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质量与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

2022-04-25 09:59刘国晖马文倩
山东工商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高技术复杂度经济带

刘国晖,马文倩

(安徽财经大学 国际经济贸易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

一、引言

自改革开放以后,我国充分利用经济全球化机遇,在发挥比较优势的基础上,逐渐形成了通过引进吸收带动本土创新的制造技术发展路径。然而,随着国内外环境的变化,这种外源性偏向的技术发展路径的弊端日益凸显。第一,尽管在过去几十年里我国制造业技术水平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在不断缩小[1],但高技术产业出口增加值的创造力仍显著低于德、日等制造业强国,尤其是因引进吸收而不断强化的技术路径依赖效应不仅使我国制造业面临全球价值链中低端锁定风险[2],而且在民族主义、保护主义、地缘主义沉渣泛起的背景下,核心技术和关键产品受制于人还使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屡屡处于十分被动的窘境。第二,东南沿海地区作为改革开放的窗口和前沿阵地,通常最先接触到国外的新技术和新产品,这种得天独厚的先行优势一方面促使东南沿海地区以更快的速度实现制造技术进步,另一方面也导致了其与中西部地区在经济乃至区域整体发展水平上的较大差距[3-4]。

既然外源性偏向的技术发展路径已不适应我国当前发展需求,而高技术产业发展又是引领我国制造业整体攀升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的关键,那么一个亟待考察也是极具战略意义的命题就是,我国能否依靠自己的力量推动高端产业的技术进步和国际竞争力的提高。由于科技创新力的根本源泉在于人[5],而人的创新力又因人的社会属性而取决于整体人口质量,同时,在国际经济学领域,出口技术复杂度是衡量一国的出口品技术含量以及国际分工地位的重要指标,因此上述命题的等价命题就是改善人口质量能否提升我国高技术产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如果我们能在这一命题上得到肯定回答,那就意味着在传统意义上的人口数量红利快速消减的当下,通过积极有为的政策释放人口质量红利并使其在区域间协调分布,将成为我国实施制造强国战略,保障整体经济在高质量发展阶段行稳致远的助推器和压舱石。

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在于:第一,利用熵值法计算人口质量衡量指标并廓清人口质量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关键机制,从而在理论上进一步丰富有关人口质量与产业技术进步之间关系的研究;第二,将横跨我国东中西三大区域、占全国人口总量和生产总值均超过40%、对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长江经济带作为实证分析对象,为我国人口政策以及高技术产业发展相关政策的制订提供更为丰富的参考依据。

二、指标测度与研究假设

(一)指标测度

1.人口质量。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我国有关人口质量的研究在实施人口数量控制政策的背景下再度活跃起来,研究的重点是人口质量的概念、测度以及人口质量与经济社会发展之间的辩证关系问题,其中有关人口质量的测度方法研究最具现实意义[6]。1990年,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在当年出版的《人类发展报告》中根据Sen(1985)[7]的评估框架以健康、教育、收入三个核心指标构建了人类发展指数(Human Development Index,HDI),此后,HDI作为人口质量的测度指标之一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广泛关注并被用于解释区域间发展不平衡现象[8-10]。但也有学者认为,HDI各分项指标之间可能存在的高度相关性会导致HDI指数不够准确[11],而且测度人口质量的指标应考虑到各国自身的经济发展特性[12]。基于这些认识,学者们尝试将更多可能的影响(或构成)因素纳入统计范畴以期建立更为有效的人口质量评价体系。比如,陆远权等(2007)借鉴物质生活质量指数(PQLI)概念,以反映人的身体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的七个指标比较区域人口质量差异[13];Togtokh(2011)等主张将人均碳排放量纳入HDI[14-15];马红旗和陈仲常(2012)采用反映人口自身发展、人口与经济社会和人口与资源环境的42个指标建立人口质量综合评价体系[16];李晓西等(2014)将卫生设施、饮用水源等12个子指标作为人口质量评价体系的构成要素[17];毕明丽等(2020)将居民家庭收入基尼系数也纳入影响人口质量的重要因素[18];曹献雨和睢党臣(2021)以反映人的身体素质、科学文化素质和思想道德素质的9个子指标测算我国人口质量[19]。人口质量测度方法多样性的根本原因在于人口“是一个具有许多规定和关系的丰富的总体”[20],尽管如此,已有研究总体上是从人的自身素质、人所处的经济社会条件以及资源环境条件三个方面探索建立人口质量评价指标体系,因为测度人口质量的根本目的在于研究如何激发人的经济活力和创造能力,而人的经济活力和创造能力不仅受到人的自身条件的限制,而且还受其所处的经济、社会和自然环境的影响。本文借鉴马红旗等(2012)[16]的方法,从人口自身发展质量(e1)、与人口相关的经济社会发展质量(e2)、与人口相关的资源环境发展质量(e3)三个维度选取了22个指标构建人口发展质量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测度综合指标的常用方法包括因子分析法、层次分析法、主成分分析法等。由于层次分析法和因子分析法存在较强的主观性,而主成分分析法合成综合指数又需要一定的前提条件,因此本文参考赵渊博等(2018)[21]的方法,选择熵值法对长江经济带省级区域人口质量评价指标进行测算,所用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和EPS数据库。表2展示了2001—2016年长江经济带11个省(市)的人口质量指数,从中可以看出,多数省市的人口质量呈现上升趋势,其中上海的人口质量指数虽然出现下降现象,但是其数值在各省市中仍然较大,与马红旗等(2012)的测算结果相同,上海在人口发展质量评价指标之一的环境资源发展质量指数在各省市中较小,排名处于末位,由于此指标的作用拉低了上海人口质量指数。

