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下重读汉斯贝里戏剧

2022-03-03 10:04刘培瑜
文学天地 2022年1期
关键词:人类命运共同体

摘要:随着国际政治、经济、文化等一体化形势的加强和越来越多全球性问题的出现,国际社会日益成为一个“命运共同体”。文章以习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为研究视角,重读汉斯贝里戏剧,着重对其《阳光下的葡萄干》进行深入剖析,挖掘剧中关注的社会与政治问题,追寻剧中隐含的共同体思想,对寻求人类共同利益、谋求共同发展有着极大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人类命运共同体;汉斯贝里;《阳光下的葡萄干》

漢斯贝里(Lorraine Vivian Hansberry, 1930—1965)是美国首位能在百老汇上演剧作的非裔女剧作家。其一生短暂,但创作出了《阳光下的葡萄干》、《喝水的葫芦》等多部巨作。其中,最成功者当属1959年获得纽约戏剧评论圈奖的《阳光下的葡萄干》。汉斯贝里成为获此殊荣的最年轻的美国人、第五位女性作家和第一位非裔美国人。该剧的成功使汉斯贝里成为美国民权运动和非洲反抗欧洲殖民统治的极有影响力的声音,在百老汇的成功上演,标志着美国非裔戏剧的成熟与被认可。

《阳光下的葡萄干》创作主线是20世纪50年代一个居住于芝加哥南部地区的非裔美国中等家庭追求梦想的曲折过程。故事情节围绕妈妈丽娜、女儿贝内莎、儿子沃尔特、儿媳露丝、孙子特拉维斯三代人如何使用爸爸老沃尔特去世后一万美元的保险金来实现梦想而展开。妈妈想用一部分钱买房子改善居住环境,此梦想与儿媳、孙子的梦想不谋而合;女儿想上医学院实现医生梦想;儿子不甘做任人使唤的司机,打算与朋友合伙开酒铺,但遭其家人反对。妈妈在白人社区克莱伯恩公园首付购房,不久白人社区代表想用优厚条件作交换阻止杨格一家入住,但遭到拒绝。有限的资金难以兼顾所有家人的梦想,妈妈梦想的实现必然使儿子的梦想受挫,妈妈心生愧疚,将保险金所剩部分交至儿子沃尔特,并再三嘱咐留足女儿贝内莎的学费。然而沃尔特被梦想冲昏头脑,将所有钱交给合伙人最终被骗。杨格一家人绝望之至,但经全家成员讨论决定搬入白人社区,最终实现了三代人的共同梦想。

该剧虽表面讲述了一个先悲后喜的为实现梦想而奋斗的故事,但其内容远远超越故事情节本身,而是通过故事和人物自身隐喻反映出美国黑人族群争取权利的历史。该剧的开放性充分映射出剧作家“极度超前的复杂思想”【1】和政治意识。在习主席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背景下,重读《阳光下的葡萄干》并进一步深入探究汉斯贝里所关注的社会与政治问题,以此追寻剧中所隐含的共同体思想,重现其对社会的现实意义。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

“共同体”与“个体”相对应。共同体不断生成、发展的历史推动着人类历史的延续。“共同体”一词自14世纪出现于西方语言后衍生出多种意义,从团体组织、社区,到种族、民族乃至全人类,无不成为其范畴和对象,但不管哪种,都强调了“共同归属感”,涵盖了平等、共同发展等深层含义。马克思把共同体与社会平等及人的发展与自我实现联系起来,认为共同体实质是解决社会不平等问题。

随着国际政治复杂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等基本特点的出现,国际社会日益达到前所未有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2】。任何国家在面临资源短缺、环境污染、疾病流行等问题时都无法独善其身,应以“命运共同体”为视角,形成应对人类共同挑战、寻求共同利益的全球价值观。在应对全球新冠疫情时,中国所作出的努力及所取得的抗疫胜利无不体现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大意义。

《阳光下的葡萄干》中隐含的共同体是一直贯穿于美国历史中美国黑人的梦想,也是美国人的梦想,甚至是全人类在不同领域追求平等、共同发展的梦想。《阳光下的葡萄干》中始终以一个家庭在追寻“美国梦”过程中所遭遇的挫折和所做的斗争为主线,呈现出汉斯贝里希望建立男性与女性相互包容、不同种族共同发展、不同文化相互融合的性别共同体、政治共同体和文化共同体。汉斯贝里立足现实又极度超越现实的思想反映出其对全人类命运的深厚感情与殷切关注,与当今社会提倡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不谋而合。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在《阳光下的葡萄干》中的具体呈现

《阳光下的葡萄干》被公认为一部具有超前现实意义的戏剧,剧中人物形象超越了自身隐喻,各种社会关系无不透露出作者对社会、政治问题的关注,反映出大多数美国黑人希望构建一个性别平等、种族融合、文化多元的共同体,实现人类共同发展的美好夙愿。

