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文学院40周年特辑

2021-07-06 13:48
青春 2021年7期
关键词:函授文学院文联

编者按 1981年春,南京市文联筹办了辅导青年业余作者的南京文学创作讲习所。1984年,文讲所在第四期面授班之后,增设了文学创作函授班,面向全国招生,同时改称青春文学院。

2021年3月12日下午,南京市文联在南京召开纪念南京市文学创作讲习所暨青春文学院创办40周年座谈会,市文联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任家龙等领导出席会议并发言。40位当初文讲所、青春文学院师生代表共同回顾了文讲所创办到改成青春文学院的点点滴滴。本文辑录的部分文讲所(青春文学院)师生代表的发言,把我们再次带回到那个火热的追梦文学的年代……

南京文学界的“黄埔军校”

为了培养文学新人,发展壮大新时期的作家队伍,南京市文联在创办《青春》文学月刊不久,又应运而生出另一项重大举措:一所辅导、培训青年业余作者的新型学府——南京文学创作讲习所于1981年早春开办了。“文讲所”招生的消息刚传出,即在广大青年文学爱好者中引起反响,几天内上千人报名。第一期招收两百名学员,按所学文体分班,学制为一年。当时的所长是程千帆,副所长有包忠文、裴显生、刘舒几位前辈。文讲所充分发挥了文联工作职能,紧密依靠社会力量办校,几乎所有在宁的知名作家、文学教授、专家学者和文艺书刊资深编辑都来讲过课或看稿评稿。学员既能听到高校文科的理论课,学习到古今中外的优秀作品,又能同作家和文学编辑面对面,从作家的创作体会和编辑们取舍稿件的意见中汲取真知、增长见识。文讲所聘请了一批富有经验的辅导老师,为学员们批改作业,上写作辅导课,还通过开辟文学园地《創作新稿》和举办各种观摩活动、研讨会、报告会,不断提高学员们的认识水平和写作能力。1984年,文讲所连续招收了四期面授班之后,增设了文学创作函授内容,并改称“青春文学院”,继续面向全国招生,1985年函授学员达26551名,其中江苏学员5322名。由文学院组织的优质教学资源,通过函授渠道和送教上门等多种方式输送到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厂矿农村、学校军营,为新时期中国文学事业的繁荣发展贡献了一份力量。

从文讲所到青春文学院,十年间共收授学员5万人左右,可以说,文讲所及青春文学院成为当时的文学大课堂,是广大文学青年的向往之地,改变了当时一大批青年的人生,也为推动当时南京文学事业甚至全国文学事业的繁荣发展贡献了力量。“如今许多地方的报社、电台、电视台、出版社、作家协会、文学杂志及各行各业,都有文讲所或青春文学院的学员。他们已经成了知名的作家、诗人、编辑、主持人,有的还担任了领导。学员们见面常说这样的笑话:他是黄埔一期的,他是黄埔二期的,三期的,四期的……”时任南京市文联文协秘书长、文讲所副所长的刘舒老师在2009年市文联成立六十周年纪念活动中回顾这段难忘岁月时动情地说:“名师出高徒,南京本地文学前辈很多,省作协、《钟山》《雨花》《青春》编辑部、省社科院、南大、南师大等部门的作家、评论家、编辑、教授,都被请来有计划地上大课、小课,引导学员读古今中外名著,并在小组进行习作辅导。陆文夫、高晓声、忆明珠、艾煊、海笑、杨旭、高加索等专家与学者等都给予热心支持,认真讲课与辅导……当时文联经费很少,只有人头费,没有事业费。文讲所发讲课费、印《创作新稿》等全靠学费,而学费又不能定得过高。当时学员大多来自工厂,特别是大、小集体厂,工资很低,学费标准便以够解决必要开支为度,每人每年50元。东北来的知青作家梁晓声讲过课后,听说讲课费是从学费中支出的,坚决不收。当时的办公场所在鼓楼检阅台,房屋不适用,为加一段隔墙,学员缪云将弟弟叫来,一同和泥浆、砌砖。大家苦得高兴,就是这样白手起家……”

