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走我的“噼咔噼咔”

2022-05-30 23:44诺亚
少年文艺 2022年10期
关键词:仓鼠玻璃瓶屋子

诺亚

“噼咔噼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希望谁能拿走它。

我的家里有点儿吵,总是从各个地方傳来声音。楼上的装修声、楼下的跑步声、邻居家小孩的哭闹声、旧床发出的“咔咔”声、木制衣柜发出的“嘎吱”声……我知道,这世上总是充斥着各种声音。

很多人都跟我一样,生活在吵吵闹闹的房子里,这并没有什么特别,可不知为何,最近我的家里总是发出奇怪的“噼咔噼咔”声,这让我感到担忧和恐惧。我从未听过这种奇怪的声音,它不是床和衣柜发出的声音,也不是左邻右舍发出的声音,它似乎充满了整座房子,像空气一样包围着我。

我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我必须做点什么,好让自己安安静静地过个生日。就在这个时候,我在路边的电线杆上看到了一条可疑的广告。

捕风清洁公司:去除您家里的噪音——任何声音,任何!甚至包括您丈夫的呼噜声!

当然,我肯定不相信谁能有办法去除一切噪音,也不相信人的呼噜声能够永远消失,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信将疑地拨打了电话。

星期一下午三点半,捕风清洁公司的员工准时敲响了我家的门。

“您好女士,我是捕风清洁的27号员工,您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员工号。”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穿浅灰色的员工制服,戴黑色方框眼镜,手里提着一个方形手提箱。

“您好,27号先生。”我朝他点头,“我的家里有很多声音。”

“是的,我看到了。”他也朝我点头。

“看到了?”我感到疑惑,这个人也许没有学好语文。

“您想去除哪方面的声音呢?”他走进来打量屋子,“是屋顶装修的‘轰隆声,还是地板下面的‘砰砰声,或者是衣柜的‘嘎吱声?”

他可太了解我的家了,不用我说明就能在第一时间找出大多数噪音,我突然对他的专业程度产生了信任。

“这些都要去除。”我告诉他,“但最重要的,你得帮我把‘噼咔噼咔消除掉。”

“‘噼咔噼咔是什么?”他感到疑惑,“我没有看到这样的声音。”

我已经习惯了他不太准确的用词,摇头说:“它现在还没有出现,我也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出现,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这让我感到害怕。”

“好的,我明白了,让我到处看看。”他很认真地在家里走来走去,指出那些困扰我的声音。

“这个沙发的木头已经老化了,经常因为断裂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又指向窗台,“你看,那里还有一些微弱的滴水声。”

我当然看不到,因为那些都是声音,于是我只得回他:“是的,我每天都听到这些声音。”

“我先给您去除这些明显的噪音,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得花点儿时间。”

我点点头,坐在沙发上开始观摩他的工作。

27号先生打开他的方形箱子,露出许多高矮不一的玻璃瓶,这些瓶子都稳稳地插在方格里,我粗略地数了一下,大概二十来个,每一个瓶子上都贴着白色的贴纸,有的贴纸上面写了字,有的没有,他手里的那个玻璃瓶上就没有写字。

他拿着一个手掌大的玻璃瓶走到窗户边上,左手拇指推开木塞子,右手在空气里缓慢地扒拉起来,那动作就好像在捕捉一阵风。不一会儿,他停止了扒拉,用两只指头慢慢地夹起一片空气,谨慎地放进了瓶子里。接下来,他不断地重复刚才的动作,扒拉空气、夹起空气、放进玻璃瓶。在重复了十来次之后,那些从窗户外面传来的装修声竟然真的变小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我感到十分震惊,忍不住朝他走了过去。

我翻来覆去看他手里的瓶子,但无论怎么看都是空空如也,难道他真的能够捕捉风吗?

“要试试看吗?”27号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递给我,这副眼镜和他鼻梁上的那副一模一样。

“戴上它会怎么样?”我有些怀疑。

“你戴上就知道了。”

我接过眼镜,犹犹豫豫地戴上,然后——我看到了满屋子的“字”。

是的,就是“字”,是密密麻麻挤满我屋子的文字,它们五颜六色,一个个交织在一起,几乎看不清写了什么。我呆呆地看着那些跳跃在眼前的文字,不敢相信这一幕竟然是真的。

“这些都是声音。”27号先生说,“只要用我们公司生产的特殊眼镜就能看见它们。”

“你说这些是声音?”我吃惊到了极点,“可它们都是文字。”

“声音就是文字。”他伸手拨开眼前的一大团字,从里面拎出一个红色的大字“砰”,然后把它放到我耳边。

“砰!”我听到了一声闷响,顿时抖了一下。

“这是楼上的凳子倒下的声音。”他向我解释,“这里太嘈杂,如果我不把它单独拎出来,你根本无法分辨哪些是什么声音。就比如说这几个字,你明白它们是从哪儿来的吗?”