第一、相互包容的性别共同体

自19世纪40年代美国女权政治觉醒掀起的第一次女权运动浪潮以来,性别平等便在全球范围内得以不同程度的发展,但性别差距依然不同程度地横亘于诸多领域当中【3】。汉斯贝里的成长环境为《阳光下的葡萄干》主题意义的普适性与超前性提供了基础。作品选取的是一个黑人家庭,具有一定的独特性,但该家庭同时又代表了普通美国人家庭,甚至整个普通人类家庭,充分体现出作品主题的普适性。剧中人物来自不同阶级、不同种族,也代表不同性别,作者以妈妈、儿媳、女儿为女性代表,沃尔特为男性代表,对家庭内部梦想间冲突和实现展开剧情。汉斯贝里作品对女权主义的阐释不同于以往女权主义作家消灭男权主义思想、实现男女平等的主题思想,她的女权主义富含对全人类的深厚感情,追求的是男女相互包容、共同发展的性别共同体思想。

戏剧中首先呈现出的是作为家中唯一成年男性沃尔特与剧中女性代表——妈妈、妻子、妹妹——之间因贫困而产生的梦想冲突。沃尔特承担“一家之主”责任,想通过投资酒生意改善家庭生活条件,但因与妈妈宗教信仰和妹妹上大学的愿望相冲突而遭到两者反对。沃尔特一心沉迷自己赚钱梦想而对妻子关心甚少,连妻子想堕胎都未觉察,妻子对家庭拮据生活和丈夫不满使二者心生芥蒂。

为改善全家居住环境,妈妈将部分保险金用于购房首付。当见儿子因梦想无法实现而颓废时,妈妈作出妥协,将首付后所剩保险金交由沃尔特掌控,但所有钱财被骗走,家中所有成员失望至极,尤其妹妹贝内莎,因没钱缴纳学费实现不了当医生的梦想后,对哥哥沃尔特更是气愤至极,甚至怒斥哥哥根本不算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小人。但妈妈丽娜忍痛安慰儿子沃尔特,并告诫家庭其他成员要懂得什么是真爱,也要学会去爱——当一个人处于人生低谷时要依然爱他,要以正确态度来对待,要充分考虑到他在取得成功前所经历的困难与挑战。最终,全家人一致同意释怀彼此间怨念,并搬进白人社区,实现了一家人共同的梦想。

汉斯贝里在《阳光下的葡萄干》中通过呈现一个普通家庭内部不同性别成员间解决矛盾冲突的故事情节,体现出男性与女性间相互包容、和睦相处,并最终得到共同发展。

第二、命运与共的政治共同体

种族歧视问题在美国历史由来已久。经过多次民权运动之后,虽法律和制度方面已被废除,但现实生活中,种族歧视现象仍很严重。消除种族歧视,构建种族相互融合、共同发展的和谐社会是美国黑人一直以来的梦想。汉斯贝里在成长过程中,亲眼目睹因种族分歧而導致的人类相互伤害的悲惨事件频频发生,自己也是种族问题受害者,意识到种族不平等严重影响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利于整个社会的和谐发展。研究《阳光下的葡萄干》,就要看到其特殊性和普遍性,作品选取的是某一个黑人家庭的生活,但代表的是大多数美国黑人的心声,从中反映出的也是美国普遍存在种族斗争的真实情况。

杨格一家生活的地方拥挤不堪,而黑人社区无法购买宽敞的房屋,于是妈妈想搬入白人社区“克莱伯恩公园”居住。在交付购房首付后,白人社区代表林德纳登门造访,通过威逼利诱等手段阻止杨格一家搬入白人社区。黑人邻居约翰逊也告诫杨格一家,若搬进白人社区可能会“被炸”。但杨格一家排除种种阻碍,最后搬入“克莱伯恩公园”。通过白人代表威逼利诱和黑人邻居告诫两件事的描写,汉斯贝里在《阳光下的葡萄》中呈现出了黑人与白人间的历史遗留问题。但作者并未将种族矛盾升级,而是通过入住白人社区这一结局透露出美国黑人只是想与白种人做邻居,想与他们和谐相处、共同发展。

杨格一家搬入白人社区,看似是在改变居住环境,但真正反映出的是美国黑人一直以来的政治夙愿和政治目标【4】,希望能够构建多民族、多种族融合发展的政治共同体,实现种族平等和共同发展。