青春文学院不但为出人才、出作品尽了一份力量,举办的“半月诗会”、小说、散文与评论组活动,也大大活跃了文学创作氛围。1985年5月南京市作家协会正式组建成立后,由市作协和青春文学院联合社会力量举办了更多文学活动,如1986年与市政协《爱国报》发起的“我与世界”青年征文活动,1987年邀请知名诗人、诗评家在南京至武汉江轮上召开的南京市青年诗歌创作会等。十年间,文学院与市文协、市作协联合创办了《创作新稿》(包括会员专刊与函授专刊)、《文艺学习》、《青春文学》、《青春文学报》、《朗诵报》以及《南京作家》《作家与企业家》近十种刊物,成为新时期培养文学新人,促进文艺繁荣和改革开放的文化园地与信息平台。1988年《南京文联通讯》第四期有一项统计:市文联七个文艺家协会所属的文学艺术社团有34个,其中归属作协的文学社团有11个,不仅充实了南京作家队伍的新生力量,也成为南京文学艺术界充满朝气的社团“青春派”。

改革开放,春回大地,从文协到作协,从文讲所到青春文学院,南京市文联的领导带领协会同仁,在上级领导部门的关心和支持下,充分利用本地优越条件创办文学人才园地,并与同为市文联旗下的全国名刊《青春》编辑部紧密配合,推出了为数可观的新人新作。首届《青春》文学奖21篇获奖作品有三分之一出自南京青年作者之手。由市作协创立的金陵文学奖、省内外多种文学奖项以及各级文学期刊、选刊的作品目录中,青春文学院学员的小说、诗歌、散文、评论以及戏剧、影视作品屡见不鲜。仅以1984年3月号《创作新稿》公布的1983届优秀函授学员名单为例,计有162名,其中被请来参加座谈会的有李绍斌、方述怀、杨迪中几位。他们代表着散落在“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厂矿农村、学校军营”的广大学友。这份名单中的江苏学员也引人注目,余自豪、安娟英、郁建中(老铁)、周端庄、简洁(周启云)、吴沈方、党国英……都在为文与成才之路上干出了一番事业。远在爱尔兰“文学之都”都柏林的邹明珠,系当年雨花台优秀学员笔会上年龄最小的山东姑娘,只有16岁,如今成了一位优秀的双语诗人,她的双语诗集《没有皮肤的女人》入选教育部对外语言合作中心全球汉语学习资源库图书。她在网络上发起建立了“南京青春文学院”微信群,并希望能为远隔八个时区的两座“文学之都”联手合作做点实事。

——摘编自冯亦同《新时期文学创作的青春苗圃—— 南京“文讲所”与青春文学院简述》

冯亦同,南京市作协原副主席兼秘书长,曾任文讲所诗歌班负责人和青春文学院辅导部主任。

“文讲所”老师们的服务精神滋养着我

1961年,我初中毕业回乡务农,就开始为我的文学梦而奋斗,一边干繁重的农活,一边云天雾地地写,小说、散文、诗歌。两年多,我寄出的稿件,退回的都是一张张连姓名也不填写的、千篇一律的铅印退稿信。我不好意思声张,暗暗地吞苦水,开始灰心了。我的苦情感动了基层文化馆的工作人员,他们把我手中几篇小说的初稿送到市文联。不久,我竟然接到通知,要我参加市文协的活动。尽管我家住在郊区农村,活动又多半在晚上,但我风雨无阻,积极参加。印象中,市文联、文协的领导斯群、李克因老师对我这个来自农村的业余作者格外关心,常常给予鼓励、指导。那时候我到市文联参加活动,经常住在市文联附近的糖坊桥旅社、鼓楼旅社。文协还要按当时生产队每天工分值(每天7毛)付给生产队钱。虽然这样,时间长了,生产队的意见也很大,常常阻挠。文联的老师们为了能让生产队支持我,他们每到农忙时就在斯群、李克因老师的带队下,集体到我们生产队参加劳动,而且是真心实意地干。搬麦把子、翻草,干得汗流浃背,给生产队长和村民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段时间,市文联、文协的老师们为了提高广大业余作者的创作水平,扩大视野,先后开办了“文学讲习所”,创办了《创作新稿》选登业余作者的文学作品。考虑到业余作者和文学爱好者的不同层次,《创作新稿》还出版了“函授专刊”,作为函授学员的教材,既有文学理论、作家作品分析、创作经验谈,也发表函授学员的各类文学作品,并附有辅导老师的点评。

