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乐演唱中咬字吐字的技巧训练及运用
——以古诗词艺术歌曲《扬州慢》为例

2021-11-29 12:18王营营
黄河之声 2021年9期
关键词:字头吐字字音

王营营

在声乐演唱中,语言与旋律不可分割。语言依托于旋律展现字音美,旋律借助语言表达音律美。两者共同呈现歌曲的情感,带给听众听觉盛宴。世界著名声乐教育家尼科尔森指出:“在声乐教学法中,咬字吐字是个最重要的因素。它包含着以任何语言唱歌,都必须具备以言模式来发音的技巧。”因此,声乐演唱中如何展现字音美,就需要对“咬字吐字”技巧进行细致探究。

一、咬字吐字及其重要性

(一)歌唱中的咬字吐字

歌曲演唱由歌唱发声与歌唱语言共同完成,其中咬字吐字是歌唱语言中的一门艺术。演唱中国汉字发音向来讲究字正腔圆,古诗词艺术歌曲更是强调演唱中以情带声,讲求字头(声母)、字腹(韵母)、字尾(归韵)每一部分的唱法。古诗词艺术歌曲既具音律美,又含字音美,歌词中字音的拼读尤为重要,拼读的些许差别都会造成篡改语义、破坏意境的差错。

生活中言语表达只要方便交流即可,音质的好坏与否无伤大雅,音调的高与低均可,句末无需拖长音。但歌唱中的语言训练和日常交流说话截然不同。语言部分主要由人口腔中的唇、齿、喉、舌、牙、颚这些器官发声完成。进行语言的发声训练,需要把字音念口腔的腔体内,以便演唱者获得演唱的高位置,发成头腔共鸣的声音。严格意义上说,人的语言离不开语言器官的共同参与,发音、吐字、咬字都是通过各个发音器官的通力合作形成,产生语言中的元音和辅音。因此,歌唱的语言至关重要,值得每个位声乐演唱者的重。声乐演唱时通过吐字、咬字展现丰富的语言内容,描绘音乐场景,刻画音乐形象。[1]

(二)歌唱中的咬字吐字的重要性

1、以字叙乐——字正腔圆中提升乐律美感

歌词文字是音乐情怀的直观表达,亦是对音乐的艺术再加工,字正腔圆的咬字吐字可以使听众更清晰地了解音乐所要表达的内容。听众欣赏音乐时,歌词起到一定的暗示作用。听众在歌词的暗示中尝试构建起理解到的场景,尔后带入真实情感。因此,演唱者需给听众明确的歌词发音,将歌曲内涵准确无误地表达。声乐语言区别于日常交流语言,在几百年的发展过程中,已形成了科学的读字体系。以韵母的发音为例,在声乐演唱中,韵母发音直接影响歌曲整体的连贯性,一旦演唱者的喉头不够稳定,发声不够圆润,就会使歌曲显得平淡、干瘪、不流畅。

2、以字述情——声情并茂中丰富情感表达

声乐表演中,听众可以通过演唱者字音与声调的起伏变化来把握歌曲情感,深刻体会声乐作品背后蕴藏的思想情感。充分利用好咬字吐字的处理,从而富有情感地进行美声演唱,激起听众产生共鸣。声乐是音乐表演的延续,追求由内而外的美感,旋律的悠扬婉转和演唱者的声情并茂缺一不可。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完整诠释声乐演唱的魅力。没有规范的咬字吐字,则情难带声,亦无法传递声之情。因此,加强“咬字吐字”的训练必不可少。[2]

二、咬字吐字的技巧训练

(一)咬清字头

咬清字头是字音读准的前提,找准前提即找准了声母发出声音时在口腔中阻挡气流碰触到的部位。发声在触及阻气部位,汉字被演唱者咬成需要的形态。语音由两部分组成,声母和韵母,也称辅音和元音。声母是字头,决定字的字音,一般是辅音,是咬字头技巧训练的根本,声乐中需要通过把握字头来保证歌词的整体流畅。辅音不宜延长,在发声时需将辅音咬得短促、利落、准确,着力精准无误。在气息上有一种冲出重围的力量,是一瞬间的爆发力,但力度不持续能够一拍即散。就像动物世界中,成年狮子将小狮子叼在口中,将辅音咬住但不过分,不会伤到辅音,不将辅音咬死。在咬字头训练前先练习平翘舌,分辨平翘舌需要调动舌头的灵活性,稍有不慎产生错误区分,会使词语的含义千差万别。例如,“开始(shi)”读成“开始(si)”,“那(na)”读成“那(la)”等等。平翘舌练习中保持打开声腔,注意力多放在送气音的练习,也为字腹训练奠定良好基础。除此之外,字头是一句歌词的开始,应调动饱满的情绪,进行咬字头训练时,字头的发音应当稍强一些,语气稍重一些。找准阻力部位,阻挡时力度运用得当,有力度而不僵硬、敏捷而不含糊,结实而又清晰。保证字与音的相互包容,避免“喷口”问题的出现。只有这样训练下得咬字,语言才具备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

