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蓝夹缬的发展历程与前景展望

乐文璐,张依佳,胥筝筝

（绍兴文理学院 纺织服装学院，浙江 绍兴 312099）

蓝夹缬技艺，是浙江省温州市的地方传统印染技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蓝夹缬作为中国传统民俗手工艺的一种，在制作工艺上极其讲究，纹样十分别致，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

1 夹缬的发展历史

夹缬是我国历史上在印染方面较为古老的面料之一。我国夹缬的雏形是在秦汉时期，那时的人们只能在木板上二面阴刻成花纹，在两块花版之间夹着麻、丝织物的面料，经过草木染色后得到的印花布便称为夹缬。

1.1 唐代

唐代是夹缬真正的盛行时期，把彩色夹缬很好地发展与传承了下来，并传播至世界多个国家。例如，日本正仓院收藏的唐代“蓝地唐草花鸟纹夹缬絁”、英国大英博物馆收藏的西域出土夹缬残片和我国敦煌莫高窟彩塑菩萨所穿着的夹缬彩装等，都发现了唐代以来最古老的夹缬。这些夹缬在世界一流博物馆都被视为国宝级珍藏品[1]。彩色夹缬藏品如图1。

图1 彩色夹缬藏品

此外，唐代的文学作品中，有不少关于彩色夹缬的记载。唐代诗人白居易也曾感叹夹缬的珍贵，写下了“成都新夹缬，梁汉碎胭脂”的诗句。在《清异录》的故事中，卖剑换缬的故事同样也说明了当时夹缬的价格昂贵。

1.2 宋代以后

夹缬发展到了宋代，仍然受到人们的喜爱，但其生产和使用却受到当时统治阶级政策的限制。宋代继承了唐代的制度，夹缬仍然可以用作军服，但对于民间百姓，已经开始禁止生产、制作和使用。例如《宋史》第一卷中舆服条言，明确规定夹缬在宗法文物的制度中，受其制约。虽然表面主张是严格禁止的，所有商人不得贩卖夹缬版，但在晚唐时期，印染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产品交易比较繁荣。在宋代，官府的禁令还没有完全落实，民间私自生产的行为已经非常多。彩色夹缬的工艺成本较高和官府政策禁令的实施，使夹缬在元代后的发展不佳，开始隐没于民间。18 世纪后，随着棉布的普及发展，为了节约成本，夹缬逐渐被单一的靛蓝色印染布所取代。由于主要的印染技术并没有改变，以婚嫁用途为主的蓝夹缬在民间广为蔓延开来。

1.3 近现代

蓝夹缬曾经是流落民间的非遗遗珠，几代非遗继承人的大力推广，不断实践、推陈出新，以及国家政府的保护，改变了蓝夹缬几近消失与没落的命运。

改革开放之后，到蓝夹缬申遗成功之前的三四十年里，蓝夹缬一直坚持着传统的制作工艺和制作流程。由于国人的生活水平有了较大的提高，开阔了眼界，并且市面上可供民众选择的纺织品种类不断增多，传统的蓝夹缬技艺慢慢沉寂，相关的小作坊在20世纪80～90 年代已经寥寥无几。在20 世纪90 年代初，赵丰等学者来到浙江南部的山区做民间考察后，撰写了夹缬的工艺技法文章并发表在了海外的期刊上，引起了学术界的重视，获得国际国内的大量关注，甚至日本也派了许多学者来中国考察，为此还专门开辟了一道文化专线。

2011 年，蓝夹缬被列入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并且在2019 年，获得了非遗保护资格。在这期间，张琴女士为此作出了较大的贡献。她踏遍了大半个中国，收集了大量蓝夹缬的历史资料、工艺以及雕版等，将蓝夹缬一词确定下来并给予学术化，为申遗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此后蓝夹缬突破了传统的限制，渐渐开发出许多相关的衍生品，如围巾、服饰品和装饰画等。就目前的蓝夹缬现状来讲，如何发展与推广蓝夹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2 蓝夹缬的染色技术

