,后者是徵起商落。这种既有了收束的改变,同时,又统一在相同的商徵类色彩的调性之中的做法,使得旋律调性特征变得鲜明且色彩丰富。接下来的b 乐句与c 乐句虽为对比的转句和总结的合句,但是,其陈述方式,都是在a1 乐句旋律和节奏材料的基础之上,逐渐展衍生而来的。如此,我们便可以知晓作曲家的创作意图,其又要使用重复性、对称性的发展手法来使乐句之间产生材料的关系,巩固材料的音乐形象;同时,又使用展开性的展衍手法,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地改变和调整旋律的线条以及调性特征音的色彩与节奏型的性格。最终,在合句c 中调式主音D 徵音再次被作为收束音强调的时候,已经比起句a1 中的D 徵音低了一个八度。

副歌B 段中的对比中部的材料是全新的,无论从旋律的进行方式、节奏型还是调式调性方面看,都做出了与A 段不同的变化。首先最为鲜明的是调式、调性的改变。A 段商徵类色彩的六声调式旋律,变化为B 段d 乐句的D 宫七声调式旋律(谱例1)。

谱例1 主歌乐段与副歌中部所使用的调式音阶

从谱例中不难看出,两个段落所使用的调式音阶的主音没有改变,都是D音;但调式音阶的内部结构改变了,从而影响到调性的改变。首先,是D 徵调式改变为D 宫调式,这种转调手法既常见的“变宫为角”其次,是A 段六声音阶结构改变为B 段的七声音阶结构;再者,就是A 段旋律中的“骨干音”G 宫,在B 段当中成为了“偏音”清角。在调式音阶中新增加的变宫音#C 成为了对D 宫音装饰性的经过音,起到了“奉五声宫”的重要作用,由此体现出调性改变为明显的宫大调色彩。这种调性色彩更加的明亮且对旋律的律动有积极的推动作用。当然,调式调性的变化对比,与拉宽的节奏性和直线上升的旋律线条共同营造出了“中部”的对比性效果。之后的两个“再现部”的乐句出现后,所有的这些对比因素又回归到了之前A段的要素范畴。

四、节奏腔式的特征

这首歌曲旋律的节奏型比较丰富,主要是由附点型节奏与切分型节奏的相互组合而形成;与歌词相结合时,各乐句中前部的歌词多位一字对一音或一字对一个节奏型,乐句后部的歌词,则使用一字对多音的方式。总体来看,每个乐句腔式节奏都呈现为前紧后宽的形式。对比的“中部”当中的两个乐句,由于是较为明显的分散式乐句,则展现出乐汇的腔式节奏宽松,乐节的腔式节奏紧凑的情况,这一点也是副歌B 段与主歌A 段的重要对比要素之一。歌曲整体的腔式节奏所形成的风格,与典型的东疆维吾尔民族民间歌曲的腔式节奏非常相仿,可以看出这是作曲家本人在创作时有意的安排和设计。

五、结语

通过对周吉先生《伟大祖国是美丽的花园》的音乐形态分析,笔者认为:周吉先生汲取了新疆各少数民族民间歌曲的句法构成并合理运用在这首作品之中;作品的主题乐思,旋律呈波浪状线条由高至低,起音就高亢明亮,丰富的节奏型使得律动感极强,附点型和小切分节奏使得旋律带有强烈的舞蹈性;同时,调性色彩更加的明亮且对旋律的律动有积极的推动作用,歌曲整体的腔式节奏所形成的风格,与典型的东疆维吾尔民族民间歌曲的腔式节奏非常相仿。

周吉先生的音乐创作,真实地保持了鲜明的民族音乐特色,真切地反映了新疆各民族人民的审美心理,真正地继承和发扬了新疆民族传统音乐语汇,音乐面貌等诸多外部表象中蕴含的民族文化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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