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南苗族女性服饰的生态审美理想

【摘要】 黔东南苗族是一个追求自由的民族，在他们的女性服饰中也淋漓尽致地展示着思想的自由，在自由中创造和展现着美，实现了与自然生态的自由对话，表现出了生命的活力。这些内涵使他们的女性服饰成为自由与美的艺术。

【关键词】 苗族;女性服饰;生态审美

【中图分类号】TS9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14-0091-02

黔东南苗族女性服饰不仅是满足人类生命的需要，而且是一种文化上的需要，更是一种顺应历史与自然生态相协调发展的需要。独特的历史文化土壤涵养了苗族服饰的文化。在苗族村寨里，古朴凝重的苗族女性服饰与生存其中的自然生态相映成趣。从他们的生命需求来看，苗族女性服饰满足了苗族人的生命需求，在物质形态层面的苗族服饰具有生态意义的形式美;从苗族服饰文化的层面剖析，苗族女性服饰是记录苗族迁徙历史的载体，处处体现苗族的生命需求，本身具备强烈的生命理想，蕴含着他们独特的生态审美理想。

一、自然的造化——苗族女性服饰的生态审美根性

在生态审美这个范畴之中，自然生态处于很重要的位置。自然生态就是这种审美关系的根基，也可以称为生态审美根性。无论是西方的生态伦理学、环境美学和生态批评还是中国的生态美学、生态民族学，所有的生态文化建设都是在生态危机的大背景下而生发的。

生态危机是人类进入工业文明后，不断地与自然生态对抗疏离而造成的严重后果。生态文化也应运而生，这是一种探讨人和自然亲和的办法与路径。生态文化首要检讨和反省的是人类对整个自然生态的对立，去寻找改善的办法，去恢复以往的生态和谐关系。当然，生态美学更是如此。生态美学就是以人与自然关系为研究的中心，生态审美的根基就是人与自然生态的审美关系。生态美感产生于人与自然生态的和谐，脱离自然生态，人类难以生存，也就不存在人类的审美活动。在当代社会发展中，人们发现自然生态作为人的生命过程的参与者具有极其重要的审美价值，生态审美是“把自己的生态过程和生态环境作为审美对象而产生的审美关照”。

就黔东南苗族女性服饰而言，自然作为根性和基石。苗族女性服饰之美来源于自然生态的造化，是一种民族之美，更是一种生态的艺术。充分体现出人与自然生态的亲密关系，这种亲密关系应该可以说是苗族女性服饰最为普遍的生态审美意义。这种生态审美意义是原生性的，在其制作的时候就被深深地打上了自然生态的烙印。它的材料种植和选取、纺织、印染、刺绣，到最后的缝制成衣，无不在表达人与自然生态的和谐关系。这种关系视自然生态为一种不可或缺的生存关系。

聪明勤劳的黔东南苗族人自己种植棉花和竺麻来获取制作衣服的原料，还学会从野生植物和天然矿物中提取染色剂，一切制作服饰的材料都取用自然之物。苗族先民生活在深山茂林中，目睹山川水色，花鸟鱼虫，自然之色尽收眼底，喜爱自然本色。这也造就了他们服饰色彩绚丽多彩，几乎自然生态中存在的所有色彩都被他们充分地利用起来。苗族也由此被誉为“多彩的民族”。《搜神记》记载苗族先民“织绩术皮，染以草实，好五色衣服”。以“草实”染色则说明了苗族人很早就掌握了这种染色的技艺。

他们染色的原料都是在自己生活的环境中取得的天然染料。他們充分利用了自然生态的馈赠，又掌握了纯熟的自然工艺，无论是衣服的印染缝制还是各种银饰的制作加工都表现出自然之趣，也是他们勤劳和智慧的使然。

生活在边远地区的黔东南苗族人，鲜艳明亮的色彩总是受他们的青睐。色彩是生命中的隐喻，也是一个民族在自然生态中凝聚的延绵发展的希望与象征。没有源自生命的色彩谱系，也就没有了族群的标志。人们看见的这种多姿多彩的苗族女性服饰正是他们的一部鲜活的生存史。

黔东南的地理决定了种植苎麻更符合这种生长环境。麻布缝制的衣服耐穿易清洗，以便于保持干净美观。所以，他们选择用麻布做裙子除了自然条件的原因外，也体现了审美的需求，只有融入生活中的美才是真正的美。他们还用一种独特的亮布来制作盛装。可见，这些来源于自然生态的“馈赠”其实就是苗族人为了适应生存环境而创造的产物，亦是他们运用生态智慧创造的产物。

黔东南女性服饰是在雄奇秀美的自然山水滋养下开出来的艺术之花。自然生态给予了他们丰厚的馈赠，服饰赋予了苗族人生命新的内涵，创造了大气瑰丽的苗族女性服饰艺术。

二、坚韧的生命——苗族女性服饰的生态文化信念

苗族是一个悲情而坚强的民族。纵观苗族先民的历史大迁徙到各个时期外族的压迫，不得不惊叹他们坚韧的生命力。苗族人对生命的诞生有自己独特的看法，“苗”之古义就具有很浓厚的生命意识。黔东南苗族视枫树与蝴蝶妈妈是生育与美丽的化身而受到尊敬。蝴蝶大多要与枫叶组合，这种纹饰也是他们最喜爱表现的主题。蝴蝶和枫树纹饰体现的是他们对生命的崇拜。他们不仅仅是崇拜蝴蝶妈妈和枫树，对所有自然生态中的生命都是十分的珍爱。他们认为人与自然生态中的所有生命都是友好平等的，所以苗族女性也总是饱含热情地把自然生态中的各种动植物绣在他们的服饰之上。