表1 人口质量评价指标体系

(1)

(2)

表2 长江经济带各省(市)人口质量指数(pop)

其中,expyi为i省(市)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指数,其他变量与(1)中的含义相同。

本文选用EPS数据库中2001—2016年长江经济带11个省(市)的高技术产业(医药制造业、航空航天制造业、计算机制造业、医疗设备及仪表制造业以及电子及通讯制造业)分行业出口交货值来计算出口技术复杂度,部分缺失数据采用线性插值法或移动平均法补齐,计算结果如表3所示。

为了更直观地观察长江经济带高技术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年度变化,图1中2001—2016年长江经济带出口技术复杂度是根据表3的计算结果将每一年各省份高技术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相加得到。图1显示,2001—2016年,长江经济带高技术产品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总体上呈现上升趋势,但在2008—2009年出现了小幅下降,其主要原因可能是欧美金融危机的影响。图1~3展示了2001—2016年长江经济带上、中、下游城市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变化过程,资料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EPS数据库。

(二)研究假设

1.人口自身发展质量与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人口自身的发展质量主要取决于人口的身体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人口的身体素质是指人口普遍具备的体力和智力的总和。一般来说,人的身体素质越好,记忆力、注意力就越强,协调能力和反应速度就越快,因此,身体素质在较大程度上决定了人口从事经济社会活动的自然能力。就人体机能随年龄增长的普遍变化规律而言,处于青壮年时期的人的身体素质越好,承担繁重经济社会活动的能力以及创新能力越强,而处于幼年和老年时期的人的身体素质越差,从事经济社会活动的能力和创新力越弱。这样,抚养比越高的人群意味着青壮年人口占比越低,作为整体的人口身体素质低从而人的经济活力和创新能力就会越低[24]。人在生产生活中积累所的知识经验和通过接受教育培训所学到的科学文化知识与人的结合体现为人的科学文化素质,它是人从事现代经济活动和创新性活动的重要乃至决定性条件,因为“随着大工业的发展,现实财富的创造较少地取决于劳动时间和已耗费的劳动量而是取决于科学的一般水平和技术进步,或者说取决于这种科学在生产上的应用”[20]。一般来说,人口受教育水平越高,人力资本积累越多,人的经济活力和创造力就越强,即教育投入对产业技术(或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正向反馈效应就越强;而“干中学”效应可以使企业获得产品制造与出口经验,形成企业知识积累,从而提高了员工的生产效率和知识总量的增加,有利于高素质人才的积累。高素质人才在创新中具有引领示范作用,人口中科技人员数量越多,越有利于先进技术的引进吸收和本土化新技术创造,从而出口产品中的技术含量也就越多。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1:提升人口自身发展质量会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产生促进作用。

