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之神异图像与现代动漫审美意象

唐晓梅

攀枝花学院

古本《山海经》原本就是一部以图叙事的动画书，被转换成文字后，多数古图反而丧失了。《山海经》作为最古老的漫画形式，原本是远古人类生活方式所积淀的结晶，不仅可转化为当代动画的各种角色，而且对当代动画美学理论体系构建，具有巨大的启示作用。然而《山海经》以图叙事，既无法进行细节描写，也无心理暗示。所以，《山海经》中出现的超人图像、动物图像、人兽组合图像、异兽图像等近千余幅画像并没有善恶之别的象征意义。从审美角度看，出现了悲剧角色，这与后世之漫画及至现代动漫的审美价值取向是不同的。当把现代元素引入动漫领域后，不仅包括静态的漫画杂志、书籍、卡片，还包括动态的漫画音像制品，甚至还包括漫画的附加产品和cosplay（模仿秀）之类。然而，中国动漫设计灵感不是来自外在的因素，而是由中国传统文化和历史中提取出来的，现代动漫中的超人审美意象、动物审美意象、人兽合体审美意象、神魔妖怪审美意象，虽然引入了现代元素，与《山海经》中的四类神异图像相区别，但其审美渊源关系却是相承袭的。

《山海经》中第一类神异图像，即超人，指的是女娲、三皇五帝、帝俊、羲和、常羲、夸父、刑天、应龙、魃、后羿等历史人物。这些人物都具有超人的功能，作出了一般人办不到的伟业，《山海经》作为语言艺术符号，即使这些超人在经中可能并没有古图遗存，但《山海经》原本就是以图叙事的，而后世的动画创作就是再把其现存的文字转换为图像，方能作创作参考。《山海经》的作者因为不是一人，记载的也不是一时一地，所以有异。在经中又与“羲和“生十日”相对应，形成了一条由生日，到逐日，再到后羿射日的图画故事链条。但夸父逐日这一超人图像却体现了他的矢志不渝，坚韧不拔，为了人类的利益不惜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是何等崇高的思想和精神境界！正是因为夸父的崇高和伟大，使得他和射日的后羿，填海的精卫，治水的大禹一样，跨越历史的时空，永远植根于民族文化深处，成为现代动漫永恒的题材。因而《后羿射日》、《夸父逐日》、《大禹治水》等动画不仅少儿喜爱，而成人同样深受感染，原因是其依据《山海经》的记载为蓝本进行了开拓性的创新。总之，其与美日动画《铁臂阿童木》、《变形金刚》区别亦是明显的。美日动画科技含量高，而中国的动画主要源自于中国本土文化。

《山海经》中神异图像之第二类动物图像，如：牛、马、猪、羊、狗、鸡等家畜（禽）和鸟、蛇、鼠、虎、熊、豹、狼、象、鱼等野生动物。对中国人来说，“牛”图腾文化，不仅是各种各样的外部生活中的习惯表达，又具有内在的精神控制和行为特点。《山海经》中“牛”的形象共出现了60次之多，说明了远古人类对牛这一动物的重视。牛具有勇敢的斗争精神，拥有强壮的身体决定了牛有强大的与生俱来的实力。无论是什么外形的牛，或鬼或神，它们每一个都是有血有肉的，都力量十足。“蛇”被认为是我们祖先最早相处的动物种类了。经中大多具有神奇力量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和蛇有一定的联系，如夸父“珥两黄蛇”。可见蛇这一使人害怕的动物，先民已经当成了能沟通神灵的对象，具有神圣的魔力。蛇还是巴人的图腾，《说文》：“巴，蛇也。或曰食象它”。“巴”字的甲骨文字是象形字，如同一条盘曲的大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正如我们所理解的，在人类和蛇的相处中，构成了一种文化伴随着意识本能的文化——“蛇形”的文化是我们古代祖先生活的最原始的感觉，这一感觉，对于现代动漫设计，不仅具有参考价值，同时亦是现代动漫审美的一种价值取向。

