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白山水诗“本真自然”的审美风格

2021-12-06 17:33杨文洪严雯韬
绵阳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3期
关键词:山水诗本真李白

杨文洪,严雯韬

(四川文化传媒职业学院,四川成都 611230)

一、引言

李白山水诗具有“本真自然”的诗学风范。诗人向往自由、寻仙问道等诗意栖居活动,诗歌创作写景绘形、描物抒情、表情达意、刻写心性,诗风自然纯朴、平实淡泊,尽显其热爱自然、喜爱山林之审美情趣。诗作质朴而不粗陋,本真自然,想象奇妙,意向非凡。李白山水诗或隐逸清雅,纯然自由,或朴素巧妙,或自然雄奇、磅礴大气。并且,其性情真实、真诚、真挚、本真,流露自然,为诗人自我情怀的呈现,是诗人自己本身心性的显露,自己的本心本性,生存存在倾向澄明;其诗情来自诗人内心的个性追求,对生命意义的领悟,至诚至真,至深至切,感人肺腑。就其山水自然诗作看,鸟飞鱼游、犬吠鸣鸡、树丛村落、房屋炊烟,充满生机活力。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1]97。天然、本然、坦荡细腻,美妙深情,旷远悠扬,情怀朴素,其中蕴藉着强烈的生命意识和对生命的深沉思考,生命意识的流露鲜活、细腻,包蕴着一种生命的原力与生存意念。本文希望通过现象学美学理论,来探讨李白山水诗“本真自然”的审美品格。

二、“本真自然”的审美品格与诗意呈现

李白的山水自然诗作,审美风格朴实无华,清新淡远,自然天成,具有一种“本真自然”之美。就人格操守看,李白具有仙风道骨,他崇尚独立与自由,人生观念通达,喜爱山林自然等诗意栖居活动,优游于名山大川,投身于山山水水、自然大化之中,以怡情随性。如《下终南山过解斯山人宿置酒》诗云:“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顾却所来径,苍苍横翠微。相携及田家,童稚开荆扉。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1]169这首抒写山林意趣的诗,就呈现出一种“本真自然”的诗意栖居之美。诗人月夜下山,过访问讯解斯山人,沿途赏玩碧山,观赏山月、山径、苍翠山色;造访田家,绿竹、幽径、青萝、松风、优美景色。童稚、美酒、山人、幽居、饮酒、吟诗,山光林影与“人”一路相伴,任运自然,既“欢言得所憩”,又“陶然共忘机”,天人合一、情景交融,诗风自然真率、浑朴平淡。审美情趣与艺术风貌幽淡清新,与山林谐协交融。又如其《山中问答》诗云:“问余何事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1]157诗人隐居于山间林野,栖住于林之山中,心境舒坦,情绪悠闲,心灵淡泊清远,与山水自然相伴,物我交融,混融一体。诗人写景抒情,借当下之景,抒心中之感。高飞远去的鸟儿,越飞越远,直至无影无踪;寥廓无有尽头的长空,悠悠白云,清静幽然平静的心灵,莫名的怅惘与孤独,淡淡的寂寞与忧伤。闲静宁谧的山林,空山中婉转鸣啼的鸟儿,内心的不忍和无奈。清新明净的诗意化、艺术化意境。情景相交,物与亲和,天人一体,谐适超逸,深情真挚,其诗作乃生命最自然的体现。深情厚意,成为了生命情感的重要组成,既五彩斑斓又朴实纯净,承载着生命的欢乐,表现那积极向上的生命活力与生命不屈的力量,是生命意义与生命希望的生动自然抒写,是平凡生活、平凡生命的“此在”。本真存在是此在与共在的存在及其意蕴的一种呈现,是“此在”“去在”,在存在,是本我、本己、本心、本性的显露、显现。又如其《秋思》诗云:“春阳如昨日,碧树鸣黄鹂。”[1]55春日里,春光明媚,黄鹂鸟在婉转地鸣唱,悠然淡然;《山人劝酒》诗云:“春风尔来为阿谁,蝴蝶忽然满芳草。”[1]34翩翩飞舞的蝴蝶,轻盈可爱;《秋浦歌》其三诗云:“秋浦锦驼鸟,人间天上稀。山鸡羞渌水,不敢照毛衣。”[1]67珍贵、美丽的锦鸵鸟,世间罕见,举世无双。禽鸟天真可喜、自在自由,与心性纯真、品性高洁的“人”之心灵契合。诗歌中,诗人生动形象地展现了禽鸟的美丽。能与禽鸟相伴,忘世忘我,超越世俗的一切,游走徜徉于山间林野、碧山绿水中,自得自乐。因自然万物触动,而自然生发静谧恬淡,静观万象,万象如在镜中,光明莹洁,而各得其所,诗歌呈现山水自然自在、充实内在的存在意义,自我的内心得到净化与升华,至善至美。