黔东南苗族盛装最引人注目的银角银冠是苗族女性服饰的标志性装饰，银角有大有小，十分威武。盛装的苗族在一片银色海洋中，舞动飞歌，尽情彰显着本民族生命的蓬勃力量。他们热爱和平与自由，热情奔放的同时又勤劳无私，可是他们不断地被外族压迫，被视为“蛮族”，他们拒绝妥协、拒绝同化，在不断残酷的压迫中都不屈不挠，展现了他们顽强的生命力和坚强的精神。

在中原流域，苗族人创造了先进的农耕文明。最早学会了种植水稻，能用铁制造兵器抵抗外敌，开创了一段美好的生活。他们穿着五彩斑斓的服饰，因为这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武陵五溪的壮丽河山，他们也因此把这一段集体美好的记忆绣在了服饰上，向往着那一段生命的充沛和美好。

在自然生态十分恶劣的西南山区，苗族人生活在一种贫困艰难的境遇之中。但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穿着的绚丽多彩的服饰。他们在生活条件如此艰苦的情况下去置办一身盛装，这就是他们坚韧生命的体现，这就是他们刚毅性格的使然。透过美丽的苗族女性服饰，我们也感受到了他们对生命的乐观。

三、欢愉的理想——苗族女性服饰的生态文化风尚

苗族人民虽然长期受到压迫和经历着苦难，但是在根性上有着浪漫的气质。特定的生存境遇以及与自然生态和谐相处的关系造就了他们自由乐天的生命观。他们在生存实践中积淀的生存智慧内生发展成了他们的生态审美理想，使一个饱经苦难的民族成了一个快乐和乐观的民族，这种人生的豁达与生存观念都被体现在他们的服饰之中。

黔东南苗族女性服饰把他们的浪漫爱情展现的生动而具体。在他们的感情世界里面，婚恋是自由平等的。苗族青年男女们通常以对唱苗歌、互赠信物的方式结成连理，而以服饰作为信物又成为浪漫爱情的标志。就像黔东南清水江流域的苗族“丢花巾”的相亲活动就是如此，每当高潮迭起，苗族姑娘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织绣的花巾作为定情之物抛给意中人，气氛轻松愉快，大家都沉浸在这种浪漫的氛围里，在场的所有人不禁要赞叹苗族人生活的纯真和活着的彻底洒脱。这种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艺术节拍，没有一点矫饰和虚伪，是他们对生命直接的表达。

漂亮的服饰还是苗族女性赢得爱情的法宝。她们往往把自己绣得最好的衣裙看作是自己勤劳聪慧的代表。苗族男性通常也以这个为标准来评判苗族姑娘是否贤惠、是否心灵手巧，她们当然对自己衣裙花色构图费尽心思。她们通过灵巧的双手把一根根丝线在衣裙上穿梭，把自然生态中的动植物在服饰上再现。她们在节日活动中，宛如美丽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黔东南苗族女性服饰完美地与节日中的歌舞交融汇集在一起。他们能歌善舞，苗族飞歌音调高亢嘹亮，豪迈奔放，穿着盛装唱歌时有很强的感染力。他们的芦笙舞最为普遍，舞蹈的步调和节奏明快，进退有序，粗犷而热烈。每逢佳节，苗族女性身着盛装，全身上下都装饰着精致而熠熠生辉的银角、银帽、银簪、银项圈、银手镯、银戒指等饰物，一片银装素裹，宛如沉鱼落雁。他们随着芦笙的吹奏而载歌载舞，整个花场成了一片盛况空前的欢乐海洋。因此，黔东南的苗族盛装与苗族歌舞已经成为一种生活的方式、一种生活的风尚，调节着人们的生活，满足着人们的娱乐休闲、艺术审美、陶冶情操等人的精神生命的需求，這也是对生命最好的诠释。

总之，黔东南苗族女性服饰是在苗疆雄奇神秘的自然生态滋养下生发出来的艺术，是他们生命的符号形式与内心世界的表达。正如宗白华所言：“艺术是精神与物质的奋斗，艺术是精神的生命贯注到物质界中，使无生命的表现生命，无精神的表现精神。”苗族是一个生命力坚韧顽强的民族，独特的自然生态滋养和决定着他们追求生命的自由的状态。这样的一种生命状态和生活的习惯使得他们的服饰才兼具艺术和凝重的精神内核。他们用服饰述说着对生命的追求和希冀，也用服饰艺术展现着他们自由的性格和想象，用艺术创造着自由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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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任宜海，男，汉族，河北沧州人，理学博士，单位：贵阳学院阳明学与黔学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