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运25”海上加油轮火灾救援经验及建议

文/张学军

（本文作者单位系国家危险化学品应急救援中化舟山队）

编辑 赵苡萱

2021 年5 月25 日，停泊在舟山海域锚地的“瑞运25”海上加油轮因机舱锅炉爆炸引发火灾事故，国家危险化学品应急救援中化舟山队（以下简称“舟山队”）接警后迅速出动，经过7 小时的奋力抢险，成功完成救援任务。

事故救援经过

“油轮起火，请求支援！”

2021 年5 月25 日15 时40 分，舟山队接到岙山海事处救援请求：停泊在舟山岙山岛东侧海域锚泊的舟山籍海上加油船“瑞运25”轮因重油锅炉舱发生爆炸引起全船失火，船上载有9 人已经逃生，事发船载有大量燃料油，情况十分紧急，现调用舟山队“中化应急轮”赶赴事故海域进行救援。

闻警即动 快速反应

险情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舟山队闻警即动，立即启动应急响应，指挥员张学军、孙洪涛、曾玉峰、王舟伟带领特勤大队、保障船中队26 名指战员，携带个人防护和登船近战内攻装备，搭乘岙山海事快速巡逻执法艇赶往事故海域，靠泊在岙山海域的“中化应急轮”接警迅速赶赴事故现场。同时，舟山队向国家安全生产应急救援中心值班室报告出动情况。

抵达现场 了解详情

16 时30 分，舟山队抵达事故现场。通过现场侦查及询问了解，事故船舶因锅炉房起火引起爆炸，船内装载1 450 吨380#燃料油、500吨柴油、25 吨燃料油、10 余吨导热油，若不及时控制火情，随着火势蔓延，极易引发全船油品爆炸燃烧，由于此时正值舟山海域休渔期，油品外泄将造成严重海洋污染和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

“中化应急轮”对事故船舶进行外围压制、冷却降温及除烟，周边海域泡沫覆盖，避免流淌火封堵逃生通道

请示任务 制定方案

舟山队第一时间向现场指挥部请示任务。接到授权作战指令后，指挥员迅速制定处置方案，命令“中化应急轮”迅速启动船载消防水炮，通过对着火船只喷洒雾状水进行外围压制、冷却降温、驱除烟气，为救援人员登船执行内攻创造条件。同时，对船舶周边海域喷射泡沫，避免船舶油品外溢造成大面积流淌火，引燃施救的2 艘消拖轮并开辟逃生通道。

顺利登船 实施内攻

救援人员登船灭火

17 时，舟山队2 名指挥员及5名内攻队员组成侦查小组顺利登船。侦察小组发现从下至上，全船起火，且底层机舱没有完全形成封闭，造成二氧化碳自动灭火系统失效，没有必要继续保持24 小时封闭。指挥员张学军要求队员躲至安全区域，开启一侧通道门后，观察烟气夹杂灰分，判断此次事故属于非液体蒸发类火灾，且着火介质基本为电缆、装饰材料和生活用品，水降温即可完成救援，且船舶发电辅机因燃烧和窒息停机，全船断电，具备内攻条件。

经向指挥部汇报并获得批准，舟山队获取前方指挥权，成立前沿指挥部，做好进攻准备。

6 名内攻队员按照指挥员指令，2 人一组，形成3 组内攻小组，相互保护，梯次进攻。经过7 次内攻强攻，成功扑灭机舱、重油加热锅炉房、轮机控制间和船员生活区等火灾。随后，关仓密闭隔绝空气流通，并持续进行3 小时冷却降温以防止复燃。

21 时21 分，连续奋战近5 小时后，明火被全部扑灭，火灾险情安全消除，救援任务圆满完成。

救援难点分析

在“瑞运25”海上加油轮火灾事故救援中，总结出救援难点主要包括以下方面。

一是事故海域距离岸边较远，洋流及风浪等不确定因素多，且距离天黑时间较短，登船作战严重威胁救援人员生命安全。

二是事故船舶装载大量易燃易爆危化品，包含1 450 吨380#燃料油、500 吨柴油、25 吨轻燃料油和10 余吨导热油，如处置不当，极易造成船舶倾斜形成海面大面积流淌火，或者引发全船危化品爆炸燃烧。

三是燃烧部位处于机舱锅炉房，装载重油的加热锅炉正在燃烧，舱内结构复杂，内攻作战需穿越多层仓板和狭小舱门，无法通过外部观察获知舱内具体情况。

四是船舱为密闭空间，且舱内各区域堆放较多吸油毡、围油栏等易燃物品，造成排烟难、散热慢，舱内持续高温引起多次复燃，船体钢板已经严重变形，内攻救援风险系数大、体力消耗大。

成功经验

此次救援，充分考验了舟山队危化品火灾事故应急处置能力和海上专业救援能力，锻炼了队伍的快速反应和团结协作能力，为加强队伍能力建设积累了宝贵实战经验。同时，此次灭火救援是国内首例海上危化品船舶火灾爆炸事故登船内攻强攻成功救援案例，具有教科书般的指导意义。总结其成功经验，主要包括以下方面。

一是国家安全生产应急救援中心、浙江省海事局、浙江省海上搜救中心、舟山市政府、中化舟山基地、舟山队密切沟通、协调配合，现场指挥部科学分析、精准研判、快速决策，形成强大工作合力。