李白的山水诗,风貌静穆澄明、恬淡自然,景物与人浑然一体,静动相生,和谐自然。应景触发所生之情,源于心灵的自然流泄。诗人内在之“情”与山川景物融通,“人”与自然和谐相生。诗兴诗情本乎天成,诗境诗意妙手偶得,率真直达,灵动飞扬,无阻无碍。诗歌的情感表达来自其生命的本真体悟,人与自然本然圆通,无有障碍。诗歌意境的熔铸为本真心灵的显露,艺术与生命融合,物态与心态妙合无垠,意味无穷,铸就了“本真自然”的审美精神。诗学风范是人与自然一体交融、情景合一、物我一体、相依相存。

李白的山水诗审美创作追求“本真自然”的抒写与诗意栖居的呈现,其诗歌作品则鲜明地表现出“本真自然”的审美风格。这种“本真自然”是由其真挚之情的凝结熔铸而成,是芙蓉出清水,具有一种清新、淡雅、天然、本然的生命之美;旷达、超然、澄澈、空明,平淡流转。李白的山水诗审美创作正是出自“本真自然”且集天地英灵之气,奇险壮丽,灵气所钟,乃诗人个性与气质才性的呈现。李白旷世逸才,天赋天成,纵情任性,放荡骄恣,豪放野性。空山白云,清溪绕屋,溪堂醉卧,落花如雪,超妙奇绝,山鸟不鸣,随意取来为己所用,并不真正地信仰,而是已融入了自己的生命,情有独钟。这种“本真自然”审美品格,“素朴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2]130。所谓“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故圣人法天贵真,不拘于俗”[2]323。“天真之美”“素朴之美”,都是一种“自然之美”,纵横多变,体似湖海。李白以其一生去追求“本真自然”这一审美品格,认为“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1]12。在山水诗审美创作实践中,他追求“清”之审美风貌,标举“清新”“天真”“清真”等审美品格。基于此,他强调“圣代复玄古,垂衣贵清真”[1]12,又指出“俄成万里别,立德贵清真”[1]272。因此,可以说,李白的诗歌是源于诗心的自然流露,是至真之情、至诚之心的表达与表白,质朴无华、静谧恬淡、通透无碍。其诗作是诗人本真的体悟、诗意化生存的呈现。艺术与生命合而为一,是最自然、真实的生存状态。审美风格厚朴、明朗、隽永。山水自然与情感、物态、心态妙合无垠,意味无穷,咏物中寄托着诗人的情志,达到了物我一体的艺术境界。“天光物色”表现出诗人真情实感,情感炽热,蕴藉深厚,祥和宁静。诗人情怀高洁,对自然、对生活极其珍视。他胸怀阔大,本真的情愫与天光物色融为一体,活泼率真。“我”之“本真”源于胸中造化,所谓“右军本清真,潇洒在风尘”[1]190。“右军”,即王羲之。李白倾服崇敬王羲之,认为其书法神妙自然,为人潇洒率真,人品与书法达到神妙的境界,风貌纯洁质朴,洒脱无拘束,超脱尘世。李白诗歌创作“天真自然”,内蕴“自然本真”审美精神,其最深层内核为“天然去雕饰”。自我、自性、本色一体化于独立不可复制的“真我”中。他极其强调“真我”,诗歌创作“天然去雕饰”。

