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叙事手法在写实连环画中的具体应用

□李梦迪 鲁迅美术学院大连校区

在连环画的创作过程中，叙事手法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连环画的定义决定了其是一个每幅作品之间都需要有连续性的画种。连环画不是一种单一性的作品，画与画之间的联系是评价连环画作品的要素之一。可以说，叙事这种本是存在于文学或电影中的手法，同样贯穿了连环画的每一幅作品，它是联系单张作品之间的纽带。同样的一个故事，不同的叙事手法可以描绘出截然不同的画面，所以叙事手法往往是一个画家作画风格的体现。本文通过分析不同时期的绘画作品，归纳总结了叙事手法的应用方式。

一、写实连环画

（一）连环画的定义

连环画是一种古老的中国传统艺术，也被称作小人书、连环图画等。作为一种受众面最为广泛的画种，连环画内容丰富，题材多样。之所以说连环画是受众面最广的画种，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连环画是将文字与图画相结合，更多地运用图画来讲故事。因此，即使是不识字的孩童也可以“读”懂连环画。连环画由于张数多，故事性强，对故事的讲述与每幅画的构图色彩都有着较高的要求。因此，一位连环画画家，不仅仅是一名画家，更像是一个导演，用自己的手绘制一部心中的电影。连环画的每一张画之间的连续性非常重要，而叙事手法就是表现作品联系性的重要方法。

（二）写实连环画的发展

中国的连环画最早可以追溯到汉朝的画像石、北魏的敦煌壁画等，魏晋时期的卷轴画已经具备了连环画的特点，如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卷》是以人物形象在卷轴画上连续出现构成故事情节，这样的绘画手法已经与现在的连环画十分相像。宋朝的《列女传》是最早的多幅故事插图，此时连环画已大致成型[1]。1899 年，上海文艺书局出版了石印的《〈三国演义〉全图》，这组作品是第一部用连环画的形式来描述中国名著的一组作品。民国时期连环画的发展十分迅速，此时连环画已经颇具规模。1925 年到1929 年，上海世界书局先后出版了《西游记》《水浒》《三国演义》《岳飞传》《封神榜》的连环画，此时这些书的题名上都有“连环图画”几个字，这也是第一次将连环图画作为正式名称出现在书上。这种叫法一直被使用到20 世纪50 年代，后来被改为连环画。

从20 世纪20 年代开始，中国写实连环画进入第一个鼎盛期。这一时期最著名的作品有张乐平的《三毛流浪记》。1951 年，《连环画报》这一以连环画为内容的期刊首次创刊。此时，连环画作品已经开始有计划、有规模地进行选题、编绘和出版。1957 年，连环画《三国演义》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全套共60 册，7000 多幅画图，这是迄今为止篇幅最多的一套连环画作品[2]。不计其数的画家们暂时搁置了个人艺术创作，投入连环画的创作中，其中不乏像王叔晖、刘继卣这样的国画大师。20 世纪八九十年代之后，从事连环画的画家出现了断层。人们多次提到连环画曾经的辉煌，但是要想恢复到以前的水平已经不大可能，所以那一时期的连环画已成绝响，是中国艺术史上连环画的一个巅峰。

（三）写实连环画的现状

1978 年后，连环画迎来了第二个繁荣期。这期间连环画的题材更为广泛，各国文学改编的连环画都有体现。在形式上，除最早期的小人书以外，更大的十六开的连环画书籍也被大量绘画与印制。自20 世纪90 年代以来，连环画的风光不再青黄不接，如今还在连环画领域坚持的写实连环画艺术家以沈尧伊老先生与李晨老师为代表，通过新的架上连环画的方式逐渐引领连环画的复兴与发展[3]。

近年来，连环画的收藏越来越兴盛，连环画作品突然以收藏品的方式重回人们的视野，成为继字画、瓷器、邮票、古玩之后的第五类热门收藏品。2006 年北京华辰秋季拍卖会上，沈尧伊创作于1989 年的5 集926 幅长征史诗连环画原稿《地球的红飘带》以1540 万元成交，创下国内连环画原稿拍卖纪录[4]。