我看到他指尖夹着四个蓝色的小字:“窸窸窣窣”,这还真不好说。

“这是什么声音?”我问他。

“这是你衣柜里那只迷路的小壁虎发出的声音。”

我大惊失色,连忙打开衣柜门,一只灰色的小壁虎竟然真的从里面蹿了出来,它很快地溜出窗户,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这一次我终于相信了他的话,如果所有的声音都是文字,那么只要从这些文字里找到我想要的“噼咔噼咔”,就一定能探寻到它的源头。

“那你快帮我找找,哪里有‘噼咔噼咔。”我一个劲儿地催促。

27号先生向我解释:“这里的字太多了,我得一个个整理和清除。”

我感到很满意,在他打扫的过程中,我打算去厨房弄点儿培根芝士三明治。可当我打开冰箱的时候却发现,培根、芝士和面包都不见了,只剩下一颗红色的小石头。

我的东西时常不见,有时候是食物,有时候是旧鞋子、旧袜子。但一样东西消失后,总能发现红色的石头,它们那么漂亮,丢失的东西也就变得不再重要了,我买了一个小盒子,专门用来存放这些石头。我知道你们也跟我一样,总是在不停地寻找丢失的东西,但找东西这件事的诀窍就是:不去找。因为东西总会在你不想找它的时候自己出现。

我放弃了三明治,架起锅开始炒菜。当我做好饭的时候,27号先生已经把整个屋子的声音整理干净了。

他没有清除所有声音,电视机、手机、音响、电脑、蓝牙耳机……这些东西发出的声音他都替我保留了下来,并且按照区域归类。手机的“吧啦啦啦”几个字被他整齐地叠在一起,放在茶几上面。电脑的“等灯等灯”被他放在卧室的书桌上。空调的“呼呼呼呼”被他串在一起,像风铃那样挂在了屋子的角落里……经过一番整理,原本闹哄哄的屋子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这些声音我就带走了。”他指着那些装满字的玻璃瓶。

我看到那些玻璃瓶上都已经写上了字,有的是“踏踏踏踏”,有的是“啊”,有的是“砰咔”。而在装装修噪音的玻璃瓶子上,写着一看就感觉震耳欲聋的“轰隆轰隆”。我看到那些红色的字挤满了玻璃瓶子,好像随时都会炸裂。

“快把箱子盖上!”我连忙催促。

27号先生立即关上自己的手提箱,遗憾地对我说:“我已经清理了整个屋子,但始终没有找到你要的‘噼咔噼咔,我想那一定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声音,如果它再次出现,请你立刻联系我。”

即便没有找到“噼咔噼咔”,我也已经对今天的扫除非常满意。

“对了,这些被带走的声音会怎么样?” 我指着手提箱问他。

“会被处理掉。”他说,“我们会把噪音撕碎,只要足够细小,它们就能被风带走。还有一些声音我们会拿来出售,总有人需要它们。比如说你讨厌楼上夫妻的拌嘴声和小孩的尖叫声,可那些独自居住在乡村的老人却非常渴望。在我们这里,他们能买到所有想要的声音。如果你找到了‘噼咔噼咔,而且也不需要它的话,我可以高价收购。”

我送走了27号先生,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我的鼻梁上还架着他给我的那副眼镜。当我想起这件事并且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接到了一个重要的工作,必须出差一个星期,七天后他再来拿回眼镜,请我务必不要使用。

即便他再三嘱咐,可我敢保证,没有几个人会真的管住自己的手。眼镜它就在那里,谁能忍住不戴上它呢?当天晚上,我就戴上了眼镜。

那是一个黑漆漆的夜晚,我再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噼咔噼咔、噼咔噼咔……”

我警觉地坐起来,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好像这样我就能天下无敌。我静静地坐在床上,仔细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但心里却希望它赶紧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就这样坐了几分钟,声音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噼咔噼咔、噼咔噼咔……”

“谁?”我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似乎停止了一瞬间,但又很快再次响起。

“噼咔噼咔、噼咔噼咔……”

这一次我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我立马打开抽屉拿出那副黑色眼镜戴上。在我戴上眼镜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文字再一次布满我的屋子。

“滴答滴答”,这是洗手间水龙头静静滴水的声音,白色的小字一串接着一串,像糖葫芦那样扎满地板。我裹着被子下床,把地板上的“滴答”字样一串串拔起来,顺手扔进垃圾桶。“嘎吱嘎吱”,这是木地板发出的轻微响动,我走一步就响一次,于是我只能走一步捡一次。

“噼咔噼咔、噼咔噼咔……”那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声音再次出现,我已经看到文字的尾巴尖了!它就在门外!