三、对道家美学的传承与诗性发扬

李白山水诗所体现的“本真自然”审美品格与道家美学主张的“道法自然”“以天合天”“法天贵真”“归朴反真”等审美主张密切相关。在诗歌创作风貌追求方面,李白推崇“天然去雕饰”“清新纯真”的审美意趣,诗歌创作追求“天然”“纯然”“本色”“自然”,就是对道家美学的一种运用与诗性发扬。李白的山水诗审美创作颠覆传统、突破传统,呈现为一种个体自性的审美化、诗意化,表现出一种“本真自然”的审美风貌和“天然去雕饰”的山水诗创作风味,独树一帜,生发出一种自然情致,自由自在的蕴致和萧散,性情交织缠绕,为其诗歌的清纯、清新化审美增添了亮色,给予可资的价值意义。李白诗歌创作崇尚本色和真情,尊重事物自然本性,“本真自然”,“求真性”“求真情”“求真色”“求真事”,走进生活与山间林野,去激发才情诗兴,畅怀歌咏,释放精神,传递着积极的情感。清代学者王夫之对李白推崇备至,如评李白的《金陵酒肆留别》诗时就强调指出,“供奉一味本色”[3]130。王夫之认为李白继承了南北朝的鲍照,发扬了汉魏乐府的优良传统。李白其诗云:“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1]192这首话别诗虽短,却情意深长。开头两句“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写春风、柳絮、吴姬、客人,春风吹起柳絮,酒店满屋飘香,侍女捧出美酒,劝客人细细品尝。杨花飘絮,江南水村,山郭酒家,骀荡的春风,卷起了垂垂欲下的杨花,轻飞乱舞,扑满店中。别绪满怀将要离去的诗人,独坐小酌。当垆的姑娘,捧出刚刚酿造的美酒,劝客品尝。柳絮濛濛,酒香郁郁,春光春色,生动自然,洒脱超逸,情长意盛。别情与流水,悠然无尽,惜别之情,饱满酣畅,悠扬跌宕,青春的风采与风流潇洒的情怀浸透诗句,力透纸背。同样,由于李白的五言古诗继承了从《诗经》《古诗十九首》以来的诗歌传统,而且加以提炼,其诗歌创作风格,更具诗人自我的特色,将历史典故、当下寓目之景、心中的感受,熔铸在一起,抒发自己的情怀,写出了诗人的感想,其意旨深远。王夫之非常推崇李白诗作“本真自然”、不事雕琢之特点,如评李白诗《送张舍人之江东》诗,点评云“读太白诗,乃悟风光不由粉黛”[3]323;评其诗《侍从宜春苑奉诏赋龙池柳色初青听新莺百啭歌》云“亏他以光响合成一片,到头本色”[3]323;又点评言其“李独用本色,则为《金陵送别》一流诗,然自是合作”[4]130。他认为,李白的山水诗审美创作乃“天授非人力”,这些地方所谓的“本色”,也就是“本真自然”。在王夫之看来,李白诗歌创作“本色”“自然”,不靠“粉黛”,没有刻意修饰的痕迹,把“天然”“巧化参工”作为诗歌审美标准和艺术理想,崇尚自然,清新秀美。的确,诚如斯言,李白诗歌“风神清远”,清新飘逸,超拔自然,“内极才情,外周物理”[3]325,为他人难以企及。清代诗歌批评家赵翼也认为李白的山水诗审美创作不事雕琢,“神识超迈”,“不劳劳于缕心刻骨”,本真自然,“自有天马行空,不可羁勒之势”[5]18。这可以说是李白诗作呈现出的共同特色。