二、叙事手法

（一）常见的叙事手法

叙事手法最早被运用于电影中，它是一种描述事件发生的方法。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小说的叙事手法更为人们所熟知。它包括小说的叙事观点、作者、叙述者、人物与读者的关系。小说的叙事观点最基本的有三种。第一种是作者参与的叙事观点。在这种叙事观点中，作者直接参与事件的发生，更容易表现小说故事情节的真实性。第二种是作者观察的叙事手法。作者只用文字描述他看到或者听到的事情，这样写出的文字类似于白描。因此，这样的形式方法多用于科幻题材的文学作品。第三种是作者完全知道的叙事手法。在这样的作品中，作者出于一种上帝视角既能写客观存在的东西，又能写人物的内心主观世界。这是如今大部分的文学作品所使用的叙事方法。

（二）绘画作品中的叙事手法

绘画作品的叙事手法，既承接了小说与电影叙事手法的特点，又与其有一些不同。单幅绘画作品中，很难应用到这种类似于写文章、拍摄电影的方法。但是在连环画作品中，由于张数多、故事性强、人物关系复杂，绘画者往往要对绘制的内容进行构思与排版，这需要应用到很多技巧，其中最细微的就是叙事手法的选择。连环画中的叙事手法体现在对画作内容的组织、安排与构造上。在把握叙事手法之前，画家应先把握作品的叙事角度，如全知全能叙事（第三人称）、限制叙事（第一人称）、纯客观叙事等。这也是画家常说的“构思作品”的一部分。因此，可以看出叙事手法贯穿了连环画作品构思、创作的整个过程，是极其重要的一个部分。

三、写实连环画中叙事手法的应用

（一）常规线性叙事——《边城》

常规线性叙事是最为常见的叙事手法。按照正常的时间线，从头到尾地将故事叙事完整，这是大多数连环画创作的叙事手法。例如，李晨的连环画作品《边城》就是运用了这样的叙事手法。

《边城》是沈从文先生比较著名的文学作品之一，被誉为“文学史上最纯净的一个小说文本”，李晨按照书中本身的时间线，细致地绘画了船家少女翠翠的亲情与爱情的悸动。画中从湘西优美的风景画到翠翠对爱情的懵懂，一直画到最后爷爷去世、翠翠等待心爱之人傩送归来的情景。这本连环画通篇时间线索非常明确，清晰明了地绘制了《边城》这一中篇小说，是典型的常规线性叙事。

（二）多线性叙事——《白求恩在中国》

多线性故事是指整组作品由多个独立的小故事组成，并由一个小事件或者一个主线串联起来。这样的叙事方法有利于详细地绘画出不同时期不同场景发生的事情，可以更全面地绘制故事。例如，《白求恩在中国》描述了白求恩在战火弥漫的中国为士兵看病、为普通农家做农活、为大家理发剃头等多个小故事。其中的时间线没有常规线性叙事那么直白，但可以从更多的角度诠释主人公白求恩在中国期间为中国人民做出的巨大贡献。这样的叙事方式有利于作者从旁观者的角度，讲述不同时期的事情。

（三）环形结构叙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环形叙事结构是指连环画的开头和结尾互相呼应，在逻辑与画面的相似度上都需要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这组连环画作品是中国连环画创作的巅峰之作，取自《西游记》之第二十七回“尸魔三戏唐三藏”。画家赵宏本擅长画猴，钱笑呆擅长画仕女，两个人合作创作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被称为一部里程碑式的优秀连环画作品。

不同于《白求恩在中国》这种有原型的连环画作品，《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只能凭借画家的想象力与绘画功底，这就对画家的构思与绘画能力有了很大的考验。画家在开头与结尾都使用了“唐僧师徒四人在取经路上”这个场景，既交代出这个故事的背景，又给人一种意犹未尽之感，这就是环形叙事结构的巧妙之处。

结 语

中国连环画在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吸收前人的经验进行整合、归纳，在经历了繁荣和衰败之后，又重新发展起来。在研究绘画技巧的同时，研究连环画的叙事风格也有很强的现实意义。我们应该在提高审美鉴赏水平的同时，注重前期构图的理论性和实践性，并将其融入自己的绘画中，从而创作出更高水平的连环画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