“砰!”我猛地打开门,这才发现,整个客厅都是五颜六色的荧光文字。我几乎看呆了,眼镜里全是色彩。但奇怪的是,这些颜色全都属于“噼咔噼咔”,有的是宁静的幽蓝色,有的是温暖的玫瑰色,有的是神秘的紫藤色,有的甚至是璀璨的金色。五彩的文字粘在墙面上,点亮了整个屋子。一个字从墙上掉落下来,滚到我的脚边,我弯腰捡起这个“咔”字,它在黑夜里荧荧地闪着蓝紫色的光,就像一颗从天空中坠落的星星。

这幅画面实在太美了,我足足看了五分钟才想起正事,立马找来一个白色塑料袋,开始收拾这群漂亮的字。

一开始我有些马虎,手上轻轻用力就捏碎了一个“噼咔”。后来,我更加仔细地收拾,用扫帚慢慢地扫,轻轻地倒进塑料袋。在我扫地的过程中,那些文字随着我的动作在客厅里来回滚动,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有些感动,就好像我不是在打扫一个客厅,而是在整理一片星河。

大概忙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把大多数文字收拾干净,只剩下厨房的小角落了。只要打包最后几个字,我的家里就再也不会有“噼咔噼咔”了,这么想的时候,我竟然有点儿失落。

厨房里的字都堆在冰箱后面的缝隙里,我得趴在地上才能一个个捡出来。就在我伸手去触摸最后一个文字的时候,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贴着我的手臂划过。

我顿时背脊一僵,大喊起来:“老鼠!”

老鼠听到了我的尖叫,慌慌张张跑进客厅,我立马追过去,用扫帚拼命拍打。老鼠和我都受到了惊吓,在客厅里疯狂逃窜。随着我们的追逐,成片的噪音被制造出来,于是刚刚打扫干净的屋子再次充满了五颜六色的文字。

“砰!”

“啊!”

“啪啦!”

“吱吱!”

“哒哒哒!”

……

文字越来越多,最后堆成了一座小山,我就這样失去了老鼠的踪迹。

这一夜我过得很糟糕,像个乞丐那样可怜地坐在客厅门口,手里捏着一只拖鞋等待太阳升起。当第一束阳光穿透玻璃的时候,我立即给灭鼠公司打了一个电话,我告诉他们十万火急,我的家里有一只老鼠,我快要因此而崩溃了。

半个小时后,灭鼠公司的员工就带着笼子来到我家。我像看见亲人一样抱着他们痛哭流涕,告诉他们我的冰箱下面有一只老鼠,可它跑了,不知道是回了冰箱下面还是沙发下面,兴许我的家里根本不止一只老鼠,这里很可能已经成了它们的天下。

老练的员工一边安慰我,一边在我家的厨房里四处勘察。“是有老鼠。”其中一个人说道。我立马心跳加速,几乎要晕过去。

“不过应该只有一只。”他补充,“我们已经在厨房里设置了陷阱,它很快就会被我们抓住。”

他的预言得到了证实,仅仅过去了十五分钟,厨房里发出一声轻响,“咔——”老鼠就这样被抓住了。

笼子被拎出来的时候,我看到里面关着一只奶茶色的小东西。它因为害怕而缩得扁扁的,趴在角落里。那竟然不是老鼠,而是一只仓鼠,我忽然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

“是一只奶茶仓鼠。”老练的员工说,“它在你家冰箱后面挖了一个洞,洞里有一些偷来的东西,还有一大串灯泡。”

灯泡?我好奇地走进厨房,果然看见冰箱后面的鼠洞里探出一串灯泡,就是节日里挂在树上的那种彩色小灯泡。我捏着电线的头往外拉,露出来的灯泡就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几乎要铺满我的厨房。

“它为什么要藏灯泡?”我感到不可思议,“仓鼠也需要照明吗?”