蓝夹缬的面料成分主要是由棉和麻组成，并以靛青为主要染色剂，以两块对称纹样的木板相夹为印染方式。蓝夹缬的染色工艺是首先把一块白布对折、或者多次对折之后，将它夹在雕刻好的木制的花版中央，夹紧后在蓝染料罐（靛青染缸）里经过几次浸泡（染色）、氧化（显色）后取出。等到染料干后，拆掉花版，原本的白布上就显出了各种各样花鸟鱼虫等吉祥图案，图案形状取决于夹布的木板雕刻花样。

蓝夹缬作为当前我国唯一的印染木版画，它最大的特色也就在花板上，通过花板侧面的暗孔与雕刻好的纹样相结合，形成“明沟暗道”，染液得以在木板间流动，经过反复浸泡后拆去木板，就得到了蓝白相间的对称图案了[2]。

3 蓝夹缬的用途与图案分析

夹缬主题来源于古人的生活，蓝夹缬同理。提取图案后，将它呈现出夸张或变形的样子，主要用作装饰品。

3.1 主要用途

根据出土文物以及史料记载，明代以前的蓝夹缬多用于屏风、小幡、手绢等物品。近代蓝夹缬在民间用途大多是女子的陪嫁用品，民间传说一起盖过蓝夹缬的被褥会一辈子和和美美，相濡以沫，所以喜气吉祥的图案多用于婚嫁。从20 世纪70 年代末80 年代初开始，机器生产的印花、绸缎被面逐渐产生并广泛运用在了生活中，于是蓝夹缬便开始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3.2 纹样图案

蓝夹缬的图案有一种抽象的艺术感，原因是它不受具体形象的限制，可以有意夸大和改变图案装饰中的形状和比例等。图案的重要特征被夸大了，有些夹缬图案以显示事物自身魅力为特点，使事物先具体化，夹缬不追求图案要一模一样，但追求图案的特征神韵，在表现上面侧重神似[3]。

蓝夹缬的图案多以戏文主题为主，有各种各样的戏曲故事，这可能是因为温州人大多爱听戏曲。但为了“水路”的流通，方便染色，夹缬上一般不会出现文字，所以大多的戏文故事也无从解说了。蓝夹缬的图案纹样题材可以分成很多种，主要有人物纹样、动植物纹样和戏曲纹样。其中，人物纹样在其中为主纹，数量众多。纹样图案类型见图2。

图2 纹样图案类型

蓝夹缬的独特构图方法和造型的手法，在众多印刷和着色图案中可以容易地分辨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蓝夹缬图案也在不断变化。发展至今，图案主题在变化，同样，用于装饰的辅助图案也在变化，但是无论图案纹样的设计如何变化，都要在蓝夹缬中对既定的模式进行纹样创造，使图案突出和具有特殊的审美情趣。认识蓝夹缬的历史发展过程，也是一个在既有事实的基础上重新诠释和增加时代特征与个人风格的过程。除了语言和文献之外，重新诠释图案的形象也是人们传达历史和创造创新的重要方式。在传统的框架下，结合现代特点，蓝夹缬的艺术在当今的文化传承活动中完全有可能焕发出新的活力。

4 蓝夹缬的前景展望

如今，随着社会经济水平的提升，人们的审美需求开始逐渐改变，从以前的吃饱穿暖到如今变为文化的消费，由此可见其生活理念和审美观念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在这样一个市场多元化的社会背景下，手工艺品又逐渐得到了重视，蓝夹缬应当以符合当代审美观念的产品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这样才能更好激发出蓝夹缬内在的活力，也有助于蓝夹缬的传承与发展。

4.1 表现形式

对称是一种非常和谐的表现形式，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同样也有大量对称式的事物存在，对称的形式在视觉上会给人以庄重、稳定、统一的感觉。

蓝夹缬的图案大多都是以对称为主的，通过采用不规则的排列形式，协调产品的美感，使得原本规整呆板的蓝夹缬图案的排列显得更加富有灵动感，符合当代社会群体所追求的独特个性审美感。

也可以通过面料的拼接来表现不对称形式，运用不同颜色、材质、纹样的面料进行拼接，形成新的面料，突破了传统蓝夹缬单一刻板的视觉效果，能够增强产品的视觉冲击力。

4.2 色彩表现

蓝夹缬的图案颜色一般都是以蓝色、白色为主的，单调的颜色无法满足人们对色彩美感的追求，而色彩对于人的视觉感官来说又能够起到极强的吸引作用，是第一视觉因素。通过保留蓝夹缬的主要色调，改变明度和纯度，使得蓝色形成一种由深至浅的渐变效果，呈现出一种朦胧的水墨画意境，整体造型色彩素雅而干净，符合当代人对精神境界的追求。

