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支持场域的变迁及其对网络舆论的影响研究

2021-07-27 18:21王若雪
新媒体研究 2021年7期
关键词:网络舆论变迁资本

王若雪

关键词 信息支持场域;变迁;网络舆论;资本;惯习

中图分类号 G2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21)07-0013-06

1 问题的提出

社会支持与人的身心健康密切相关,近年来,学者们广泛发掘社会支持在各个领域的积极作用,为人们的生活贡献了诸多益处。“社会支持”的概念最早应用于医学领域,主要指的是社会对病患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持,以保障他们的身心健康。由于社会支持包涵多种行为方式和社会关系,是一种具有高包容度、高普适性的社会力量。因此,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学科的融合发展,社会支持开始摆脱在医学领域被“垄断”应用的局面,逐渐踏入心理学、教育学、社会学等领域,在投入实践操作的过程中呈现出不同的侧重点,为社会个体提供了更多面、更具针对性的帮助。

对于“社会支持”的分类,学界没有统一的答案。目前,我们通常把社会支持分为物质支持、精神支持、工具性支持和信息支持四种类型[1]。在中国知网对这四种类型进行关键词的指数分析,比较它们的中外文相关文献量以及环比增长率,可以发现:信息支持在四种类型中关注度最高,相关研究主要分布在临床医学、计算机应用和教育学领域。与它的上级概念社会支持有所不同,信息支持在社会学学科范围内的研究屈指可数,还未被开拓出显著的社会学意义。因此,本研究试图将信息支持放入社会学的研究范式,探索信息支持的社会学意义。

信息支持,顾名思义,指通过给予相关信息、建议等帮助他人解决问题[2],以信息为中介实现社会支持。存在信息支持,就必定存在信息的发出与接收。实现信息支持的过程归根结底是一个信息传播的过程。我们不必像理解社会支持那样,附带些许“给予”“帮助”的感情色彩来理解信息支持。广义的信息支持,通俗来说就是信息在社會环境中传播,满足个体的信息需求。按照这一解释,信息支持自然地与传播学形成联系,为传播学理论、传播学方法融入信息支持的研究奠定了基础。本文正是立足于社会学理论和传播学理论的综合视角展开研究。

为了研究方便,更好地将信息支持与其他类型的社会支持区别开,凸显信息支持的作用与意义,本研究运用布迪厄的场域概念为信息支持构建一个结构框架。布迪厄指出,场域是由各种位置所构成的一系列客观关系所形成的社会空间或网络。这样的空间是一个动态的空间,也是一个争夺的空间,不同位置之间可能会利用资本或策略进行争夺[3]。基于布迪厄的场域理论和互联网的发展现状,我们可以将信息支持场域初步界定为一种主要活跃在网络空间的场域。它是由个体与网络空间内的其他成员、媒介、信息等物质的客观关系而形成的一个关系网络,以满足个体对信息环境的各种需求。个体的信息支持场域不同,个体对网络信息的接收和处理则不同。网络信息的聚集往往形成一定的网络舆论,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信息支持场域会对网络舆论产生影响。

信息支持虽然依托于社会支持的概念框架,但是目前国内的相关研究大多直接以社会支持为研究对象,鲜少有学者将它的下级类型即信息支持,特意提出,单独研究,再服务于社会支持的整体系统。

基于此,本研究旨在以社会学和传播学的综合视角,将布迪厄的场域理论作为理论背景和研究框架,试解决以下两个问题:一是充分发挥场域理论的解释力,探析信息支持场域的构成和变迁过程;二是研究信息支持场域对网络舆论的影响,并尝试从信息支持场域的角度来干预网络舆论,实现信息支持场域的“增值”,为解决相关社会问题提供新的可能性。

2 信息支持场域的构成和变迁

2.1 构成信息支持场域的三要素

布迪厄的场域理论将场域的构成要素以“[(惯习)(资本)]+场域=实践”这一简易公式来分析。场域是各个位置间客观关系的一个构型。资本是以物化形式、“合并”、具体形式累积的劳动[4]。惯习是社会建构的性情倾向系统,由话语主体在实践中获得。三者相互磨合,在实践中生成经验,持续运作。信息支持场域的构成要素也可以据此具体分析。

