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持
(江苏第二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 江苏南京 211200)
王力和俄罗斯语言学家А.В. Бондарко认为,相同的语义关系可借助不同的结构传达。主动句和被动句既是两种惯用的句法结构,也是一对在语法平面上具有不同表现的对立性范畴[1]87-92[2]126-129。表达同一语义关系,主动句和被动句具有相同的深层结构。俄罗斯学界对俄语被动句的研究由来已久,多以被动句的语法形式、句法结构和语义关系等作为研究对象。也有学者将俄语同其他语言的被动句进行简要对比(如:А.Л.Пумпянский, Ю.И. Лашкевич, М.Д. Гроздова等)。国内俄语学界多围绕汉俄语被动句的句法结构、语义特征以及语用功能的对比分析等内容展开(如:赵定武、姜宏、盛义朝、王志坚、王翠等)。
俄汉语被动句异同点并存。“被”字句是汉语被动句的典型标记,因而汉语被动句亦可称作“被”字句[3]352。虽然“被”字句在汉语被动句中占比较小[4],但与其他语言的被动句相比,显示出一些独特之处。汉语里还存在大量的无标记被动句,其被动意义常通过隐性方式传递。本文以标记被动句的典型代表——“被”字句为例,对俄语被动句与汉语“被”字句的异同点进行简要对比。一方面,汉语“被”字句和俄语被动句都是传递信息、抒发情感的交际手段;另一方面,二者在情感色彩、褒贬分寸、语体类型、语用功能等方面差异显著。从表现法角度来讲,俄语被动句的表层结构不止一种,丰富多变的词形态构成判断句法关系的标识。受事客体和施事主体的语序缺乏统一标准和固定格式。表示承受动作者的主语未必出现在句首,可能位于句中部或句尾,甚至分布在动词谓语之后[3]352。而汉语“被”字句的句法结构较为单一,表示承受动作者的客体始终处于句首,多呈“受事客体+被+施事主体+谓语动词”的语序。从语用功能角度来看,俄语被动句适用于不同类型的文本,尤以科学语体居多。这是由俄语被动句的客观性决定的。而汉语“被”字句倾向运用于一些特殊情境当中,说话者的情感色彩及修辞目的在“被”字句中十分突出。从修辞角度来说,俄语主动句多关注行为主体,被动句多强调行为客体。汉语主动句的谓语动词一般没有限制,而被动句的谓语动词大多有所限制,且在语义层面上多含局限性。因此,“俄语被动语态的适用范围相对汉语要广泛得多。”[5]62如何处理翻译过程中主、被动句的转化,如何阐释主、客体之间的移位转换,值得探讨。
余光中提出:“不能消化被动语气,属于公式化翻译体的一个大毛病。”他以英汉翻译为例,认为在更多的场合中,针对原文中的被动态,可将其改成主动或是不露形迹的被动,以此避免中文里被动语气造成的消化不良之虞[6]832-834。表达同一情境,俄语采用被动句,在汉语里未必都能借助相应的被动句传译。通过翻译移位转换主、客体的位置,这一现象是多重因素使然,主要包括:情感色彩、功能语体、语篇连贯等。
俄语被动句多用于说明客体发出的动作、突显的性状是在外力作用下产生的。俄语被动句强调的,是客体事物的结果性(результативность,少数具有非结果性意义的被动化动词属于非常规被动意义)、受动性(пассивность)以及致使性(каузативность)等语义特征。缺乏施事者,仅由受事客体和表示行为动作的词语构成的被动句,称为“二项式被动句”(двучленная страдательная конструкция)[3]365。俄罗斯学者Н. Кириченко曾对635个俄语被动句进行了分析和统计。结果表明,无主体五格二项式的出现次数为500余次,其出现频率约为79%。在数量上占据被动句的绝大部分,其使用频率具有绝对优势[3]365。俄语被动句多强调行为动作与受事客体之间的相互关系,旨在描述受事客体接受施事主体发出的外力后产生的状态与结果,突显客观现实。仅指出动作行为不受主体控制,属客观陈述。“俄语被动句以行为动作为基础,用以阐明行为与客体之间的逻辑联系,实为一种语法语义。”[7]俄语被动句在公正性和客观性方面都更为突出,具有和主动句相同的语义公正、修辞客观、中立等特征,一般不含有不尽人意等消极情感色彩,主语类型对句子的修辞功能也无较大影响。纯客观性,是俄语被动句的重要特性[8]13。