“据我所知是不需要的。”老练的员工同样感到费解,“这只仓鼠我们就带走了,祝您生活愉快。”

送走灭鼠公司的员工,我长舒一口气,开始打扫厨房的鼠洞。

隨着打扫的深入,我发现这个洞远比从洞口看上去要大得多,而且它很可能已经彻底包围了我的屋子。我从洞里搜出来很多东西,都是我曾经丢失的小物件:旧袜子、旧手帕、旧娃娃鞋、旧手机挂件、旧首饰盒、半坨毛线球,当然还有一些食物的残渣,比如面包屑、培根碎、黄瓜段、坚果壳……不过最多的还是灯泡。

我打扫完所有灯泡的时候才发现,它们全都通过老鼠洞埋进了屋子的内墙里,完完全全把我包围了起来,而那些“噼咔噼咔”的响声就是接触不良的灯泡所发出来的电流音。这下我总算明白了声音的来源,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声音在我的家里无孔不入。

今天就是我的生日,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庆祝一番了。我把灯泡一股脑扔进垃圾袋,当然也包括那些旧袜子、旧手帕、旧娃娃鞋,这些都是我不需要的废品。我趴在地上用扫把往鼠洞里掏,里面几乎已经空了,我胡乱地挥动扫把,忽然听见“哐啷”一声响,似乎碰倒了什么东西。好半天,我终于将那个东西掏了出来。

这是一个铁盒子,当然,它曾经也属于我,是我用来装茶叶的迷你盒子。我打开盒子,里面却不是茶叶,而是一些漂亮的红色小石头和散乱的碎纸片。这纸片我有些眼熟,像极了我常用的信纸。我连忙把纸片倒出来随意拼接了几下,果然是我的信纸,上面甚至还有我的字迹。

“亲、爱、的安安,我……给你写信……”我断断续续地读起来,“天气很……等到晴朗的时候……”

这是我写过的一封信!我立即回忆起来,两个月前我曾经给好朋友寄过一份礼物,同时也写了一封信打算一起寄过去,但不知为何信却不见了。原来信被仓鼠偷了,还被它咬了个稀巴烂。可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把碎纸片保存起来呢?而且,这些红色小石头我也有印象,每次家里丢了东西,都会找到这样漂亮的小石头。难道这些石头都是仓鼠的东西?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会不会是仓鼠给我的补偿?它每次偷走我的东西,都会由于愧疚而送给我红色的石头?

那灯泡呢?我仔细拼着撕碎的信纸,我知道仓鼠必须磨牙,否则它们的牙齿就会一直生长,这封信很可能就是被它在磨牙的时候不小心撕碎的。既然它留着信,那么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我小心翼翼地拼凑自己的信纸,终于将它拼成了当初完整的样子,在信的末尾,我看到了早就被自己遗忘的几句话:

“亲爱的安安,我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过去的每一年我都没有过生日,但是今年我就要三十岁了,我想,是时候过一次生日了。我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财富、权力我都没有兴趣,如果可以奢侈一点的话,我想要满屋子的星星。”

我呆呆地盯着信纸看了好半天,突然想起填满整座屋子的灯泡,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仓鼠的用意。仓鼠从来就不需要灯泡,需要它们的是我。即便是为了生计,这只仓鼠也不想当白吃白住的小偷,更不想当撕毁信件的强盗,它只是一只独特的、住在我家里的小小租客。

那仓鼠呢?仓鼠去哪儿了?它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我“噌”的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慌忙寻找手机。我误会了它,我得立即给灭鼠公司打电话,我得让他们把我的小租客还给我……

几天后,27号先生如约前来,拿他的黑色眼镜。

“一想到不能看到漂亮的字了,我还有点儿遗憾呢。”我把眼镜递给他。

“你果然还是偷偷戴了眼镜。”他往客厅扫了一眼,“今天你家很安静,就是阳台上有‘窸窸窣窣几个字在飞。”

“那是我养的仓鼠。”我向上比画了一下,“它的自尊心很强。”

“那你找到‘噼咔噼咔了吗?”他问我,“我很少看到那样神奇的声音,我可以高价购买。”

我摇头,“‘噼咔噼咔已经不在了,而且,它只属于我。”

“只属于你?”27号先生第一次对与声音有关的问题感到费解,“那‘噼咔噼咔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呢?我被他问倒了,是灯泡?是仓鼠?还是电流?——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噼咔噼咔啊。”我笑起来,“就是‘噼咔噼咔。”

发稿/庄眉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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