二是根据洋流和风浪等情况，适时调整“中化应急轮”参战阵地及对事故船舶的冷却位置，快速进行船体降温及烟雾驱除，为登船作战创造条件。

三是舟山队员到达事故现场后，迅速分析研判。发现具备内攻、强攻条件后，抓住天黑前2 小时的宝贵时机，果断请示，获取前沿指挥权。

四是舟山队通过请示，将事故船舶船长第一时间带至舟山队前沿指挥部，向船长了解事故船舶详细信息，保证救援内攻通道的正确性。

五是舟山队利用2 艘消拖轮紧紧抵住事故船舶，防止船体倾斜，为登船内攻的7 名指战员开辟救援及紧急撤退通道。同时，安排专人严密监测消拖轮机动情况。

六是前沿指挥部指挥员身先士卒，勇于担当，深入腹地，靠前指挥，与指战员并肩作战，提振士气。

七是救援队科学采取灭火处置与工艺处置相结合战术，深入机舱内部关阀断料，上下夹击、立体围攻、逐点消灭。火灾威胁消除后关仓密闭，隔绝空气流通，防止复燃。

八是舟山队通过破拆右舷窗，加快舱内散热与排烟。采用2 个内攻小队交替作战、梯次进攻、互相保护降温的方式，保证指战员充足体力。

九是现场指挥部给予舟山队充分支持和有力的后方保障。

问题和短板

成功的救援积累了宝贵的实战经验，但在此次救援中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和短板，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是缺乏海上救援实训基地。当前，国内缺乏海上救援实训基地，尤其是海上危化品运输船内攻实训场地，使得海上救援尤其是内攻救援经验不足、方法欠缺。救援队平时演练多针对地面火灾，即使是专业的海上救援队，在日常训练及实战中，也多采用远攻、外攻的灭火方式，内攻、强攻的做法少、经验不足。

二是防护装备功能有限。目前，我国灭火防护服仅具备防热辐射功能，对于内攻情景中的高温蒸汽防护效果较差，特别是防护服的领口、袖口容易进入热蒸汽，而防护服内的热气则难以排出，指挥员在热蒸汽环境下，极易引发热射病，造成人神志恍惚、休克甚至死亡。

三是海上救援力量不足。此次内攻作战是孤船作战，没有其他救援船只进行辅助灭火和内攻保护，救援风险高、难度大。

四是缺乏救援心理疏导。海上救援心理疏导经验不足，由于海上救援与地面救援不同，存在很大的空间限制和危险系数，尤其是内攻救援的局限性更大、危险性更高，一旦发生爆炸将严重威胁救援人员生命安全。进行内攻作战，无论是对队员自身还是下达命令的指挥员都会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不仅可能影响现场救援决策和行动，还可能影响救援之后的日常工作和生活。

五是应急处置标准化流程不明确。海上危化品事故应急救援在国内仍属于新课题，尚未形成一套自上而下明确的工作标准化流程，在指挥权的确立、救援流程、风险识别与规避、部门间信息汇聚与融通等方面仍存在不足，严重影响应急救援体系发挥应有的快速反应优势。

相关建议

通过对此次“瑞运25”海上加油轮火灾事故救援的经验总结，以及对发现的问题和短板的反思，提出以下建议。

一是打造国内领先的海上救援实训基地。真实模拟海上火灾场景，建设外攻、内攻实训场地，加强应急实战演练，通过演练提高指战员心理素质和实战技能，不断优化应急预案，积累实战经验。

二是加快科研创新，优化救援装备性能。鼓励应急救援装备及器材的研发与推广，着力推进先进科学技术在应急装备中的应用，加快应急救援装备性能优化。例如，在防护服的功能优化方面，一方面增加防蒸汽渗透的单向导热功能，尤其处理好袖口、领口这种容易进蒸汽且易被忽略的地方；另一方面在防护服上加装心率和生命体征监测仪器，并配备通信定位系统，在指战员出现生命体征不稳定和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做到尽早发现、及时撤离，保障指战员生命安全。

三是增加海上救援船只配备。实践证明，海上救援船只的投放与使用具有明显效用，是弥补国内海上灭火救援力量不足的关键举措。应加强海上救援装备的经费筹措、装备采购和配备应用，在海上救援时做到多船作战、内外配合、攻防结合，使救援开展更科学、更安全、更高效。

四是加强指战员心理健康服务。关注指战员战前、战时和战后心理状态变化，做好战前心理培训和战后心理疏导工作，鼓励国家专业队开设心理健康培训课，设置心理咨询室和心理减压室，定期聘请心理专家开展健康讲座，为指战员进行心理辅导，保障指战员以更加饱满的精神状态、更加高昂的斗志全力应对救援任务。

五是构建完整工作流程制度体系。全面梳理海上应急救援各应急管理机构与部门相关职能，完善配套制度，制定完整顺畅工作流程，出台详细工作办法，构建分工明晰、运转高效的协调配合机制。

六是完善信息报告与共享机制。理顺信息报告与共享工作机制，充分推进大数据、云计算、地理信息等信息化技术运用，打破部门间数据壁垒，加强救援过程中各单位的信息汇聚、融通与应用，提升应急抢险救援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