语法结构和句法形式的变化大多都有据可循。放弃主动句、采用被动句,这说明被动句本身携带一定的附加语义色彩。姜宏指出:“俄语被动句的附加语义色彩,正是其背后所蕴含的中性意义和客观意义。而它所缺失的,则是汉语被动句能够传达和实现的贬损意义,及其鲜明的语用—修辞功能。”[9]俄语被动句的客观、中性特征,决定了其使用范围极为广泛。有学者做过统计,发现在包含相同内容、篇幅以及同等主旨容量的语言材料中,俄语被动句的使用数量约为汉语的三至四倍[10]204。汉语被动句蒙上了一层鲜明的语用—修辞色彩,导致句子本身往往传达消极、负面的情态意义,倾向表达事与愿违等贬损意味,彰显强烈的主观性。其适用范围明显小于俄语被动句。
关于汉语被动句能够传达消极、负面、贬损等语义,不少学者都持肯定态度。如:张志公提出,在有意揭示受动者不愉快等负面情绪时,被动句是最佳选择[11]60;王力认为,汉语被动句通常携带说话者较多的个人主观情感色彩,多揭示对有生主语来讲不称心、不满意或不期望产生的后果,如:遭受欺骗与不幸、造成损失与灾难等不利状态[1]88;李宗江指出,被动句可用于表达被动意念等语法意义,此时被动义的语义核心便是使受事主语的利益受损[12]。此外,李珊[13]20、金允经[14]107-108认为,并非所有的汉语被动句都包含不尽人意或遭受贬损等消极语义。只有当主语是有生主语时,被动句才有可能传递事与愿违之意。综合以上观点:首先,汉语被动句传达消极情态意义属于一种可能,不具备必然性特征;其次,汉语被动句包含可以表达与实际愿望相悖的情形这一可能性,突显给有生主语代表的受事者招致不悦等负面感受;最后,汉语被动句还可用于传递给无生主语所代表的受动者造成破坏等不良后果的消极意义。如:
在进攻线路被中国队封死后,多米尼加队的失误也开始增加,很快就以12:25丢掉首局。(《人民日报》,2003年11月4日)
瞧,柜子的腿被一个野蛮人匆匆锯掉了,留下许多毛茬儿,平放在地板上,变了形。(君特·格拉斯,《铁皮鼓》)
尽管以上两例句中的受事成分均不是有生主语,但其表达的却是行为动作给受事客体带来的不利影响。鉴于文学语体和报刊政论语体的语用—修辞情感色彩较其他功能语体来说具有相对强烈的突出特征,基于北京语言大学BCC现代汉语语料库,随机选取“被”字句共计200例,其中文学语体(1)网址为:http://bcc.blcu.edu.cn/zh/search/0/被。和报刊政论语体(2)网址为:http://bcc.blcu.edu.cn/zh/search/1/被。各计100例(3)随机抽样方法为:文学语体语料的第1页抽取第1例,第2页抽取第2例,第3页抽取第3例……以此类推至第100页,获得样本数共100例。报刊语体依照相同的方法抽样100例。。积极意义、消极意义以及中性意义出现的次数及其所占百分比分别如表1所示:
表1 “被”字句所含情态意义在语料库中的抽样统计
数据显示,表达消极意义的“被”字句在文学语体中占91%,在报刊政论语体中占71%。在两类功能语体的文本当中,表达消极意义的情况占162%,表达中性意义的情形占20%,表达积极意义的“被”字句仅占18%。统计结果反映以下三点:
其一,在汉语中,无论是文学语体还是报刊政论语体,绝大部分的“被”字句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消极色彩;
其二,含消极意义的“被”字句在两类功能语体中的出现频率均超过50%,且二者差距不悬殊;
其三,含消极意义的“被”字句在文学语体中出现的频次最高。
国内学者谢景芝统计了《雪落黄河静无声》(丛维熙)一文,结果表明:在46个“被”字句中,含有消极色彩的不悦事件多达28句,出现概率为60.9%[4]201。这与我们的结论基本吻合。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汉语‘被’字句偏向应用于消极事件的陈述,具有与主语句截然不同的人际意义。”[15]149