互联网环境下,信息支持场域的场域主体,主要是媒体及公众相互作用形成的一种处于网络空间的关系网络;信息支持场域的资本可以分为经济资本、文化资本、社会资本和象征资本。其经济资本是维持关系网络以及关系网络中的个体获取信息所需要的花费。而信息支持场域内信息的文化内涵,媒体人及公众的教育程度、文化知识储备、网络操作技术等形成文化资本,影响信息支持的质量。其社会资本指代关系网络中媒介和个体的社会关注度,拥有的名声和成就等。象征资本依托于其他类型的资本而存在,其他类型资本的积累形成象征资本;信息支持场域的惯习建立在实践操持的意义上,可以概括性地理解为场域内话语主体的主观倾向,具体分为公众的主观倾向和媒介的主观倾向。公众的主观倾向是个体的信息选择、意见表达倾向。媒介的主观倾向则代表媒体的态度。

2.2 信息支持场域的变迁

2.2.1 场域主体的变迁

1)从强关系网络转向弱关系网络。在互联网广泛融入公众的社会生活前,社会成员对信息支持场域中强关系网络的依赖程度高于弱关系网络。强关系网络中的个体亲密程度高、互动次数和互惠交换多。当面临信息支持的需求时,大多数人会优先选择强关系网络寻求支持。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公众在弱关系网络中传播、获取信息所需的成本越来越低,在个体主观意识中达到可以同强关系网络所需的成本相抗衡的水平。弱关系网络的优势由此凸显,如果说强关系网络的核心是社交,那么弱关系网络的核心就是传播[5],恰好契合信息支持场域的运作原理。

强关系网络中的个体主要依靠血缘关系或同阶层属性等特质维持强关系,个体的相似性较高,容易导致信息闭塞,难以跳出只在相似性群体内获取信息支持的框架。相反,弱关系网络中的个体相似性较低,不以亲密关系为构建的基础。互联网的发展更是壮大了弱关系网络的规模,从而表现出远距离、多层级、范围广的互动特征。公众在弱关系网络中能够获得更丰富的资源。综上,弱关系网络的传播效能高于强关系网络。为了满足不断增长的信息需求,公众的信息支持场域也从强关系网络逐渐转向弱关系网络。

2)从线下空间转向线上空间。1994年,中国公用计算机互联网正式建成,自此中国互联网开始向公众开放[6]。网络运营应运而生,媒体机构慢慢介入互联网拓展业务,为公众搭建了一座同外界信息相互交流的新桥梁。互联网迅速发展,逐步在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投入使用。信息支持场域也搭上了互联网的便车,实现从线下空间转向线上空间的变迁。

2012年,吴亮在南宁市大学生的信息支持场域及其效果的研究中,仅仅将信息支持场域按照同学、朋友、老师、远亲近邻等线下的亲属关系进行划分,而搜索引擎、社交网站等来自线上空间的成分并不在研究范围之内[7]。虽然当时互联网在社会生活中的使用已相当普遍,但这一时期的相关研究没有在研究内容上过多强调信息支持场域内线上空间的互动。时间往后推移,2016年,陈文超以留学生为研究对象,分析微信对留学生的社会支持,包括信息支持[8]。该研究选取微信作为实施信息支持的主体侧面说明了信息支持场域的空间已经从线下转向线上,学者们也愈发重视信息支持场域内的线上空间对公众的影响。