1979年创办的《青春》杂志,面向广大青年作者,发现、培养了许多文学新秀,在全国产生了很大影响。当时,《青春》杂志不定期地组织青年作者参加改稿会,邀请著名作家和取得一定成绩的青年作家与他们一道学习。我有幸被邀请参加过一次改稿会,我与常州郊区的一位青年作者分析、讨论他带来的小说初稿,使他的作品有了显著提高,被《青春》杂志采用。我还专门为他的小说写了“读稿杂记”——《唱给母亲的歌》,和他的小说同期发表(《青春》杂志1982年第9期)。多年以后,這位青年作者经过努力,取得了较大的进步,调入省作协,成了我的同事。

20世纪60年代,市文联、文协的老师们全身心地为广大业余作者和文学爱好者服务的精神,一直滋养着我,使我在长期从事的文学组织服务工作中,以他们为榜样,满怀真情,兢兢业业,不敢懈怠。现在,随着社会的发展,文学现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我想,随便怎么变化,这种工作态度、奉献精神都不过时。

——摘编自成正和《在南京文学创作讲习所四十周年纪念会上的讲话》

成正和,小说家,曾任江苏省作协书记处书记、专业创作组副组长、省作协党组成员。

“文讲所”是栽培文学新人的基地

20世纪80年代初是思想文化、文学艺术复苏的年代,大批从精神荒芜中走出的年轻人开始在文学中寻找人生之路,构筑精神家园。

当时,南京市文联在鼓楼检阅台办公,检阅台礼堂作为上课教室。张弦、高晓声、陆文夫、艾煊、赵瑞蕻、陈白尘、程千帆、包忠文、裴显生等名家讲课时,大家都很珍惜,认真听讲,做笔记并提问。除了听课还分组讨论,分为小说组、散文组、诗歌组等。我分在第四组,与薛冰、王明皓、高秀华、叶喜林等同学在一个小组。小组讨论时,大家交流作品、交流思想、畅所欲言,辅导老师也会现场指导。就像刚刚恢复高考后的大学班级一样,班上同学年龄不一,大多在20到30岁,大家都是年轻人,对生活充满热情,对未来充满憧憬。

有位同学是坐着轮椅来旁听的,被老师请进室内并安排他参加诗歌小组活动。有的课是在别处教室楼上举办,缪云、刘自强等同学便主动背着他上下楼。据说他原是一名海军战士,因抢险致残,在文讲所,他感受到了温暖,有了文学的相伴,他也不再寂寞。

文讲所的创办者刘舒及俞律、冯亦同、林震公老师很看重我们这些文学青年,总以极大的热情与耐心予以指导,特别是俞律老师,每发现学员的作品有可取之处,他便眼睛一亮,指导修改后,放在《创作新稿》上发表,再推荐给《青春》《雨花》等文学杂志和报纸副刊。当年,吴晓平的小说在《人民日报》发表,薛冰、王明皓、孙华炳、沈家骏的小说在《青春》杂志上相继刊发。

文讲所(青春文学院)犹如苗圃,是栽培文学新人的基地,培养了大量人才。老师是辛勤的园丁,我们人生中的贵人。学生们在这里得到了文学艺术和思想的滋润,激活了生命的能量,改变了人生的方向。