杜甫在其《春日忆李白》中也曾经指出,李白诗歌创作独具特色,“无敌”“飘然思不群”,兼具庾信诗的清新与鲍照的俊逸风采。宋代严羽在对李白诗的评论中,也不止一次地以“本真自然”来评点,如其评《梁园吟》中的“挂席欲进波险山”句,就指出此句诗“壮险语,却自然,非造非矫”[6]117,认为其具有奇丽壮险的风貌特色,然而内蕴自然,没有刻意地去施为与雕琢,呈现出“自然本真”的审美特色;又如其评《春日游罗敷潭》“云从石上起,客到花间迷”诗句,多加赞誉,言其“自然如此,拈出却生动”[7]323。指出其诗歌风韵清新,风格自然,浩浩落落,自然而成,不假人力;再如评《劳劳亭》“春风知别苦,不道杨柳青”句,认为其具有“自然拈出,却使造揉者知丑”[6]180的审美风貌。李白自己也推举“本真自然”的审美诉求,在《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中,他自己的两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可以说是夫子自道,为其诗歌风格的一种生动写照,也是其诗歌“本真自然”风格的最好评语。应该说,李白诗歌创作一直以“清水出芙蓉”“本真自然”为审美追求,如其《古风》其三十五所批评的“雕虫丧天真”,就反对人为的“雕虫”“雕饰”,标举“天真”。所谓“天然”“天真”,即天生、天赋、天禀、生就、原生、天然、自然、天成,就是道家美学所主张的“法天贵真”“道法自然”。在李白看来,状写自然风貌的诗歌创作与绘画审美旨趣相同,以生其所生、自其所自、自然而然为工,写景状貌,应该顺其自然,不事雕琢,以自得、自然、自在为最佳审美创作诉求。所谓“清新”,也即自然,自然生成,天然造就,清新清爽,新颖新鲜,崭新清澈。具有自然清新审美风格的诗歌作品,都是诗人澄心静怀,于空明心地中自然流出来的。因此,看似全不着力,却无心耦合,本然油然,自然而然,不假修饰,沁人心脾。诗歌创作不以锻炼为工而自能独特,信手拈来,气象宏阔,铺叙宛转。所谓常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灵心慧性,随手拈来,天工自成。李白诗歌创作,往往“言在口头,想在天外”[8]58,自然拈出,自达妙绝。得自然之数,不差毫末,天才纵恣,妙语天成,融法度于内,化锻炼于天然。而其诗歌作品风格则情感率真,直抒己胸,兴酣淋漓。他在诗歌创作构想活动中,高兴时则兴高采烈、欢呼雀跃,“仰天大笑”;忧愁时则“抽刀断水”“举杯浇愁”,所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胸中激情满怀,冲口而出,肺腑情愫一泄胸臆,情真意切,天然率真,随物赋形,恰如一朵出自清水的“芙蓉”,出水绽放,清香四溢,洗尽繁华与铅尘,亭亭玉立,充满生命力。诗人生性旷达,心境澄明,同时,其胸怀睿智,于世俗生活超脱、平淡,诗如其人。因此,在诗歌创作手法上,李白往往触目兴怀,仰观俯察,信手拈来,直抒胸臆,进退自若,字里行间皆是一种旷达之气,体现出了诗人对人生的体悟,揭示了至深的哲理。