第三、开放包容的文化共同体

美国发展的历程注定文化的多元性。政治、历史等原因导致各种文化发展不均衡,欧洲殖民者的白人文化占据主导地位,制约了其他文化的发展。全球化发展常遭遇各种危机,世界发展离不开各民族间的共同努力,构建多元文化融合与共生的文化共同体是解决人类问题的价值遵循。汉斯贝里在《阳光下的葡萄干》中不仅隐含了美国白人文化与黑人文化的融合,也呈现出了非洲文化与美国文化的融合,反映了美国黑人、非洲人、甚至全人类共同发展、面向未来的梦想。《阳光下的葡萄干》中杨格一家抵制住白人代表的“威逼利诱”及友好黑人邻居的“爆炸”劝说,最终搬进白人社区。他们不想制造麻烦,只想成为“好邻居”,呈现出杨格一家想在和谐友好的环境下,与周边邻居共同发展,实现过上美好生活的梦想。该剧的上映为美国黑人文化与白人文化的融合架起了一座桥梁,该剧在当时的受欢迎程度也暗示美国黑人建构文化融合与共生的梦想。

除美国黑人文化与白人文化共融问题,汉斯贝里对非洲问题也非常关注,这在《阳光下的葡萄干》中得到很好的印证。非裔美国人因蓄奴制而被贩卖至美国,经过几百年的历史变迁,非洲文化渐渐失去传承条件,取而代之的是美国非裔文化的形成。很多美国白人甚至非裔美国人对非洲文化知之甚少,甚至存在歪曲。剧中贝内莎出生并生长于美国,对非洲文化了解甚少。当她全身裹着阿萨盖带给她的民族服饰时,自以为这是尼日利亚女士的时髦穿着,但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尼日利亚女士,反而像艳丽的“蝴蝶夫人”。阿萨盖对非洲文化的传播,影响了贝内莎——她关掉了被其称之为民族同化主义者垃圾的布鲁斯音乐,播放了动听的尼日利亚歌曲并跳起了尼日利亚民族舞。她讨厌乔治愿意放弃自己的文化,并沉溺在当今压迫式的主流文化当中。阿萨盖是第一位以主要角色出现于美国黑人戏剧中的非洲知识分子。他种族感强烈,帅气,追求进步,是被妈妈描述为“a pretty thing”的知识分子和政治上的积极行为主义者。汉斯贝里以剧中非洲小伙儿阿萨盖为“媒介”展示了对非洲的怀旧情怀,与“双重意识”和“文化否定”【5】相比,这种思乡情感更呈现出了美国黑人身份双重性。作为现代非洲积极行为主义者,阿萨盖是贝内莎、沃尔特,以及所有美国黑人践行的典范。

汉斯贝里在其创作的戏剧中对非洲问题关注较多,被称为“跨越了文化疆界的作家”。她将非洲视为美国黑人的力量源泉,也是他们根之所在,希望通过自身努力将非洲文化与美国文化紧密融合,甚至与世界文化融合与共生。

结语

汉斯贝里通过将革命热情与艺术技巧充分融合在一起来表达对人性的关注与热爱。在《阳光下的葡萄干》中将普通黑人生活真实展现在舞台上,希望家庭成员里的男性与女性能够相互包容、和谐相处、共同发展。作品的普遍性在于并没将戏剧中黑人家庭与社区隔离开来,发出了美国黑人的心声,也表达了美国黑人想与白人消除种族隔阂、谋求共同利益的希望。汉斯贝里的作品极具超前性,预言了一个“某些疆界变得模糊不清的全球化了的世界”【5】。汉斯贝里在与性别歧视、种族隔离斗争过程中,构建共同体是她对社会、政治发展的渴望,也代表了大多数美国黑人的心声。

当今国际形势复杂,政治经济一体化加强,面临的全球共同问题和社会不确定性因素亦随之增加,特别是全球新冠疫情出现,整个国际社会更应携手并进,谋求共同利益和发展。美国等国家在疫情出现后种族歧视和攻击愈演愈烈,导致疫情传播范围持续扩大,经济停滞不前甚至倒退,而我国本着“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取得抗疫成功,经济迅速进入复工复产,更印证了“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正确性。新型全球化背景下,重读汉斯贝里戏剧,解读其共同体思想,对当今社会政治、经济发展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国际社会“命运共同体”形势确立,消除性别不平等与种族歧视、打破“反全球化”、加强全球公共意识和责任感,成为势不可挡的发展趋势。全人类是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应本着共生伦理守望相助,谋求全人类共同进步。

参考文献

[1] Hansberry, L. A Raisin in the Sun [M]. New York: The New American Library, 1959.

[2] 谭惠娟, 罗良功.美国非裔作家论[M].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16.

[3] 冯颜利, 唐庆. 习近平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深刻内涵与时代价值[J]. 当代世界, 2017(11).

[4] 宋伊鉨. 构建性别平等的人类命运共同体[J]. 学习月刊, 2018(8).

[5] 陈洪江. 20世纪美国黑人运动对黑人戏剧创作思潮的影响[J]. 艺术研究, 2017(5).

作者简介:

刘培瑜(1980-),女,汉族,安徽淮南人,安徽三联学院外语学院英语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英语教学。

基金项目:省级人文社科重点项目(项目编号:SK2020A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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