——摘编自张全宁《情系文学四十年》

张全宁,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摄影家协会会员,长期从事文化市场管理工作。

“文讲所”授课的经历也是我学诗的过程

20世纪80年代,我曾有幸被聘为“青春文学院”诗歌班的辅导老师。

我有个剪贴簿,上面剪贴了由我辅导的165位学员的172首诗和我为这些诗写的160多篇简评。我辅导的学员来自江苏、安徽、河北、四川、新疆、西藏等16个省和自治区,诗歌内容异彩纷呈。

我要提到新疆和西藏的两位学员,他俩都是驻守边防的战士。新疆的学员陶云春的诗《大漠》,激越而雄壮,“狂暴的风沙,埋葬了怯弱,烈日熏烤,锤炼出不朽的神奇。”西藏学员祖之德,山东人,是位十八岁的新兵,在他的诗《沂蒙情》中写道:“家乡的沂蒙山小调,飞到边关,我的战友都听到了母亲的嘱咐。”

在我的剪贴簿上收录的青年学员们,大多数仍在坚持写作,我在报刊上不断看到他们的作品。四川学员李自国已是《星星》诗刊的主编,江苏学员王霞已是南京栖霞区作协主席。我为他们壮大和充实了诗歌创作队伍而感到欣慰。

在这里我还要介绍两位参加青春文学院函授的青年学员,他们因触犯刑律而被管教,一位是江苏的,因犯法被判刑10年,他在监狱里报名参加函授,我是他的辅导老师。他通过诗歌表达悔过之情,那首诗叫《夜雨》:“……让泪和伤感/一起留给黑夜/不要担心那酣睡的灵魂/也许,枯燥的梦、正盼你一场滂沱。”另一位是湖北失足青年,他的诗《给妈妈》被我推荐发表在《文艺学习》上。在诗中他对妈妈说:“我给您制造过许多许多疲惫/我给您制造过许多许多泪水/让妈妈的眼帘/老是挂着一个雨季。”我在简评中希望他认真改造,用行动实现诗中的诺言,我还对他说:“热情的社会,慈祥的妈妈和圣洁的诗歌,都会向你伸出温暖的手。”

我曾受青春文学院之托,去江苏少管所暨南一所和小茅山二所,为参加青春文学院函授的47名男女学员讲课。讲课期间,我朗读了这两位学员的诗,发现坐在左边的女学员中有人低头用手帕擦眼泪,右边的男学员中,也有几个红了眼圈。

四十年前的富有诗意的往事,一生难以忘怀。这段经历也是我学诗的过程,那些为学员写的简评,就是我学诗的体会和心得,是青春文学院给了我这一个学诗的机会,感谢青春文学院,感谢我的学员。

——摘编自孙友田《手捧五彩花雨——回忆在青春文学院的美好时光》

孙友田,全国劳模,曾任江苏省作协诗歌工作委员会主任。

未来,逐梦前行

“当下的南京,正处在发展最好的时期,经济总量首次进入全国前十,九百多万南京人民正大踏步走在加快建设‘以人民为中心的美丽古都、打造新时代特大城市高质量发展‘南京样板的新征程,以自己可歌可泣的创新创造谱写着新时代的创业史。”在纪念南京文学创作讲习所暨青春文学院创办40周年的讲话中,市文联书记任家龙真心地希望曾在文讲所工作学习过的各位前辈、老师,继续保持对文学的关心关注,保持对南京这座城市的热情热爱,一起逐梦前行,让南京的历史与当下、南京的英雄与人民,都能成为大家的心中豪情、笔底波澜。发扬传帮带的优良传统,与南京市文联、南京市作协相扶同行,共同为南京文学艺术事业的繁荣发展加油助力。他希望文联、作协和《青春》杂志社发挥好联系纽带作用,与全国各地的文学组织、文学人才加强联系和沟通交流,让文学之根越扎越深,共同推动文学事业更加繁荣昌盛。

责任编辑 苏 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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