2.2.2 资本的变迁

1)资本享有普遍化。资本是一种权力。当资本被某个人或某群人作为私人财产占用时,它能使这些人以实际或现行劳动的形式来占用社会资源[4]。在信息交流闭塞的年代,互联网和各种媒介尚未走入千家万户,人们获取信息支持需要付出代价,如金钱和人脉。信息支持场域的资本大多落入社会中上层人士的手中,并非所有人都能享有。20世纪七八十年代,电视开始走进人们的日常生活。然而在农村地区,村民通过电视搭建与外界的联系是非常奢侈的事。在一个村庄中,一般仅有村官或几家生活宽裕者可以在维持基本生活的前提下,承担起电视的费用,真正享有资本,取得信息支持场域内的社会资源。21世纪后,人们的生活水平整体大幅度提升。社会中上层人士将手中的资本转移至其他领域,比如娱乐事业。他们无需顾虑生计问题,开始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信息支持场域的资本由此变得普遍化,各阶层的公众都有能力动用资本参与信息支持场域内的活动。尽管阶层分化仍然存在,但相较从前部分群体直接被排除在某些信息支持场域之外的境况,如今已基本实现场域内资本享有的普遍化。

2)资本形式多元化。在信息支持场域中,经济资本主要表现为个体利用、维持关系网络的各种花费。早期的经济资本多以金钱、名誉的形式呈现,随着信息支持场域内部结构的复杂化,经济资本发展出新的形式。同等价值的信息交换、人情来往、权利赋予以及承诺的兑现都可能成为公众所需要的经济资本。科技的进步让文化资本不再局限于“有文化”,个体掌握必要的技术能力才能与信息支持场域移步到网络空间的变化相适应。公众的互联网应用能力显得愈发重要,助推文化资本衍生出诸多实操性的形式。例如,通过视频传递信息比发布文字更具吸引力,所以在信息支持场域内,那些精通视频剪辑的个体就拥有一种区别于他人的文化资本。

信息支持场域的社会资本是一个相对宽泛的概念。某些产生于社会关系网络的经济资本和文化资本也可以被理解为一种社会资本。社会资本代指满足信息需求所需的社会条件,如一定的关注度、良好的声誉。但此类社会资本不一定适配于所有情况,当个体寻求的信息支持涉及隐晦性、敏感性的内容,外显性的社会资本通常很难奏效。因此,个体通过接触不同圈子的文化系统、有效躲避敏感“势力”而积累的实践经验,逐渐发展成为社会资本的新形式。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都呈现出形式多元化,依托于这三种资本而存在的象征资本也相应地趋于多样。各个信息支持场域的社会公信力、运作的规则、整体氛围以及其代表的角色形象都能转化为象征资本,随场域的发展发挥越来越显著的作用。

2.2.3 惯习的变迁

1)优先使用新媒介。传统媒介时期,以报纸、广播、电视为代表的传统媒介成为公众同外界信息交流的主要途径。几十年的蓬勃发展让传统媒介对公众的影响深入人心。在个体的信息支持场域中,除去因亲属关系获得的信息支持,其余基本通过传统媒介而实现。

然而,新媒介的出现动摇了传统媒介一直以来的主导地位。从早期的雅虎网站,到十年前的QQ和博客,再到如今的微信、微博和B站,新媒介凭借及时性、互动性、开放型等优势不断抢占传统媒介在信息支持场域内的生存空间,甚至“迫使”传统媒介战略转型,和新媒介继续抗衡。公众的注意力是有限的,不同的信息支持场域承载着不同的媒介,公众需要依据个人情况选择适宜的信息支持场域,让有限的注意力达成最大的信息需求。新媒介更契合当代受众的信息需求,因此在信息支持场域内逐渐累积成一种媒介选择上的惯习。

2)隐性发展“潜规则”。布迪厄认为,惯习具有结构化的特征,而结构化一般表现为社会经验沉淀下的主流价值观或制度。信息支持属于社会支持,不以盈利为目的,旨在为社会成员提供帮助。信息支持场域内的主流价值观理应是向社会“按需而取”,但社会并不是永远都“不求回报”,因此生成了不少“潜规则”。身处流量时代,似乎什么都要先往边上靠。信息先于流量,却被流量束缚,虚假信息、烂俗信息在信息支持场域内随处可见。场域的主理人对信息的质量不做硬性要求,内容不必深刻或客观,对公众有吸引力才是王道,因为流量即生存。他们甚至会强行控制信息支持场域内某些信息的走向,筛选出能吸引流量的信息,大力传播。这是近几年多数信息支持场域都默认的潜规则,并且在短期内难以推翻。此外,信息技术的飞速进步让信息安全成为公众担忧的问题之一。大数据技术来势汹汹,在单个信息支持场域内,它的算法能够定位出个体的喜好、倾向,从而提供个体青睐的信息。在不同的信息支持场域中,数据的跨场域共享也屡见不鲜。尽管人们忧虑信息技术带来的安全隐患,但大数据分析等新技术在信息支持场域中的应用程度只增不减,成为一条公众不能拒绝的制度“潜规則”。