(二)引长字腹

字头是辅音用“咬”,字腹是元音则需要“引”。字腹是字延长和发声的部位,因此在字腹发声时应追求圆润、富有感情的音色。演唱中,咬声母发出声音时在口腔中受到阻碍,破除阻碍后应迅速过渡到字腹的发声过程。如果将咬字吐字比作人的呼吸,咬字头如同吸气,使胸腔充盈饱满,为情绪奠基。引字腹相当于呼气,将“喜悦”“忧郁”“愁闷”等情绪宣泄而出,完成歌曲的情感表达。引长字腹需以气息作为支撑来确保演唱平稳流畅,倘若演唱中气韵掌握不当,音调高低不定,则严重影响乐曲演绎。引长的字腹因韵母不同,口型也不尽相同,分为“齐、开、合、撮”四类,即“四呼”。字腹(韵母)发声要延长、持久,同时要符合“四呼”的标准。齐口呼字发音时需将口腔放平,口腔内呈扁平状,气息从长齿与下齿的缝隙流出,此时发音的用力部位在齿,如:必、米、皮等。开口呼字要将口腔打开,保持口腔内空间足够,如:巴、可、合、唐等。合口呼字发音时上下唇合拢呈圆形,如:不、图、树等。撮口呼字发音时将上下唇微微向前,用力再唇部,如:曲、聚、语等。因此,字腹引长训练的第一步是锻炼喉部肌肉,尽量打开口腔,大声朗读韵母“a”“o”“i”“e”“u”,并将声音适当延长,以此来帮助喉咙找到最舒适的发音方式。第二步,进行口型的训练。例如“ü”“ao”等发音主要在唇部,大量的练习中有意识得牢记唇舌的形状与位置,掌握韵母的宽窄音,追求字正腔圆的发声效果。

(三)合理归韵

我国传统的歌唱理论将汉字发音的总结为三部分,“出声”、“引腹”和“归韵”。其中,“归韵”指对字音的收尾,我国古诗词中使用的十三辙,探究出汉字发音过程的规律性。中国十三辙分为:(一)发花、(二)梭波、(三)乜斜、(四)一七、(五)姑苏、(六)怀来、(七)灰堆、(八)遥条、(九)由求、(十)言前、(十一)人晨、(十二)江阳、(十三)中东。[3]十三辙对归韵的分类方法帮助演唱者清楚认识汉字发音过程的规律,以及字音收尾规律性的认识。字尾的处理分两种情况:其一,在十三辙中的“发花”辙、“梭波”辙、“乜斜”辙、“一七”辙、“姑苏”辙中,属于单韵母,因此成为直呼形,也称直出无收型。韵母定形发出声音后,不论延长时间长短,音量增加或减弱,行腔中口形始终保持最初形态。例如《多情的土地》中的“地”属“一七”辙,在演唱“地”时,因此音在本乐句中时值较长,演唱时往往需要在气息推动下将音拖长。演唱者在演唱长时值音符时可能会不自觉得将原本小口型闭口音的“i”放大,观众听到歌词变成“多情的土‘爹’”。认识到十三辙,进行正确的归韵,以避免上述现象。其二,所有带有韵尾的字,在进行收音时保证收音准确,在归韵的一瞬间拿捏恰当。收尾音收的是多音素的尾音,具有依附性,要恰到好处,不能将尾音分成音节。“十三辙”中除直出无收形外,其余八个辙别都需要对尾音进行收音归韵。八个辙别分为复韵母和鼻韵母两种,复韵母有四个辙别,依次为“怀来”辙、“灰堆”辙、“遥条”辙、“由求”辙,剩余四个辙别为鼻韵母,依次是是“言前”辙、“人晨”辙、“江阳”辙、“中东”辙。“怀来”和“灰堆”的韵尾均归到“i”,“遥条”和“由求”的韵母归到从a到o或从o到u。“言前”和“人晨”的韵腹不同于其他,归韵尾时均需归到“n”上,口中舌尖上舔,抵至上齿龈,形成前鼻音。“江阳”辙和“中东”辙的韵尾相同,均需归到“ng”上,归韵时口腔内舌根与软腭将气流阻断,使“ng”音穿过鼻得以发出后鼻音。

