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爱你不容易

思年

高中毕业第十个年头，老同学王福生突然联系上我，说有事相求，还请了老周，整得挺神秘。我本以为哥们儿相聚开怀畅饮300杯，却没想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大家竟都那么不容易。

王福生是学霸，“985”毕业的高才生，毕业后留在大城市做程序员。听说他收入很高，还跟一位漂亮学妹结婚了。在大家眼里，他已经站上人生巅峰。可这会儿，正坐在我面前的他，瞅着锅里翻滚的红汤，若有所思，走了神。几杯白酒下肚，王福生的愁眉舒展了一些，借著酒劲，他说出了一段我们都不知道的故事。

令人吃惊的是，他跟那位漂亮学妹已经离婚了。起初，二人感情确实很好，可订婚时，女方家长提出了88万元的巨额彩礼，理由是司空见惯的：还有个儿子，也要娶媳妇。王福生家咬牙出了这笔钱，自然也掏光了所有积蓄。

婚虽然结了，小两口却只能住在出租房里。且结婚没多久，两人经常因琐事吵架，很快就过不下去了。离婚对于王福生来说是一种解脱，但那88万元的彩礼，却成了他及家人的心病——丈母娘认为女儿改嫁总归贬值，彩礼应当算作补偿费，何况这笔钱其实已经用来给儿子买房了，横竖就是不退。

老周夹起一块烫好的毛肚放在王福生的油碟里，搁下筷子，打断了他的话：“你当初咋不跟哥几个商量一下呢？这彩礼，我看是要不回来。”他抹了抹嘴，自顾自地讲起他的故事。

两年前，老周在网上认识一个女生，很聊得来，顺理成章确定了关系。老周父母经商多年，家庭条件不错，平日他出手也大方，常送女朋友礼物，名牌提包、手表都不在话下，算下来总共花了20万元。遗憾的是两人最终未能修成正果，谈了一年多，最后女生觉得老周并不适合自己，至于哪里不合适，始终是个谜。

两人和平分手，老周的微信也被女孩拉黑了。老周虽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无奈明月照了沟渠，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起诉了女生，要求把礼物折价退回。结果，官司打到二审都没打赢。

老周说完连干三杯。看得出，这事给老周造成了心理阴影。王福生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老周那零零散散的20万元，不过是送礼物，而他那88万元却是彩礼，不能相提并论。老周有点儿急了，认为彩礼和礼物都是送，没有区别。两人争论起来。

我拍了拍老周的肩膀，端起酒杯对王福生说：“法律上，在既领证又同居的情况下，可能很难要求返还彩礼。但结婚时间不长，也可以一试，司法实践中也有支持的案例。成不成功是另一回事，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不然永远过不了这坎。”

王福生跟我们碰了杯，小酌一口，眉头又皱了起来，恢复了他作为“码农”一贯的沉默。后面话题岔开，谁也不想再提这些烦心事。我们怏怏而归，都觉得有些遗憾。

今年春节，我从老周那儿听到消息，王福生后来起诉了，最终法院判决返还给他一半彩礼。我是打心眼里为王福生高兴，可老周却迷茫了：怎么王福生能拿回钱，偏偏自己就那么倒霉？

（文中人物均用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