李白乐于山水泉林之中,心清气正,以山水造境。李白的自然林泉生活所体现出的旷达怡乐的审美旨趣,触景生情,即景成咏,将自然山水景色与心性融合,熔铸于艺术意境之中,营造出心物、情景、意象一体交融的诗意化境域。这种诗意化境域与旨趣是李白借由虚实相生、情景相融、动静结合构筑出来的。李白就在这之中达成其人生抱负,游乐于山水自然之间,居高临下,俯览全景,观松赏杉,视野开阔,景象壮阔,投身于自然山水之中,而超然山水外,心神早已与山水融为一体,无惧悲喜,悦耳、悦目、悦心,心胸得以开阔畅然。李白诗歌之自然审美意识的形成受到老庄美学的深刻影响。在他的诗歌中,“人”与自然物我一体、和谐共生。他尊重生命、仁爱万物,把人的自然化和自然的人格化和谐地统一在一起,表现出对自由闲适生活的向往。

李白的一生充满了出世与入世、积极与消极、清高与世俗之间的矛盾。他遗世独立、狂放不羁、求仙访道、啸傲山林。李白诗歌之自然审美意识的形成离不开老庄美学说的影响。自然万物皆生于“无”,“人”与万物都是万有大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应相互亲和,彼此尊重,相互融合,一体浑然。“人”与自然万物互依互存、协调一致、和睦相处、不分彼我,“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人”要进入诗意化、审美化境域,只有忘却人世的一切烦恼,修身养性,保持自然恬淡的审美心态,澄心静意,虚明心境,最终达到“天人”相与相和、人心与物意相交相融的境界。李白诗歌就体现了这种“意象一如”“情景一体”“天人交与合一”的生态审美意趣,以仁心仁性爱护天地自然间的万有万物。树木、花草、林野、星辰、端木、茅草、枯株、朽木、香草、美人、瑶草、奇花都入其诗作,如其《赠江油尉》诗云“岚光深院里,傍砌水泠泠。野燕巢官舍,溪云入古厅。日斜孤吏过,帘卷乱峰青。五色神仙尉,焚香读道经”[1]279,无限的生机与活力,与人和谐相处,其乐融融;又如《山人劝酒》云“春风尔来为阿谁,蝴蝶忽然满芳草”[1]190,诗歌描写了蝴蝶翩翩飞舞的轻盈可爱;又如“春阳如昨日,碧树鸣黄鹂。芜然蕙草暮,飒尔凉风吹。天秋木叶下,月冷莎鸡悲。坐愁群芳歇,白露凋华滋”[1]55,春光明媚中,黄鹂鸟在婉转地鸣唱;《秋浦歌(其三)》云“秋浦锦驼鸟,人间天上稀。山鸡羞渌水,不敢照毛衣”[1]67,美丽的锦鸵鸟极其珍贵,举世无双;又如《荆门浮舟望蜀江》诗云“迤巴山尽,遥曳楚云行。雪照聚沙雁,花飞出谷莺。芳洲却已转,碧树森森迎。流目浦烟夕,扬帆海月生”[1]188,人静源于心静,山涧流水,寂静无人,花自开落,景色繁多,空灵娴静,花落鸟鸣,宁静淡泊,有声有色,生意盎然。一片化机,非复人力,诗情画意。心真意闲,超越世俗杂念,留下了想象的空白,心境洒脱,本自天成,妙手偶得,清幽绝俗,万籁都醉,富有生机。雪白的大雁,美丽犹如花儿一般的黄莺。天真可爱、如童稚嬉戏似的禽鸟,与诗人酷望自由与热爱自然之心契合。诗人怀着一颗仁民爱物之心,平等地对待世间的一切生灵。如其《留别王司马嵩》诗所云:“鸟爱碧山远,鱼游沧海深。”[1]126鸢飞鱼跃,各得其所。如其《春日醉起言志》诗所云:“觉来盼庭前,一鸟花间鸣。借问此何时,春风语流莺。”[1]201在自然山水中,诗人寻觅到了心灵的家园,找到了避风港与憩息所在。李白以其自然本真的诗性精神在诗坛上独树一帜,尤其是他独特的审美旨趣与诉求,或“本色清纯”“本真自然”,或豪放俊宇,呈现了其特有的情趣指向和意趣情愫。从其自然本真的诗性精神中,我们可以体会到诗人的胸怀与仁心仁性。

这种以“本真自然”的审美品格为诗歌创作追求的意识,体现了李白真挚热切的心性、正直的人品、人格尊严的独立,其山水自然诗构筑“天人合一”诗性意境。诗人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中,感受到空明澄碧的自然山水景观,陶冶了诗人的性情,净化了诗人的凡心,使诗人的精神得到超越和升华。李白山水诗中,大自然的清丽明净与人的恬淡雅洁融为一体,达到了“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的审美艺术境域。在山水诗审美创作构想方面李白“以气为主,以自然为宗”[9]349。诗人往往情感激越奔放,如天上的白云,舒卷自如,没有定形,以呈现诗人性格上的狂狷,缓解其内心深处的躁动,获得情感乃至心灵的释然与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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