三、咬字吐字在古诗词艺术歌曲中的运用——以《扬州慢》为例

(一)古诗词艺术歌曲《扬州慢》

《扬州慢》是南宋词人姜夔所作,此名本是一种词牌名。全曲分上下两阙,对比鲜明,上阙描绘词人作者所见所感,感慨扬州城“胡马窥江去后”的惨败景象为之心痛,情感起伏较大。下阙作者巧妙利用典故,讲述杜牧这般青年才俊面对眼前残破不堪的景象,也写不出款款深情。情绪由愤恨转变为无奈,深化了上阕的悲痛之情。词人情感加之动人的词,演唱的声调更多化为叹息,用演唱将扬州城今非昔比的情境描绘出来,使听众在词曲中产生共鸣。这首词因其本身具备一定的音乐性,有多位作曲家为其谱曲,是中国古典艺术歌曲中的代表作之一。本文选取的版本来自中国音乐学院杨曙光教授所著的《中国古典诗词艺术歌曲赏析与演唱》,细探咬字吐字的运用。

明代昆腔大师魏良辅在“曲牌”中曾经说到:“曲有三绝:字清为一绝;腔纯为二绝;板正为三绝。”[4]字清一绝正是因为字正腔圆的重要性,位于三绝之首,吐字需清晰、字词要连贯、音有共鸣且富含感情,方能在演唱中表达出歌曲中蕴含的情感。从古至今,中国汉字对发音的声调和韵味甚是讲究,咬字吐字注意事项颇多,尤其在古诗词为基础作的艺术歌曲中显得尤为重要。在声乐演唱中进行咬字吐字,追求近不刺耳,远听不含糊,演唱者必须由字头到字尾,将字的声母和韵母准确地唱出。尤其在古诗词艺术歌曲中,演唱者可能因地方方言的影响,“n”和“l”,“h”和“f”不分,平翘舌不分,于是在演唱中古诗词歌曲的风味荡然无存。因此在演唱《扬州慢》时既要把握好字头字尾的吐字轻重,也要抓准咬字吐字细节,才能演绎出这首古诗词艺术歌曲的韵味。

(二)咬字吐字在《扬州慢》中的运用

首先,在吐字、用腔、归韵上需对《扬州慢》进行细致的琢磨,字字行行间的连接要顿挫有序,浑然一体。《扬州慢》首句“淮左名都”的“淮”字是本曲的第一字,作为开口音最是关键,第一字发声后便需将情绪注入歌曲的主题。“淮”字为弱起,降低音调稍带有说话的方式将此字唱出。辅音“h”短促且准确发出,引长元音“u”和“ai”,其中延长“ai”的发音。“淮左名都”为一句歌词,根据旋律“左名都”三字应连贯通畅,字头字尾均与气息想搭,利用头腔共鸣将字送出。此句尾音“都”韵母为“u”,合口呼,注意将上下唇合拢,腔体从高到底结束开头句。注意“u”合口呼的口型,发音是上下唇是收拢状呈圆形。情绪的转折在“自胡马窥江去后”这句,演唱时给足气息加重字的音量,咬字应结实有力,表达词人愤恨的感情,唇齿舌等部位应有一定的紧张度,咬紧但不咬死,且字头字尾快放快收。“犹厌言兵”中的前三字时注意力主要放在韵母发音,“犹(yóu)、厌(yàn)、言(yán)”声母均为“y”,韵母分别是“óu”“àn”“án”,演唱中韵母的咬字易混淆,因此演唱时将每一个吐字的字头、字腹、归韵都与呼吸相联系,发出声音的生动气韵。“都在空城”此中的“空”音符时值较长且旋律上下起伏较大。演唱时在充足的气息支撑下将“k”与“ong”归韵,缓缓将其吐出。“城”字做自由延长处理,在保持长音的过程中注意口型的保持。乐曲第52小节“二十四桥”四字需特别突出,每字一音,其中“二”力度为强(f)起句,干脆利落吐字,可带有跳音的顿感,但不能打破乐句连贯的线条。每字音调加重。乐曲在“年年知为谁生”结束,演唱者在在弱力度中起句头,放慢咬字吐字速度,字字清晰干净,字字缓慢突出。“为”字音符时值较长,在延长音值时注意字腹引长,声调渐低,速度渐慢。乐曲在悲凉凄惨的情感中缓缓吐出“谁生”二字,结束全曲。

综上所述,咬字吐字在声乐演唱中具有重要意义,且技巧性较强,字头、字腹、字尾在歌曲咬字吐字中具有不同的技巧。对此,演唱者应进行专门的训练,以“清晰干练”为目标,实现“以字传情”的声乐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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