3 信息支持场域对网络舆论的影响及原因

信息支持场域经历由线下空间转向线上空间的迁移时,网络舆论于同一时期发展起来,随网络技术的日益发达展现出令人惊叹的社会力量。信息支持场域的变迁同网络舆论的发展存在一定的对应关系,如今网络舆论中的种种现象也离不开信息支持场域的作用。

3.1 信息支持场域影响网络舆论的表现

3.1.1 影响网络舆论的传播

拉斯韦尔的5W传播模式是传播学中的经典理论,它将传播的过程分为传播主体、传播内容、传播媒介、传播受众、传播效果五个基本构成要素,明确地阐释了传播的各个环节,后来成为人们理解传播过程的主要理论框架,具有较高的适用性。据此,本研究从这五个方面具体分析信息支持场域对网络舆论的传播的影响。

就传播主体和传播受众而言,个体的信息支持场域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第三传播主体的行为,即哪些用户会对哪些信息支持场域的信息进行评价、转发等行为。不同信息支持場域对个体产生的效果不同,当效果较深入时,个体就有可能将该场域内的信息再传播,扩散形成网络舆论。公众不仅是传播主体,也是传播受众。信息支持场域从线下空间移至线上空间,使得传播受众中的年幼者更早享受来自社会各方面的信息支持。过去的孩子可能成人后才建立起弱关系网络,如今很多孩子成人前就可以在信息支持场域的网络空间内搭建与社会的联系。公众“游离”于不同的信息支持场域,并结合自身感受建构起一套自我认知系统。这套认知系统便成为信息支持场域对公众的筛选标准,塑造出人们被分配在不同场域传播网络舆论的景象。

就传播内容和传播媒介而言,个体青睐不同的信息支持场域,相应地借助不同的媒介传递各自场域的内容,在网络空间内就该场域内的话题表达自己的态度。资本享有的普遍化让每一位社会成员都有条件在多个信息支持场域中做出选择。如果活跃在某一信息支持场域的个体数量较多,那么该场域内的热点话题就容易成为网络舆论的热议点,构成网络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各个信息支持场域之间的界限压缩了媒介的运作空间,某些媒介只能固定地在某几个信息支持场域内运作。因此,网络舆论的传播会因为信息支持场域间的“隔离”而表现出区域化传播的特征。

就传播效果而言,各个信息支持场域的特质和“潜规则”导致个体信息选择的差异,使公众在网络舆论的传播过程中接触到不同内容、性质的舆论,形成对信息的认知偏差,容易引起网络舆论混乱。信息支持场域转向线上空间后,一方面,先进的互联网技术让网络舆论可以在多个信息支持场域内扩散式传播。另一方面,信息支持场域间的分界线使网络舆论区域化传播,一旦传播的内容不完整、有误差,就会造成公众对信息的片面了解,恶化网络舆论环境。