综上所述,汉语中的“被”字句在很多情况下都包含了俄语被动句所缺乏的主观情态意义和修辞情感色彩。俄语被动句汉译时,常常需要对主客体之间的语序进行调整,将俄语的被动句转化为汉语的主动句而非“被”字句,确保原作主旨和交际意图得以准确再现。尤金·奈达提出:“译者必须尽量避免主观性”,这属于“译者的一项职能”。译者理应克服在译文中强行注入自己的主观情感这一倾向,避免为了满足自己在思想和情感上的需要,而对原文信息随意歪曲[16]238-239。此外,奈达在论及翻译的本质问题时提出了翻译的功能对等原则,其核心是:译文与原文不应是字字对应的静态对等。突破语言形式的束缚,实现一种从词汇到语句、再到篇章的动态对等[17]237。通过再现原文的文本功能,实现源语文本发出者的交际意图。这一翻译理念和操作原则也为俄语被动句向汉语主动句的转换提供了具体的操作方法和翻译技巧方面的依据:译文不必拘泥于外部形式,无须追求其与原文在表层形式上的高度一致。任何外部结构和表层形式的转换,都是为了更好地传达深层思想而服务,同时也是追求译入语读者对译文的感受与原文读者对原文感受的相似,甚至达到如出一辙的最佳效应。因此,在俄语原文的被动句不掺杂任何情感色彩及语用—修辞目标的前提下,将其译为汉语的主动句并不会改变原文的深层语义,反而能够准确重现原作意旨。例如:
(1)Внимание критики, читательские симпатии и, главное, поддержка со стороны ведущих литераторов (Д.В. Григоровича, А.Н. Плещеева, В.Г. Короленко) были расцененыЧеховымкак приглашение к профессиональной литературной деятельности, что потребовало от него пересмотра собственного отношения к литературным занятиям как способу заработка или веселой забаве. (Антон Павлович Чехов)
契诃夫将批评家的关注和读者的好评,尤其是知名作家(Д.В. 格里戈洛维奇、А.Н. 普列谢耶夫、В.Г. 科罗连科)的支持和鼓励视为开始职业文学生涯的请柬,促使他重新思考自己对文学创作的态度——是将其作为谋生的手段还是消遣和娱乐。(刘玉宝译)
这是一篇关于俄罗斯短篇小说巨匠——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人物简介中的一部分内容。文本是基于事实的客观陈述,不掺杂作者的褒贬评价色彩及主观情态意义。当状态或行为对主体的利益造成损害,给受事者招致不悦时,汉语里可使用“被”字句表达。而在多数情况下,汉语多采用主动结构传达主体状态或行为[18]。此译例中的俄语原文仅是对 расценены 这一动作行为的客观陈述与描写,不包含任何消极的情感色彩。不适宜将其处理为汉语“被”字句。
还可以借助汉语“把”字句式将俄语被动句中位于句首的受事成分移位至句中,化解俄语被动句在汉译时因情感色彩而引发的矛盾。例如:
(2)Как верный ученик, я был ласкаемвсеми. (Брюсов)
大家对我都很爱护,把我看作一个忠实的学生。(王超尘译)
俄语原句中的被动结构表示“大家用很友好的态度对待我”这样一个客观事实,不具备任何消极的情态意义。译文将这一被动结构处理为主动句,将“大家”置于句首,充当施事主体,并通过“把”字句将受事成分“我”移位至句内,忠实传达了原句信息。
功能语体是修辞范畴的重要内容。前文已经指出:在一般情况下,俄语被动句的语义核心仅指向客观事实,对施事主体和发出动作行为的具体时间通常略而不提,也不会有意突出其能动作用,仅交代受事客体和动作行为本身。抽象的行为事实重于具体的行为过程。俄语被动句的这一客观性特征,决定了其带有强烈的书面色彩,尤其多见于公文事务语体和科学语体当中[9]。此外,“俄语文献的摘要也常使用被动句,而口语体较少使用被动句,尤其是带有施事主语的三项式被动句”[3]356。根据俄罗斯学者Н.В. Кириченко的研究,发现俄语的被动态在文学语体、科学语体中的平均使用频率分别占全部动词形式的2.1%和14.4%[19]50。(俄语科学语体中的被动句表现出常规性和普遍性特征,其使用频率远超文学语体中的被动句。在一些科技文献中,被动态往往占据整段甚至全文通篇。这一特征,使俄语的被动句获得了区分语体的功能。张会森通过对内容提要、书籍简介等科学语体在俄汉语文本之间的对比与论证,指出:“俄语的被动句已成为科学语体的一个典型表征。”[3]358俄语科技文献中的被动句可借助词的形态变化传达。