表3 长江经济带各省(市)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 10万元

2.与人口相关的经济社会发展质量与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人创造了其赖以生存的经济社会,并且人的生存状况和社会关系都直接反映了经济社会的发展质量,而经济社会的发展质量又制约着人口质量的变化。人均GDP是衡量经济社会发展质量的关键指标。现代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表明,经济社会发展质量越高的国家其城市化水平以及城市中第三产业的就业比重通常也就越高,城市尤其是大城市给人的生存与发展提供了更加广阔的空间。随着人的收入水平随经济发展而不断提高,人的消费需求呈现多样化和升级化趋势[25],人们会追求更高质量的新产品,这会极大地诱导新技术在生产中的应用并促使新产品的涌现。随着新技术、新产品的推广,人的就业空间得到进一步扩展,人的生活质量得到不断改善,人从事经济社会活动的能力和创造力会得到进一步提升,大量涌现的新技术、新产品不仅满足国内市场需求,而且还要参与国际市场竞争。当然,经济发展过程并非总是一帆风顺,劳动能力也因人而异,人群整体的经济活力和创造力的持续性迸发也需要坚实的社会保障体系予以支撑。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2:提升与人相关的经济社会发展质量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产生促进作用。

图1 2001—2016年长江经济带上游城市出口技术复杂度变化

图2 2001—2016年长江经济带中游城市出口技术复杂度变化

图3 2001—2016年长江经济带下游城市出口技术复杂度变化

3.与人口相关的资源环境发展质量与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人是自然的产物,是“自然界的一部分”[26]。人通过自己的对象性实践活动把自己从自然界中分离出来,并且期望通过对自然的改造使资源环境更加有利于人的生存与发展。但历史发展的客观事实表明,人对自然的改造往往会破坏自然界的内在平衡,其结果也常常是期望归于流产甚至是遭到自然界的报复。现代人的某些心理或生理疾病都直接或间接地与人类经济活动对自然环境所造成的破坏有关。“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27],人只有遵循自然规律才能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解,才能使资源环境为人的发展提供支撑。事实一再证明,工业经济条件下资源环境状况的改善不仅提高了人的健康水平和生活质量,而且会在长期提高人的劳动效率和人的创新能力[28-29],从而为产业技术进步和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高提供人力和智力条件。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3:提升资源环境发展质量对高技术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产生促进作用。

三、计量模型、变量和数据

(一)计量模型与变量

为考察长江经济带11个省市的人口质量与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的关系,本文构建的基准计量模型为lnexpyit=cit+αlnpopit+∑kγklnXkit+εit.

(3)

由于技术变化是一个动态连续过程,某一地区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不仅与当期因素有关,而且还可能受到前一期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因此本文同时构建动态面板数据模型为lnexpyit=cit+θlnexpyit-1+αlnpopit+∑kγklnXkit+εit.

(4)

其中,i代表地区,t代表年份,cit代表常数项,εit为随机干扰项。expyit是被解释变量,表示各地区高技术产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popit是核心解释变量,表示各地区的人口质量。Xkit表示根据已有文献筛选的可能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一系列控制变量,包括:fdi代表吸收外商直接投资水平,以外资渗入度即地区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额与地区生产总值(GDP)的比值作为衡量指标。open代表贸易开放水平,以地区对外贸易依存度即货物进出口总额与地区生产总值(GDP)的比值作为衡量指标。wage代表劳动成本的相对水平,借鉴蔡昉(2009)的方法[30],以城镇单位就业人员(不分行业)的平均工资额除以该地区高技术产业劳动生产率作为衡量指标。state代表国有经济水平,借鉴郑展鹏等(2020)[31]的方法,以国有单位就业人数占总就业人数的比重作为衡量指标。law代表与科技相关的法制环境,以各地专利申请受理量与科技人员数量的比值和专利申请批准量与科技人员数量的比值的算数平均值作为衡量指标。为了减小异方差对模型估计结果的影响,对模型中所有变量都做对数化处理。

