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虎归山(外一首)

2021-04-22 11:08马骤骎骎
诗歌月刊 2021年4期
关键词:殷墟紫荆木棉

马骤骎骎

我下定决心把老虎放了

我把它放出囚笼

恢复它的自由

到寥无人烟的林中凶猛地捕食

去溪边饮泉水

在草地上趴下睡觉

耳朵警惕地听着风吹草动

我让笼子空着

看不见老虎的身影

只留下虎的脚印

在我的画中

消失在莽莽森林

当紫荆树开花

当庭院的紫荆树开花

阳光喜欢骑春天的高头大马奔驰

我被隔在八楼家中

只能在防护栏后旁观,替他们欢喜

紫荆树就在楼宇间的通道旁

偶尔遇到,用欣赏的目光示意

或者在一树紫红下停留

今年春天,人与人都保持距离

紫荆不问疫情,一如往常

在树梢披红挂香,不减一丝热情

当我戴着口罩在紫荆树下呼吸

串串花朵送上格外殷勤的气味

人稀的庭院,紫荆寻找分享对象

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就像拉住好朋友的手在一起,没有孤独

别样的生活

陶锋

当你对生活不再抱有幻想的时候,

却有不期而至给你的一个惊喜,

让你重新燃起搏一下的愿望,

惊喜常常过去得太快,

甚至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当你处于顺境时,

仿佛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锦上添花已不胜枚举,

像生活的宠儿被诗和远方所环绕。

当你处于困境中,

坏消息会一个接一个,

好像一切都在和你过意不去,

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当有的人顺风顺水时,

却传来坠入深渊,

让人震惊。

当有的人默默无闻,

突然一鸣惊人,

让你感觉像魔幻剧。

偶然中孕育着必然。

唯有自己才能主宰未来,

路就在脚下,

用自己的双腳去走才会更加坚实,

风雨无阻,

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老木棉

黄奕

村子里有一棵木棉树

爷爷说

木棉看着他长大

春天,冒出红灿灿的花朵

花落尽了 再探出绿油油的叶子

秋天,便被轻薄的绒白覆盖

载着种子漫天飞絮

花煎出冰凉清甜的糖水

树兜住孩子们的欢笑

生气健朗 似乎永远歌颂着生命

一年,下了一场暴雨

人们躲进结实的房子

木棉却只能迎接宿命的对决

第二天 人们开窗一看

木棉一半的身子倒下了 另一半还孤勇地站立

树皮上结着疙瘩 闪闪发亮

像饱满膨胀的肌肉 身形紧张地扭曲着

颓败的花朵零星挂在他身上

浴血奋战后的遗迹

他孤傲地站着 将要放声一首凯歌

人们不忍遗弃 这残破的躯体

村子里的孩子长大了

老人在村口吃力地目送

远行的车辆

衰老与眼泪坐在树下

不知过了多久,人们决定运走那具

挺拔的残骸

但一个孩子跑过来

惊呼着树梢裂缝里的隐秘

“看!那里藏着一点绿芽呢!”

殷墟的两只麻雀

张启林

安阳殷墟广场边的草丛中

两只麻雀

它们神态安然,偶尔对视

交谈

语言甲骨文般深涩

阳光下

两只麻雀飞到“门”楣之上

修理羽毛,观看祖先们从树上下来

寻找栖息地,以及

武王伐纣前准备的那些铜镞和铝饼

那个殉葬的将军

最后的归属

在甲骨文的坟场,翻找失落已久的文明

千乘车骑

“弓正”经及姓氏的起源

两只麻雀,在我从妇好墓葬出来时

不知所终

而我,在这里找到部分文明的线索之后

将到中国文字博物馆

追寻文字的起源

文字的重重压力

那条路

徐英才

离乡那条路

是一道纤绳

这头背在我肩上

那头 拴着我童年的全部

无论我走到哪儿

它都拽着我

走得越远

肩头越重

你我虽各在两头

却从未分开过

我携着你的积淀

你牵着我的乡愁

那纤绳上荡漾的

是生命交响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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