3.1.2 影响网络舆论的演化

20世纪70年代末,德国传播学者诺依曼提出经典的“沉默的螺旋”理论,将舆论场上多数人认可的意见定义为优势意见,少数人认可的意见定义为劣势意见。这两个概念随着“沉默的螺旋”理论的强烈反响逐渐在舆论研究中适用开来。网络舆论在信息支持场域相互碰撞的过程中,往往也会分化出优势意见和劣势意见。两种意见的分化主要表现为场域内分化和场域间分化两种形式。不同的意见在同一信息支持场域内传播,转向弱关系网络的趋势又让受众数量激增,随之而来的群体压力迫使公众遵从优势意见,漠视劣势意见,导致场域内分化。与此同时,每个信息支持场域都作为一种结构而存在,会尽量排除外界的干扰,发展出一套专有的运营规则,从而形成场域间的意见分化。信息支持场域中的网络舆论在完成意见分化后,其中的劣势意见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优势意见的突出而慢慢被淹没,失去和其他意见对话或达成共识的可能。除了持有相同劣势意见的少数人,“潜规则”的设置让大部分人都很难再接触到最底层的、缺少吸引力的劣势意见。对整个信息支持场域而言,网络舆论则自然地过渡至个别优势意见“独领风骚”或多种优势意见不相上下、同时存在的状态,几乎不见劣势意见的踪影。

3.1.3 影响网络舆论的引导

就事实而论,如今网络舆论的引导权主要来自信息支持场域内的主流媒体或自媒体[9]。它们的发声总能引领网络舆论的走向,步入它们理想中公众热议的下一个阶段。自媒体是一种新媒介,而主流媒体主要由传统媒介组成,二者在引导网络舆论方向上具有较大差异。自媒体倾向于根据受众的信息支持场域“投其所好”地引导网络舆论。针对同一事件,一个自媒体可能在不同的信息支持场域以不同的视角对其进行分析和传播,以不同的方向引导网络舆论。公众在信息支持场域内趋于优先使用新媒介,自媒体便能轻易地收获受众的优良反馈,留住不同特性的阅读者,维持自媒体的运营。主流媒体肩负着巨大的社会责任,它们根据客观事实引导舆论的方向,不易受信息支持场域变迁的影响。但场域间的相互隔离让网络舆论的整体引导方向出现差异。有些信息支持场域的主流媒体以理性和客观为舆论引导的核心,而有些场域的主流媒体将注意力放在舆论引导的方式是否亲民化和人性化上,重点考虑如何不引起受众的反感。

3.2 信息支持场域的变迁影响网络舆论的原因

3.2.1 信息支持场域中的竞争

1)场域主体的竞争。信息支持场域中的舆论场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是传统媒体与公众形成的官方舆论场,二是新媒体与公众形成的民间舆论场。一般而言,每个信息支持场域都有二者中的一种在该场域内掌握话语主导权。如果某信息支持场域的场域主体倾向于让官方舆论场在其中运作,那么官方舆论场更可能在竞争中占据主导地位。由于官方舆论场的用户群体稳定,在舆论引导和内容生产方面较有经验,该信息支持场域会主要呈现优势意见,尽量压制非理性意见和劣势意见,让其沉默在优势意见的浪潮中。公众的惯习表现出优先使用新媒体,如果信息支持场域的场域主体为了吸引、稳固新媒体用户,其可能倾向于让民间舆论场在其中活跃。自然地,“沉默的螺旋”开始在场域内奏效,促成意见分化与网络舆论的过渡。

2)资本的对抗和维持。信息支持场域的资本形式愈加多元化,人们可以投入各式的资本,这为网络舆论的可操控性奠定了基础。有的言论因资本投入较多,在其所处的场域内成为优势意见,有的言论却因资本不足被淹没,再过渡至意见一致。单个信息支持场域内的意见分化与部分话语的被淹没,有时也是资本在背后发力。某些信息支持场域为了维持已有的社会资本,确保社会声望和优质形象不减,会依据现实情况对自身的网络舆论进行干预。它们有意地限制争议性、攻击性、或危害性言论在场域内的传播,主要扩散比较中立、平和的言论,因而形成网络舆论的淹没和过渡。不同的信息支持场域根据其具有的资本不同,对场域内个体的要求和条件也不同。这种要求使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个体自然而然地被分散到不同的信息支持场域。对个体要求的差异又促成他们的言论在视角、可信度、接受度等方面水平不一,最后在相互比较和竞争中出现网络舆论的分化和过渡。