其主要表征方式是利用尾缀 -ся 构成被动态动词,或借助被动形动词(страдательное причастие)等表示。后者在现代俄语科技文献中更为常见[18]。汉语是一种缺乏狭义形态变化的语言。固然有“被”字可用来表达被动词态,“但在更多的情况下,我们并不执着于厘清主语与谓语动词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因而表现出一律采用主动形式传达的趋势。”[20]257俄语科学语体文本中的被动句在汉译时,时常要改变句式。尤其是当俄文段落或篇章包含较多被动句时,无法机械地译为若干被动句的生硬组合。否则,较多被动句的连用极易导致译文表述的含糊不清,甚至造成逻辑的纷繁错乱。而逻辑性强、避免主观性等要素,正是科学语体的语言与其他语体相区别的重要标识,也是一篇合格的科学文献应当具备的基本条件。汉语求短趋简,指的是在句式上尽可能采用结构简单的单句、字数较少的短句。这也是汉语科学语体的文本,尤其是追求语言表述简练的汉语科普语体的行文所追求的目标。在众多成功的俄汉翻译实例中,往往都对俄语被动句中的主、客体进行移位,使整个句子转换为汉语的主动句。例如:
(3)На жидком водородемогут быть созданысамолеты, способные летать с гиперзвуковым скоростями, и даже аэрокосмические корабли. (《科技俄语读本》,1983:98)
人们可以制造出使用液态氢燃料的超音速飞机,甚至太空飞船。(董宗杰等译)
译文增添了原文被动结构中隐去的五格施事主体 людьми,原文被动结构中充当受事客体的самолеты和аэрокосмические корабли移位至主动句中的宾语位置上翻译,俄语原句中的状语На жидком водороде在汉译文中移至动词谓语之后翻译为定语。
王超尘指出,俄语中的及物动词加 -ся 表示被动态时,句中一般都有表示动作主体的第五格形式补语。此时,句中的主语往往是能承受动作的非生物,且具有明显的动作客体意义。句中的谓语动词通常采用未完成体现在时单数或复数第三人称形式,其他人称形式则极少出现。这种被动态动词形式多用于俄语的文语当中[21]422。例如:
(4)Отдельныеформы движения материи изучаютсяразличными науками: физикой, химией, биологией и другими.Однако правильный подход к изучению всех явлений природы и правильное их истолкование возможны только на основе диалектического материализма.(Н.Л. Глинка)
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不同科学,都在研究物质运动的个别形式。但是研究一切自然现象的正确方法,以及对于这些现象的正确解释只有在辩证唯物论的基础上才可能获得。
译文将原文的施事主体“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不同的科学”移至句首,转换为汉语主动句的主体。调整相关内容的位置分布,改变原句的被动结构,使译文表述尽可能贴近科学语体的基本要求。
语篇,是在具体语境下传达完整语义的自然语言。广义的语篇包括话语(discourse)和篇章(text)[22]1。连贯性,是语篇的显著特征之一。语篇的连贯,主要体现为语篇所述内容和交际意图的连贯。语篇连贯性受诸多因素影响,如:语篇衔接性的强弱、上下文语境的制约、受话者的语用知识及其对语篇的解读能力等。“话题”(topic)是语用范畴中的重要概念,指语篇陈述的对象或说话的出发点,如:某些人和事、一个或一些概念或命题,它是一个实体或指称成分。语篇生成者倾向将其视为受众已知的或是与受众共享的信息(旧信息)[23]15。作为典型的“话题突出(topic-oriented/topic-prominent)”型语言,汉语主要是借助语序来标记话题。习惯将句子的话题置于开头,而将评述内容置于末尾。可以说,除了表示语义关系之外,汉语语序还可以用以表达“话题”和“评述”等语篇功能。