(二)数据与变量统计特征

本文使用的数据除前述计算人口质量、出口技术复杂度两个变量所用数据外还包括地区GDP、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额、货物进出口总额、分行业就业量、专利申请和受理量等。地区GDP、实际利用外资、货物进出口总额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劳动力成本相关计算数据来源于《中国劳动统计年鉴》,国有单位就业量数据来源于EPS数据库和国研网,专利数量与科技人员数量数据来源于《专利统计年鉴汇编》。数据涉及的地域范围为长江经济带11个省市,受数据可得性限制,时间跨度为2001—2016年。表4报告了各变量描述性统计,从中可以看出,所有解释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VIF)均小于10,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回归方程中解释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

表5报告各变量的单位根检验结果,可以看出所有变量均通过检验,即模型中的变量是平稳的,因此可以忽略模型潜在的伪回归问题。

表4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5 单位根检验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基准回归分析

根据基准回归模型Hausman检验结果,表6中以公式(1)为基础的面板回归模型均在1%显著性水平上选择固定效应模型。表6中模型1和模型2是分别将核心解释变量人口质量(pop)和控制变量纳入公式(1)进行回归,模型3是同时将核心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纳入公式(1)进行回归。

从表6的研究报告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人口质量(pop)作为一个综合性指标,它的系数无论是作为单独变量进行回归(如模型1),还是与控制变量一起进行回归(如模型3),均在1%显著性水平上为正,这说明了对于长江经济带11各省市整体来说,改善人口质量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有显著的正向拉动作用,这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本文的核心命题,即依靠中国人自己的力量通过改善人口质量能够促进我国高端产业的技术进步和国际竞争力的提高。

表7报告了将构成人口质量的三个一级指标(e1、e2、e3)依次纳入公式(1)进行分维度回归的结果。该结果表明,改善人口自身发展质量(e1)以及改善与人口相关的经济社会发展质量(e3)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验证了本文提出的假设H1和H2。而改善与人口相关的资源环境发展质量对提升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作用不明显,其原因可能在于长江经济带横跨我国东中西三大区域,各省市之间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差距较大,资源环境发展质量总体上还没有达到促成改善人口质量提升出口技术复杂度机制的阈值水平,这与张中元等(2012)[32]、余娟娟(2015)[33]等学者的研究中认为环境规制对技术进步的影响存在经济发展水平或区域异质性的观点一致。

表6 基准模型回归结果

对表6和表7回归结果综合分析可以得到各控制变量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lnfdi在模型估计中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这在经济意义上符合预期。一方面,吸收外商直接投资仍然是我国当前提升国内资本存量、稳定就业乃至吸收境外先进技术的重要手段和渠道,另一方面,如前文所述,在经历了40余年改革开放国策下的奋发图强之后,我国制造业与发达国家之间的技术差距在缩小,外资途径上的技术转让和技术溢出对中国产业技术进步尤其是高端产业技术进步的拉动作用日趋下降,加快形成内源性技术进步机制不是民族主义泛滥下的一时冲动,而是建立在客观事实基础上的理性战略选择。lnopen在模型估计中系数为负且未能通过显著性检验,其原因可能存在于两个方面:其一,与lnfdi同样都是衡量经济开放水平的变量,可能存在一定的共线性问题,从而在统计意义上抵消了lnopen对被解释变量的影响效果;其二,从经济意义上看,随着我国对外经济开放水平的不断提高,虽然有利于进一步拓宽吸收境外先进生产知识和管理经验的渠道,但我国融入全球经济程度的不断提高也意味着必须接受美国等发达国家为主导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这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我国吸收外国的前沿技术以及再创新能力的释放。lnwage在模型估计中系数为负并且显著,这意味着在劳动生产率没有提高的情况下,劳动成本上升会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构成负面影响,其原因可能是对于地理跨度较广、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差距较大的长江经济带整体来说,新世纪以来劳动成本的不断上升以及就业优先政策的引导下,劳动成本消耗了一定的技术开发资源。lnstate和lnlaw在模型估计中系数显著为正,这说明国有经济对推动产业技术进步和国际竞争力的提高具有显著的作用,并且lnstate比lnlaw对被解释变量的影响更大,这让我们再一次看到了“国家队”的力量,这既是我国国有经济改革锚定“三个有利于”方针的结果,也是国有经济主动承担制造强国任务的结果。而法制环境的改善,提升了经济主体对知识产权的敬畏,帮助其更好地捍卫专利权益并对其创新行为形成更为有效激励,促使高技术企业技术进步和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高。