《山海经》中第三类神异图像是人兽组合（兽与兽组合），人兽组合，一方面是为了祭祀和娱乐，由巫师或表演者化装成人兽组合形象进行表演；另一方面是远古人类运用类比手法对不可知的民族进行漫画式的虚构出来的人兽组合形象。《山海经》的一代代作者便从自身的经验出发进行联想和类比，对不可知的民族的生活环境进行了漫画式的类比。其实，这不过是《山海经》的作者的经验再现。所谓的“人面鸟身”，不过是装扮禺强神的人在游戏时，身披着用羽毛制作的如同“三青鸟”似的翅膀而已，因为三青鸟是一种猛禽，翅膀很大。其耳朵下面用青色涂料画两条青蛇，再在小腿上画两条青蛇。这种虚构的故事，也可以说，是后世人们纹身的萌芽，因为纹身就是一种漫画设计，不过是人体成为了画面的载体。透过这漫画式的记载，对不可知民族的神怪化表面，我们还能理解到这不仅有审美的一面，同时也显示了人与神灵通过图画这一媒介相沟通的信息。其二是《山海经》中人蛇合体的图像。现代动漫中的人蛇合体的审美意象最为著称，如《葫芦兄弟》中蛇妖，《西游记》中的蛇妖。不过，这些人蛇合体的审美意象，在《山海经》中都可以找其根源。人蛇组合之所以出现，与先民的生存环境分不开的，把蛇与人合体加以神圣化，并借助其来增强自己战胜自然的能力。然而，在后世的动画《西游记》中，蛇要成精，就必须变成人的形象，喝人的鲜血，所以人蛇组合就成了反人类的妖怪了。其三是《山海经》中人鱼组合的图像。现代动漫中的美人鱼，即是人面鱼身合体的审美意象。国外《小美人鱼1、2、3》、《悬崖边的金鱼姬》、等动漫与《山海经》无关，只有港台真人的《美人鱼》、《人鱼传说》等，虽未直接受《山海经》中的人鱼合体图像影响，却为中国现代动漫创造出新的美人鱼审美意象提供了参照。其四是《上海经》中人与猪形的组合图像。动画《西游记》中的猪八戒虽是直接取材于小说《西游记》，但其形象却源自于《山海经》中的人猪合体图像。动漫《猪猪侠》中的一群主人公，便是取其猪的器官创作成猪头人身的审美意象。其五是《山海经》中人羊组合的图像。羊是六畜之一，早在上古社会，羊就是重要的食物和祭品。因此，人们崇拜羊、神化羊，使之具有神奇的力量。动漫《喜羊羊与灰太狼》就是取其羊角与人面的合体的审美意象。

通过上述，我们看到《山海经》中的四类神异图像与现代动漫中的四类审美意象是基本相对应的，虽然现代动漫中有现代元素的加入，不过仅仅是增加了新的品种和附加产品而已，即高技制作的机器人、机器动物、机器人兽合体怪物和机器神魔妖怪以及各种玩具等，如动漫《猪猪侠》。总之，现代动漫不再是过去动画有时仅用一种审美意象，而是四类审美意象的综合运用，现代元素（现代风格、现代审美价值取向）成为在动画中的角色造型的标志，因此更具有现代美学特征，如情节单调的《熊出没》。现代动漫运用现代色彩（服饰）、光影、声乐、虚拟等技术增强动漫艺术的感染力与表现力。韩国版《西游记》，也是把中国传统角色本土化之后进行了现代元素的融入，而迪士尼动画影院片《花木兰》更是中国传统角色“现代化”的成功例子。中国动画起源于1926年摄制的动画广告《舒振东华文打字机》，揭开了中国动画史的一页。直至20世纪40年代，万氏兄弟创作了中国第一部长篇动画《铁扇公主》，风行东南亚和日本，并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这是中国动画片所达到的艺术水准得到国际的首肯。文化的传承和新的动画语言手段的结合，是动画艺术应走的生命之路，即将优秀民族文化艺术形式与现代先进技术结合起来，进行大胆地创新和发展，中国的动画才能以崭新的、丰富的面貌再展现于世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