4.3 材质肌理

传统蓝夹缬产品较多采用棉织物，其肌理明确、粗犷，给人以自然之感。织物的厚薄决定了它的透光性，织物的肌理材质变化，能够带来特殊的视觉效果。例如在室内设计中，利用织物的透光性，窗帘以及屏风都非常适合加入蓝夹缬的元素，面料的厚薄可以形成不同的透光感。通过质感和肌理来改变织物，可以起到刺激人的视觉的作用，会让人沉浸在其特有的质感与舒适感之中。

4.4 纹样设计

蓝夹缬的纹样图案题材丰富多样，对图案进行创新设计，能够表现出独特的现代理念和功能。将蓝夹缬图案与现代纹样结合，以此便形成了传统与现代的融合，表达出不同的艺术效果。要充分运用符合现代人追求的审美观念来进行设计，将蓝夹缬的纹样进行打散重组，将图案进行适当的扭曲及夸张，对部分纹样进行提取运用，通过采用改变图案的排列和纹样的变形等设计手法，能够体现出独特的产品美感。

4.5 造型设计

人们看到的蓝夹缬一般都是以正方形和长方形为主的，在造型设计中，它涵盖的范围十分广泛，不仅可以是规整的正方形和长方形，也可以是不规则的形状。根据需要可以将蓝夹缬裁剪成任意的几何形状，比如花卉、鱼、狐狸、老虎等，再通过抽象、夸张、简化等设计手法，将所需要的造型利用动植物形态的特征来进行提取，模拟动植物的形态来进行创新设计。在设计的过程中既要满足其实用性，又要注重造型的整体美感与文化内涵，不仅表现了蓝夹缬的趣味性，也能给人留下深刻的记忆。

4.6 文创设计

作为我国的传统工艺，蓝夹缬传承了千百年，而到了如今却很少有人问津，这值得我们认真反思。考虑到蓝夹缬文化产品太过注重于历史性和知识性，与现代年轻人的思想与理念有着较大的距离，因此更应该注重蓝夹缬与现代的互融。将蓝夹缬艺术与文创相融合，将传统文化变成时尚潮流，可以多做一些新尝试，将蓝夹缬以趣味的形式添加到如单肩包、书包等具有功能性且在日常生活中常用的产品上，在细节之处做设计，让传统文化与时尚相结合，使得传统文化不再“高冷”，拉近与“平民百姓”的距离，设计“接地气”的产品。

目前对蓝夹缬艺术的发展不外乎是“不变”与“变”的讨论。蓝夹缬艺术的传统纹样、色彩等，是人们在长久的历史中从现实生活总结的抽象表达，将其特有的装饰方法系统植入传统象征寓意中，使其具有了传统文化的内涵传达，从而形成了符号意义。设计师在当代的环境下，要结合自己的思想重新去理解蓝夹缬，从而形成新的符号，这些新“符号”往往更具抽象性，但仍注重于其实质内涵的表达。不论是“不变”还是“变”，蓝夹缬是一段历史文化的物质载体，蕴含着淳朴的民风民情[4]。

5 结语

蓝夹缬作为我国民间传统印染的瑰宝，虽然制作工艺程序繁琐，但其艺术性较高，价值意义极为深远。本研究通过对蓝夹缬的由来、染色技术和发展前景的探讨，认为通过改变蓝夹缬的表现形式和材质肌理，将蓝夹缬融入文创产品的设计，蓝夹缬在未来的发展会有更多的可能。深入认识蓝夹缬的色彩美、纹样寓意和其中的文化内涵，实现功能和审美的统一，实现传统与现代的互融才是蓝夹缬艺术以后发展的方向。在文创产品设计的过程中，需要不断地挖掘蓝夹缬蕴含的文化内涵，对蓝夹缬的表现形式、色彩、材质、纹样、造型等进行创新，设计出符合当代社会审美观念的产品，让蓝夹缬能够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相融合。在发扬传统手工艺的同时，要紧跟时代潮流的发展，才能更好推动蓝夹缬的创新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