表7 人口质量的分维度回归结果

(二)行业异质性分析

我国高技术产业内部不同行业的要素密集度特征不同,其技术发展水平和出口技术复杂度与人口质量之间的关系可能也存在一定的差异。为此,这里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对公式(1)替换人口质量一级指标后做高技术产业分行业(医药制造业、航空航天制造业、计算机制造业、医疗设备及仪表制造业、电子及通讯制造业)异质性检验,检验结果报告在表8中(限于篇幅,只列出医药制造业的回归结果)。

对高技术产业分行业回归结果显示,人口自身发展质量(e1)和与人口相关的经济社会发展质量(e2)对五个高技术产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均较为显著,并且改善与人口相关的经济社会发展质量(e2)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积极影响要大于改善人口自身发展质量(e1)所产生的影响。与人口相关的资源环境发展质量(e3)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在分行业层面上仍然是不显著的,甚至对航空航天制造业、医疗设备及仪表制造业和电子及通讯制造业的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为负,这再次印证了资源环境发展状况对产业技术进步和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存在阈值效应。回归结果还显示,经济开放程度对分行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是不确定的,比如衡量外资渗入程度的变量(fdi)仅对医药制造业、计算机制造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对航空航天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是负向的;劳动成本对大部分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基本上都具有负向影响;国有经济发展水平和法制环境的提升对电子及通讯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正向影响最强。

表8 人口质量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行业异质性分析(医药制造业)

(三)动态分析

为了反映技术发展的连续性,我们对公式(2)做固定效应动态面板数据模型估计,回归结果报告见表9。表9显示,被解释变量的滞后项对被解释变量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这印证了产业技术发展具有连续性这一事实。但将被解释变量的滞后项纳入模型后,人口质量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在统计意义上不再具有显著影响,其原因可能在于人口质量作为经济社会发展和技术进步的基本支撑条件,其作用在产业技术发展过程中是累积释放的,同时被解释变量的滞后项与其他解释变量之间存在统计相关性。

五、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构建了人口质量的评价指标体系并应用熵值法对长江经济带11个省市的人口质量综合指数做了估算,在对长江经济带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进行测算后,建立面板数据模型实证检验人口质量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本文得到的基本研究结论是:人口质量的整体改善促进了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高,尤其是改善人口自身发展质量、与人相关的经济社会发展质量对提高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意义最为突出,也就是说,中国通过改善人口质量走内源性技术发展道路是可以实现产业技术进步和国际竞争力的提高的,尽管这条道路走起来可能并不容易。经济开放水平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拉动作用不显著,这意味着外源性技术进步路径已经十分狭窄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在劳动人口数量持续减少的背景下,抑制劳动成本上升对于在更广阔地域内促进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仍然是有积极意义的。增强国有经济实力、优化法制环境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总体上都存在积极影响。

当前,我国正处于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历史交汇期,推动高端产业技术进步和国际竞争力的提高是引领实施制造强国战略、实现新旧增长动能转换的关键。过去更多依靠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经济的思路在劳动力总量持续下降的背景下已不合时宜,即便生育率的变化有助于再次形成劳动无限供给的内在条件,这种内在条件也可能会因缺少外部环境而无的放矢,甚至成为经济社会整体发展的负担。既往事实也证明,先进技术和核心技术是买不来的,

表9 动态分析

过去实施的技术引进鼓励政策对我国本土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建设已显现出较大的局限性[34]。中国人的饭碗要端在自己手里,中国的产业技术进步归根到底也只能依靠中国人自己。人为万物之灵,作为劳动者的人是生产力中最活跃的因素。进一步加大医疗卫生、教育培训等领域的投入,不断提高中国人的身体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将有利于全面改善中国的人口质量,从而为本土技术创新和产业国际竞争力的增强提供更为坚实的人力基础。新中国经过70余年艰苦奋斗,中国人的身体条件、文化素养和精神面貌都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整体人口质量持续改善,中国有能力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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