而语篇中各短句的语序安排,跟整个语篇的话题选择始终保持着密不可分的关系[15]65-67。语篇中的句子不仅要合乎语法,同时还要与语篇上下文之间保持一定程度的连贯关系。如果忽视语篇因素对句式选择的制约作用,那么语言使用的得体性、语言交际的效率就会遭到削弱和降低[24]153。句式的选择,很多时候也与语篇连贯性息息相关。赵小兵指出,“在翻译过程中,只要前后文和修辞上能够顺理成章,自然行文,在译文里采用何种句式表达原文中的被动态意义几乎都是可行的,不一定非要使用被动句传达被动态意义不可。上下文之间的关系、篇章衔接,以及修辞上的需要,皆有可能成为句式选择的依据和条件。”[25]239俄语被动句在汉译时借助移位转换,译为主动句,有时是基于语篇的连贯性。例如:
(5)С другой стороны, ни в коем случае нельзя считать оправданными и чрезмерный оптимизм,благодушное и легкомысленное отношение к этой проблеме.Чтобы и неоправданный страх, и полное отсутствие настороженности сменилисьразумным отношением, нужна точная, научно достоверная информация. (Как уберечься от заражения СПИДом)
从另一方面讲,任何时候也没有理由过分乐观,不能对这个问题采取宽容和轻率的态度。为了理智地对待这一问题,消除无名的惊恐和毫无戒备的心理,需要准确的、科学的信息。(蔡毅等译)
例(5)的俄语原文中,сменились表示“……被……替换、取代”,该句是一个由及物动词+ся以及主体五格形式表达的被动态。译者没有将其处理为汉语中与之对应的“被”字句等被动结构,而是将施事主体разумное отношение与受事客体неоправданный страх и полное отсутствие настороженности的相对位置进行了互换。译文主要围绕“这一问题”展开叙述,行文衔接紧密、表述自然、语义连贯。
另外,语篇连贯性的强弱程度,还与语篇的叙述视角是否和谐统一或相似有很大关系。例如:
(6)Только 600 лет назад были обнаруженыоптические свойства стекла,и лишь совсем недавно удалось широко внедрить стекло не только в быт, но и в технику. (《科技俄语读本》)
600年前,人们才发现玻璃的光学性质,不久前才将玻璃广泛应用于生活和技术中。
首先,译文语序符合实义切分,属于主位平行式连贯话语的结构类型。其次,译文表述连贯,前后衔接紧密。俄语原文的话题是“玻璃的光学性质及其应用”。译文添加原文中隐去的主语——“人们”,同时将原句表语位置上的动词“(被)发现”移位至谓语的位置。译文中两个分句的谓语动词,即“发现”和“应用”共同指向同一个施事主体——“人们”,行文保持了叙述视角的一致与连贯,充分发挥了语序的衔接功能。结构简单、逻辑通顺,既承接上文,同时也开启了下文。
针对同一事件,有时既可以选用主动句,也可使用被动句。但是,在具体的语篇环境中,两种句式的选择与使用并非是任意为之、毫无根据的。在翻译过程中,必须树立语篇的整体观念和全局意识。话题的延续性、叙述视角的转换等,都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和制约语篇的连贯性,进而决定译文的可读性。
俄语被动句汉译时,常常需要对主、客体进行移位转换,这一现象是多重因素使然。首先,俄汉语被动句在情感色彩方面存在差异:俄语被动句多表达客观、中性语义,缺乏汉语被动句能够传递的贬损、消极色彩;其次,俄语被动句的纯客观性,导致被动句在俄语中的使用频率高于汉语。尤其是科学语体中的俄语被动句汉译时,往往通过主、客体移位,借助汉语主动句传译;最后,篇章的衔接与连贯、上下文之间的关联性也是俄语被动句汉译时主、客体移位转换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