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仕女图透明画法的应用研究

林风眠先生一生中创作了大批以仕女形象为内容的佳作，而他的透明画法使画面别出心裁，充分彰显其“纯粹”“典雅”与“抒情”之韵味。

一、仕女图透明画法的对象

林风眠（1900—1991），广东梅县人，他的山水、花鸟和人物画都具有十分鲜明的特点。他早年受到新文化思潮的影响到法国留学，在留学期间和回国后的一段时间内，他的人物画创作常常以油画为主，后来才逐步转到中国画的创作中来。他的画从一开始就具有调和中西方绘画艺术的面貌，因此，他的人物画一直都具有非常鲜明的个人风格。他的人物画成就中最突出的是仕女画，既充分展示了林风眠对中西绘画因素的调和性质，又体现了他在形式美构造上的成就。在林风眠的绘画中，不管是采用东方的水墨，还是采用西方的布面油彩，他都善于使用透明画法（或称透叠画法）。这一画法往往在以仕女形象或山林树丛为题材的绘画中得以充分体现。在以仕女形象为内容的作品中仕女所穿的“白纱”（或称“薄纱”）“窗帘”“花”和“地板”是林风眠常常加以表现的对象，即我们常说的透叠方法。在这些对象中，“薄纱”的处理是重点。“薄纱”的质感生动，轻柔可使的仕女形象更加真实、独特。反之，仕女形象的“雅致”與“大家闺秀气”则尽失。不得不说，林风眠在此下了十足的功夫，他以敏锐的观察力、高超的透叠画法细心经营物像，使仕女形象与其他物像相配合、相作用。并以此传达出仕女形象的“柔美”与“秀气”。“窗帘”的透明往往是因为其本身材质为“纱”质，当然，林风眠也根据其需要的“小雅”与“纯粹”画味来主观处理“窗帘”是否透明。另外，“花”的透明也是林风眠所考究的。在他的画面里，“花”多为“莲花”，其寓意是传达出女性“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品质。因此，对“花”采用透明画法，则含蓄又清楚地表达了“花”与“仕女”在形象与意义上的联系;“地板”的透明则多为构成上的需要，“薄纱”垂落在“地”的边缘处，则林风眠往往采取虚化与透明的方式表现。

二、仕女图透明画法的位置

在位置经营方面，林风眠有十分独特的意识与思考。在林风眠的绘画里，西方绘画的构成因素亦得以与东方绘画的意蕴相结合，并达到了形式与内容的完美统一。所有物像的位置经营和造型处理皆是为了使作品达到典雅、幽静之神韵。但其位置是林风眠苦思而来的，尤其是对哪些位置的物像需要做透叠处理，这更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例如，在仕女图中采用透叠技法去表现的白色“薄纱”，往往位于画面的中间位置，或者位于画面的中下方。这些位置的透明“白纱”会起到两点作用。第一是画面中下方的“白纱”轮廓或边缘的透明与虚化，这符合传统架上绘画的审美规律，即在一幅绘画作品中应当设置视觉中心。对这一位置的虚化处理，则充分遵循并满足了这种审美规律。第二是将“白纱”薄化，透明化，这本身符合观众对这一材质的特点的认知。

除了以上对透明物像位置经营的方法，林风眠先生还有另外两种高明的处理：其一，从造型上来说，“薄纱”往往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与直线型、硬边的物像相配合。这些物像分布在“薄纱”的四周，如“窗户”和“地板”等。其二，从色彩上说，“薄纱”的出现，亦是需要重色物像的衬托。例如，它旁边的重色“头发”，相对较为饱和的仕女“上衣”等。这里谈到的例子，皆以说明林风眠对于哪些位置的物像需要透明，透明程度多少都做了深刻的研究与思考。

三、仕女图透明画法的技法

透明画法是林风眠十分擅长应用的一种方法。在他的仕女图中，也可以看到不同的透明效果，而在技法上林风眠则进行了巧妙的思考与尝试。其一，以“白纱”为例，若其中的仕女形象为动态形象，则笔触痕迹略为干燥且厚重一些，用笔则相对灵动;若其作品中的仕女形象为静态形象，则笔触痕迹较为湿润且轻薄一些，用笔则相对沉稳。这种处理的方法是林风眠先生建立在对仕女“优雅”“灵性”形象的整体感受之上所采用的。这也是他对物像神韵的巧妙把握与捕捉。其二，从结构上来说，以“白纱”为例，若在“白纱”的边缘或轮廓出现转折，则林风眠先生通常将此位置的线条提亮，并使其厚重些。轮廓以内的处理则较为透明，且透薄。而对有色彩倾向的“衣着”来说，林风眠的处理手法则与处理“白纱”略有不同。在紧贴手臂结构的衣着边缘或轮廓处，他通常采用压重的方法使边线更加饱满，并且他把轮廓向内做一些明度上由重到轻的过渡，这种处理就颇具“写实”之意，与“白纱”处理产生对比。其三，从整体氛围上来说，由于林风眠先生在绘画中追求把握东方女性的独特神韵，即要呈现“灵秀”“柔美”和“雅致”的女性韵味，故而在“白纱”的边缘处做一些虚化，以达到此目的。由于整体的画法是薄画法，则画面整体呈现出“水性”“灵动”和“轻柔”的感觉。以上三种方法都体现了林风眠先生对仕女绘画透明技法的深入研究，这种尝试已给后人留下了许多宝贵经验。

四、仕女图透明画法的作用

在林风眠的仕女图里，透明画法是一种极富参考意义的方法，此方法鲜明地传达了他的艺术思想，即“艺术之原始”“艺术构成之根本方法”。换言之，艺术是原始的，有情感冲动的，有创造冲动的。透明画法的作用在林风眠的仕女图里，具体表现为以下三点。第一，在空间上，透明画法可以丰富空间层次，正如在他的仕女图中，观者可以通过“白纱”层去看它后面的物像（如衣着、形体、背景等）。第二，在视觉效果上，透明画法不仅可以表现“柔软”“轻薄”“透明”“虚化”和“圆润”等效果，也可表现“厚重”“重叠”“刚直”“力量”等效果。在林风眠的仕女图中，其视觉效果总体呈现为“柔软”“轻柔”“轻薄”“虚化”“灵动”“圆润”“典雅”和“抒情”等感觉。第三，在意义上，林风眠的仕女图深刻地传达了他对东方绘画神韵的把握，以及对西方绘画创造力的借鉴，更传达了他对中西绘画融合之路的探索精神。当然，林风眠透明画法更重要的意义则是给20世纪的中国绘画艺术提供了表现方法，并由此带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中国艺术革新风潮，且开创了一条中西艺术融合之路。例如，他的学生吴冠中用毕生探索并最终找到了中国绘画体系进入现代艺术的大门。另外，赵无极和朱德群则是用东方神韵丰富了西方绘画体系。由此可见，林风眠的透明画法之作用不可谓不大。

五、结语

林风眠在他的仕女绘画里做了如此多的尝试，主题、内容和技法都是他努力的方向。他的透明画法的来源与作用远不止于此，还有更多值得我们研究之处。林风眠在绘画思想和表达形式上也具有时代特点，是“中西融合”这一艺术理想的倡导者、开拓者和重要代表人物。他吸收了西方印象主义之后现代绘画的营养，与中国传统水墨相结合，并融入了个人的人生经历，是已经接近“东西方和谐和精神融合的理想”的画家。正如林风眠自己所说，艺术家要有这种态度，才能搞好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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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蔡文宇，女，硕士研究生在读，广西艺术学院，研究方向：油画）

（责任编辑 刘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