3)惯习的力量。惯习的核心在于实践,惯习通过实践体现出来。媒介系统多年的实践经验传递出一个明显的趋势,在新媒体环境下,信息支持场域的性情倾向容易被流量、热度等具有诱惑性的物质影响,进而改变网络舆论的内容和走向。优势意见的背后是高度的关注和流量,此时若信息支持场域的惯习被这些利益所影响,可能使场域管理者大胆出手,让优势意见更优势,劣势意见却被屡次忽视。“潜规则”不断发展、稳定,信息支持场域的惯习向赚取流量倾斜,因此一些具有相当价值,但不够博人眼球的言论被淹沒,网络舆论的引导方向也变得难以把控。

3.2.2 信息支持场域的自主化

互联网将社会各阶层的成员联系在一起,共同置身于一张巨大的社会关系网络中。他们内部的发展过程如同人类文明进步的历程,成员最初只专心于自己的事务,后来相互交流、磨合,开始分工,最后在关系网络中分化出不同的阶层。信息支持场域的上层人士是信息支持的主要来源,多为意见领袖或信息精英。他们为其他群体提供信息与意见的参考,群体中的优势意见一般也围绕意见领袖而形成[10]。信息支持场域的下层人士,即普通公众,会自发地对场域内的信息主观处理,构成网络舆论的不确定性因素。作为一个关系网络空间,信息支持场域本身就具备一定的场域自治能力,能够发挥自主化的力量,它联合各阶层的个体和各式媒介服务于场域主体,在发展的过程中体现出自己固有的本质——结构性,最终构建出整体的网络舆论环境。

4 利用信息支持场域干预网络舆论

4.1 融合信息支持场域内的传统媒体和新媒体

传统媒体和新媒体是信息支持场域作用于公众的主要渠道。前者曾经以绝对势力席卷整个中国,后者于近年强势突起,把传统媒体拉下神坛。但传统媒体的社会公信力、舆论引导力量是新媒体暂时无法达到的。因此信息支持场域主体应当充分发挥自治权,在场域内为传统媒体和新媒体制造机会,允许融合发展。公众不仅需要借助新媒体平台相对自由地表达,也需要传统媒体的介入引导理性的舆论方向。管理者合理分配二者在同一信息支持场域内的资源和空间,融合两种媒体的力量共同构筑网络舆论才是大势所趋。另一方面,为促进不同媒介的融合交流,各个信息支持场域之间弱化彼此的隔阂十分有必要。过于明显的场域界限表面上让各场域间的网络舆论互不影响,实则差异显著,不利于从全局视角引导网络舆论的风向。

4.2 信息支持场域具有管理公众的潜力

一个信息支持场域发展成熟后,内部个体也相应地发展出阶层差异。阶层越高,获取信息支持越容易,同时掌握更高的话语主导权。高阶层个体在信息支持场域内的行为具有管理其他公众的潜力,能够潜在地制定场域内的行为标准,施加压力,达到监管网络舆论的效果。他们应当坚持内容为王,抵制流量为王,为其他个体做好表率作用。信息支持场域是一个系统性的关系网络,该结构内的每个部分相互作用、相互抗衡。内部的竞争环境使各个部分都或多或少地出现“后台操作”,挤占彼此的生存空间,操控网络舆论,不利于引导客观理性的网络舆论。因此信息支持场域的各个部分都需谨慎使用“后台操作”的权利,优先考虑信息支持场域的集体利益,努力营造话语权平等的网络舆论环境。

5 总结

本研究的核心在于以场域为结构框架分析信息支持,其中借鉴了学者们在媒介、受众分析、舆论场等领域的已有研究成果,充实了本文的理论分析。诚然,就信息支持场域的研究现状而言,其内部的各个部分都有相应的专业学者进行了非常完备的研究,比如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对比分析、传播现象的归因、舆论的生成和干预。因此,构建“场域”帮助分析需要展现出它的独特意义:信息支持场域是一个整体性的关系网络,本身具有结构性,能够发挥结构的力量监管网络舆论。同时,内部的各部分相互联系,它们相互作用至动态平衡时构建出和谐的网络舆论环境。信息支持场域的潜能还有待开拓,这不仅是网络舆论研究中的新思路,相信未来也能在其他社会问题的研究中有所效益。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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